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策-盛世女相 第194章 玉玲瓏的坦誠(萬更)

作者 ︰ 墨上青籬

子柔現在如何?」

溫子軒站在溫子柔緊閉的房門前,俊逸的面容有些憔悴,短短幾日,昔日的翩翩公子,現在卻再也找不到那種恣意感,多了幾分滄桑和悲涼。愛睍蓴璩

溫子柔從知道真相開始,就將自己關在房間中,一步都不肯邁出來。無論是誰來勸說,她坑都不吭一聲,端進去的飯菜,多半都是完好的端出來,不哭不鬧,不言不語,宛若一個活死人一般的躺在床上!

「小姐不肯用膳,無論奴婢如何的勸說,都沒有一點點用,少爺,小姐現在身子重,容不得半點差錯,還請少爺去勸勸小姐。」翠竹嘆息的將冷掉的飯菜端了出來,听到溫子軒的詢問,福了福身道。她在心中忍不住的為她家少爺小姐抱屈,少爺小姐這般好的人,怎麼就遇上了那樣的一個蛇蠍心腸的女子?姑爺和小姐才成親多久,那女人怎地就舍得讓他們陰陽相隔?翠竹實在是很難想象,曾經在他們面前笑容端莊柔和的女人,背地里面竟然是如此不屑溫家,虧得他們那般的尊重她呢!

溫子軒揮了揮手,示意她下去。翠竹見狀也不好待在這里,便就行禮之後,端著飯菜離開了。

「你打算縮在里面多長時間?不吃不喝,難道是打算絕食?你莫要忘了,身子並非只是你一人的,你肚子里面還有一個。林楓已經不在了,難道你連他的後都不打算留下?」他背著手站在院子外面,語氣清淡緩慢,「你這般作踐自己,到底是想要傷誰的心?你又打算讓何人內疚痛苦?親者痛仇者快,你是這樣想的?」

「溫家現在處在風口浪尖之上,沒有誰有功夫去理會你的大小姐脾氣,更沒有誰有功夫陪著你。後日林楓的遺棺便要入京,你若是想要見他最後一面,這兩日就好好的養好身子,否則,到了後日,我就將你鎖在這院子中,反正你也壓根沒有力氣出去。」

說完這番話,溫子軒轉身打算離開,他話已至此,要怎麼做,取決于溫子柔自己,他不會再多言。

吱呀——

就在溫子軒轉身之際,原本緊閉的房門緩緩的打開,溫子柔憔悴的快要站不穩的羸弱之身出現在門口,她的手緊緊的攀著門框,雙眼赤紅,雙唇干裂,臉上更是沒有一點的血色,指尖微微用力的抓著門框,支撐著搖搖欲墜的身子。她似乎是沒有看到溫子軒比之之前更顯消瘦的身影,冷笑的說道︰「大哥當真是好氣魄,妻子管不好,現在倒是來管妹妹來了!大哥似乎是忘了,我早已嫁入林家,我是林家的媳婦,即便林家只有我丈夫一人,也容不得你來指手畫腳。」

多日未曾吃什麼東西,溫子柔不過只是說幾句話,整個胸膛就劇烈的起伏起來,整個人顫抖的更加厲害。溫子軒已經在她說話的時候停住了腳步,不過只是沒有轉身罷了,他就這麼的背對著她站著,靜靜的听著溫子柔如尖銳諷刺的話。

「呵呵,大哥放心,我沒有那麼脆弱,我不會死,在沒有看到她得到應有的懲罰之前,我絕對不會如此輕易的去死,便就是她死了,我也絕對不會死。我的丈夫不在了,還有孩子,不用大哥提醒,我即便是要飯,也會將這個孩子養大成人。大哥更加不用擔心我會白吃你的東西。」

「子柔,難道連你也要在這個時候如此的不讓我省心嗎?」溫子軒轉身看著她,眼底是慢慢的化不開的疲倦。

「省心?現在你竟然跟我說省心?若非是你娶了那個女人,溫家何以至此?若非是你娶了那個女人,我何以如此?若非是你娶了那個女人,林楓怎麼會死?我的孩子怎麼會還沒有出生就沒了父親?」一連串的質問反問,就像是千斤重的大石壓在他的肩頭,他竟然找不到話語來反駁。

溫子柔哀戚的看著他,她是知道的,所有的事情和他沒有一點關系,可是她的心中有怨恨,她所愛的人,她孩子的父親就這麼的死在了她所敬重的大嫂的手上,她如何不怨?他是她的大哥,即便也是受害之人,可她控制不了自己不去怨恨他!

