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杰皓和胡珍珍見面越來越頻繁,田杰皓漸漸將胡珍珍的心填滿了,可是他自己那顆冰封的心並沒有因為胡珍珍而融化,他告訴胡珍珍「我不會讓你哭的」,但是他沒說「我會愛上你的」,他所做的一切只有都只為兩個目的,一個是和胡家聯姻,借助胡家的勢力更方便地做生意,另一個便是保護自己的妹妹,不讓她嫁給胡家的兩個公子。他們的母親早逝,母親臨終前告訴他,一定要听父親的話,要照顧好妹妹,十幾年來他一直把母親的話記在心里,對他來說,照顧靜歆,讓靜歆幸福是他的責任,也是他從心底里樂意做的事。此時的田杰皓以為一切都在他的控制之內,他以為他可以把這件事處理得很好,可是他怎麼也沒想到,不久後的將來,他會被一個叫做「愛情」的東西所羈絆。
「皓哥,」戲院的工作人員走進田杰皓的經理辦公室,「胡小姐來了。」
田杰皓抬起眼楮,微笑著看著胡珍珍走進來。他為人一向嚴肅冷漠,二十多年來都是這樣,可是如今為了他的兩個目的,他不得不強迫自己溫和甚至熱情地對胡珍珍,「偽裝」是最累人的一件事,可卻成了他經常要做的事……
「你來啦?」
「來了,」胡珍珍揚了揚眉毛,擺出她一貫高傲的姿態,「今天陪我看什麼電影?」
「今天不看電影吧,」田杰皓站起身,雙手支撐在辦公桌上看著胡珍珍,「我們玩點別的。」
「別的?」胡珍珍來了興致,「什麼別的?」她抱著胳膊在田杰皓面前踱著步子,「上海除了吃飯,看電影,听戲和跳舞,還有什麼別的好玩的嗎?」
「當然。」田杰皓胸有成竹地說道。
胡珍珍停下腳步看著他,眼神里帶著些許好奇。
胡珍珍沒想到田杰皓說的「別的」是騎馬,她從小嬌生慣養,從來沒人帶她做過騎馬這樣危險的事。她驚喜地看著馬場的馬房里那一匹匹駿馬,興奮得不得了。
「你真的要帶我騎馬嗎?」胡珍珍興奮地問田杰皓。
「當然,不過……」
「不過什麼?」胡珍珍臉色變了。
田杰皓笑了笑︰「不過你不能告訴你的爸爸,督察長大人要是知道我帶她的掌上明珠做這麼危險的事肯定會不高興的。」
「那是當然!絕不告訴他!」胡珍珍開心地笑著。
「好,挑匹馬吧。」
田杰皓和胡珍珍兩個人騎在一匹馬上,馬場不大,騎馬的人也不多,胡珍珍坐在田杰皓身前,被他護在懷里,除了小時候和父親這樣親近過,她還是第一次和一個男人靠得這樣近。他們頭頂是萬里無雲的天空,馬蹄下是郁郁青青的草地,胡珍珍心里雖然有些害怕,但是更多的是甜蜜和新奇。
「害怕嗎?」田杰皓輕聲問她。
胡珍珍感受到田杰皓說話時的氣息,一向潑辣蠻橫的她此時竟然有些害羞,忸怩地答了句︰「有你呢,不怕。」
「那讓你自己騎怎麼樣?」
「啊?」胡珍珍有些吃驚。
「怎麼,天不怕地不怕的胡大小姐不敢一個人騎馬?」田杰皓用起了激將法。
胡珍珍中計了,逞強著說道︰「誰說我不敢,我當然敢!」
田杰皓的嘴角浮起一絲淡淡的微笑,他先從馬上下來,接著把胡珍珍扶下馬。
「走,」田杰皓對胡珍珍說,「我再去為你挑匹馬。」
挑完馬之後田杰皓把胡珍珍扶上馬,自己騎上剛才兩人一起騎的馬,他們並肩騎著,田杰皓向胡珍珍伸出手,說道︰「拉著我。」
