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鳳容死了之後,本來應該是得以平息的流言蜚語,卻不知為何原因,再次的在大街小巷中傳了起來。
楚風然就不明白了,這些事兒明明就知道的人不多,怎麼現在卻弄得人盡皆知?
「去宣宮明玨進宮,就說朕有事交代他去辦!」
敲著桌子,楚風然心中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明明已經交代宮明玨秘密的將這些污水都潑到楚風齊的身上,怎麼現在京中大街小巷傳的都是他?每次一听人的報告,說是包圍住了宮門口的時候,楚風然心中的驚訝和慌張都不知道該用什麼來形容!
他到底是嘀咕了鳳鸞在那些百姓心中的地位了,他才想著時間長了,百姓自然而然的就會將全部的一切都忘記,只要是忘了,百姓記住的也只是他這個南衡的皇帝的好。可是誰曾想到,明明都過去了這麼多年,為何那些百姓卻見不到一點點他這個皇帝位他們做的事情,反而是一點陳芝麻爛谷子的事情,都要來找他拼命。
楚風然當然是不知道其中的緣由,鳳鸞在百姓心中到底是何種地位,他這種自私自利的人又如何能明白。就不說這些了,單單就是楚風然在位期間,身為天下首富的溫家,將全部的商鋪從南衡撤走,使得南衡百姓陷入一度的銀糧短缺的困局,他又如何能明白百姓心中的怨氣?且鳳鸞過世之後,南衡在四國之間的地位就在不斷的下滑,雖說是佔著第一強國的名號,可那些走南闖北的商隊生意人,早已經看出來了,南衡已經是今非昔比,人家東合西成,其實早已經超越了南衡,卻偏偏選擇避其鋒芒,讓南衡充當這帶頭之人,其心可居。
南衡的地位下降,自然,南衡的那些商隊生意人在別國做生意的時候,待遇上面,也就差了很多。
如此勢頭的打擊之下,楚風然的名聲也好,地位也好,漸漸的下滑,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楚風然的名聲地位下滑,自然而然的,已逝的鳳鸞的地位,非但沒有下滑,反而漸漸的在南衡人的心目中愈發的高大起來。南衡的人心中有這樣的一種想法,想著若是當初鳳鸞未死的話,南衡豈能落得此等被人欺凌卻不得還手的下場?
這樣的心態在心中憋得時間長了,也就是等著一個可以爆發的機會,一旦爆發出來,平息,可就沒有那麼簡單了!
「皇上,皇上,宮丞相,宮丞相不見了……。」
就在楚風然焦頭爛額的時候,派去宣宮明玨的人,卻驚慌的渾身潮濕的跌跌撞撞的闖進來,大聲的說道。
楚風然霍的一聲從龍椅上站起來,瞪著血絲滿布的眼楮,不敢置信的看著下面的人。
他剛剛听到了什麼?什麼叫做宮明玨不見了?不見了?能去哪?
那人頭磕在地上,顫著聲音說道︰「是,是奴才去丞相府的時候,才發現那里早已經人去樓空,整個丞相府一個人也沒有!皇上,丞相大人不在啊皇上!」
不在?
楚風然此時倒是冷靜下來,只是冷靜的實在是有些可怕。只見他冷酷的揮揮手,「竟然敢欺君,拖下去,五馬分尸!」宮明玨是他一手提拔起來的人,如何會背棄他?宮明玨的身份他比誰都要清楚,根本就沒有要逃走的可能。他現在已經是南衡的一品丞相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有什麼理由要逃走?
「傳朕旨意,給朕搜,就是將這南都皇城翻個底朝天,也要將宮明玨給朕找出來!」
無論是不是跑了,這幾日一直都是在狂風大雨的,且宮明玨的雙腿靠著一張破輪椅才能動,想來他也不會離開的太遠才是,現在一定還是在京城之中,找的話,定然是會找出來!
找到之後呢?找到之後,他一定要問清楚他為何要背叛他,然後將他碎尸萬段。
而早已經猜到會有這樣的結果的宮明玨,實際上已經離開了南衡三四日,此時楚風然才想起來要去找宮明玨,哪里還能找到?