「恨我嗎?如果恨我的話,那就更應該好好的將身子養好,那樣的話才有力氣繼續恨我。」溫子軒的身子微微顫了顫,苦笑的低下頭幽幽的說道。是啊,恨他吧,如果恨他能讓她有活下去的動力的話,那就恨他吧。

只是……

溫子軒轉過身再次的向外面走去,一步一步的走了出去,再走到下一個轉角的時候,他停下腳步抬起頭望著昏暗的天,他經不住的問自己,造成這一切的人,是不是真的就是他?他又該去怨誰怪誰?

「表少爺,鳳主有請,請表少爺前往天牢一趟,她在天牢中等候表少爺!」芍藥遠遠的走了過來,將鳳墨在臨去天牢之前的話帶了過來。

卿兒?

溫子軒怔怔的看著芍藥,確定確實是芍藥,不是其他的人的時候,他終于相信了,確實是鳳墨要見他。

「她身子不好,怎麼去了天牢那種地方?」溫子軒皺眉問道,他記得他回來的時候听說她重傷昏迷不醒,剛醒來也不過才三四日,怎地不好好的養身子去天牢那麼髒亂的地方?

溫子軒很清楚,能讓鳳墨去往天牢的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前不久剛被關進去的玉玲瓏。她讓他去,是讓他見她嗎?

溫子軒還沒有收拾好心情,他無法平心靜氣的去面對背叛了他的女人,那個口口聲聲說放棄了公主之位,只是他的妻的女人。有的時候,話說的是那麼的好听,可最後才發現,真相是那麼的刺人,讓人絕望。

芍藥見他沒有反應,接著道︰「鳳主說,片面之詞不足以讓人信服,到底真相如何,何不親自去尋找?溫家之難不難解,只需看表少爺願不願意去解了!芍藥話已至此,表少爺到底去與不去,還請表少爺自行拿主意,鳳主身側不能離人,芍藥先行告退。」

溫子軒靜靜的看著芍藥離開,他抿著唇,眼中波濤洶涌,最後化為平靜。

真相嗎?

他就去尋尋看……

天牢中,鳳墨依舊坐在軟椅上,容洛就靠坐在牢房中所設的凳子上,手中的折扇開開合合的卻沒有發出絲毫的聲音,他微微垂下頭,嘴角微垂,神色頗冷。明該是漫不經心的坐著,且還是在牢房之中,那一身似乎是與生俱來的帝王之氣勢,絲毫沒有因為環境破落而有絲毫的減低。即使是鳳墨,明明身子虛弱的坐在那里,那慵懶卻又淡漠的氣質,也是讓人所敬慕的。

玉玲瓏復雜的看著面前的兩人,她大概是有些明白玉傾歌他們為何執意的要對付鳳墨了。本身容洛就不好對付,再加上一個深不可測的鳳墨,只會是更加的棘手,除掉她,不只是廢除了容洛的左膀右臂,更是在容洛的心口上扎針,要是稍微嚴重點的話,恐怕連帶著也能出掉容洛。

心中冷笑,玉玲瓏覺得是不是她是不是應該拍手贊嘆她的皇兄的手段狠辣與心思的縝密?一箭雙雕啊!

「一直小心翼翼的在玉傾歌身邊,好不容易能夠擺月兌他的掌心,你會為了所謂的榮華富貴而做出此等犧牲?玉玲瓏,你知道你自己想要什麼,你自己在追求什麼?」鳳墨輕聲問道。

外面,溫子軒剛剛踏入天牢,正好的就听到鳳墨的這番話,頓時腳步一滯,就站在牢房的拐角處不再靠近的听著里面的談話!

