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難得司徒琛竟然關心起生意來。
傅凜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就好像看見太陽打東邊出來了。
司徒琛得意地看著他,小聲說︰「我的消息比較靈通吧。」
司徒琛一副你怎麼能懷疑我的表情,神秘地說︰「是花音親自拍的,你懷疑我,也不能懷疑花音的實力吧,她可是日本狗仔隊頭號人物。」
「思玉,你先走。」墨少宇忽然用力推了她一把,自己便轉身擋住了那些人。
「你真是性急,好了,走吧。」白曉上前挽住雲翳的胳膊就要上車。
「恩,那你今晚好好陪陪他。」思玉將白曉推出了房門,「不要記掛著我,我沒事的。」
院長在旁邊看著,也只是嘆息,自古以來的重逢似乎都伴隨著無窮無盡的傷感啊。
「走了。」他背對著他們搖搖手,吊兒郎當地走了出去。
展開手心,那張寫著墨少宇地址的彩色紙條瞬間就被風吹到了空中,思玉用眸光追著那彩蝶般的紙條,直到它消失在天際。人生就如同一條有去無回的旅途,身邊陪伴的人不斷變換,有的人走了,便如同這被風吹走的紙片,再也不會回來。
「思玉快走——」
「紀思玉,你將小布叮領回家了?」雖是明知故問,但傅凜還是想听到她的回答。
「你不要哭了。」他輕輕拍著媽咪的背。
「阿琛,對花音好點。」
「好的,我這就去辦。」
布叮的話讓紀思玉心中咯 一下,莫名的失落又襲上心頭,少宇哥,你做了這麼多,為什麼走的時候連句告別的話也不說?思玉忍不住嘆了口氣。
「是的,我不會再讓你有任何機會接觸到他。」紀思玉的回答倒是讓傅凜有幾分意外,原來她這麼著急將布叮領回去就是為了防止他們父子見面?這女人還真是夠歹毒的。
「我今晚要見你。」
這次輪到傅凜掛斷了,紀思玉盯著手中的手機,櫻唇不由自主地哆嗦了起來,她顫抖著將手機塞進手包,盡量平靜地看著小布叮,柔聲道︰「兒子,媽咪去給你買玩具好不好?」
「小布叮!」紀思玉激動地喚著兒子的名字,幾天不見,小家伙好像又長高了。她忍不住去抱住他軟軟的小身體,眼淚止不住的流。這是她的寶貝,她的命啊,任誰想將他搶走,她都不會願意,為了兒子,她必須變得強大,再強大,強大到可以跟傅凜對抗,跟柳晴對抗,不再奢望任何人的幫助。
「那這件事就復雜了。思玉這次……估計真的沒有退路了。」穆雲翳嘆了口氣。
「院長我已經決定了,今天就將小布叮領走。」思玉面色蒼白,但神情卻是無比堅定。她也看出了院長的疲憊,也知道傅凜來過。但卻不知柳晴也來過了。院長也並未打算將實情說出來,因為這樣只是讓紀思玉徒增煩惱而已。
「對了,思玉最近怎麼樣?」穆雲翳還沒察覺到白曉細微的情緒波動,他一邊開車一邊跟白曉閑聊。
穆雲翳看了看手表,雖然眉心微蹙,但表情還是十足的寵溺︰「我等白小姐半個鐘頭了,猜想你應該在思玉這里。」
「是墨叔叔。」
「協議是關于我自己的,跟小布叮一點關系都沒有。我可以出賣。肉。體出賣靈魂,但不會出賣兒子。」紀思玉果斷地掛斷了電話。
司徒琛嘴角抽搐了半天,干笑兩聲,「那你知道黑澤綦來中國了嗎?」這個消息倒是讓傅凜有些意外了,黑澤綦他來中國做什麼?他不是應該在墨蘭府準備結婚嗎?
差不多花了兩個鐘頭,終于辦完了各種手續。院長長長地吁了口氣,笑米米地對著紀思玉說︰「紀小姐,從現在開始你便是小布叮在法律上合法的母親了。」院長將領養證明給了思玉,「雖然我知道布叮是您親生的,但我們還是要走一遍流程的。」
「兒子!」紀思玉開心地對著兒子的小臉狠狠地親了一大口,咯咯笑起來。原來,這世界上最好听的稱謂,便是兒子叫的媽咪。zVXC。
听到兒子低低的啜泣聲,思玉大驚失色地抬起臉。
柳晴心中陰霾一掃而光,她親熱地挽著傅凜的手,就差沒跳起來。
紀思玉一下怔住了且不說兒子跟她說話了,而且好像是關心她哎。她不禁喜極而泣,傻乎乎地抓著兒子的小手,喃喃自語地問︰「兒子,你剛才是跟我說話嗎?」
伴隨著空洞而寂寥的回聲,不知為何,思玉的心忽地就提到了嗓子眼兒。十幾秒後,電話終于接通︰「你好,你找誰。」竟是一個無比甜美的女聲。
小布叮搖了搖頭,他不是不想要玩具,但墨叔叔說過媽咪現在很窮,很可憐,所以他不能給媽咪添麻煩。
「還沒吃飯呢——」
傅凜兩道可以殺人的目光頓時朝司徒琛射。了過去,司徒琛雙手一攤,冒出一頭汗,他長著雙手,結結巴巴地說︰「阿凜,我真的沒通知她。」
小布叮嘆了口氣,點了點頭。他蹙眉看著這個滿臉淚痕卻又一臉狂喜的女人,不得不接受媽咪真的很笨的事實,難怪墨叔叔和傅叔叔都要他好好保護媽咪。
「凜哥哥,我好久都沒下廚了,不如今天我也露一手吧。上次我做的那個清蒸仔雞,紅姐都夸我了呢。」遠遠地柳晴挽著傅凜風情萬種地走了過來。傅凜的車停在B區剛好挨著白曉。
「少宇哥——」
「布叮,跟院長爺爺說再見。」思玉搖晃著布叮胖胖的小手。
「要不要報警啊,小墨不會有事吧?」老太太一臉慮色。
傅凜冷漠地將菜單合上,暗沉的眸光不動聲色地在柳晴身上掃了一圈,沉聲問︰「你最近是不是又找紀思玉麻煩了?」
「你們……」司徒琛一副無語蒼天的模樣。
白曉走後,紀思玉翻箱倒櫃將之前墨少宇寫給她的那張字條找了出來。然後慌手慌腳地對照著手機號碼,撥了回去。
思玉收起淚眼,卻不經意地瞥見那人彎起的唇角,他竟然在笑,而且笑得這麼輕松。在她的印象里,他好像從未見過他這樣笑過。只是傅凜,你為什麼要把你的幸福建立在我的淚水中。思玉痛苦地咬著唇,眼眸中,他的影子最終模糊成一片。傅凜,求求你,不要搶走我的小布叮好不好?她眼眸一閉,熱淚洶涌。一直以來,她以為自己已經足夠強大,但現在她才發現,她真如傅凜所說,在強權與財富面前,她不過是螻蟻一只。小布叮,我該怎樣才能保護你?
