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月也查過她的底細,從小父母雙亡,孤苦無依,被寄養在她舅舅家,舅舅好賭,輸了錢就對她任意打罵,舅媽又是個悍婦,經常跟她舅舅吵鬧個沒完,他們還有個兒子,那更是整日的游手好閑,不學無術,經常對翠兒實行騷擾,有一次更是半夜模到翠兒的房里,準備生米煮成熟飯,可是被舅媽察覺,她那個表哥竟然誣陷她勾~引他,一夜之間,鬧的雞犬不寧,最後,翠兒離家出走,為了逃避表哥的糾纏,她毅然進了宮里,做個小宮女。
看著翠兒離去的身影,櫻月垂頭嘆息,世間的人兒都是如此,好人總是多磨。
吃過晚膳之後,櫻月因為之前睡過,所以全然不覺困意,眼下吩咐宮人都去休息,只和翠兒坐在院子的石凳上乘涼。
剛入夏的天氣總是有些連綿的陰雨,不過,還有這幾天還算晴明,空氣里隱隱的混著泥土帶著花草的香氣幽幽而來,櫻月看向那滿園的雪櫻樹,已是無一點粉女敕,有的只是青翠與細芽。
櫻月回頭,看向一臉深沉的翠兒,眼中瀲灩起一絲異樣的微光,她放低了聲音,問道︰「來,翠兒,坐下。」
翠兒立即回絕︰「那怎麼行?娘娘是主子,奴婢是丫頭,那有主子和丫頭同座之理。」
「現在院中只剩你我二人,只有朋友,沒有主僕,你知道麼?」
櫻月言辭懇切,翠兒看著她欲怒的眸光,咬咬牙,坐到了離她最近的石凳上。
「你怎麼了?」晚間十分就看見翠兒心不在焉,櫻月有些好奇,便直接問了。
翠兒低著頭,不敢直視櫻月那欲將人洞穿的眼,搖搖頭,「沒事!」
櫻月輕聲一笑,「是不是想念家人了?」
翠兒沒想到櫻月會這麼直接的問出來,當下便抬起了眸,不做解釋。櫻月也看得出那滿目的心酸與苦楚,是經歷了多少的事才積澱而成的!她打听翠兒家里的事時,也知道,她打听到的那些根本就是浮雲,真正的不齒之事只有翠兒才知曉。
見翠兒遲遲不作聲,櫻月又道︰「翠兒,如果你把我當作至親的朋友,就好好跟我講講你發生的事,我願意做你忠實的听眾。」
翠兒一愣,大概也已經揣測到櫻月一定是知道了什麼,才會這麼問,她抿抿唇,不知道該不該說,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一直是自己不願提及的,因為只要每次一想到那些事,她都會渾身哆嗦的冒冷汗,沒有人能想到她那時才4歲,都經歷了些什麼?也沒有人知道她那十年是怎麼熬過來的?
看著翠兒眸光的怯意,櫻月擔憂的撫上她已漸冰冷的手,「當然,你不想說沒關系,只要你記得,我們永遠在你身邊就行了。」
听了櫻月的話,翠兒終于止不住內心的柔弱而淌出淚來,她嗚咽的喚了聲,「娘娘…您怎麼能待翠兒如此的好呢?」
櫻月伸手拂去她眼角依然滾燙的熱淚,柔聲道︰「傻瓜,相遇即是緣,再說你個性淳樸,我沒理由不對你好啊?」
翠兒抹上一絲暖笑,她低沉的眸漸漸閃過這些年發生的點點滴滴,她能感覺到櫻月傳遞給她的溫暖,恐怕長到這麼大,櫻月是唯一一個待她真心的人,她很感激,很欣慰。
過了許久,她才悠悠的開口︰「二十幾年前,我的父母還是一個小商人,每日奔走于各地城鄉,可是那幾年朝政**,貪官克扣米娘,又大肆收稅,很多人都因繳不起地稅被活活餓死,也有些膽兒大的,去找官府理論,可都是有去無回,被那些油光滿面的官兵活活打死,我的父母路過那兒,好心的為他們帶去很多吃的,可是畢竟一人之力有限,還是沒能起到根本作用。」
她頓了頓,繼續道︰「于是,他們回了都城,想奏請當地的大官啟奏皇上救救那些可憐的人,不過那個大官竟也是貪官,當下就抓了我父親,整整受了五年的牢獄之苦,不過,還好我娘對他不棄不離,一直苦等了五年,我爹感動,一出獄就與我娘成了親,不久便有了我。後來他又打听了一下之前那些災區的情況,五年的時間,根本就是變本加厲,範圍在不斷的擴張,死的人不計其數。我爹真是惱了,把我跟我娘送回川州過後,就自己去了都城告御狀,可憐被那些貪官活活的打死。」
翠兒漸漸泣不成聲,但仍然接著說了下去,「我娘…她是如此深愛著我父親,可我父親死的時候,她連尸首都沒有找到,以後終日生活像個傀儡一般,最後病逝了。我就被舅舅家收養了。」
櫻月不動聲色的仔細听著,腦海里也在揣測這之間的許多事。
「那然後呢?」她不禁好奇,便問了下去,她知道,後面才是重點。
翠兒輕咳了兩聲,接著說︰「我的舅舅是個賭徒,整天窩在賭場,舅媽每天都和他吵架,一生氣就打我,我記得,小時候的我,既然全身無一處完整的地方,這些都不算什麼?表哥既然還要強行佔有我,舅舅,舅媽不在家時,他就對我動手動腳,好幾次都差點被他玷污,後來我實在是受不了了,就逃走了。可我一個小丫頭根本就跑不遠,沒過多久就被表哥給找到了。那日在破廟,要不是被皇上所救,我早就……」她哽咽著流露出幾分敬佩與感激,「後來,我就進了宮,至于表哥,我也不知道後來怎麼樣了?」
風御殤救了翠兒?怎麼事情似乎愈發懸疑了?
「皇上怎麼會剛巧路過那里呢?」
「我也不清楚,只听說皇上似乎要去新蘭國而已,皇上真的是個好皇上,雖然他陰晴不定,又被外人稱為暴虐殘忍,不過他都是對那些貪官污吏,他滅了新蘭,多麼大的豐功偉績啊!我真是佩服他。」翠兒臉上露出欽佩之意,似乎剛剛的悲情訴說已是蕩然無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