容洛微微側頭看向牢門外的某一處,刷的一聲收起展開的扇子,玉骨扇在木桌上有節奏的敲擊了三下。

「或者應該是朕來問,玲瓏公主是想要在大卿被判刑呢,還是想要返回西成?」他緩緩問道,「按理說,你設局謀害我大卿數萬將士,泄露我大卿軍機要議,本該是處死也不為過的。但朕也考慮到與西成的關系,若是你要返回西成的話,朕倒也會滿足你的要求。就像是你所言,你想要休離溫子軒,便就是墨相不同意,朕也允了你。畢竟你非常的清楚,溫家和你,朕想保的,也只有可能是溫家!」

「我知道你們的意思,早在我選擇如此做的時候,我就知道我將面臨的是什麼。」玉玲瓏此時也不再像之前那般的自稱‘本宮’了,她低低的笑了起來,笑聲中包含了太多的復雜感情在其中。

「我小的時候身份並不若在外面所傳言的那般的高貴,甚至連一個普通的女官都不如。你們或許不知道,後宮之中的女子如履薄冰,尤其是樣貌好的女子,生存的就更加的困難。我自小面貌就不差,可卻母妃身份卑微,所以無論是各宮娘娘還是公主皇子,都欺我辱我,若非是他,我現在大概也不會站在這里了。」

玉玲瓏口中的他,不說名字,鳳墨和容洛也知道指的是誰。在西成之中,最有權力的一個少年封王的皇子,除了玉傾歌就再也找不出第二個了!

「人都說後宮如戰場,可實際上若是當真如戰場一般的明刀明劍就好了,後宮之中,為了爭寵,為了奪勢,流了多少血,埋了多少冤魂的枯骨,恐怕沒有人能數的清。今日得勢,明日失勢,全部都取決于帝王一人,即便是子女的地位,也一樣的取決于此。後宮中的女人,誰能有多單純?誰能保證自己的手上沒有幾條人命?兄弟,姐妹,奴僕,都有可能是在背後捅你一刀的人,甚至你死了,你都不知道你到底是怎麼死的,或者到死了,你還將害你的人當做最信任的人。在後宮中,行錯一步,便就是步步錯,我是應該感謝他的,因為他的出現,我才能活著,我才能遇到我所親所愛之人。可我也恨他,恨他將我當做一個棋子,恨他這麼多年來還不願意放開我,控制我,利用我,讓我失去了我所想要的平靜安寧的生活。」

玉玲瓏說話的時候無論是神態還是語氣都是出人意料的平靜,鳳墨也沒有插話進去,垂眸听著她像是在說一個無關緊要的故事的話。

鳳墨曾經也應該是屬于後宮中的一員,只是她當時還有點用處,所以在戰場上廝殺要比在後宮中呆的時間還要長。平心而論,對玉玲瓏的話,她多少的還是有些感觸的,死在自己昔日所寵愛的妹妹的手中,她何嘗不是爭權奪利之中被犧牲掉的一方?唯一不相同的是,一個處心積慮的想要去爭,而一個則是壓根不曾想過真的去爭什麼!

忽然,她的手被一雙骨節分明且修長微涼的手握住,他輕輕的在她的旁邊道︰「你現在有我,我的身邊不會再有其他人,更加不用擔心爭寵奪勢,或者子嗣相殘。」他的聲音清冽如清泉,帶著淡淡的溫柔,擲地有聲不容懷疑。

容洛在剛剛听到玉玲瓏說起後宮的生存的時候,就仔細的注意鳳墨神情變化,哪怕是最為細微的變化,他都瞧得非常清楚。他清楚的看到了她眼底突然的漣漪,也自然而然的猜到了她因而聯想到了什麼。