鳳墨站在他的背後,冷冷的看著他,眼底平靜淡然,無悲無恨。
楚風然渾身一顫,然後猛地轉過身,在察覺到後面站著一個人的時候,已經極為迅速的向後倒退了好幾步。
眼中浮上駭然之色,楚風然警惕的看著她道︰「你是何人?竟敢擅闖皇宮,該當何罪?」皇宮的守衛何時變得如此輕易的就能被人闖進來?簡直就是如入無人之境。
此時此刻,就算是個仙女站在他的面前,恐怕他也沒有心思去欣賞了。在這多事之時,一點點的風吹草動,都會讓楚風然驚悚不已。此時此刻,就算面前站著的人長得再如何的絕色,他想到的也就只有自己的命罷了!
鳳墨沒有說話,而是緩緩的抬起右手,手微微的張開,一個銀色的巴掌大小的令牌就出現在楚風然的面前,他的眼楮隨著這令牌的晃動,來回的晃動。
這是……
掩在面紗之中的唇角,微微的勾起冰冷而嗜血的弧度,她輕輕的開口,道︰「南衡帝,可認識這是什麼?」
下意識的點頭,鎩羽令,他如何能不認識?當年他多少次的想要從鳳鸞的手中得到這枚令牌,可是最終的到死,他都沒能如願。
可,為何這枚統率七萬兩千的鎩羽騎的鎩羽令,會出現在這里?出現在面前這個看起來神秘的白衣女子的手中?
「你到底是何人?意欲何為?」楚風然知道,這個女人恐怕是和鳳鸞關系不一般,而鎩羽騎在南衡邊境掃蕩,恐怕也是出自這個女人之手了!他就不明白了,他南衡怎麼就盡出這等讓他極為厭惡的女人?一個女人的能力若是高于男子,要她何用?女人就該是以男人為天,而非像鳳鸞那般的壓在男人的頭上,到了最後,死有余辜。
鳳墨手一收,鎩羽令就消失在了楚風然的眼前,不顧楚風然震怒想要撕了他的猙獰神情,她背過身走向龍椅的位置上。
「你大……」楚風然剛剛只來得及張口,就被鳳墨那一揮衣袖,瞬間就定在原地,一動也動不彈不得。
鳳墨伸出手在龍椅的扶手上輕輕巧巧的拂過,面色卻依舊冷漠淡然,而後在楚風然瞪大眼楮難以置信,最後變成恥辱和恨不得吞了她的視線之中,鳳墨緩緩的坐在了龍椅上。
「說起來,這把椅子,倒是當真是結實,那麼多人為了這把椅子爭得頭破血流,可這把椅子卻還是穩穩當當的放在這里。這把椅子上面的,到底是沾染了多少代人的血?多少枯骨埋在這下面?南衡帝?你可知?」
鳳墨坐在龍椅上,手卻在龍椅的扶手上不斷的輕撫,深不見底的漆黑眸子,卻始終盯著楚風然,明明什麼情緒都沒有,可是楚風然卻愣是感覺到異常的熟悉,似乎是從什麼地方看到過這樣的眼神。
而她卻並不給他深究的機會,而是悠悠然的轉過視線,翻開他桌子上放置的奏折,隨手攤開幾個,濃密的眼睫輕輕的顫了顫,道︰「南衡帝,鳳鸞的墓,你到現在都不曾去過吧?」
明知道他根本就不能說話,卻偏偏要這般的問,明明知道答案,卻還想要知道什麼不同的答案?