胡珍珍將手交到田杰皓的手中,他拉著她,兩人的馬慢慢地向前走,田杰皓很耐心地給胡珍珍講騎馬的要領,胡珍珍覺得自己的心離田杰皓越來越近了,她開始覺得如果真的能嫁給眼前的這個男人,對她來說是件很幸福的事。
「怎麼樣?我現在松手可以嗎?」田杰皓問。
胡珍珍心里雖然有些擔心,但是還是硬著頭皮說︰「當然可以呀!」
田杰皓輕輕松開了手,然後控制著馬,讓它快走幾步,回頭對胡珍珍說︰「來啊,按照我剛才說的,學著我的樣子,跟上我。」
胡珍珍學著田杰皓的動作,低聲喊了句︰「駕。」誰知她的馬不知道是怎麼了,好像突然受了驚,猛地抬起兩只前蹄,接著便奔起來。
胡珍珍嚇壞了,大聲喊著︰「救我啊!田杰皓救我!」可是她剛喊了一句就從馬上摔了下來,整個人在草坪上滾了起來,田杰皓飛快地跳下馬,撲向她,他抱著她在草坪上滾著,等到終于停下來的時候,田杰皓壓在胡珍珍的身子上,兩個人的臉幾乎貼到了一起,他們四目相對,田杰皓問︰「沒事吧?」
胡珍珍傻傻地搖了搖頭,田杰皓突然想吻她,但是他想到自己的目的,即使最終要娶她,這個時候也不能侵犯她,那不僅僅是隱瞞和欺騙,還是對一個女人的不尊重,于是他想起身,可是這個時候胡珍珍卻將猛地將自己柔軟的嘴唇貼到了他的唇上,此時她已經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她知道,她是真的喜歡上他了,田杰皓沒有回避,兩個人擁吻在草地上。
馬場邊,和田杰皓一同過來的兩個隨從傻傻地看著擁吻著的兩人搖著頭,其中一個感嘆道︰「真不愧是咱們的皓哥啊,用一匹烈馬就把胡探長的千金拿下了。」說著還豎起了大拇指。
田杰皓終于用計謀令胡珍珍對他死心塌地,他的目的即將達到,而胡珍珍則落入了感情的深淵。
田杰皓回到家後便听父親說,徐正揚要為徐瀚謙學成歸來舉行慶賀舞會,徐、田兩家雖然一直視對方為眼中釘,但在表面上還是要做出和和氣氣的樣子,所以田家也在受邀之列,田家明已經越來越少地公開露面,這一次依舊讓田杰皓代表田家參加舞會。
「你和徐瀚謙還沒有接觸過吧?」田家明問田杰皓。
「沒有在生意上往來,只見過幾次面。」
田家明吸了口手上的煙斗,若有所思道︰「我和你夏伯伯一起斗了徐正揚快二十年都沒有把他斗倒,不知道他這個留洋回來的兒子是不是像他一樣能干,我們都老了,未來上海灘是你們年輕人的天下,杰皓,你明白爸爸的意思吧?」
田杰皓的眼神中滿是斗志,他堅定地看著父親︰「您放心吧,爸,我會留意徐瀚謙這個人的。」
「這次舞會和珍珍一起去吧。」田家明囑咐。
「知道了。」
徐瀚謙又來到教會醫院,他希望在這里遇到靜歆,他從沒有過這樣的感覺——去一個地方,只為在那里看見一個人。
他沒有失望,靜歆正在醫院的院子里陪著蕊兒玩兒,一身淡粉色洋裝,梳著卷發的靜歆讓他眼前一亮,和她在一起的是一個穿著學生裝的少年,金黃色的頭發在陽光的映照下分外好看。徐瀚謙本想走過去和靜歆打招呼,可是卻看見少年伸手撥弄靜歆耳畔的發絲,而靜歆則安靜地站在那里,沖少年淡淡地笑著,徐瀚謙的心好像緊了一下,嘴角的微笑也不見了,他微微地皺起眉,少年這樣一個簡單的動作讓徐瀚謙特別不舒服,而靜歆看向少年的眼神則讓他覺得難過。
