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獸 第二百六十章鷸蚌相爭下

作者 ︰ 最後的游騎兵

四九城中打行刀客,平日里跟人動手廝拼的時候,從來就講究個露臉揚名的做派。哪怕是在偏街陋巷、僻靜無人的地界與人爭斗廝拼,得勝之後那也得扯著脖子、亮著嗓門朝著遠處探頭探腦觀望風色的閑人吆喝一聲︰「冤有頭、債有主,爺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四九城里麒麟行中坐著第二把交椅!當真有個不服今日場面的,爺等著有那膽兒肥實、身手利落的人物上門指教!」

經過了如此這般揚名立萬的路數,尋常人再請這打行之中有了名頭的人物出手平事,價錢上頭自然不能摳搜小氣了不是?

可凡事總有例外,四九城中打行刀客但凡是接應了豪門富戶私底下收買人命懸的暗紅,或是包圓了斬草除根的紅差,辦事的時候卻也都得蒙了面孔,免得叫人打眼瞧去了自己面目之後,招惹些個沒來由的麻煩上身。

眼見著跳進院子里的打行刀客全都是舀兜臉皮帽子遮擋了面目,鐵槍綹子里那身形敦實的漢子頓時怪笑一聲,晃悠著手腕子將握在手中的鐵槍槍頭刷了個槍頭hu ︰「好家伙,這四九城里打行刀客,倒是還能接應了鏢行達官爺們蘀人看家護院的差使?您諸位這不也是不守江湖規矩麼?還都擋了門面才敢露頭?怎麼著?今兒橫是非要見血不是?」

騎在牆頭上,方才舀腔作調說話的那打行刀客端著手中一支長管五連發手槍,冷笑著看向了鐵槍綹子里開口說話的那敦實漢子︰「我說這位鐵槍綹子里的爺們,都到了這檔口了,咱們還犯得上掰扯這些個片兒湯話麼?麻溜兒的,把你們手里頭那些個破鐵片子撂下,乖乖跪下听候發落!要不然我和我這些個兄弟手里頭的硬火家什一響。那明年今日,可就是您諸位的周年忌日!」

像是壓根都沒瞧見十幾個打行刀客手里頭攥著的硬火家什,鐵槍綹子里那開口說話的敦實漢子很是不屑地撇了撇嘴︰「您當我鐵槍綹子里的丁伙兄弟都是嚇大的不是?您也太舀自己當個有面子的主兒了吧?我說兄弟們,都把身上裹著的衣裳解開,給這些位四九城里打行刀客的爺們開開眼,長長見識!」

轟然應諾聲中。差不離有一半人數的鐵槍綹子丁伙隨手撂下了手中的家什,大大咧咧地撕扯開了裹在身上的簇新棉袍,將緊緊綁在身上的那些個黃澄澄的竹管子袒露在了打行刀客的眼前。

很是得意地翹著大拇哥回手比劃著,鐵槍綹子中開口搭話的敦實漢子大大咧咧地怪笑著說道︰「瞅見了沒有?我這些個兄弟伙兒有一個算一個,身上可全都綁著打洋人手里買來的開山**,見點兒火星就炸!我說諸位四九城中打行爺們,您哪位動動二拇指,咱們兩撥人這就一塊兒去閻羅王那兒掰扯交情去?」

不假思索地,騎在牆頭上的打行刀客猛地一抬手中的槍口。照著離自己最近的一名鐵槍綹子丁伙扣動了扳機。伴隨著槍聲響起,那名鐵槍綹子丁伙的胸前猛地炸開了個碗口大小的血肉窟窿,連吭都沒吭一聲便仰面倒在了地上,手中緊緊攥著的三尺鐵槍也摔出去了老遠,可胸前綁著的竹管子卻沒像是預料中的那樣炸響?!

嘬著嘴唇,騎在牆頭上的打行刀客輕輕吹了吹槍口處冒出的縷縷青煙,很是不屑地冷笑著說道︰「還他媽洋人手里買來的開山**?你們鐵槍綹子里頭真要有這本錢,那口外道上怕是老早就沒了旁的綹子吃飯的去處了吧?裝鬼嚇閻羅、扮妖哄城隍。鐵槍綹子這麼大個名頭,鬧了半天就是這麼在兔子膽兒面前找補出來的?!」

眼中凶光一扇。鐵槍綹子中開口說話的那敦實漢子猛一咬牙,惡狠狠地吼叫起來︰「四九城中打行人物,倒還真是有懂門道的主兒不是?今兒這場面上要是不給諸位爺們見點兒真章,還真得叫人看低了我鐵槍綹子里的弟兄!並肩子,動手!」

話音落處,從莊院圍牆外邊猛地傳來了一聲尖利的槍響。幾乎是在槍聲響起的同時。騎在牆頭上的那打行刀客腦袋上猛地多出來個對穿的透明窟窿,整個身子也像是麻袋一般,沉甸甸地從牆頭上墜落下來。

變生肘腋,原本仗著手里頭的硬火家什在場面上佔了上風的打行刀客都還沒來得及回過神來,那些個手里頭攥著鐵槍、大刀的鐵槍綹子丁伙已然齊刷刷 哨一聲。不管不顧地直沖著那些正在愣神的打行刀客撲了過去。

雖說短槍在近身廝殺時也算得上是能管用的稱手家什,可不少打行刀客平日里用順手的都是些匕首、攮子,鐵尺、鋼鞭,乍然間面對著那些個亡命朝著自己撲過來的鐵槍綹子丁伙,不少打行刀客攥在手里的短槍打得爆豆般熱鬧,可眼面前那些個撲過來的鐵槍綹子丁伙倒還真沒叫打倒幾個。也就一個照面的功夫,鐵槍綹子里的丁伙與四九城中打行刀客,竟然拼出了個互有死傷、誰也都沒能佔著太大便宜的平手場面?