托著下巴,她淡淡的看著面前的奏折,眼簾耷著,慵懶而卻又讓人感覺到說不出來的高貴。
「楚家的一眾兄弟,現在也就剩下你和楚風齊兩人了,剩余的人,在當年你登基的時候,就尋著各種理由,一一除去,不知若是你現下不在了,該當如何?」說話的時候,鳳墨將手中的奏折扔到他的腳下,侮辱的意味不言而喻。「南衡帝你似乎是忘了,你這個宮女所生之子,如何的從一個默默無聞的無權無勢的皇子,成為現在這南衡的皇帝?要是你忘了,我倒是一點也不介意提點提點你呢!楚風然!」
這是鳳墨來這里之後,第一次叫他的名字,但叫了之後,似乎是極為的嫌棄一般,微微的蹙起了秀氣的眉頭。
「鳳鸞的死,你想要推到楚風齊的身上,那也得楚風齊願意領下!從你當初登基開始,你錯殺多少忠臣良將?南衡現在之所以會變成如此,皆是你一手所造成,你以為你的皇位穩了?所以放心的除掉了鳳鸞?你終生都沒有孩子,你以後這皇位該傳給誰?呵,我倒是忘了,以現在南衡的現狀,恐怕是堅持不到你老死了。」
楚風然瞪大眼楮,這個女人到底是什麼人?什麼叫做他終生都沒有孩子?他還年輕,想要孩子,根本就是早晚的事情,如此過早的下結論,當真是狂妄。
鳳墨像是猜到了他的心思一般,惶然大悟的說道︰「哦,我倒是忘了告訴你,你當年給鳳鸞下了絕育的藥,而非常不湊巧,我也給你下了點。所以,你也別想著你還年輕如何了,我既然說了你這輩子都沒有孩子,那必然就是沒有孩子,難不成我還在開玩笑不成?」
絕育!
楚風然只覺得五雷轟頂,若不是被定住,恐怕他會被打擊的直接的癱倒在地上。他確實是冷血,確實是無情,可不管怎麼樣,他還是想要在將來有一個身上流著他的血的人繼承他的皇位的啊。可是,現在呢,面前的這個女人卻告訴他,他壓根就再也沒有做爹的機會了,有什麼比這個更加的打擊人?
不,不對!
絕望之後,楚風然忽然的像是想到了什麼一般,駭然的盯著龍椅上似笑非笑的看著他的鳳墨,他的腦海中倏地想起鳳容死前的話︰
皇上,您可知道臣妾是被何人所傷嗎?你可知是何人恨臣妾入骨?你可只是何人竟然能引動得了鎩羽騎?
是鳳鸞啊,是她啊,是她做的,她說她是從地獄爬上來的,找我,找你復仇來了!
她不願意殺我啊,當年我將鎩羽騎的那些人以凌遲之刑處死,所以,這一次,她便將將那三千七百八十三刀全部的轉為鞭刑,打在我的身上!因為不能死啊,因為她要我活著去受罪,所以,她不會殺了我!
鳳鸞不會殺了你,這個國家,是她一手捧上來的,這一次,她是打算拖著整個南衡一起的下地獄呢!
楚風然你放心,死不掉的,我也要好好的看著你,看著你是怎麼的受盡折磨,死無葬身之地!
而就在這時,鳳墨卻忽然的揮手解了他的穴道,他下意識的渾身一震,而後向後面踉蹌的倒退了數十步,甚至險些跌倒在地上。
還不等楚風然反應過來,只覺得一股凌厲肅殺的劍氣直逼面門,只是憑借著本能的向一旁閃過去,但就算是如此,他的龍袍也被這股劍氣割了一個大大的口子。
再次的抬眼,楚風然抖著唇,伸出手指著鳳墨手中的長劍,震驚的低聲呢喃到︰「凰……。凰劍!」
先是鎩羽令,再是凰劍,難道說這個女人真的是……。是了,肯定是了,鳳容不會騙他,鳳容也是恨她入骨,肯定是真的了。可到底是為什麼呢?為什麼當初明明已經死了的人,現在卻以這樣的一種詭異的形式站在他的面前?還對他動武,想要殺了他?
「鳳……鸞、鸞兒,你是鸞兒?鸞兒真的是你嗎?」楚風然雖然是慘白著一張臉,卻還是驚喜不已的喊道。
鳳墨仗劍而立,居高臨下的看著跌坐在地上的楚風然,冷笑的說道︰「鸞兒?楚風然,你莫不是在叫我吧?我可不記得我有告訴過你,我叫鸞兒的啊!」
楚風然從地上連滾帶爬的站起來,甚至還不忘整理一下自己的儀容,面色沉痛道︰「鸞兒為何不認朕?朕這麼些年來,日日都在念著鸞兒,日日都在想著鸞兒若是好好的活著,那該有多好?」說話的時候,楚風然還不忘那眼楮不斷的掃著她的神情,見她始終還是面無表情的模樣,心中不免有些焦急。連忙上前兩步,想要伸手,卻在看到她手中的凰劍之後,又下意識的收回手,不敢靠近。不敢靠近是一回事,但話還是得說的!「鸞兒,當年朕也是受到鳳容的蒙蔽,也是你,當年那般的寵*著鳳容,將她當做最為信賴的人,從鳳容口中說出來的話,朕當然是深信不疑!朕哪里知道,鳳容竟然如此的狼心狗肺,明明你待她那般的好,她竟然做出那等惡毒之事,甚至還將朕拖了上去。鸞兒你該是知道的,朕一直心里面最*的,最相信的人,只有你一個人。朕當年在誤殺了你之後,心中也極為的愧疚,故而才會立你最寵*的妹妹鳳容為皇後啊。鸞兒該是知道的吧?鳳容樣樣不如你,朕當初是排除萬難,才讓她坐上皇後之位,也是為你告慰你的在天之靈啊!」
楚風然說的極為真誠懇切,若不是當真知道事情真相的話,她還真的會被他這麼的騙過去。
說到底,楚風然和鳳容也是一類的人,不知道反省,卻反而將事情全部的都推卸到別人的身上!
