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策-盛世女相 195

作者 ︰ 墨上青籬

「斬立決?皇上親自下旨的嗎?」

關于對玉玲瓏的處置,在林楓葬禮之後的半月就昭告天下,溫子柔也在第一時間得到了消息。

溫子柔本來還在怨恨著玉玲瓏的,怪她害的她失去最心愛的人,怪她害的她的孩子還沒有出生就失去了父親。她無時無刻不希望朝中對她的處置早些下來,可當真正的旨意下來之後,她的心很復雜,不知該用什麼樣的心情來形容她的心境!

「聖旨已下了?我哥他知道了嗎?他……」溫子柔倏地頓住,她明明已經想好了不再管溫家的事情了的,可為什麼到最後還要問呢!

從林楓的葬禮結束之後,溫子柔就不顧家中之人的阻攔從溫家的府邸中搬了出來,本來林楓的身份在京中就有置辦府邸的,只是因為常年征戰打仗他根本就沒有時間常住京都,所以他的府邸長久以來自然也就空閑下來。

溫家的人阻止她的時候,她只是淡淡的說了句她是林楓的妻子,常住娘家算是怎麼回事?以前是因為一個人難免寂寞,不想守著沒有林楓在的空房,想著回來還有嫂子陪著她。可現在,她沒想到相信尊重的人竟然那麼對她,害死了她的丈夫,她怎麼能在溫家待下去?每次看到溫子軒,每次看到他們的孩子,她就想到玉玲瓏,她害怕她再這麼的待下去,真的會做出什麼傷害別人的事情來!

搬回自己真正的家,她與林楓的家,只有在這里,她才能讓自己心平靜下來!

「少爺並不見客,聖旨已經下達,皇上口諭傳達了關于少爺和少夫人的和離之事。」翠竹小心翼翼的觀察著溫子柔的臉色說道,她必須要考慮到她在听到少夫人的事情的時候的反應,畢竟現在溫子柔對玉玲瓏是極為的反感的。

溫子柔的眼底浮現復雜之色,握著扇子的手也是一緊,雪白的貝齒緊咬著下唇,臉上的神情有些許的復雜!

最開始的時候,就連剛才在听到翠竹傳達來的消息之前,她還想著他們兩個若是分開該有多好。可是真當她一直以來的想法真的實現的時候,她忽然覺得心里面的哀慟大于復仇的欣喜。

或許之前確實是恨著玉玲瓏和溫子軒的,可是後來想想,他們一個個的都身在局中,或許就是出生之後便就決定了命運,不得不遵從。玉玲瓏何嘗不想要過自己平靜安寧的日子,可是最後呢?她自己何嘗不是想要和所愛之人相攜白頭,然而林楓卻……

溫子軒和玉玲瓏一生一死,死前甚至以聖旨的分開他們兩人,這樣當真好嗎?

溫子柔不知道,她現在心里面很矛盾,很復雜,一時之間根本就拿不定主意。

「翠竹去準備馬車,我許久不曾去拜訪墨相了,今兒倒是有些空閑,便就去丞相府瞧瞧吧!」溫子柔站起來說道。

翠竹了然一笑,「是,奴婢這就去準備,小姐稍稍等等。」到底還是刀子嘴豆腐心呢!

……

「良藥苦口,鳳主難道不知這是在調理身子?」

溫子柔坐在這里已經很長時間了,可是鳳墨的那一碗藥也就僵持了那麼長時間,她不喜喝藥,溫子柔到現在才發現,她心中所認為的那個無所不能的鳳墨,實際上也不過只是一個嬌弱女子,也需要有人供她依靠。她有些後悔了,早知道就不該這般冒冒失失的就來打擾鳳墨,她現在的身子骨實在是太差了,貿貿然的打擾了她的清淨,對她的身子肯定不好,她怎麼就這般的沒腦子?

