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做戲,那麼就要做全套的,墨兒覺得,以南衡的實力,到底是借了幾個膽子?」
會議散去之後,容洛留下鳳墨,一起在御花園之中,一邊下棋,一邊說道。
鳳墨端起邊上的茶盞,淺淺的喝了一小口,漫不經心的說道︰「誰知道呢?或許是孤注一擲最後的決定?反正安分呆著也是死,主動出擊也是死,既然都是死的話,那就挑一個可能會贏的機會,不是嗎?」話落,啪的一聲,一子落下,「我贏了!」
「果然,棋藝上面,墨兒永遠都是佔據上風。」
「你要是永遠都這般的藏頭露尾的,自然是我佔上風。」斜睨了他一眼,鳳墨慢條斯理的說道。每次都是如此,似乎真的就是她的棋藝有多強一般,每次都輸的那麼的隱晦,若不是觀察力驚人的人,大概根本就猜不出來,這家伙的棋藝已經是到了與她比肩的地步。
容洛確實是極為的天才,最開始的時候,他確實是棋藝不精。但是後來經過了幾次的對弈之後,他的棋藝是飛速的精進,從他每次落子之中的神態動作,她便就知道,此時此刻的容洛,和她對弈,根本就不會老是輸的這般的狼狽!
這被人讓,還真的是從來沒有過的經歷,感覺上……倒是不錯。
容洛拈著棋子,單手收拾著棋盤,笑著說道︰「啊呀,被發現了呢!不過這也沒什麼關系,我和墨兒之間,無論何時都不需要這般的見外,墨兒喜歡便就好了嘛!是不是?」
「我什麼時候說過我喜歡了?」面無表情的反問,她何時表現出這種想法了?頓了頓,她放下手中的已經空了的茶盞,道︰「你當真打算親自去?剛剛登基,就做出這等舉動,也就你膽子大。」
容洛笑笑,道︰「若是因為我做了這皇帝就要縮頭呆在皇宮之中,指揮著那些人為我去破頭顱灑熱血的,那我豈不是和之前的那些個皇帝一樣了?」現在,這個時候,還不是他能夠做一個安穩皇帝的時候,他需要的是在還能做些什麼事情的時候,努力的去為他們做一點什麼!
他本身就不是為了要做皇帝才登上這個位子的,他之所以會登上這個位子,只是為了將來的時候,能夠給身邊的人一個安穩的生活而已,他只是想要這天下不再那麼的動亂不堪,這樣的話,天下早些的太平,他和她也就能早些的從這些事情之中抽身出來。到時候,他從那些人之中挑選出來一個能勝任大卿皇帝之位的人,將皇位禪讓出去!
這是容洛的想法,甚至是一直到後來一直都在的想法,從來不曾消失過。
「是啊,要是那般的話,就沒有什麼特別了。可是,皇帝領兵出征,一旦發生任何的意外,那麼對整個大卿來說,都將是一個致命的打擊,所以,容洛,千萬不要將大卿的希望弄丟了。」
伸手展開,手中的銀色的令牌就這麼的攤開在手掌心中。
「這是……」
「反正我也是呆在北都城中,拿著這枚令牌放在身上,也沒什麼用處,倒不如給你,隨你使喚。」
容洛望著手心中的鎩羽令,然後又看向她淡淡的神情,忽然的就笑開了。
「你笑什麼?」鳳墨不解,「雖說是將鎩羽騎交給了你,但你可不能讓我的部下傷亡太重,否則,我絕對饒不了你。」
「這,我可就不敢收了!」容洛將鎩羽令重新的放到她的手心之中,握著她的手,道︰「鎩羽騎是屬于你的軍隊,我不會動。我帶走鳳鳴騎,總得留下一個我信得過的人,守護這里。我的鳳鳴騎和你的鎩羽騎,終究主人也就只有一個人而已。現在,也不是我去動他們全部的時候,所以,鎩羽騎,你留著就好!」
「無論是鎩羽騎也好,還是鳳鳴騎,那些個家伙都是驕傲的人,他們只會听從他們所認可的人。就像是鳳鳴騎認可了我,他們也就只會听我的話,認我的命令。鎩羽騎既然認了你為主,那麼即便是我手中有鎩羽令,也不可能能夠使喚的了他們。我記得當初鎩羽騎曾經說過了吧,只認鳳主,只認鎩羽令,不認皇上,不認聖旨,從這句話中,就不難看得出來,這些人,不會只是單單的听從一個死物不是嗎?」