田靜歆扭過頭來看見了徐瀚謙,向他微笑示意,徐瀚謙擠出一絲笑容回應她。
「哥哥,」蕊兒高興地跑到徐瀚謙面前,「你來了,和我們一起玩吧。」
徐瀚謙蹲來打量著蕊兒,她和上次看起來完全不同,小臉兒上滿是光彩,眼楮也是亮晶晶的。
徐瀚謙笑著對她說︰「蕊兒,你還記得哥哥?」
蕊兒重重地點了兩下頭,用稚女敕的聲音說道︰「我當然記得哥哥,」然後看向已經走近的靜歆,「是你和靜歆姐姐告訴我,沒有媽媽的孩子也會長大。」
靜歆和瀚謙相視而笑,靜歆于是向瀚謙介紹駱蒙︰「徐先生,這是我的弟弟,駱蒙,」然後又看著駱蒙說,「蒙蒙,這是我和你提到過的徐先生。」
瀚謙听到靜歆說到「弟弟」,似乎一下子松了口氣,可是想到自己剛才看到的那個動作,心里還是隱隱地不舒服。
「田小姐,不知道我們是不是算是朋友了?」
靜歆點點頭,落落大方地說︰「說來我和徐先生還算有緣,很高興認識你這個朋友。」
「那就別總叫我‘徐先生’了,就像朋友那樣叫我‘瀚謙’吧,我也叫你‘靜歆’好不好?」
「好啊,我們是朋友,那你和蒙蒙當然也是朋友。」靜歆溫柔地看向駱蒙。
徐瀚謙觀察著二人,看到他們含情脈脈地看著對方,心思細膩的他心里不禁生起疑竇。蕊兒拿出靜歆親手為她繡的手帕給徐瀚謙看,徐瀚謙看著精致漂亮的手帕,驚異于靜歆接受西式教育,居然還會傳統的刺繡。
看到徐瀚謙眼里的驚詫,駱蒙說︰「姐姐從小就喜歡刺繡,」他微笑著看著靜歆,眼神中閃爍著一絲驕傲的光彩,「而且還不僅僅是刺繡,她可是很熱愛中國傳統文化呢。」
徐瀚謙意識到自己對田靜歆的了解還遠遠不夠,她既會畫西方的油畫又懂中國的傳統刺繡,原來是因為她不僅接受了西式的教育還熱愛著中國傳統文化,難怪她有種中西方結合的氣質,既像西方女孩那樣談吐大方,又有中國女孩溫柔的性情,究竟她身上還有什麼是他不了解的,徐瀚謙不禁更加好奇起來。
臨別時,瀚謙向靜歆和駱蒙提出參加舞會的邀請,可是靜歆卻為難起來,她一向不喜歡參加舞會,田家明和田杰皓也從沒有讓她和駱蒙參加過舞會。
「我……我很少參加舞會的。」她看著徐瀚謙,好似想要得到他的理解。
「為什麼?」徐瀚謙不解,因為他接觸的像靜歆這樣的大戶人家小姐通常都是經常出去參加舞會的,甚至會和朋友到歌舞廳跳舞,他再次為她的「特別」感到好奇,問道,「不喜歡嗎?」
靜歆點了點頭。
徐瀚謙流露出失望的神情︰「我的舞會,也不行嗎?」
靜歆和駱蒙有些意外地看著他,徐瀚謙也看著他們,笑了笑說︰「我的意思是,我們才剛剛做了朋友,我已經主動邀請你們了,你……你們不可以破例嗎?」
駱蒙看到靜歆為難的表情,對瀚謙說︰「我和姐姐會去的。」
「蒙蒙……」靜歆訝異。
「沒關系的,姐姐,」駱蒙調皮地看著靜歆,「我們不告訴爸和大哥。」
「可是……」
「謝謝,」瀚謙見靜歆動搖,馬上說道,「一定要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