「鳳容你好大的膽子!」
楚風然震怒,甩手一巴掌當真是結結實實,竟生生的將鳳容的半邊臉都給打腫起來了,且將本來嬌紅的雙唇給打裂,血絲順著唇角滴落下來。
鳳容不敢置信的跌在地上,捂著高高腫起的臉頰,眼底的驚懼和錯愕還沒有褪去!
「娘娘!」采荷一陣輕呼,猛地跪倒在地,爬著來到鳳容的身邊,想要將頭飾歪到一邊,臉色慘淡,顯得尤其狼狽的鳳容扶起來。
然而,楚風然卻大喝一聲,阻止她的動作。
「鳳容,你……。」
「皇上何以動怒如斯?朝臣在此,皇上懲治皇後,臣等倒也無話可說,但今日諸位臣工尚也有關皇後之事稟明皇上,皇上可願听完之後,再行抉擇?」
宮明玨清冽如泉般的聲音,將楚風然從失控的情緒中拉了出來。
楚風然一瞬間的回神,當看到倒在地上的鳳容,再看看一臉錯愕的諸臣,反應過來的楚風然終于想到了他到底是干了什麼了。他竟然打了鳳容,且還是當著這麼多臣工的面,如此的不顧身份的打了人!
倒也不是因為打了鳳容而內疚,而是因為鳳容始終還是皇後,打了鳳容,不只是丟了鳳容的臉,更是丟了他自己個兒的臉。如果此時被傳出去……。楚風然渾身大冷汗,剛剛的那幅畫面,他不確定在場的人是否都看到了,如果當真全部都看到……。楚風然眼底暗濤波動,手腳冰涼。
即便是鳳鸞死了已經將近三年,楚風然卻知道,鳳鸞的那些心月復,那些站在鳳鸞一邊的人,始終不相信鳳鸞謀逆之事。且事實上,對于鳳鸞之死,許多的人都抱著懷疑的態度。如果現在傳出去一點點的風吹草動,那麼他現在好不容易坐穩的江山,將會再次的發生動蕩!
現在楚風然有些坐立難安,看著下面震驚而憤怒惱恨的臣工,楚風然覺得他的心都要涼了。而再看到宮明玨依舊還是一如既往,也想起了剛剛確實是宮明玨提醒了他,頓時又有些安心,或許事情並沒有他想象的那麼糟糕!
宮明玨為何要幫他?這不是幫!
宮明玨走的每一步都是全部的按照鳳主的要求去做,即便只是這簡短的一句話,也不過只是因為鳳主當初說了那麼一句在楚風然失控的時候,將他的理智拽回來,鳳容若是這麼簡單的就被拉下來,那就一點意思都沒有了的話,他也樂得站在外面,看著這麼一出好戲。當然了,鳳主話都這麼說了,那他也不好再多說什麼,全權的照著鳳主的意思去辦,他總不能耽誤鳳主看戲的機會吧?
楚風然也不等下面的臣工說話,率先冷冷說道︰「諸位愛卿之言,朕深表痛心,此事事關皇嗣,朕絕對會徹查到底,屆時,若是朕當真查出是何人膽敢謀害皇嗣,朕絕不姑息!」
說話的時候,楚風然的眼楮卻眨也不眨的緊盯著鳳容那張慘白的臉。他心中始終還是在不斷的掙扎,那畫面,到底是真是假,鳳容當真會如此殘忍?
在楚風然的記憶中,始終停留的還是那個軟言細語,說話溫聲溫氣,永遠都只能生活在嫡姐鳳鸞的光芒之下的那個溫順女子。他很難將幻境之中的人和記憶中的人聯系到一起,也無法相信自己的枕邊人當真是如此歹毒。
那些臣工的話,他如何的不明白?他也不是傻子,該明白的都明白,臣工們含沙射影的話,只要是有點兒腦子的人,都清楚。可要楚風然這麼簡單的相信鳳容殺了他那麼多的孩子,也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
而鳳墨,要的並不是他全然的相信,若是楚風然那麼簡單的就相信了,那以後的大戲就沒得唱了。懷疑,就像是毒藥一般,鳳墨要它慢慢的侵蝕楚風然那顆多疑的心。楚風然一旦懷疑起來的話,那麼無論鳳容日後做什麼,都會讓楚風然從中挑到刺處,鳳容以後的日子可不會再如之前那般好過!