拉著她站起身,容洛臉上的笑容很深也很真的說道︰「墨兒,因為這里有你在,所以我一定會安然的回來,因為有你的守候,所以,不管多麼的艱險,我都會趕回你的身邊!」
鳳墨的渾身因為他的話一怔,呆呆的看著他好一會兒,清冷的表情逐漸的龜裂,然後是從來不曾在她臉上露出過的笑容,「不要說的那麼自滿,到時候要是趕不回來的話……」
余音消失在唇瓣,眨巴著眼楮望著近在咫尺的人的俊臉,突襲太快,她只能感覺到她唇上的炙熱。
抬起手,輕輕的搭在他的腰間,緩緩的閉上眼楮,回應著他的吻。
容洛慢慢的加深這個吻,唇齒相依,舌尖輕觸,像是試探一般,而後猛然之間,摟在她腰上的手就用力,深深的將她禁錮在懷中。他的吻失去了最開始的溫柔,宛若狂風暴雨一般,席卷著她的一切,帶著不顧一切的瘋狂……
這個吻一直持續了很長時間,直到容洛察覺到懷中的人軟到在他的懷中的時候,才念念不舍的停止了這瘋狂的親吻。
靠在他的懷中,鳳墨急促的喘著氣,雙手緊緊的揪著面前人胸前的衣襟。她剛剛真的會以為她會丟臉的昏過去,不過還好,到底這丟臉的事情並未發生。
好不容易氣息得到了平緩,她掙扎的想要退出他的懷抱,但是他卻更深的將她摟在懷中,他的頭搭在她的肩膀上,輕緩的聲音傳到了她的耳中,道︰「我是大卿的皇帝,墨兒是大卿的丞相,也就是說,你我之間,只要是還身處在這個位置上,便就永遠都不可能會有拜堂成親的機會。墨兒,我果然還是非常的自私,我後悔了,我不想你去做什麼丞相,我希望你是我的妻,我唯一的妻。一想到我成了大卿的皇帝的後果,便是不能和你長相廝守,我就感到一股窒息的痛。」
人,便就是這樣的,貪婪而自私,得不到,便就想著稍稍得到一點便就是好的。得到了那一點,便就想著,再得到的更多一點,如此循環而已。
不過,也正是因為如此,才能稱之為真正的人,也正是因為如此,才能說,是真的活在這世上。
「即便不能成親,那又何妨?你是皇帝,我是臣子,不能成親,也始終是站在一起。夫妻之名,也不過是做給外人看的而已,若當真有情,即便是不能成親,誰說就不能相守在一起?我會一直都在你的身邊,我會看著你將帶領這大卿走上盛世,你的身邊,一直都有我來見證。所以,沒有什麼不滿,更加不要覺得痛苦。你只要想著,往後,你的身邊,無論是在什麼地方,都有我,便好!」
這便就是做為臣子的好處,總好過局限在後宮之中,要來的更加的自由自在些!
「這是安慰?」容洛哭笑不得,明顯是不一樣的吧!
她笑了笑,道︰「你若是這般認為,也就是安慰吧。」
「墨兒,你真的是……」
無論是多麼的不舍,出征之日還是如期而至!
祈鳳一年二月十六日,祈鳳帝容洛率領五十萬大軍趕赴劍門關,與南衡一戰,一觸即發。
大卿帝王率兵出征前留下旨意,大卿所有一切,全部交由丞相鳳墨一力抉擇,京中所剩六十萬大軍,交由丞相調遣。
同年二月二十日,鳳墨下令,以鎩羽騎燕歌褚霆兩位將軍,率領鎩羽騎四萬人,以及大卿二十萬人,前往嶧城,與駐守在嶧城大將軍林楓匯合!
誰也猜不透鳳墨此舉的目的,甚至也有人提出過異議,但是鳳墨卻只是甩了甩手中的令牌,便就將那些人的嘴巴給封了起來,無法再多管閑事。
鎩羽騎本身就是鳳墨的專屬,鎩羽騎也本身只听從鳳墨一個人的話,他們任何的人也無權說什麼。而剩下來的本來應該是屬于大卿的軍隊,皇上旨意在此,他們更加的是無權說什麼了!