鳳墨因為她的話一怔,清冷的嘴角微微勾起,道︰「我相信!」是了,她相信他,不會懷疑他,所以不需要什麼保證。

「你感激他,卻又恨他,我也相信你不會無緣無故的就選擇站在他那一邊。可是玉玲瓏,最後的最後,你還是幫了他,幫他給了我重重一擊。就像是你說的那樣,這一擊太過于凶狠,我甚至差一點就沒有辦法站起來。我大概能夠想到,我現在沒死,恐怕他們也不會善罷甘休,這是第一次,誰能保證沒有第二次?」握著她的手一緊,她輕輕的拍了拍他的手,接著道︰「我更想知道的是,到底是因為什麼原因,你願意放棄你好不容易得到的平靜安寧的生活而去做出這等事來。你和子柔在一起時候,也並非都是虛情假意,你讓她失去了丈夫,讓未出世的孩子失去了父親,更是讓子軒,讓整個溫家站在了風口浪尖之上,你心里面是怎麼想的?難道說……。你當真是瞧不起溫家?你當真對子軒沒有一丁點的感情?」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鳳墨的話音剛落,玉玲瓏就情緒激動的大聲反駁。從來都是細聲細語溫柔說話的她,此時竟然如此大聲,讓站在外面的溫子軒也是一驚。

玉玲瓏的臉上滿是淚水,大聲的激動反駁之後,她靠著牆崩潰的滑落在地上,捂著臉哭了起來。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容洛面色冷峻,望著無聲低泣的玉玲瓏,他的眼底沒有絲毫的波動。在這世上,能讓他情緒大動的人,只有他身邊的這個人,除了她,再無旁人!

半晌,玉玲瓏幾近崩潰的情緒終于平緩下來,她垂頭好一會兒,才再次的抬起頭。望著面前兩個神情頗為相似的清冷的人的時候,忽然開口說了一句讓人哭笑不得的話來。

「我曾經喜歡過你呢,鳳墨!」

此話一出,不只是鳳墨臉色微微一僵,就連站在外面的溫子軒的神情都有些僵硬。

「曾經,我第一個動心的人就是你!就連與子軒成親之前,我唯一的想要召為駙馬的人也就只有你一人。最開始的時候嫁給子軒,我是抱著可以遠離西成,不再受他控制的念頭。他給了那麼多的難題,實際上非常的清楚,無論是你也好,還是容洛,亦或者雲凌,絕對都能安全抵達。他最初的想法也是和我一樣,想要我嫁給你,可是到了那里的那天,他卻忽然改變主意,讓我嫁給子軒。可笑的是,當時我死活也不願意,甚至第一次忤逆了他的意思,現在想想他所說的話,大概是在告訴我,你絕對不會娶我!選擇子軒,一方面是他的意思,一方面我也想著能夠離你近一點,卻沒想到……」

「卻沒想到我本為女子,而你卻對子軒動了真情。」鳳墨將她停頓下來的話接了過來。她終于明白為什麼玉玲瓏當初每次見到她的時候那般的扭捏和尷尬,現在回想起來,她倒是真的有些遲鈍了呢!

「讓我來猜猜你為何會狠下心來背棄子軒和大卿!」鳳墨站起來,「我記得你我第一次面對面的時候你曾經向我保證的話,你永遠都不會傷害你的丈夫,即便是不擇手段,你也會保護自己的丈夫和孩子。我記得你回答我的話,你可還記得我實際上問你的是什麼問題?」

「……我記得,正是因為記得,當初我也明白你話中的意思,只是……」

「你清楚的知道玉傾歌不會那麼輕易的就放棄你這個他盡心培養出來的棋子,你知道,即便是你已經遠離了西成,遠離了玉傾歌,他也絕對能夠捉到你。那個時候,你已經對子軒動了情,你想要保護子軒,你害怕我的問題,更害怕給出無法遵守的承諾,所以你以另外的一種方式回答了我,你只是向我保證不會傷害子軒和你們的孩子,其他的人卻並不在你承諾的範圍之內。」鳳墨幾乎是一針見血的將玉玲瓏心中所想全部都說了出來,她就像是一面鏡子,玉玲瓏站在她的面前根本就無處遁形。