鳳墨抬起凰劍,伸出手輕輕的在劍身上摩擦著,然後輕柔的反問道︰「楚風然,你可去看過鳳鸞的墓地?」
「什麼?」
「挫骨揚灰,我將她挫骨揚灰了啊!」一步一步的緩緩的走近他,「我將她啊,我從那墓里面將她給燒了,最後將骨灰撒了出去!」
楚風然駭然的看著她,挫骨揚灰,她還真的狠得下心來。楚風然現在倒是非常的肯定面前站著的人當真是鳳鸞了,也就只有她才能對自己這般的狠,也就只有她,才會那般的對待自己。
試問一下,這天下何人敢如此的對待自己?挫骨揚灰,這可是萬劫不復,永世不得超生的下場,她何以有如此膽量做出來?
楚風然已經是知道了,鳳鸞這一次是真的不會再听他說人話的話,哪怕是她將這話說到了天上去,她也不會再相信他分毫!
如此一想,楚風然臉上的那裝出來的柔情也瞬間消失,陰冷的看著她道︰「鳳鸞,你該知道朕的身份,朕是南衡的皇帝,你這般待朕,難道是想要南衡這個你一手打下來的江山,被別國踩踏在腳下?你可知為何現下南衡如此之亂?皆是因為你將鎩羽騎藏起來,甚至還讓鎩羽騎來和朕作對。你該明白,天下四軍本身就是四國最後的王牌,你卻公然的讓南衡的王牌之軍攻打自己的國家,這是要陷我南衡于危難之中,你這是讓天下的人都知道我南衡失去了鎩羽騎,你當真要看著南衡走上覆滅之路嗎?」
一番嚴詞厲語,楚風然再次的將南衡現在所面對的一切都推卸到了別人的身上。南衡為何會變成現在這幅模樣,明明是他自己的責任,到了最後,倒是成了鎩羽騎,成了她的責任,若此番話傳揚出去,真真是滑天下之大稽的可笑啊!
鳳墨只是冷冷站著,對于他的話,臉上帶著一絲詭異的笑,「哦?我的錯?也是,卻也是我的錯!楚風然啊,我最大的錯,就是讓你這般的耍弄,我最大的錯,就是相信你!所以,我最後的選擇是挫骨揚灰!但是你呢?你覺得你能得到什麼?你說……。若是我現在殺了你,南衡的百姓,是否會因為你這個昏君的死,而歡呼雀躍?也是,應該是如此的,你可要瞧瞧宮門外的那些個百姓是如何的詛咒你的?」
楚風然一顫,他心中的恐懼,根本就不知道該怎麼的去解釋,他是真的害怕,鳳鸞的武功,他雖然是沒有領教過,可傳言她的武功早已到了出神入化之地。這天下能和她相抗衡的人,也就只有四絕之中另外三絕!他的那點勉強拿得出手的武功,和她一比較實在是拿不出手。
想到這里,楚風然眼楮一轉,他說什麼也不能再這里死了,他要好好的活著,他還有很多的事情都沒有做,他如何能死?