鳳墨不過是二十一歲,瞧著她這般年紀就坐上了一品丞相的位置,多少的還是會有些人會覺得不服氣。可是不服氣又有什麼辦法?那是皇上的旨意,即便是懷疑鳳墨的能力,也不能去懷疑皇上眼光吧?他們現在也就等著,等著看鳳墨到底是有什麼樣的能力,能讓皇上刮目。若是當真有的話,他們也就不會多說什麼,若是沒有的話,他們無論如何也不能讓此等人才殘害大卿的根基。
「倒是忠心!」鳳墨知道那些人的商議之後,只是淡淡的四個字,便就沒了下文。
溫子軒望著她,不知她到底是在想些什麼,他現在面對著她的時候,雖說是依舊還是疼惜愛憐,但已經不再是當初自以為的男女之情。現在想想,其實他所以為他會喜歡上鳳墨,大概是因為一種對身世不好的她的一種更深的憐惜,實際上根本就不是男女之情!
他所喜歡的人,是另有其人。
也正是因為如此,他現在才能若無其事的面對鳳墨。
溫子軒來找鳳墨,是為了溫家為大卿提供一切可以提供的軍資的事情的,無意之中就說到這個,沒想到她的反應竟然是這般的冷淡和漫不經心。
明溪很少來找他們,他現在被昔日的千隴公主纏的是根本月兌不開身,雖說是繼承了南陽王的王位,但勢力上面,已經是沒有南陽王來的強勢。南陽王畢竟是謀逆而死,明溪能繼承就已經很不錯了,除了接回來一個他厭煩到了極點,卻不得不承認是他這個世上唯一的有血緣關系的妹妹明悅之外,南陽王,對他來說,不過只是一個虛名罷了。
說起明溪的那個妹妹,一向是溫和著稱的溫子軒,清潤的臉上也是難掩的煩悶厭惡,真的是被那個跋扈的女人纏的煩得不得了!
鳳墨是將這兩個人的情況看在眼里,可惜,她是一點也沒有去幫他們解決的意思,壓根就一點也不去管這個被她點起來的火……
玉傾歌回到主營帳,營帳之中一片漆黑,外面的火光從外面滲了進來,倒是能稍稍的看到一點點。
「呵,當真是狼狽,只不過一段時日不見,你不只是沒有能將鳳墨容洛這兩個人殺了,反而被他們弄得那般的狼狽,節節敗退。鳳王,你說我該說你什麼好?」
黑暗之中,一個淡淡的聲音傳來,從聲音傳來的角度去判斷的話,那個人應該是坐在軍營之中唯一的床榻上。
玉傾歌本來還打算叫人點亮燭火,在听到這聲音之後,便就放棄了。他緩緩的向里面走了兩步,最後在椅子上坐了下來。不只是有意還是無意,那個椅子距離床榻還真的是有些遠的距離呢!
他一點也沒有去揭開膽敢這般的不屑的和他說話的人的真面目,因為他知道,他根本就做不到,這個人,實在是很可怕,且更加的是聰明。
他想的已經是簡單了,只要是能幫助得了他,管他對方是什麼人?
「我借給了你那麼多的人,只是很可惜,你卻一點用處都不曾派上。你賠上了一個墨華染,更是賠上了一個精心培養的天下第一美人玉玲瓏,現在可是打算再賠上一個踏雪騎,最後將整個西成都搭上?」
那人的聲音還在繼續,聲音很輕很淡,無絲毫的波動︰「能人善用,可惜啊,你卻不知道這個道理,真的是讓我非常的失望。鳳王,你倒是告訴我,這樣的你,到底還能給我帶來什麼?」
「……」玉傾歌垂下頭,被他的話說的低下了頭,好半晌,才說出兩個震驚人的詞語,道︰「抱歉!」
那人低沉的笑道︰「我要的不是這兩個字,鳳王,你知道的,我要的是鳳墨的命。」
玉傾歌只覺得呼吸一窒,眼底閃爍著驚疑的光。
很奇怪,這個從來不知道到底是誰的人,為什麼從兩年前出現在他面前開始,就直言要殺了鳳墨。兩年來,出現在他的面前的次數屈指可數,但每一次都是為了要他殺了鳳墨的事情而來!
這個人知道鳳墨的一切弱點,知道她所有的事情,這簡直就像是一面鏡子!
這樣的人,曾經絕對和鳳墨有過接觸,否則的話,何以那般的了解?