玉玲瓏已經不知道該用什麼話來形容她此時的心境,只是呆呆的看著鳳墨,心中的震撼全部都表現在那一張憔悴卻依舊傾城的臉上。

「玉傾歌以子軒和你的孩子要挾你,若是你不答應幫助他的話,他便就殺了他們兩個。你很糾結,你知道,若是答應了的話,被子軒知道了的話,就一定會令他傷心,甚至你都沒臉呆在溫家。那個時候,你和子柔關系不錯,你更是內疚,因為你要是真的按照玉傾歌的指示去做的話,那麼子柔就一定會年輕喪夫。但最終,你卻還是自私了一次,為了子軒,為了你們的孩子,你選擇了屈從,選擇了昧著良心成功的達成了玉傾歌的命令……玉玲瓏,我今日所言,可對?」

對,對,都對!

玉玲瓏在心里面不斷的苦笑,聰明,真的是非常的聰明,如果可以的話,她倒是寧願自己說出來,而不是被從鳳墨的口中說出來。

鳳墨見她那般,緩緩轉身,該說的,不該說的,她都已經說完了,剩下的時間,她便就交給他們兩個了!

「你知道嗎?」鳳墨背對著她輕輕道。

「什麼?」

「阿楓說,他早先的時候已經察覺到了不妥,甚至鎩羽騎的那一萬犧牲將士的率領都換成了北冥了呢,可是他卻最終選擇了自己去。他在信中說……」

軍中出現奸細,軍事部署泄露頻繁,我想定是與京都中某位人有關,鳳主萬事小心!林楓想,以鳳主的智謀,定然已經猜得出來到底是何人所為。

鎩羽七十二軍本是鳳主心血,他們更是與林楓等人一起並肩作戰的弟兄,若是有絲毫差池,林楓萬萬不能苟活。

此番一去,林楓不知能否安然歸來,若是不歸,還請鳳主能代林楓照看子柔吾妻。

林楓最為信任也最放心之人,唯獨鳳主一人!

此去若是不得歸,林楓願來世再追隨鳳主左右!

「林楓聰明而睿智,否則他如何能擔得起我鎩羽騎的第一將軍?玉玲瓏,從一開始你若是告訴我,或者告訴他的話,你現在又何以至此?」

這是鳳墨在臨走前最後所說的話,鎩羽騎的人就是如此,以林楓的能力,以鎩羽騎的忠誠,若非後路盡斷,如何能全軍覆滅?鎩羽騎的四將軍之間情深意重,一人有難必將是傾巢而出,可是那一日卻被打的措手不及,等到他們趕到的時候,只能堪堪的看到那血流成河的慘狀!

公良策說,他們趕到那里的時候,林楓的身上插滿了羽箭,箭箭穿身而過,他就這麼的站在那里,手中長劍深深的插入地中,他就雙手緊握著劍的站在那里,一動不動,雙眼睜得老大,渾身浴血,他的周圍滿是尸體。

那一日,鎩羽騎的一萬零一名將士全部都折損在那里,一個活口都沒有!

鳳墨听了公良策的話之後良久無言,許久之後,她才緩緩道︰「鎩羽騎的將士豈是貪生怕死之輩?他們寧願全部死在那里,也不會願意丟下自己的兄弟同伴而獨自逃生。這就是我的鎩羽騎,這就是我的七十二軍弟兄。」

鳳墨忍不住在想,或許她不該如此自私的將鎩羽騎拖進來的,如果鎩羽騎就隨著鳳鸞的死那麼的沉寂下去的話,是不是那些年輕的生命就不會凋零的那麼快?

入了亂世,想要全身而退,哪有那麼容易?

鳳墨站在十里亭外,身上披著淺色的披風,看不見的那一雙寒眸微微的眯起,她的眼楮直直的‘看著’運送林楓遺體回來的隊伍。

一陣陣風吹過,將她身上的披風和衣擺吹得獵獵作響,黑如墨般的發絲隨風而動,將她精致的臉襯得愈發的白了起來,迎著陽光看,甚至都能瞧見面皮下面青色的極細的血管!