望著靠近自己的鳳墨,楚風然心中忽然的就掠過一個念頭,而後向後避開的時候,大聲的喊道︰「你不能殺我,你難道就不想知道鳳丞相是怎麼死的?」
果然,在听到這番話之後,鳳墨手下果然是一頓,眼底掠過迷茫之色。
這麼多年來,爹爹的死,一直都是她心頭最大的痛和最大的疑惑。毫無疑問的,楚風然和鳳容絕對是知道事情真相的為數不多的人之一。而鳳容因為恨她,如何都不願意將事情真相說出來,甚至是到死,也都是將這個秘密帶到了地下。現在,唯一知道當初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的人,也就只有面前楚風然一個人了!
也就是這一瞬間的停頓,楚風然猛然高喝‘來人,有刺客’這樣的話,御書房外,御林軍傾巢而入,頃刻間,就將鳳墨保衛在其中。
楚風然現下是徹底的放心了,即使是武功高橋又如何?雙拳難敵四手,不為所用,便就殺,然後他一樣的能夠得到鎩羽令,一樣的可以控制鎩羽騎!
要怪誰?怪就怪鳳鸞自己,好好的活著不好,偏偏非要來自尋死路,既然想死,他自然是要送她一程!
「你想要知道你爹是怎麼死的?」楚風然站在最外面,他也聰明,並沒有提起鳳丞相的名諱,他深深的知道身邊的人對鳳丞相的敬重,若是提起的話,恐怕是得不償失。
冷笑的看著面色沉靜的鳳墨,楚風然緩緩的說道︰「當年,不過只是略施小計,買通一眾武林高手,埋伏在你爹所經之地,斬殺只帶著十來個護衛的文官,不過是彈指之間!雖說朝廷與江湖向來是井水不犯河水,但總是有那麼些個亡命之徒不是?」
楚風然笑的得意,當年他可是親眼的看著他的岳丈死在他的面前,甚至最後也是他將最後一劍深深的插在他的心口上,這樣的事情,也就只有鳳容和他知道罷了。那時為了防止泄漏風聲,他和鳳容喬裝打扮成為一個平常人,除了死掉的鳳丞相,誰能想到,這場意外的強盜截殺,不過是南衡的當今帝王和鳳丞相的女兒所設計?
得意的大笑過後,楚風然冷冷的揮手︰「殺,將這大膽的刺客給朕殺了!」
楚風然的話音剛落,那些圍著鳳墨的御林軍就瘋了一般的涌了上去。
知道了當年的真相,鳳墨倒是反而平靜下來了,寒眸深沉,淡淡的掃過楚風然陰狠的面容,而後收起凰劍,左手一揚,瞬間白綾如長龍一般,將包圍上來的御林軍全部的掃到一旁,而在這個空檔,她手中白綾一甩,狠狠的將御書房的窗戶擊穿,隨著木屑的落地,她快速的竄了出去。
所有人只覺得面前一陣風刮過,而後白影一閃,原本被圍在御書房之中的人,已然的闖了出去。
「還愣著作甚?還不快去將那女刺客給朕斬殺了!」楚風然知道,這次絕對不能讓鳳鸞跑了,若是鳳鸞這次跑了的話,那麼他的這顆頭顱算是就此拴在褲腰帶上了,隨時隨地的都有可能被她收割了去。所以,無論多少代價,他今日是定不準鳳墨離開南衡的皇宮,無論是任何的代價,他都要殺了她,奪回來那鎩羽令!
鳳墨微微的歪著頭,此時此刻,她的雙手空空,一點東西都沒有。但是即便是如此,所有剛剛吃過她的虧的人,都不敢小覷她。他們可是親眼的看到,那突然的消失在她身上的劍,以及突然的從袖子中竄出來的靈活的像是活物的白綾。
「無衣!」
一聲落下,一身灰衣面無表情的無衣就如鬼魅一般的出現在鳳墨的身邊。
鳳墨還是記得她身體現下比較的虛,也記得百里清揚說過,半年之內,不能妄動武功內力。剛剛她已經是動了,雖是沒有感覺到有什麼地方不舒服,但多少還是注意一點比較的好。
這些個御林軍到底是何德行,她比誰都要了解,這些人,無衣一人足矣!