「雖然我不想這麼說,但是卻不得不提醒你,不要妄自尊大,要知道,鳳墨的能力智謀可不容小覷,小看了她,可是會得不償失啊!」黑暗中的男人接著說道,「鎩羽騎也並非是銅牆鐵壁,你只需要在將來與大卿的大戰之中,引得鳳墨奏出玄音,重創鳳墨,再將鎩羽騎的四大將軍一一除去,最終讓整個鎩羽騎,全軍覆沒,殺了鳳墨,便就不是只是想想了。」
「你……」
「別怪我沒有提醒你,鳳墨對于她身邊的人的重視,可不像是你這般的隨意。有的時候,想要對付一個人,並非需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在那個人的身上動手,只要是抓住那個人的弱點,便就不必親自動手了。」
「而鳳墨,她身邊的每個人,都是她的一個致命的弱點!」玉傾歌自然而然的接口說道,「只要是充分的利用她身邊的人的話,便就等于是將鳳墨捏在手心中!」
男人大笑,「呵呵呵,鳳王也不笨嘛!不錯,鳳墨看似清冷高傲,實際上太過于重情,冰冷的外表之下,實際上是一顆火熱的心。若是鳳墨死了的話,那麼大卿的皇帝失去心愛的人,自然也就不攻自破。鳳王,這可是我給你的提醒,到底能做到幾成,便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聲音消失,營帳之中的燭火忽然的就亮了起來。
突來的火光,讓玉傾歌不適應的眯起眼楮,下意識的拿手去遮擋。再次的抬眼的時候,果然,營帳之中也就只剩下他一個人而已,好像是剛剛的人根本就不曾出現過一樣!
殺了鳳墨嗎?
玉傾歌有一種大膽的猜測,那個男人一定要殺的人不是鳳墨……而是鳳墨的真實身份——鳳鸞。若是這般的想的話,唯一的可以解釋的,就是這個男人,實際上是和當初的鳳鸞有仇怨,且也非常的了解鳳鸞。
當初鳳鸞的身邊真的是有這樣的一個人嗎?一個恨不得她死,卻又那般了解她的人!
不過……玉傾歌嘴角勾起冷笑,不管對方的身份是什麼,至少現在他們的目標一致,等到合作結束之後,再處理那個男人也不遲。
鳳墨身邊的人嗎?或許確實是應該好好的利用一下才對……
「這個孩子……」
「姑姑,姑姑……」
「都會叫人了呢,大哥。」墨佳瑩的腿邊站著一個兩歲的小女圭女圭,那女圭女圭極為的精致漂亮,尤其是一雙眼楮,簡直就像是天上的星辰一般,非常的亮。
鳳墨想起來了,這個孩子,是當初在南衡帶回來之後,就直接的丟給了墨佳瑩的孩子,她記得當初給他取了名字的,叫……鳳傲之。
「姑……姑姑姑……」
也不只是不認生還是怎麼回事,這剛剛的來到鳳墨的身邊,那孩子就直接的保住了她的腿,蹭來蹭去的抬著頭眨巴著一雙漂亮的大眼楮望著她。紅潤的小嘴一開一合的叫著她,甚至還露出了甜甜的笑容,三兩下就爬上了她的雙腿上,抬手摟著她的脖子,湊上了上來,小嘴吧唧一聲,在她的臉上印下了一個香吻,然後就將頭湊在她的脖子邊上來回的蹭著。
墨佳瑩趴在桌子上,打著哈欠的說道︰「這小子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乖了?大哥,我覺得你應該是將他養在身邊比較的好,我覺得他比較的听你的話。」
「姑……姑姑……」
鳳墨雙手抄到他的兩臂之間,將他舉起來,望著他笑嘻嘻的小臉,清冷的眼底,有那麼藝術按鍵劃過無奈。
「除了這稱呼,你就不知道說別的什麼?」重新的將他放在一旁的凳子上,鳳墨抬起手拿筆繼續的改著桌上的奏折。
「姑姑…。姑姑…。」
看鳳墨不和他玩,他嘟著嘴爬下凳子,邁著兩條小短腿,晃晃悠悠的來到她的腿邊,重新的爬上她的雙腿,使勁的往她的懷里鑽。
鳳墨瞪大眼楮,望著懷中又再次的爬上來的孩子,有些頭疼,這孩子她其實並不是很熟悉的吧,怎麼就這般的黏著她?
看了眼趴在桌上不知什麼時候有睡了過去的墨佳瑩,又看了眼懷中不可不得消停的鳳傲之,她知道,今兒個是不可能再繼續的做自己的事情了。
無奈的放下手中的筆,鳳墨起身抱著他,便就離開了書房!