隨著隊伍越來越近,一直站立不動的鳳墨忽然的就動了起來。

她準確的一步一步的走向裝載林楓遺體的棺材,運送隊伍因為她突如其來的動作而停了下來。

作為帶領隊伍的北冥瞧見鳳墨的那一刻,刷的一聲從馬上跳下來,猛地雙膝跪地,右手握拳狠狠的擊向胸口,高呼一聲「鳳主!」

護送隊伍全部都是鎩羽騎的弟兄,本來瞧見他們的鳳主的時候都頗為的激動,可是當看到鳳墨面無表情,甚至是堪稱木訥的臉的時候,他們忽然又一種沒臉見她的感覺。

當北冥第一個跪下來的時候,護送隊伍的兩千鎩羽騎將士也在同一時刻以和北冥同樣的姿勢全數跪倒。剩下來站立的都是大卿的將士,呆呆的看著鎩羽騎的人突如其來的動作,一時之間竟然做不出什麼反應來!

鳳墨沒有答應,更是連動作都不曾停留一下,本該是看不見的,但也不知是被什麼所引領,她非常準確的走向林楓的棺木。

今日,容洛是率領百官前來迎接,帝未動而臣先行,讓一些不知輕重的官員有些不滿,但瞧著身為皇帝的容洛都沒有說什麼,他們也就憋在心里面了。不過他們心中也忍不住的好奇,到底這墨相和皇上是什麼關系,竟然能得到皇上如此的縱容!再來就是鎩羽騎將士的下跪,以及那震天的充滿了悔恨懊惱的叫喊,無不讓他們心中感嘆!

後《鳳凰錄》中記載︰‘那日的一聲鳳主生生的刻在百官諸臣心中,那一日,諸臣才真正的明白帝之心。’

容洛站了一會兒,然後邁開步伐快速的向著鳳墨走去!

鳳墨伸出手搭在冰冷的棺木上,因為天也愈發的熱了起來,從千里之外將遺體運送回來,若不用冰塊鎮熱,怕是根本就無法回來了。所以,一路上,林楓棺中冰塊不斷,遠遠的就能感到里面的森寒涼氣。

容洛見狀皺眉的將她攬著帶到一旁,「回京!」

……

「沒死?」玉傾歌睜開眼楮,眼底厲色一閃而逝,復又閉上眼楮,像個無骨的慵懶的狐狸一般,他半靠在軟榻上,嘴角噙笑,「早該想到了,本王可不認為她那般容易就能死了。」

「殿下,那玲瓏公主……」

「已經是個沒用的棋子了,難不成還要本王自投羅網的去將她帶回來?即便本王想要花費代價的帶她回來,怕是她也舍不得回來了吧。就算是死,她也定然不會再離開大卿的,尤其還有那個野種在。」玉傾歌忍不住的有些惋惜,如此美人,就這麼的糟蹋了,實在是暴殄天物,若是能將其帶回來的話,倒是不難說還有個籌碼在手中。不過也罷,宮中最不缺的便就是美人,公主美人的身份,還怕沒有籌碼?雖說是沒有玉玲瓏來的傾國傾城,但也比之旁人要更是動人。

玉傾歌緩緩的坐起來,他身旁伺候的美人立刻就非常自覺的率先站起來,將身旁的華服錦衣拿了過來,伺候他穿衣束發。

「果然呢,美人就該是像這樣的乖巧,召之即來揮之即去,如此才更加的動人不是?」抬手挑起面前女人的下巴,玉傾歌嘴角勾起邪肆的笑意,女人面色粉紅,似乎是有些嬌羞的想要避開。