好不容易的勸著鳳墨將那碗黑乎乎的苦藥喝了下去,百里清揚覺得他的後背都被汗給浸濕了,瞧了眼在一旁坐了快半個時辰的溫子柔,他又轉頭看向靠坐在軟榻上的鳳墨道︰「鳳主現在是打算躺下來休息一下,還是……」

「我無礙,我想就算是我想休息,也得等事情處理完才行吧。」鳳墨皺眉,果然她非常不喜歡最里面這種苦澀的問道,實在是要令人難以下咽了。

「那好,鳳主切記要好生休息。」百里清揚有些不贊同,卻也拿她沒辦法,只能在最後臨走的時候仔仔細細的交代叮囑了一番,這才領著不放心的心情離開了。

百里清揚離開之後,房間中就剩下鳳墨和溫子柔兩個人。鳳墨本來是半躺在軟榻上的,卻在百里清揚走了後想要坐起來,但她現在雖說是身子好了些許,可長久以來的毒素侵體,她的身體相比較一般人明顯要虛弱很多,動作稍微大一點就忍不住的渾身疼的厲害。就拿現在想要坐起身的小動作來看,她都做的非常困難!

溫子柔默不作聲的上前,伸出手輕柔的為她拿了個軟墊墊在她的身後,眼底有著心疼和愧疚。鳳墨現在的身子如此差,她實在是不該在此時打擾她的,按道理說她本應該是為她排憂的,卻總是哪一些煩心事來煩她,如此的認知讓她不知該如何的開口。

「你這次來恐怕不單單只是來看我吧?是為了玉玲瓏!」鳳墨擺手示意溫子柔去邊上坐著,她雖然是看不見,卻也不是廢物,該自己行的事情,她還是不希望借由他人的手來。

溫子柔一顫,並不說話!

鳳墨垂眸也不說話,她在等,等著溫子柔開口,憋了這麼長的時間,總也該到了爆發點了,如果再不發泄出來的話,對她不好,更是對她肚子里的孩子不好。

半晌,溫子柔才幽幽開口道︰「說實話,在听到林楓死在她手上的時候,我真的好恨,我恨不得她立即去死,我甚至也連帶著怪起了大哥。我知道的,最痛苦的人不只是我,還有大哥,大哥不只是要面對妻子的背叛,更是還要面對我這個刁蠻任性的妹妹的無端指責。錯不在大哥,我卻說了很多傷害大哥的話,那個時候,我嘴上一邊說著殘忍的剜著他心的話,一邊在自己的心里面也在不斷的反駁,我告訴自己不該怪大哥,不是大哥的錯,可說出來的話卻一句都不是心中所想。」

「我知道不是大哥的錯,卻無法再和他像以前那般的毫無隔閡在一起。墨兒,說句實話,我現在都不知道到底應該怎麼和溫家的人相處,我一想到大哥,就想到她,那個害死了林楓的罪魁禍首,我真的很累很累,一個是大哥,是從小呵護我長大的親大哥,一個是我傾心所愛的丈夫,我不知道到底應該用什麼樣的法子解決我現在的難題。」

溫子柔說話的語氣很輕很緩慢,一直壓抑在心中的痛苦無奈以及抑郁,在這一刻,在鳳墨的面前全數的倒了出來。她不知道該再去找誰,找漣漪?明明她和漣漪的感情最為深厚,明明漣漪歲數比較大,明明最該相信的人是漣漪,可她最終選擇了的人卻是鳳墨。

或許,或許在她的心中,一直都將鳳墨當做無所不能的存在,覺得無論任何的事情到她的手中都一定可以解決掉,所以她才會將在漣漪面前都沒有說過的壓在心底的話,現在來到這里一滴不落的全部告訴鳳墨!

在溫子柔說話的時候,鳳墨一聲不語的靜靜听著,這個時候,她知道她不適合開口,如果不讓溫子柔一次性的將話全部都說完的話,恐怕又會一直的壓在心底,那樣的話她就解不開這個死結了!