鳳墨就這麼的站在那里看著御書房中的一幕,眼底閃動著冷冷的光芒,而她的手卻摁在胸口的位置上,氣血翻涌的非常難受。
玄音玄音,當真是用了命在彈奏!
抱起放在桌子上的琴,鳳墨冷冷的轉身,腳尖一點,旋身離開……。
鳳墨回到帝容宮好一會兒,鳳容才帶著惱怒和怨恨踩著重重的步子回到了宮中。
「娘娘這是怎麼了?臉為何受傷?」鳳墨裝成一副驚愕的模樣,匆忙的迎了上來。
「流卿你快去請御醫,這臉上傷著如此之重,若是不好好的調理的話,恐怕會落下疤痕。」采荷扶著顫巍巍的鳳容,焦急的吩咐著。「還有你們,快去準備熱水,沒瞧見娘娘需要沐浴更衣嗎?」
采荷的一番呵斥,頓時整個帝容宮都陷入到了一片凝重氣氛之中。
皇後出去一趟就受傷,多少的還是讓人覺得驚驚訝的,可是他們也都知道皇後的手段,越是尊貴的人,在宮中地位越是高的人,是絕對不能擅自私下議論。若是被知曉的話,那麼驚愕就不是死那麼簡單了。
鳳墨倒也迅速,將御醫請了來,便就低眉垂首站在一旁,不發一語!
「皇後娘娘臉上這傷……」經驗老道的御醫,只是看一眼,自然也就知道這傷是如何來的。這宮中膽敢在皇後臉上動手的人,御醫心中了然。且只是短短的一會兒,皇後在御書房挨打的消息,早已經不脛而走,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就算是想要遮掩隱瞞,恐怕也是難了。
「如何?」采荷疾言厲色的問道。
「皇後娘娘這傷倒也不打緊,只是這傷若是不曾好之前的話,需要注意不能踫水,也需禁口一些過咸過辣之食,加之外面抹藥輕敷,約就七日,就好了。」
御醫說的冷汗津津,從開始到現在,皇後就一句話都不曾說,一雙眼楮死寂冷沉,讓御醫這在宮中和不少人打交道的老人,都覺得心里面慎得慌!
「下去吧!」好半天,鳳容緩緩的合上眼楮淡淡的說道。
「臣,臣告退!」
「采荷,看樣子是有人在算計本宮。」鳳容沒有大怒,也沒有說其他的話,而是淡淡的撐著下顎,冷冷淡淡的說道。
「娘娘何以如此說?宮中何人竟然敢算計娘娘?」采荷小心翼翼的用著熱雞蛋敷著鳳容高腫的臉頰,一邊輕聲說道。
「呵,這宮廷內院,多少的人盯著本宮身下的位子?多少的人想要搬倒本宮?皇後之位,又有多少的人想要得到?采荷啊,你難道還不清楚?本宮從當上這皇後三年來,小心翼翼的步步為營,好不容易坐穩了這個位置,卻不曾想到,時至今日,還遭人如此暗算。」
鳳容說話的語氣極為的平靜,如果不是那雙手緊緊的扯著手中的絹帕,指尖泛白,手背青筋直跳,恐怕還真的讓人以為她當真是良心發現的被楚風然的一巴掌給打清醒了。
「娘娘……。」
「皇上對本宮已經起了疑心,日後本宮在宮中的地位,恐怕是一落千丈。之前有個孩子倒是還好,原本本宮倒是想要將那賤種找回來,也算是一種依托吧!不過現在不必了,那個賤種即便是當真找回來,也是個隱患,紅杉知道本宮的一切秘密,若是孩子回來,反而給紅杉抓住把柄的機會。本宮現在所走的每一步,都要小心翼翼,絕度不能出現任何的差錯,否則的話,本宮就會像當初的鳳鸞那般,落入萬劫不復之地。本宮不是鳳鸞那個蠢女人,本宮也絕對不允許自己步上鳳鸞的後塵。」
伸手擋下采荷在她臉上輕敷的手,撫上自己高高腫起,到現在還在不斷抽疼的臉頰,鳳容的眼底盡是狠厲怨毒!