本來只是想陪著這孩子玩玩的,卻沒想到華漣漪偕同玉玲瓏一同的前來。
鳳墨從來不曾刻意的隱瞞身份,尤其是現在將臉上的面具摘下來之後,更是等于是將昔日的身份昭告所有人。認出來,便也就認出來了,她根本就不在意。
華漣漪是溫家的表親,和溫子柔溫子軒兄妹兩的感情頗深,且個性颯爽不拘小節,加上溫子柔他們也不曾刻意的隱瞞她的身份,自然,她也是知道她的身份的。
在知道她的身份的時候,華漣漪是一臉崇拜興奮的握住她的說,一連說了好幾次的要拜她為師。若不是溫子軒他們攔著的話,她真的都不知道該怎麼去面對這個看起來是一點也不見外的華漣漪了!
也或許是性子使然,她從來都是大大方方的,就連來找她也是正大光明的,不曾避諱任何人的目光。雖說玉玲瓏是西成敵國的公主,但她卻一樣的和她相交的很好。這一點上面,足以看到華漣漪確實是個直爽的姑娘。
不過,這兩個人一起來找她,這倒是第一次。不說華漣漪便就算了,玉玲瓏何以來尋她?
「哇,這小女圭女圭好可愛,鳳墨這是你的孩子嗎?」
華漣漪一點也不避諱的話,讓鳳墨嘴角狠狠一抽,她發現,她真的不擅長和華漣漪打交道!
倒是玉玲瓏,在一旁听到華漣漪的話之後,頓時就笑起來,道︰「漣漪瞧你說的,這孩子怎麼可能是鳳大人的孩子?我听子軒說了,這孩子是一個無父無母的可憐人,鳳大人憐惜這孩子,故而將這孩子收為己養,這個孩子叫鳳大人為……姑姑……」
至今為止,玉玲瓏都不知道鳳墨乃是女子,所以在說到最後的稱呼的時候,她稍稍的停頓了一下,然後才勉強的說道。畢竟,在玉玲瓏的想法之中,一個男人被人喚作姑姑,多少的還是會覺得有些不習慣不自在的吧!
華漣漪是一點也不知道什麼尷尬,點頭道︰「我想也是,你也沒時間去自己生一個!不過這個還在到底是在哪找來的?實在是太漂亮,太精致了。」
漂亮,精致?鳳墨看了眼懷中正在努力的抓著她的頭發的女圭女圭,卻也得承認,這是事實,長大之後,必然又是一個禍害人間的妖孽!
「要是你喜歡的話,送給你吧!」正好的,這孩子實在是太纏人了,送出去之後,也省的糾纏著她。
「哎?哎?哎?不是,我,不是……」
「撲哧……鳳大人莫不是忘了,漣漪還是未出閣的姑娘家,若是身邊帶著這麼一個孩子的話,恐怕……」
「說,說的是啊,這個,還是算了吧……」
鳳墨瞧著將華漣漪給嚇到了的模樣,便也就沒有繼續說下去,這孩子,果然還是讓墨佳瑩日後少到她這里來比較好。
懷里面抱著個嬰兒,瞧著兩個不速之客,她淡淡的問道︰「有什麼事情?」
華漣漪的眼楮還是在看著鳳墨懷中的孩子,她確實是不適合養著她的,但也可以看看逗逗啊。鳳墨見狀,也索性的將懷中的孩子遞給她,然後看向欲言又止的玉玲瓏,「到底有什麼事情?」
玉玲瓏笑了笑,道︰「事實上,我是想要問一問子柔什麼時候能回來,畢竟一個姑娘家,留在那個地方,實在是有些危險。」
玉玲瓏望著面前人的清冷孤傲的側臉,忽然有些驚奇的發現,曾經面對此人的那種鼓噪不安的心跳,這個時候竟然反常的靜謐了下來,平平常常的,沒有絲毫特殊的感覺。
不過她也發現,在面對溫子軒的時候,那種感覺非常的強烈,經常見不到的時候,就念的緊。這種感覺是從前在面對鳳墨的時候所沒有的特殊感覺,似乎是和面對鳳墨的時候,又有些許的不同之處!