「剛開始,在對她處置的聖旨下來之前,我心中充滿怨懟,總是在想著,為什麼還沒有處置她,為什麼她還能活著?」說到這里的時候,她忍不住的苦笑一下,「可是當對她處置的聖旨下來之後,我卻並沒有覺得松了口氣,反而心情更加的復雜起來。只是短短的一個時辰,我想了很多,很矛盾……」

「矛盾到底是不是應該為她求情,還是應該就讓她這麼的被處死?」鳳墨淡淡的出聲道。

鳳墨的話毫無疑問的說中了溫子柔此時的心思,她輕輕的嗯了一聲,鳳墨接著道︰「既然是為此事而來,那我就不得不直說了。聖旨一下,便就是你要求情也無用,此道旨意所說是對大卿國人所言,但實際上是為了宣告西成,是真正意義上的昭告天下。就算是你不追究,我也要追究,阿楓不只是你的丈夫,更是我的兄弟,他與我出生入死多年,我如何能讓他在九泉之下不得安寧,讓害了他的凶手逍遙法外?」

「可是……」

「你若是擔心溫子軒怨懟你的話,那就大可放心,這是本相與皇上之間做出的決定,鎩羽騎一萬人加上大將軍林楓,你覺得玉玲瓏有幾條命能賠的?」鳳墨冷冷的眯著眼楮說道。

溫子柔一顫,突然就跪在鳳墨面前,臉上似哭非哭,似乎是高興,又似乎是難過。

她忽然握住鳳墨搭在小月復上冰涼的手,渾身顫抖的伏在她的膝蓋上。鳳墨一陣訝異,而後釋然。

抬起另一只能動的手略微遲疑了一下,最後還是落在了她的發頂。她的手輕輕的撫著她的發梢,微垂的清冷眼眸中劃過一律精光,對溫子柔的反應顯然是在意料之外!

到底溫家的人都不是那種心狠手辣之人,即便心中有恨,卻總是能記得他人的好,更是將家人看的比什麼人都要重,否則玉玲瓏如何能得到溫子柔如此寬恕?

「我覺得我好壞,明明知道聖旨已下,根本就回天乏力,可我卻在這種時候假惺惺的來求情。大哥明明很愛她,可我卻用這種方式去逼迫他,逼著他在我和她之間做出選擇。現在在知道她要死了,又來你這里貓哭耗子假慈悲。」

溫子柔伏在她的腿上大聲的哭了起來,一直壓抑在心中的苦楚,似乎是打算在今日倒干淨。鳳墨也沒有出聲去安慰,只是在她哭的時候在她的後背上輕輕的拍著!

等到溫子柔紅著一雙腫的像個兔子的眼楮離開之後,鳳墨房間的隔間後面,容洛緩緩的步出來。

「為何不告訴她真相?我以為你會告訴她!」容洛坐到她的身側神情自然的握住她的手問道。

鳳墨淡淡道︰「如果真的告訴她的話,那才是害了她。一個是丈夫,一個是哥哥,一個已經逝去,一個還尚在人間。阿楓如果在的話,也絕對不會希望我告訴她真相。因為存在愧疚,所以她不會再將阿楓的死怪責到子軒身上,如此一來,他們兄妹兩人才能真正的再恢復以往,即便不能,也不會變為陌路。」

容洛望著她,看似冷漠的對待每個人,看似無情,可是事實上卻什麼事情都為他們打算好,什麼事情都為他們想好了。明明自己身子很差,卻偏偏還要插手那麼多的事情,實在是讓人不放心!

「是已經打算出征了吧!」不死疑問而是肯定,即便看不到,但該知道的消息卻一個不少的知道的一清二楚。

並沒有听到回答,她多少有些明白他心中所想,略微想了想,她抬起腿從床上下來。

「你要做什麼墨兒?」被她的動作弄得一驚,容洛的聲音不自覺的拔高了一些。

她回答道︰「只是想去一個地方,許久不曾去了,想著去一趟。」

「什麼地方?」

鳳墨難得的賣了一個關子,神秘的眨了眨眼楮︰「去了就知道了,現在如果說了就沒意思了。」

容洛見她如此,沉重的心也稍稍的提了些許的興趣,便就笑著讓她稍微等一等,然後拿了一件披風過來,仔細的為她包裹好之後,才拉著她的手帶她出去!

「你先去準備馬車,我在這里等著!」本來已經準備走了的鳳墨,忽然停住腳步說道。

「馬車?那好,你先等等。」一切都以鳳墨為重的容洛,在听她這麼說之後,馬上一點意見也沒有的就去準備馬車去了!

容洛離開之後,鳳墨安靜的坐了一會兒,然後叫來無衣。

「無衣,你去見一趟和祁寒,就問他,曾經許諾我的那個承諾可還算數?若算數的話,便就來見我一次,我在此恭候大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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