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益于新二師內部每過一段時間便進行的對抗演習,幾乎所有官兵的技戰術水平都獲得極大提高,尤其是各級指揮官的戰術素養直線上升,其收獲最大的是團級軍官。
從歷次對抗吸取經驗教訓|各團團長都找到自己部隊的優缺點,然後在日常訓練有針對性地加強訓練,以達到揚長避短的目的。到目前為止,四個主力團基本形成了各自的風格,韓鐵城團最擅長的便是長途偷襲和運動殲敵,總能悄悄地模到敵人身邊設伏,就如這次一樣。
殲滅兩個隊的日軍,換作其他**早就高興壞了,但韓鐵城並沒有太興奮,不管怎麼說日軍都佔有絕對優勢,消滅這麼點兒敵人並不能證明什麼。
「嗡嗡——」
東南方的天空出現架飛機,快速地向著戰場上空撲來。
「快,鬼戰機來了,馬上隱蔽」
韓鐵城跳起來,招呼過後一通大罵︰「老讓你們動作麻利點兒……拖拖拉拉,怎麼著,把小鬼的飛機給招來了吧……他媽的,看什麼看啊?快點兒跑啊」
鬼戰機轉眼即到頭頂,突前的三架艦戰從高空俯沖下來,動作如同魚鷹一般優美,但這優美輕盈的背後,飽含殺機。
「快啊」
韓鐵城一邊跑一邊喊,其實不用他招呼,一個個手下賊得很,呼呼地就朝先前埋伏的樹林跑去。
平湖周邊是一望無垠的平原,沒有什麼遮擋物,日軍炮火優勢可以盡情發揮,日軍陸海軍航空兵駕駛的戰機更是如魚得水。
采用下單翼設計的艦戰速度很快,如同大鳥一般呼嘯而至,機頭噴射出一串串火舌,落在後面的三個士兵鮮血直流,摔倒在地。
逃進密林的韓鐵城,站在一棵大腿粗的大樹下,回望曠野,雙目頓時瞪得遛圓,眼楮都充血了。
三個犧牲的戰士都是偵察連的精銳。
若說尖刀連是韓鐵城的心肝肝,那麼偵察連就是韓鐵城手心肉。現在一下三個千錘百煉的戰士沒了,一時痛徹心扉。
韓鐵城重重地一拍樹于,恨恨地咒罵︰「狗日的小鬼」
日軍飛機飛越密林上空,見團長還站著,方勝德猛地向前一個虎撲,將韓鐵城撲倒在地,兩人滾到密林剛才藏身的土坑里。
「突突突——」
韓鐵城原先站的位置,大樹被打出一排彈孔,讓人看了暗暗心驚。
「咚咚——」
密林里突然響起一陣炮聲,緊接著又是重機槍的「噠噠」聲,韓鐵城一把將壓在身上的方勝德推開,站起來幾個箭步沖到空曠處,抬頭看向天空。
只見藍天上炸開一團團黑色的煙雲,雲朵飛迸出不計其數鋒利的彈片,如同箭簇一般向那些日軍飛機猛撲而去。
突然,一架正在俯沖準備對樹林進行轟炸的艦爆猛然一震,機身上冒起滾滾濃煙,飛機發出怪叫聲,翻滾著向地面栽落。
不久,飛機與地面猛烈踫撞,炸開一團巨大的火球。
緊接著,另一架正在俯沖掃射的艦戰被重機槍彈擊,機身被撕開幾個破洞,受傷的戰機拖著滾滾黑煙,向東南方狼狽逃竄。
發現地面的高射炮和高射機槍射擊,正在肆虐的日軍飛機連忙拉起,試圖躲避從地面射上來的彈和炮彈。
其一架戰斗機來不及拉上高空,就被從地面射上的一串高射炮彈擊。
「轟——」
炮彈在飛機後面炸開,暴雨般射出的碎片把這架戰機打得千瘡百孔,飛機馬上燃起熊熊烈火,發出悲鳴聲一頭栽向地面。
「砰砰——」
「噠噠——」
高射炮彈的爆炸聲和重機槍的射擊聲此起彼伏,一架日軍戰機機翼冒起陣陣濃煙,隨後打著滾朝地面墜落,炸得粉身碎骨。
韓鐵城解氣地大吼一聲︰「桂濤那小不錯,打得好」隨即開懷大笑。為了設計這次伏擊,韓鐵城率領一營和尖刀連、偵察連埋伏大半天,並在密林設置了阻擊日軍飛機的高炮陣地。
為了讓高炮營配合一團作戰,在師部會議上,一旅旅長羅鈺銘對駱長齡拍了桌,這才有桂濤帶著高射炮營三連前來助戰。
又一架飛機被40毫米博福斯高射炮發射的炮彈命機艙尾部,不得不下降高度,靠近樹林上空時那架飛機再次被重機槍彈雨擊,嗚咽著扎向西面的上海塘,在河面發出巨大的爆炸,燃起一片大火後便快速沉入水底,巨大的水蒸氣蒸騰而上。
「轟隆——」
一架遭受重創的日軍戰機墜落,沿著地面滑出十多米的距離,猛地一下炸開,紅色的火焰迅速覆蓋機身。
「于得好」
韓鐵城跳起來,與身邊翹首觀戰的官兵一起歡呼雀躍。
在短短的七八分鐘里,日軍戰機被擊落架,受傷逃走一架,另外兩架見勢不妙,遠遠地遁走了。
廣陳地處平湖東北方向,宋天聖元年該地置廣陳榷場,元至元年間設廣陳務和蘆瀝巡檢司,「番舶列肆于此」,故名廣陳。廣陳杰出人物輩出,宋朝書畫家趙孟堅隱居于此,平湖民謠唱「東鄉十八鎮,廣陳第一鎮」,是平湖花鼓戲、平湖鈸書的發源地。