然而……

前一刻還在贊嘆面前女人的乖巧動人,甚至在之前還和女人自床上翻雲覆雨,可在下一刻,他卻忽然的面色一沉,一雙勾魂的桃花眼中冷光一閃,拂手將女人揮了出去。

「可惜,本王現在不喜歡了,越是得不到,本王越是想要得到,本王有些期待她委身于本王的那一刻。」

冷冷的笑著,玉傾歌無視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女人,接過身邊四大美婢遞過來的絹帕擦了擦手,臨走前冷酷道︰「膩了,丟出去!」

短短五個字就決定了女人悲慘的命運,玉傾歌話中的‘丟出去’可不是只是趕出府那麼簡單,而是一條人命的結束。

無論是誰,都不敢求饒,他們非常清楚自己的主子的習性,如果一旦求饒的話,死的就不是一個人,而是全家老少!有一點點責任心的人,明知是要死的,他們也不願意拖累了全家人!

女人明艷動人的一張臉瞬間就灰敗下去,高程嘆息的微微搖頭,贗品就是贗品,如何能與正主相比?

高程非常清楚玉傾歌所寵幸的女人的模樣,她們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身上的某一處與那人非常相似。玉傾歌一面想要她死,一面卻又控制不住的想要得到她,他身邊的女人很少能有待過三日的,高程有時候在想,要是正主來了,他是否也是如此?

玉傾歌是直接進的宮,一路暢通無阻的來到皇帝的御書房中。

「皇兒來了!」西成帝抬眼看了他一眼,這幾年他的身子每況愈下,已經逐漸的有些撐不住了。他多次的想要將皇位傳給玉傾歌,可是玉傾歌總是不願意接受,推三阻四的。西成帝發現,他現在越來越猜不透玉傾歌的心思了,他有些感覺的出來,玉傾歌對他也似乎是越來越隨意了起來,遠沒有曾經的恭敬!

玉傾歌嘴角帶笑,微微拱手︰「父皇如此急著召見兒臣,不只是所為何事?」說著,他就自行的坐了下來,動作行為頗為隨意,讓西成帝不免皺眉不滿起來。

「若是父皇尋兒臣來是為了讓位之事的話,那麼兒臣就在此將話說明白了吧!」懶懶的支著下巴,他漫不經心的說道︰「兒臣不會繼承大統,父皇如果真的沒了興趣繼續做皇帝的話,兒臣建議父皇還是從父皇的諸位兒子中另選一位出來。兒臣在這里向父皇保證,那個時候一定會好好的輔佐新帝登基!」

西成帝一張老臉瞬間就陰沉下來,陰冷的看著他似乎有些不認識的皇兒,冷冷道︰「你可知你在說什麼?」將皇位捧到他的面前,他卻不屑一顧,此種可笑之事,他還是第一次踫到。

玉傾歌不在意的換了個姿勢,似笑非笑的道︰「兒臣不痴也不傻,自然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如果父皇死活不肯讓出身下的位子的話,兒臣親自去搶,那兒臣倒是一點也不介意去試試。可是父皇現在卻心甘情願的讓給兒臣,兒臣從來不喜歡撿別人不要的東西,兒臣喜歡掠奪,喜歡搶別人視若珍寶的東西,這樣才能更讓兒臣覺得有成就感。現在父皇給兒臣的感覺就像是要甩掉什麼雞肋的東西,兒臣不是撿破爛的,所以兒臣不要,等到兒臣想要的時候,兒臣再親自的去搶過來,反正整個西成本身就是兒臣的天下不是?」

「你,你說什麼……」

「父皇在宮中數年如一日,怕是已經不知道西成的天早就變了,兒臣也並非昔日的那個匍匐在父皇面前的那個什麼都不懂的少年,父皇難道以為你曾經做出來的事情,兒臣一個都不知道的嗎?父皇要是想要風風光光的話,還是好好的坐在這個位置上,要不就自行在你的那些廢物兒子中選一個出來,如此的話,兒臣也考慮到父皇多年來的養育之恩,不會對父皇做出什麼大逆不道的事情來。但如果父皇非要挑戰而陳東額話,兒臣也不介意讓父皇看看兒臣的手段。父皇,倚老賣老,可不好。」

玉傾歌眉宇之間依舊還是一如既往的恭敬和順從,可說出來的話卻與他所表現的出來的是兩個極端。西成帝癱坐在龍椅上,他現在才發現,他從來不曾了解過這個兒子,就像是他現在看著他一般,明明是一如既往的毫無破綻的溫馴,為何說出來的話卻如此的殘忍狠厲?但在震驚憤怒的同時,西成帝忽然的想要仰天大笑,就是這樣,就是這樣的,只有這樣的六親不認,才是他的兒子,才有資格成為天下霸主!