「殺!」
一個字,無衣一句話都沒有,微微點頭,直接的殺入了包圍圈。有無衣在,鳳墨根本就不需要動手,只是頃刻之間,她的身邊就干淨下來,地上的尸體卻是越堆越多。她依舊還是那一身如雪不染縴塵的白衣,看也不曾看一眼身邊越來越多的尸體,而是緩緩的一步一步的向著楚風然的位置走去。
楚風然瞪大眼楮,這一刻,他的臉上再也沒有之前的得意狠毒,而是恐懼害怕,他是真的不想死,他還沒有活好,他是南衡的皇帝,怎麼能這般輕易的就死掉?
「你不想留著我,我也想好了,若是留著你的話,實在是膩煩的慌,不如送你去見鳳容可好?你們這對絕配,就去地下做一對鴛鴦如何?」鳳墨走向楚風然,每一個攻向她的人,都被無衣斬殺在此,她根本就連手都不曾抬一下。望著明明很恐懼,卻佯裝淡然的楚風然,她繼續道︰「只是那個時候,你們不要忘了去向爹爹和蓮伏地請罪!若是那時他們願意原諒你們的話,你們便也就無罪了!」
手,緩緩的抬起來,然後,就在袖中凰劍滑落在手,將要刺入楚風然的胸膛的時候,卻一陣破空之聲,她的劍竟然刺偏了。原本對著心口的劍尖,最後卻只是扎在楚風然的肩膀上。
鳳墨反應倒是不慢,在下一刻攻擊來臨之前,快速的抽出劍收于袖中,腳下一轉,頃刻之間就移動了數丈之遠。
然而,還不等她稍稍的停歇,攻擊再至,這一次遠不是之前的試探,而是實打實的殺招。
鳳墨不曾轉頭,而是听著風聲,白綾出袖,瞬間纏上甩過來的鎦金錘!
微微側頭,冷冷的看向偷襲她的人!
在看清楚來人的時候,鳳墨的眼楮猛然的一陣收縮,她可以想象是任何的人,卻怎麼也沒想到竟是他……曾經和她一起學藝,因心中殺戮之意過重,被師父驅逐出去的翟清宇,也就是她的師兄。
雖說是師兄,可實際上她和他之間沒有絲毫的師兄妹之情,他是他,她是她,他們之間本身除了最開始在山上學藝之時有那麼一點點的師兄妹之情,到了後來,根本就一點情誼都沒有!
就連師父也曾經交代,遇到翟清宇的話,能避就避,此人心性嗜殺,不認情面。這些年,關于翟清宇的事情,她倒是听到不少,無非就是惡名昭彰。本以為這輩子都不可能會相見,卻不曾想到,再次的相見,竟然會是在此等環境之下!
她怎麼就不知道翟清宇和楚風然竟然勾搭在一起了?
她是事事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卻惟獨此事恰恰算漏了。
翟清宇,當真是她的預料之外,也注定了她最開始所下的那盤棋的棋局發生了天大的改天換地,她所設的最終結尾,看樣子是朝著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的地方開始發展了!
翟清宇也不說廢話,直接的就大力的抽動鎦金錘的後鏈子,想要將錘子拽回來。
翟清宇有些驚訝,明明看起來是風一吹就到了的女子,竟然將他的錘子控制的連他都抽不動。
就在他大力的時候,鳳墨卻忽然的抽手,轉過身冷冷的看著翟清宇孤傲自負的面容。微微眯起來的眼楮,上下打量這位多年不見的師兄!
似乎是覺得在這麼多的人的面前丟了面子,翟清宇原本清俊的面容顯得有些陰沉難看,不言不語的揮動鎦金錘就猛然的攻向鳳墨。鳳墨知道,這多年前避開的那一戰,今日算是避不開了。說到底,他們這對師兄妹在此等環境下相遇,以此等方式展開遲來了七年的大斗,還真的是讓人匪夷所思。
鳳墨依然記得,當年,翟清宇對她說的話︰
鳳鸞,再見之日,你我二人,生死一人。師父既然選擇了你,我會親自的告訴他,他到底是錯在什麼地方,我會告訴他,到底誰才有資格成為他的徒弟!
生死一人嗎?
鳳墨看著翟清宇那雙清亮的眼楮,明明眼楮這般的清澈,可是卻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宛若魔鬼一般的人。她實在是不明白,為何翟清宇處處和她作對,明明他們之間沒有多少的交情才是!
現下的情況也不容許她多想,翟清宇已經近至眼前!