鳳墨是一點也沒有察覺到身邊人心中的思量,對于她到底是真心關心溫子柔,還是假意關心溫子柔,她也管不著,只要是這個人暫時的沒有威脅,便就行了。
她這個人很現實,玉玲瓏現在是大卿溫家的家主溫子軒的妻子,他們不可能整日的像是防賊一般的防著她。玉玲瓏雖然是西成的公主,但是誰也不能輕易的斷定別人的心中到底是什麼樣的想法,輕易的就給他人判了刑的話,就顯得實在是過于的武斷了些!
再者,這也算是對溫家的一種尊重,玉玲瓏此人到底是什麼樣的人,留給溫家自己去判斷。畢竟,昔日雖然貴為公主,現在也不過只是一個商家的婦人罷了。是善是惡,時間總是會證明一切!
「快了,已經在回來的路上了。」並未看向玉玲瓏,鳳墨簡單的回應道。
並不是因為什麼男女之別,而是因為嶧城將會成為戰場,溫子柔畢竟是個女兒家,且和林楓感情不錯,若是此時留在那里的話,林楓無暇顧及她而受到傷害的話,反而是不好。正是因為如此,林楓才會想要她將溫子柔接回來。
算算時日,再過幾日便就能回到北都城了吧!
華漣漪抱著鳳傲之不知跑哪去了,這里只剩下玉玲瓏和鳳墨兩個人。
鳳墨本就不是什麼多話的人,且這個人還不是非常的熟悉,所以,回答了她的問題之後,便就沒了話。而玉玲瓏是不知該說些什麼,畢竟曾經動過心的男子站在她的面前,即便是現在她的心意改變,但多少的還是會覺得有些不自然的吧!
沉默,一時之間,兩個人之間真的是除了沉默就只剩下沉默。
終于,玉玲瓏到底還是先開了口︰「鳳大人,你可是討厭我?」
「沒有!」回答的非常快,這倒是給人一種欲蓋彌彰的感覺。
「是嗎?怎麼感覺這話說的這麼的牽強?不過也沒關系,我的身份,我曾經的地位,也確實會造成一些影響。但是,也請相信,我絕對不會做出傷害子軒的事情,我是他的妻子,這是我的承諾。」
鳳墨終于回頭看了她一眼,那一眼之中依舊還是一如之前的那般清冷。只是一眼,她便就毫不猶豫的收回了視線,轉過身,丟下玉玲瓏,她便就朝著來時的方向走了去,一邊走,一邊說道︰「這番話,不需要和我說,你到底該怎麼做,那是你自己的選擇,你自己的決定,和我沒有任何的關系。但是,既然你這般說了,相信一次,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本來因為她的態度而心中不安的玉玲瓏,最後的一句話,讓玉玲瓏的眼楮一下子就亮了起來。
「我知道,多謝!」
這一刻,好不否認的,玉玲瓏絕對是抱著赤誠之心說出這番肯定的話來,但是命運有的時候非常的殘酷,這一刻的赤誠,又有誰能保證,下一刻還能有如此的心境?
這也是後話!
入夜,初春的夜,依舊是很涼,但因為睡不著,鳳墨便就躺在院中的躺椅上,望著綴滿星辰的夜空。
忽然的,她抬起手一揮,掌風一過,一道人影就出現在她的面前。
那長及腳踝的銀發,讓她微微的側目。
「本相當是誰,原來是雪域城的城主駕到,有失遠迎!」
和祁寒冷冷的看著躺在躺椅上面不改色的打招呼的人,這個人給他的感覺非常的熟悉,是他最為厭惡卻也是最為懷戀的氣息。
「深夜造訪,怕是沒有那麼簡單吧?是打算奉送上雪域城的忠誠?臣服于本相?」終于,她緩緩的坐起身,微微的仰起頭看向清冷月色之下,若謫仙般的人,慢條斯理的說道。
「大言不慚!」
鳳墨站起來,望著他的時候,譏誚的勾起唇︰「手下敗將,也配和本相用這四個字?和祁寒,當真是不認識本相了?本相還沒有去看望本相寄放在你那里的人呢,可是需要本相提醒?」
和祁寒下意識的向後退了數步,不是害怕,而是覺得匪夷所思。
這個世上,這件事情,知道的人,十個手指頭都能數的過來,鳳墨,他是怎麼知道的?