一面在憤怒玉傾歌的殘忍冷酷,一面又在欣喜慶幸他的兒子本該如此,這讓西成帝神情變得有些詭秘古怪,要笑要怒的模樣,竟然平白生了幾分猙獰可怖來。

玉傾歌嘴角始終帶著笑,臨走前還不忘行禮!

從御書房走出來之後,望著艷陽高照的天,玉傾歌臉上的笑容倏地一變,殘忍而冷酷。

「接下來……」

天啟大陸的風雲,從鎩羽騎的重創,以及鎩羽騎麾下林楓這位大將軍的折損,正式拉開。

那些隱世多年的世家大族,也在南衡與大卿一戰中逐漸的一一浮出水面!

為了個人的利益,為了各方的權勢,隱世之家所選擇的站立的方向,也將會左右戰爭的走向。

「沒有人知道到底誰會出來,誰會選擇站在哪一邊。」容洛坐在鳳墨的身邊,輕聲的說道。

「想不到,那就不要想,就算是想了,沒有一點頭緒的事情,也是白想。」她淡淡的說道,手腕已經好了很多,閑暇時候彈琴之類的事情倒是不耽擱,也算是給她無光無色的世界稍微的增加了一點樂趣。

「我不是擔心有一天有人將我的國家給端了,到時候我都養不起你了,你跑了那該怎麼辦?」開玩笑的展開扇子,容洛眯著眼楮托著下巴望著正在調試琴的鳳墨道。多日的調養,鳳墨的臉色比之之前已經稍微的好了很多,雖然以及蒼白,但也不至于不能看。不過就是太瘦了,明明有盯著她好好吃東西,可怎麼就是一點肉都不見長?

容洛上下打量著鳳墨,腦中轉著想著該用什麼樣的法子才能督促她長點肉。

「如果你再不將你看猴子般的眼楮給收回去,我就直接的挖了你的眼楮,信不信?」看不見,感官卻愈發的敏感起來,那投在身上如芒刺背般的灼熱視線讓她非常不自在,有些不滿的皺起眉,冷冷道。如果仔細觀察的話,不難發現她耳尖上的粉紅,顯然是有些覺得不好意思了。

容洛低聲笑起來,忽然的湊近她,靠近她嬌女敕的耳垂,笑言道︰「墨兒是在害羞?可是想到了什麼好事?說來听听,也讓我分享一下?」

「你想死嗎!」伸手將湊到面前的推開,她霍的一聲站起來,悄悄的吐了口氣,臉上的灼熱感終于散去了些許。

「墨兒你真是可愛。」那廂,不知死活的男人還在調笑。

「你可以滾回你的皇宮了。」她冷冷的下逐客令,聲音中隱隱的帶著一絲狼狽和氣急敗壞,雖然努力的維持清冷,卻顯然效果甚微。

容洛也知道適可而止,上前將她扶著做回凳子上,「好了好了,我錯了我錯了,只是開個玩笑嘛!快些坐下吧,待會兒要喝藥了,要是氣壞了身子可就不好了。」

快要入夏了,天也愈發的炎熱起來,四國之間的戰事也都平息了下來,似乎都在等著什麼!

鳳墨坐在凳子上仰著頭感受著暖暖的光線照射在她的臉上,才像是忽然想到一般的問道︰「玉玲瓏……你打算怎麼處置?」

悠然一笑,容洛輕緩卻又帶著一絲冷酷,道︰

「斬——立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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