看樣子,這半年不動武的約定,是要不能遵守的呢!
鳳墨在心中無奈的嘆息,翟清宇的功力,不比她若,無衣不是他的對手,她也不能拿無衣冒險。
如此想著,腳下已經再次的挪步後退,「不聲不響,如此出手,閣下當真是好品性!」
「哈哈,師妹今日說此等話,可是忘了當年我所說之語?逆天還魂?虧得那個老不死的敢這麼做呢!」
翟清宇大笑的說著冷酷的話,這個女人,就算是換了一副皮囊,他還是討厭她,那種從內至外所散發出來的讓人厭惡至極的氣息,讓他恨不得早早的毀滅了她。
從一開始,從第一次見面,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何,反正就是不喜歡她。尤其是她在武學之上,比他還要高的天賦,更是讓他想要徹徹底底的毀了她的沖動。在山上幾年,無論他對她如何的冷嘲熱諷,她都是冷冷淡淡的模樣,從來不曾搭理過他。一直到他被師父逐出山門,她也只是站在遠處,冷冷的看著他下山,她的眼底一片沉靜,沒有嘲弄,沒有幸災樂禍,就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一般!
這樣的認知,讓他的心中愈發的不甘,明明他那般的厭惡著她,偏偏她卻從來不將他當回事。就在他反應過來之際,他已經在她的面前夸下海口,也等于是下了戰帖!
這一晃多少年過去了?從得知她死了之後,他沒有多少的欣喜激動,卻尤為的失望,以及一種無法言說的憤怒痛恨,痛恨那個害死她的人。要殺了她,也該是他親自的動手,何須那些個多事之人?
至于逆天還魂,早先的時候,也是無意之中得知。他也曾經這般的想過,想著給她還魂,可卻不知到底的步驟是什麼,最後也就不得了之。然而,再次的听說鎩羽騎動了,南衡發生了那麼多的事情之後,他知道,她來了!
果然,再次的見到她,他還是那麼的討厭她,那麼的厭惡著他。
既然她想要殺了楚風然,他就救下他,他是不會事事都如她之願的。
鳳墨沉沉的看著他,對于他的話,她並未回答,而是以白綾纏住他的鎦金錘,狠狠的甩向一旁,作為回答。
「閣下可知自己在說些什麼?我又不認識閣下,閣下如此無緣無故的就來襲擊我,是否有些過分?」
「過分?師妹何以不敢承認自己的身份?要知道這些年,師兄可是時刻的惦記著師妹你呢!師兄在想著,何時你我之間的約定能夠實現?生死一人,師妹,師兄當日的話,莫不是忘了?」
「看樣子我是無論說什麼都沒用了,你是認定我就是她。既然如此,閣下也就是說是不讓開路了?」
翟清宇對鳳墨老是不承認自己的身份這件事情非常的不滿,眼底漸漸的沒了耐心,既然不認,他便就逼著她認!
頃刻之間,兩個人就這麼的纏斗起來,高手之間的對決,一般的人根本就無法插手,更別說是這在場之中,也就這兩個人的武功最高,其他的人根本就是望塵莫及。
不知何時,那些圍攻無衣的御林軍已經停了下來,呆呆的看著纏斗在一起的兩個人,微微張開的嘴巴,都將他們心中的震撼表露不移!
好在,鳳墨的武功總是稍勝一籌,每一次翟清宇逼至眼前之際,鳳墨總是能以白綾纏住他的攻勢,將其甩至一邊。
對于能將以平常看起來軟趴趴的白綾使得如此出神入化,就像是蛟龍出海一般的隨心所欲的變換姿勢,這世上大概也就這麼一人了!
翟清宇在感嘆的時候,心中卻又開始嫉妒起來,嫉妒鳳墨的能力。
原本和翟清宇纏在一起的白綾,忽然的有一條襲向他們。楚風然以為目標是自己,臉色頓時慘白,下意識的就避開。哪里知道,人家白綾的目標,是一旁散落在地上的長劍。白綾卷起兩柄長劍,瞬間回袖。
兩柄長劍在手,雖說是比不得她的鳳凰劍,但有總比沒有來的好。
冷冷的嘲諷的看了眼丟了臉的楚風然一眼,她轉過頭,再次的和他戰到了一起!