最重要的是,他竟然說他是他的手下敗將,這是在開玩笑的嗎?他什麼時候和他交過手了?何時……
難道……這個世上當真有這麼古怪而詭異的事情嘛?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和祁寒的能力,其實不必四絕差,只是雪域之城常年避世,不與世人所接觸,故而世人並未將雪域之城的人排進去。若當真將雪域之城的人算進去的話,恐怕這天下之中的傳聞,就要改一改了。
和祁寒是個極為的看重城中之人的命的優秀城主,若非如此的話,當年他和鳳鸞一戰,最後敗在鳳鸞的玄音之上。
其實不是敗在鳳鸞的手中,而是因為他要顧念城中的百姓的性命,以防他們被玄音所傷!
這一點,當年的鳳鸞知道,現在的鳳墨更加是不會忘記。
這樣的人,確實是個不錯的人才,只是可惜,不願意踏足塵世之中,只願縮在那小小的雪域之城中避世。
其實,這樣也挺好,無憂無慮的。她不得不承認,雪域之城中的人,確實生活的比這些亂世之中的人要更加的愜意幸福!
她,什麼時候能擁有那種生活?男耕女織,無憂無慮?
「你來有何事?」沒了拐彎抹角的興趣,她冷冷的看著他問道。
和祁寒眯著眼楮上下的打量著面前站著的縴瘦身影,微微的皺眉,「你會玄音?」
「啊,是,可惜不能用了!」非常不在意的回答道。
「為什麼?怎麼會不能用?當年她不是隨便的想用就能用?還是說你耍我,你根本就不會什麼玄音?」
「隨便你怎麼想,我管不著。」鳳墨明顯是一種毫不在意的神情,賞月的心情被打斷了,她也就懶得再在外面呆著,遂轉身向著房間走去,「是啊,她是想怎麼用就怎麼用,不過只是拿自己的命擋著而已。可惜的是,我現在想要活著,還不想那麼早死。用多了會死,城主大人不知道嗎?」
不知道也是應該的,這麼明顯的弱點,被人知道了,該怎麼辦?可她知道,這弱點其實早就被傳的人盡皆知,根本就不算是秘密了吧。
砰地一聲,房門在和祁寒的面前毫不留情的關了起來。
和祁寒腳下微微的一陣搖晃,心中忽然的有一種猜測,里面的人……
「我忘了說了,月蓮若,其實早就失蹤不見了!」和祁寒瞪著緊閉的房門,緩緩的說道︰「在鳳鸞死了之後,他便就消失了。我只是想要告訴你這些而已,只是這些……」
和祁寒剛剛的轉過身,腳尖一點,才竄上牆頭,忽然的一條長長的凌厲的白綾就快很準的纏上了他的右腳,然後狠狠的向下拽了去。好在他早有準備,也能在第一時間反應過來,飛快的調整了身形,這才防止意外的發生。
「如此粗魯的行徑,果然……」
「蓮的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房門大敞,鳳墨視線冰冷森寒,右手緊緊的拽著白綾的另一邊,在和祁寒落在地上的那一瞬間,嗖的一聲收回白綾!
和祁寒整理了身上的儀容,拍了拍不存在的灰塵,道︰「不見了,我以為你年紀輕輕,應當不會耳朵不好才是。不見了,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般!」
看著毫無所懼的和祁寒,鳳墨原本就冰冷的臉色,愈發的難看起來,陰沉沉的看著他同樣冷著的俊臉,她的臉上忽然的露出詭異的笑容,緩緩的說道︰「不願意說,我一點也不介意自己前往雪域城去查探。」
這是威脅,她從來不覺得不是!
和祁寒的臉色一沉,然後才緩緩的說道︰「忽然的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樣,事實上,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我也調查了很久,只是沒有一點點的收獲罷了!」
「是不是別人偷偷帶走了?」
「不是,我查看過了,與其說是被人帶走了,倒是像是自己走出去的!」
「什麼意思?」
「那里因為長時間沒有人進入,所以,若是有人進入的話,就會留下印痕。」和祁寒走到她的面前,「那里,一向就只有我能進入其中。但我進去的時候,向來是不會隨意的踩踏冰面的。但是,那天,我去的時候,卻發現,那上面有腳印。」
「什麼……」鳳墨似乎已經隱約的知道他想要說什麼了,卻不敢相信,更不能卻確信。
但和祁寒卻一點也不打算放過她的意思,靠近她,一字一頓的說道︰「是啊,就像是原本躺在冰床上面的人,忽然的站起來,走到冰面上,一步一步的走出了冰洞呢!那麼,你覺得該如何去解釋這樣的話?鳳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