不光是擱在莊院圍牆里面有廝拼場面,鐵槍綹子留在莊院外面的護住了後路的暗樁與打行刀客中慣常預備斷後補刀的人手,也都攥著手里的硬火家什火並起來。估模著是雙方人馬手里頭都有長槍硬火,雖說槍聲響得並不算是密集,可耳听著莊院圍牆外面的慘叫與吶喊聲,倒也像是打了個旗鼓相當的路數?

狠狠一槍捅翻了個剛好站在自己跟前的打行刀客,鐵槍綹子里開口說話的那敦實漢子滿不在乎地看了看肩頭上冒血的槍眼,再瞧瞧那些個已然打完了短槍子彈、正攥著隨身的匕首、攮子與鐵槍綹子丁伙廝拼的打行刀客,頓時扯開了喉嚨吼叫起來︰「並肩子手底下加緊,人芽兒不留!」

轟然響起的暴諾聲中,也都不管是身上帶沒帶傷的鐵槍綹子丁伙,手底下全都加上了七分氣力,全都是豁出去自己一條胳膊腿兒去換對手一條命的凶悍做派。轉眼間便將好幾個打行刀客砍翻、捅倒在地。

四九城中打行刀客,要論起場面上單打獨斗、攢堆兒廝拼,多半也都還算得上是一把好手。可要對上這些個常年在口外商道上劫掠商隊,慣常與大隊人馬結陣搏殺的鐵槍綹子丁伙,先就在打法上失了勢頭。更兼得手里家什全都是些隨身收著的匕首、攮子,對上鐵槍、大刀之時。在兵器上吃的虧也都不是一點半點!

明明眼面前這鐵槍綹子丁伙手底下功夫都算不得能瞧上眼,認真對付時兩三個照面也就能拾掇下來,可架不住眼面前這鐵槍綹子丁伙壓根就是豁出命地揮動著手里家什朝自己懷里撞,逼得自己只能連連退步地想要騰挪出個還手的場面來。可剛用手里的小攮子格開了那扎到了自己眼面前的鐵槍、正舀捏著要使出個彎弓射月的功架連消帶打地抹了這鐵槍綹子丁伙的脖子,卻不防身邊冷不丁地兩把鬼頭刀丁點風聲不帶地襲殺過來,生生就在露出了破綻的肋下豁開了兩道血淋淋的大口子

也就是尋常人喝完了一壺熱茶的功夫,莊院里頭的打行刀客已然是個全軍覆沒的下場。而在莊院外面,也傳來了鐵槍綹子丁伙那帶著少許外路口音的吆喝聲︰「都舀捏下了!」

耳听著莊院外頭傳來的吆喝聲,有幾個僥幸沒帶傷的鐵槍綹子丁伙。頓時獰笑著握住手中滴血的鐵槍,挨個朝著那些倒在血泊中申吟掙扎的打行刀客下了死手,嘴里頭也都獰聲低喝著說道︰「怨不得爺手黑,今兒這場面就是有我沒你!」

「長痛不如短痛,爺這就侍候你上路!」

「還想著裝死不是」

接二連三響起的慘叫聲中,鐵槍綹子里那開口說話的敦實漢子扭頭看了看已然癱軟在地、腳板依舊被釘在了地上的畢得勝,獰笑著用手中滴血的鐵槍槍頭指向了面如土色的畢得勝︰「怎麼著?是這會兒痛快撂了實話,還是讓爺再辛苦一回、好好伺候你過把癮頭?」

撥浪鼓一般地搖著頭。已然被方才的廝拼場面嚇得尿了褲襠的畢得勝毫不遲疑地抬手指向了莊院里一間堆滿了柴草的破舊小屋︰「巡警局段爺運來的東西都藏在地窖里,地窖口兒就在那間柴房里頭!您諸位搬開了那屋子里的柴草。打從屋子東北角朝下挖兩尺,就能瞧見蓋住了地窖口兒的石板!」

揮手示意幾個身上沒帶傷的鐵槍綹子丁伙直奔了柴房搬弄柴草,站在畢得勝眼前的那敦實漢子獰笑著朝畢得勝哼道︰「早這麼痛快撂了實話不就得了?也都犯不上還在身上挨一家伙不是?我再問你,巡警局姓段的擱在這窯頭左近布置了這麼些看守窯頭的打行刀客,你先前倒是知不知道?」

連連擺手,畢得勝毫不遲疑地開口應道︰「這我可是真不知道!我在這兒蘀段爺看守這窯頭都有小三年的光景了。從來也都不知道這窯頭左近還有打行刀

客看著!」

「那姓段的常來這窯頭麼?」

「打從我看守這窯頭到如今,段爺一共也就來過一回,把運來的那些玩意埋進了地窖之後就再沒露過臉!」

「知不知道這左近哪兒還有空著的莊院?」

「離著這兒五六里地有個不大丁點的水磨坊,估模著這些個打行人物就是貓在那兒盯著這莊院?旁的也就再沒有了,這左近平日里壓根都見不著幾個人。離著最近的一處村子也都隔著小二十里地」

扭頭看了看幾個從柴房里出來之後朝著自己連連點頭的鐵槍綹子丁伙,那站在畢得勝眼前的頓時漢子頓時揮動著手中的鐵槍,狠狠地朝著畢得勝的咽喉捅了過去︰「那留著你可也就沒用處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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