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獸 第三百二十四章 福緣巧合

作者 ︰ 最後的游騎兵

只花了小一個時辰的功夫,相有豹與猴兒已然雇了輛四海車,朝著火正門堂口搬運回來二十好幾架水桶大小的跟頭車,捎帶手的還買回來四五十個豬尿脬做成的噴嘴兒。

只把自個兒腦里琢磨的法門朝著洪老爺一說,吃了一輩手藝飯的洪老爺立馬心領神會,從自個兒屋里搬出來吃飯的家什,三下五除二地便改出來了一輛跟頭車。

把幾個猴兒隨手扎起來的草把朝跟頭車上拆卸出來的榫口一插,再把幾個豬尿脬做成的噴嘴兒接上了雜哨兒、扯上了牛筋繩兒朝車軸上一掛,猴兒才拽著那跟頭車跑了十幾步,跟頭車板兒上頭扎著的草把已然上下左右地玩命搖晃起來,幾個豬尿脬做成的噴嘴兒上安著的雜哨兒也接二連三地響了個不斷篇兒。

耳听著二進院里邊驟然傳來的這雜哨兒響成了一片的動靜,不光是耳朵上原本就帶著諦听功夫的胡千里應聲從自己屋里走出來查看動靜,就連納爺都急匆匆地端著個小茶壺從自己屋里撞了出來,都沒瞧明白二進院里邊的場面,嘴里已然急三火四地吆喝起來︰「這是唱的哪一出啊?怎麼把使喚雜哨兒挑丁口的活兒使喚到院里邊來了」

只比納爺慢了片刻的功夫,從教鳥雀的大屋里,謝門神都沒顧得上身上的百扣袍、頭上的八枝帽上都還拴著不少鳥雀,猛地撩開門簾跨過了門檻。盯著正被猴兒拽著滿院亂跑的跟頭車看了片刻。謝門神頓時沙啞著嗓門揚聲朝猴兒叫道︰「趕緊把這物件挪屋里來!」

麻利地答應一聲,猴兒拽著那跟頭車直奔了教鳥雀的屋里。先就在自個兒腰上拴了一根麻繩兒拖拽住了水桶大小的跟頭車,雙手都還沒忘了抓住倆草把,繞著屋周遭不緊不慢地邁開了步。

而在二進院里,洪老爺更是加緊了手上的動作,差不離一壺茶的功夫就能重新拾掇出來一架跟頭車。等得到了傍晚掌燈時分,十好幾輛跟頭車全都改裝完成,由著那些多少還有點力氣的火正門小徒弟拽著在屋里慢跑,而另一些已然累得精疲力竭的小徒弟也總算逮著了個空兒。紛紛坐到了二進院里喝水、歇腳。有幾個著實累得過了勁兒的小徒弟,居然就捧著手里的茶碗打起了小呼嚕,連滾熱的茶水倒了自個兒一身都沒察覺

嘆息著把那些疲憊得話都說不出的小徒弟安頓了去睡覺,納爺一邊听著教鳥雀的大屋傳來的雜哨兒不斷篇的動靜,一邊朝著正替洪老爺收拾吃飯家什的猴兒贊嘆道︰「我倒是真想知道你這孩腦是怎麼長的?怎麼什麼法兒都能叫你給琢磨出來?」

打眼瞧著猴兒手腳麻利地將洪老爺吃飯的家什分門別類收拾齊全,胡千里這才微微點了點頭,轉臉朝著納爺低聲說道︰「師哥。我瞅著門里的小功架,這些孩也都練得有幾分火候了。尤其是猴兒和其他幾個小徒弟,也都還算得上是能出場面!我琢磨著等明年開春的檔口,也就該給這些個孩們準備傍身的玩意了?」

耳听著胡千里的話音,猴兒眼楮頓時一亮,捧著洪老爺那些吃飯的家什一蹦老高︰「胡師叔。我能有傍身的玩意了?就跟您身邊那黃皮一樣的好玩意?」

微微點了點頭,胡千里倒也沒答應猴兒的問話,卻是把目光投向了站在一旁瞧著場面的嚴旭︰「嚴爺,您有啥要說道的沒有?」

朝著胡千里與轉讓看向了自己的納爺擺了擺手,嚴旭和聲朝著納爺與胡千里說道︰「家有千口、做主一人!猴兒這孩在火正門里是徒弟的身份。要學火正門手藝,那自然就是由著火正門掌門做主!擱在這事由上說起來。我不過是火正門里坐著張供奉椅,也就不多話了!」

朝著嚴旭微微拱了拱手,納爺沉吟片刻,方才轉臉朝著猴兒說道︰「猴兒,這門里頭徒弟輩兒的人物論著長幼排序數算,除了有豹之外就得數你了,有些話我可也得跟你說在頭里?」

忙不迭地將收拾好的家什雙手遞給了站在一旁微笑旁觀的洪老爺,猴兒很是伶俐地端正了模樣,迎著納爺一拱到地,口也是恭聲說道︰「火正門學徒猴兒,恭聆掌門人訓示!」

滿意地點了點頭,納爺也是端正了身形,朝著猴兒沉聲說道︰「火正門門規、戒律,門人自當謹遵、恪守。如若日後有違門規、戒律,輕則訓斥、責罰,重則追功、索法(注1),猴兒,你可記下了?!」

話音落處,猴兒立時恭聲答應。眼見著猴兒那副恭謹模樣,納爺這才緩和了語氣,朝著垂首站在自己跟前的猴兒和聲說道︰「這原本給門里徒弟尋傍身的玩意,都是在春、秋兩季進山尋覓,能得著什麼玩意也都是看這徒弟自家的造化。可現如今咱火正門總還得講究個賞罰分明,既然猴兒你能琢磨出這教鳥雀的法,替火正門省去了許多的苦熬功夫,那也就容你自己說一句吧——你喜歡個什麼傍身玩意?」