鎮東北部,末松茂治把第一一四師團的指揮部設置在一個地主家的宅院里。這會兒,末松茂治正召集人開會,商討如何盡最大力量打擊吳銘及新二師,當第十軍司令部將日軍兩個隊全軍覆滅、架海軍航空兵駕駛的戰機被擊落的消息傳到時,指揮部內一片死寂。
「巴嘎我一定要將吳銘殺死,新二師從上到下雞犬不留,暫草除根」末松茂治霍然站起,大聲咆哮。末了他走到向西的窗戶邊,推開窗,咬牙切齒地看向平湖方向。
見末松茂治發火,沒有人敢上前勸阻,紛紛把視線轉向參謀長秋山充三郎身上。
秋山充三郎也不想觸末松茂治的霉頭,可是情況卻不允許他退縮,只得硬著頭皮來到末松茂治身後,輕輕一咳︰「將軍」
末松茂治猛地一轉身,雙目一片血紅,猶如一頭噬血的猛獸,讓秋山充三郎嚇了一大跳,情不自禁地後退一步。
末松茂治寒著臉,向秋山充三郎問道︰「各聯隊準備好了嗎?」
秋山充三郎看了看旁邊的作戰課長藤野大助大尉,見藤野大尉微微一點頭,這才回答︰「將軍,全部準備好了」
「喲西」
末松茂治是一員經驗豐富的將領,知道急于復仇只會使他的部隊遭到更多的損失,當下重重地吸了一口氣,穩定了一下情緒,又從懷里模出金表看了卡,這才對秋山充三郎下達命令︰「半小時後,第一二七旅團向正面之敵發起進攻,我會通知艦隊炮群予以支援」
「哈伊」
秋山充三郎心里一松,此前他非常擔心末松茂治失去理智,下令部隊盲目出擊,那將是第一一四師團的災難,現在一塊大石頭終于落了地。
與日軍指揮部壓抑的氣氛不同,新二師師部卻笑聲朗朗。又接到勝利的戰報,將校們沒有理由不高興。
等大家笑夠了,吳銘擺了擺手︰「吃了這麼個大虧,小鬼一定會報復,接下來還有更加艱難的戰事等著大家,都去準備吧」
師部頓時鳥獸散,戴冉笑嘻嘻地來到吳銘身邊︰「師座,韓鐵城那小不錯,帶著一個營兩個連用了不到半小時就殲滅日軍兩個隊,更加重要的是高炮營打了日軍戰機一個伏擊,一下擊落架,這下鬼航空兵不敢放肆了
「看來訓練卓有成效……我們師團營級于部戰術素養提升很快,央軍哪怕最精銳的第三十、第八十七、第八十八師,還有那個牛逼哄哄的央教導總隊,根本就不能和我們新二師相比。」龍韶罡無比自豪地說。
「是啊,是啊」
戴冉听了連連點頭︰「德國人訓練出來的部隊,一個個非常呆板,只知道打死仗,腦一根筋搞得那些個團營級軍官都跟蔣委員長的提線木偶似的,一點兒主觀能動性都沒有」
戴冉的話很是惡毒,卻把央軍的弊端概括全了。
蔣介石是靠黃埔軍校起家,對軍權無比重視,對手下將領看得非常嚴,重用的大多是听話順從的將領,這就造成了有能力有想法的將領一律靠邊兒站。
龍韶罡一聲嘆息,語氣低沉︰「說到底,還是蔣委員長不自信啊」
「有道理」
吳銘感慨地說,隨即有些驚訝地看向龍韶罡,沒想到自己的副師長進步這麼大,政治嗅覺也靈敏許多,以前他可從來不想這些東西。
實際上,國兩千多年的封建王朝,開國後大都屠戮功臣,其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君主不自信。
漢初漢高祖劉邦誅殺異姓諸王,宋初宋太祖趙匡胤杯酒釋兵權,明太祖朱元璋火燒功臣樓,全都是不自信的表現。自信者如東漢光武皇帝劉秀以及唐太宗李世民,保存大多數功臣,君臣兩得,傳為千古佳話。
其種種,說白了就是開國君主有沒有信心將手下驕兵悍將壓制住,而光武帝、唐太宗自己就是大軍事家,三軍統帥,所以他們有這個自信,所以建武、貞觀兩朝,功臣得享晚年,而其他朝代如韓信之流只能悶殺于婦人之手。
蔣介石也不自信,半生蹉跎碌碌無為,直到建立黃埔軍校,這才掌握軍權。自西安事變後,更是通過戴笠的特務處監視各部隊軍官,緊緊地抓住軍權不放,必然遏制麾下將領的創造力。放到戰場上,戰機稍縱即逝,身處于最前線的將領都死守蔣介石的命令,又如何能克敵制勝?
見吳銘若有所思地看著自己,龍韶罡奇怪地模了模臉,問道︰「師座,你怎麼這樣看我?難道我臉上有花?」
「沒有,沒有,我只是高興,副師長變化很大啊」吳銘說完贊賞地拍了拍龍韶罡的肩膀。
其實吳銘不知道,龍韶罡、張東寧、戴冉等人經常與他相處,不知不覺都深受他的影響,開闊了心胸和視野,進步用一日千里來形容一點兒也不為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