她不是那種坐以待斃之人,她會讓他們知道,得罪她的下場。
當真以為她是那種輕易的一點小計謀就能打倒的?那就是真的小看她了。
鳳墨望著不知在計劃著什麼的鳳容,微微的眯起眼楮。
鳳容非常聰明,關于這個,從小鳳墨就知道。且鳳容不只是聰明,更是心機頗深,即便是對人有任何的怨恨不滿,她的面上都絕不會表露分毫,待人待事讓人覺得她極為的親善溫和。若非如此,當初又如何的能將她和楚風然的事情瞞的如此之深?從小開始,爹爹就說了鳳容聰明歸聰明,卻心狠手辣,當時的她不以為然,卻不曾想到爹爹當真是一語中的。
而實際上,看人待事,她在爹爹的面前,終究還是差了許多,若非如此,當初……。
罷了,現在說這些,無疑等于是廢話!
鳳容視線微轉,看向低眉順眼的鳳墨,眼底掠過深沉暗芒,「流卿吶!」
「娘娘!」
「流卿覺得本宮待你如何?」
鳳墨一愣,而後莞爾一笑,眼底譏誚冷意更濃,緩緩道︰「娘娘待奴婢是極好,若不是娘娘提攜,恐怕奴婢到現在依舊還是那三等的端茶宮女。」
鳳容滿意的點點頭,「既然如此,流卿,本宮若是讓你去替本宮辦一件事兒,你應該是不會讓本宮失望才是吧?」
「娘娘請說!」
「流卿……。」
因為得了皇後的指令,鳳墨在宮中倒也算得上只自由行走!只是現在的皇後明顯的很不得人心,從那些個宮女太監的鄙夷眼神中,鳳墨感受頗深。
「皇後雖然是皇後,也確實是手段狠辣,不過只要是得不到皇上的庇佑,她也就沒有多大的氣候。墨姑娘認為,我還需要再繼續的听從你的命令做事?」
安香殿中,新晉安昭儀紅杉,笑容魅惑的說道。也不怪她會說出此番話來,畢竟誰也不願意老是這般的被人控制著,尤其是得到了想要的地位之後。
鳳墨淡淡的看著她,面上並沒有因為她的話而出現絲毫的變化,依舊還是那副高深莫測淡定的模樣。
而因為這樣,所以紅杉有些心神不定,這個女人非常的危險,一句話就能左右她的命運。她現在能有如此地位,面前的連個名字都不知道的女人,功不可沒。可也正是因為這樣,她才會更加的覺得難以接受,為何她嗎,明明已經有了現在的地位了,卻還是要受制于人。她現在拿捏住了皇上的弱點,手中更是攥著皇後的把柄,她現在覺得她應該已經是宮中最大的女人了才對!而一想到她在皇上和皇後面前都能隨心所欲,而在面前的女人面前卻如此的束手束腳的,她心中非常的不甘心。
「既然你都這麼說了,自然,我也不會強行的讓你再幫我辦事!只是,安昭儀,但願你不會後悔!」
鳳墨不會要一個心不甘情不願的人幫她辦事的,她也無法放心。不過她一向不會去做那種沒用的功夫,紅杉的手頭上掌握了不少鳳容等人的把柄,她不急著知道只是因為紅杉也是一個有野心有心計的人,逼得太緊,反而對她沒用好處!
如此的沉不住氣,也確實是應該讓她知道,後宮妃嬪之爭,到底是多麼的殘忍!
「鳳主看樣子已經是胸有成竹了呢!」
丞相府中,宮銘玨倒了杯清茶輕輕的放在鳳墨的面前,而此時,鳳墨正在看著來自北流的信件。不知信件中寫著什麼,宮銘玨覺得此時的鳳墨心情不錯,那微微揚起來的嘴角,雖不明顯,卻已經是表現出鳳墨此時不錯的心情!
收起手中的信件,鳳墨嘴角的弧度愈發的大起來,
「商路被截斷,南衡到底還能堅持多久?我非常想要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