瞧著含笑圍攏在自己身邊的火正門長輩,猴兒平日里的伶牙俐齒全都沒了蹤影,張嘴磕巴了老半天之後,方才朝著納爺吞吞吐吐地應道︰「我相師哥身邊的傍身玩意該就是霧靈山養著的黑豹,整好合了相師哥名兒里頭的‘豹’字。我也想我想要個猴兒傍身我都听掌門的!」

像是叫猴兒那拿捏不準門道的模樣逗得忍俊不禁,佘家兩兄弟幾乎是異口同聲地朝著猴兒笑道︰「嘿這還扭捏上了不是?這猴兒身上要再騎個猴兒。怕得是往後四城一景了吧?」

叫佘家兩兄弟這一打趣,猴兒一張臉頓時漲得通紅。耷拉著腦袋都快要把下巴頦杵進了自己懷里,再也不敢開口多吭一聲。

略一思索,納爺轉頭朝著遠遠站在灶間門邊、正朝著自個兒這邊張望的納蘭叫道︰「我那老閨女,去我屋里把我擱在炕櫃里的小匣拿了來!」

顯見得是知道納爺正依照著火正門里門規辦事,納蘭低低答應了一聲,腳步飛快地走進了納爺住著的屋里。不過是片刻的功夫過後,納蘭已經捧著個不大的木頭匣走到了人群旁,雙手將那小木匣遞到了納爺的手。

小心翼翼地打開了那顯見得是新做出來的木匣。納爺伸手從那木匣揀選出來一枚只有小指頭大小、上頭還穿了根紅繩兒的獸牙符,再又將合上了盒蓋的小木匣遞回了納蘭手,這才雙手拿捏著那枚獸牙符朝猴兒說道︰「這也合該是巧了,咱們剛回了堂口的那會兒,我就四處踅模著合適做獸牙符的玩意,可前幾天才得著了這一枚色山魈(注2)的大牙!」

只一听納爺這話頭,倒背著雙手站在一旁的胡千里頓時眼神一凝。壓著嗓門朝納爺急聲說道︰「師哥,這色山魈可不是一般的玩意!您真是打算」

微微一點頭,納爺抬手將那獸牙符掛到了猴兒的脖上,這才鄭重地朝著猴兒說道︰「這還得說是無巧不成書,也就在你受了毒傷的日口兒,我在老官園街面上逛游的時候。除了得著這枚色山魈的獠牙,還得著了個玩意!說不好這就叫天意了吧?」

環顧著身側周遭猴兒與相有豹、甚至是佘家兩兄弟那詫異的神色,納爺很有些神神叨叨地詭譎一笑,這才朝著猴兒笑道︰「這天底下的猴兒,要論身架氣力、靈性心思。再也沒有比山魈更強的玩意!可也就因為這山魈身架太大、脾性暴烈,尋常壓根也都沒人敢拿著它當個傍身的玩意。既然今兒猴兒你自個開了口這色山魈也都算是與你有緣。這就瞧你自個兒的造化吧——一會兒跟著你相師哥和你納蘭師姐一塊兒,回我以往住著的老房瞧瞧去!」

像是驟然間想起了什麼似的,納蘭恍然大悟般地低聲朝著納爺說道︰「我說您這幾天怎麼老半夜出門去呢?鬧了半天,您在老房里邊還養了個玩意?」

一張老臉上掛著得意的笑容,納爺毫不掩飾自己的自得,悶笑著朝周遭諸人笑道︰「這事兒還真就是猴兒的福緣到了——前幾天猴兒受了毒傷,我這心里頭也著急得不行,也就拉著胡師弟上老官園瞅瞅,看看能不能找著些能克制了毒性的玩意!說來可巧,剛進了老官園街面上,就見著個關著色山魈的大鐵籠」

眼瞅著納爺一個勁兒自夸,早已經知曉了色山魈這事由的胡千里卻是倒背著雙手走到了一個勁兒傻笑的猴兒面前,沉著嗓門朝猴兒說道︰「猴兒,尋常山魈教起來已然是千難萬險,這色山魈萬一不成,你可千萬不能逞強!」

看著猴兒收斂了笑容,認認真真朝著自己點頭答應,胡千里略一猶豫,方才從袖里模出來個小小的藥葫蘆,輕輕塞到了猴兒手︰「這只色山魈才剛斷女乃幾天,正是四處踅模吃食的檔口。給那色山魈喂食的時候,把這葫蘆的玩意滴上三滴!」

緊緊攥著胡千里塞進自己手的小葫蘆,猴兒幾乎是下意識地朝著胡千里問道︰「胡師叔,這里頭是啥玩意?」

「眼面前你還問不著這個!」

ps︰注1︰舊時各種江湖門派,但凡有不肖弟違背門派戒律,做出有辱門楣的事情,門派會有專人上門行追功、索法事務,手段通常較為殘忍,以殘肢毀體來斷絕不肖弟使用該門派功法的道路。即使是不肖弟勢大,門派已無法上門行追功、索法手段,也要在有關聯的江湖門派廣發揭帖,宣布斷絕與其關系,以免惹禍上身。

注2︰依照正史記載,國境內並無山魈、狒狒等大型猴類生物生存。但在不少地方的雜記、野史,卻從來都不缺乏有關野生山魈、狒狒活動的記錄。本所述色山魈,曾出現于廣西、廣東、海南等地地方雜記、野史記載,色山魈形體並不龐大,但依舊力大無窮。行動時來去如風,能生裂虎豹。為人馴養看家護院時,曾助主人擊潰來犯山匪。故在本,作者選擇采信野史、雜記所記歷史,還請方家勿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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