終于是知道為何百里清揚要讓她修養半年再動武了,現在不過只是一會兒而已,可是這身子就有些喘息了。那本來調理的差不多的內傷,也隱約的再次的犯了!
該死,偏偏是這個時候!
鳳墨在雙劍劃破翟清宇的袖口的時候,一下子沒忍住,腳下一個踉蹌,單劍撐地,噴出了一大口的鮮血,額上冷汗沁出。
翟清宇一呆,望著她蒼白的臉,然後看向她面前的鮮紅,最後哈哈大笑起來,笑的極為的得意道︰「師妹,看樣子今日這生死一人中的生,終將是我這個師兄了,師妹也就只能選擇去死了!如此說來,這老天當真是站在師兄這一邊的啊!」
鳳墨抬起頭看著居高臨下的看著她的翟清宇,心口現在是愈發的疼了,她心中知道,果然是舊傷復發了。
楚風然驚喜的看著這一幕,要死了,真的是要死了。雖然不知道這個男人到底會是從什麼地方冒出來的,但只要是能夠殺了鳳鸞的話,他也可以不計較他擅闖皇宮的罪責!
似乎是察覺到楚風然幸災樂禍的視線,翟清宇一揮手,一個避不可避的掌風,狠狠的就掃向他,將他狠狠的打出去撞在一旁的石頭建築上面滑落下來,隱約的甚至能夠听到一陣清脆的骨頭碎裂聲音。
楚風然差點沒一口氣給憋過去,勉強的睜開眼楮,就對上一雙宛若野獸一般可怕的眼神,最後腳底竄起一股涼氣的,昏死過去。
「師妹,我還真的是想要問問,你那是什麼眼神,當初怎麼就瞧上這麼一個窩囊廢?其實師兄都比那個楚風然好上不知多少倍,可惜你這雙看起來漂亮的眼楮,卻偏偏就這麼的不識好歹。」
「師兄還是一如既往的厭惡我這個師妹啊!」鳳墨喘了一口氣,咽下喉嚨中的腥甜,淡淡的說道,也算是承認了自己的身份。
「師妹一如既往的清冷高傲,一如既往的讓人看著忍不住的想要摧毀掉。」
翟清宇伸出手,就在那只手將要捏住楚風然的下巴的時候,兩個方向的攻擊同時過來。這兩個人的功夫都不弱,就連他也不得不讓開身,不敢直接的對手。他非常的清楚,今日之所以能和她打得勢均力敵,不是因為他的武功到了巔峰,而是因為她受傷未愈,才讓他有了可趁之機!
等到翟清宇好不容易的站穩了,面前哪里還有鳳墨的身影,迅速的轉過頭,也只是勉強的看到兩道殘影消失在重重宮牆之中。
跑了?那個人……若是所猜不錯,恐怕是鎩羽騎的第一大將林楓了。
如此功力……他得告知鳳王殿下了!
「阿楓?!」
鳳墨驚訝的看著一把攬住她的腰肢的不做任何停留的瞬間就掠出去數十丈遠的人,身邊無衣不聲不響的跟著,面色不是很好看,有意無意的看向將鳳墨攬住的林楓,似乎是對林楓捷足先登之事非常的不滿。
出了宮,回到了鳳于九天,他們也沒有多做停留,直接的出了京城,林楓這一路上都沒有說話,只是默不作聲的照顧著鳳墨!
而鳳墨因為內傷加重,已經發起了燒來,整個人都昏昏沉沉的,多余的話根本就沒有辦法說出來,自然也就無法詢問,為何林楓本該在鎩羽軍營中,卻突然的出現在南衡帝都。
一路上,除了在鎩羽軍營中停留了幾日,鳳墨是一點也不耽擱的趕回了北流!
只是這一次,她身邊不再只是無意一人,鎩羽騎的十來個曾經的心月復將軍,全部都隱秘的跟在她的身側一起的去了北流。
林楓,大概是其中最為的顯眼的一個了!
這一次的南衡之行,也算是該斷的,斷的干淨,至于剩下來的,必要的時候,她也會去做個徹底的了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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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衡卷完了,下一卷開始進入第三卷的四絕爭,這一次,該出現的人,也都要開始正式的較量了啊!
親們不要養文了,該冒泡的冒泡了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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