「他說少則三五天,多則半個月,好像是去談什麼生意,我也不清楚。」白曉隨口答道。
電話那端同樣也是沉默幾秒,然後才沉聲問︰「你是誰?」
「嗯。」
紀思玉剛剛帶走了小布叮,傅凜和柳晴幾乎同時收到了消息。只是兩人的反應截然不同,傅凜很平靜,他認為紀思玉帶走小布叮很正常,他唯一擔心的是以她現在的能力能否養活小布叮。而柳晴則是氣急敗壞,那可是她巨大的籌碼,那個該死的院長竟然敢讓紀思玉把小布叮領走,他真是活膩了。
「這個消息總有用吧?」司徒琛砸吧砸吧嘴又說︰「我還知道九菊一派那個大小姐不喜歡黑澤綦,早已逃婚不知去向。而黑澤綦對她好像也沒什麼意思,兩人逃婚倒是蠻一致的。不過可氣壞了百合子那個老太婆,也不知黑澤綦在中國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那老太婆竟動用了墨蘭家的墨藍百合令,這可是追殺令啊。」
「傅凜又怎麼了?又受傷又打官司,公司的事也不管了,我听說傅氏跟德國SD合作案一直沒有進展,看來他的心思全花在思玉身上了。」他無奈地笑了笑。
「柳小姐來了——」
「是,我是找她的麻煩了。我發了很多通。稿,而且還找人羞辱她了。因為我不想在這個城市再看見她!」傅凜一臉毒辣,「凜哥哥,你想為她出氣嗎?打我還是罵我?」她黑眸里一片水汽,驕傲且倔強。
「布叮,是誰教的你這些啊?是院長嗎?」
「不好意思,我一周前便知道了。」傅凜唇邊的諷刺更濃,司徒琛一怔,有些石化的跡象,但傅凜後面的話更具有殺傷力︰「這個消息怕是圈內人都知道了。」
柳晴的臉登時變得煞白,她哆嗦著紅唇難以置信地笑問︰「凜哥哥你說什麼?」解除婚約嗎?他終于說出來了。柳晴腦袋里一片空白,甚至連呼吸都紊亂起來。看著傅凜那冷漠與冰的表情以及前所未有的強硬態度,柳晴好像瞬間如夢初醒。「凜哥哥,我錯了,你不要說這種話,我好怕。」她楚楚可憐地看著傅凜,剛才那股肅殺之氣瞬間變得無影無蹤。
「晴晴,同樣的事我不希望有下次。」傅凜那讓人寒徹骨髓的聲音,讓柳晴忍不住打了個寒戰。「否則,解除婚約便是你要付出的代價。」
心中像是壓住了一塊巨石,連呼吸都變得異常困難。她用力再用力,才勉強將那口氣吐出來,然後赫然听到心中有某種倒塌的聲音。
「紅姐只是為了滿足你的虛榮心而已。」傅凜唇角浮起一抹淡淡的笑。
傅凜面無表情,但柳晴早已感到了他的沖天怒火,是的,只要紀思玉出事,他總是這樣。
柳晴心中巨石轟然落地,她不禁喜極而泣,擁著傅凜低聲啜泣起來︰「凜哥哥,是晴晴不好,晴晴惹你生氣了。」傅凜將她放下來,拿起外套,看了看她,「回去吧。」
「你……確定這是黑澤綦?」傅凜問。
思玉緊握白曉的手,顫抖著說︰「白曉,我真的好怕。我現在什麼都沒有,只剩下小布叮。如果他們連小布叮都搶走了,我不知道自己還怎麼活下去。」自從她出獄到現在,白曉還是第一次看見紀思玉露出如此脆弱的一面,看來傅凜這次真的是抓到了她的死穴。看著她淚流滿面的樣子,白曉又心疼又無奈。她知道,假如傅凜想要回小布叮,是任何人都阻止不了的。這對紀思玉來說,絕對是殘酷的。
傅凜的唇角不由自主地抽搐起來,花音嗎?如果是那個家伙拍的話那可真是不能相信了。堂堂日本輕工業大佬的女兒,為了追司徒琛這只花蝴蝶,跑去做狗仔隊。不過,她還真有這方面的天賦,司徒琛的行蹤幾乎瞞不住她。
「雲翳,你怎麼……在這?」白曉狐疑地問。
「傅凜真是一個人渣。」白曉嘆了口氣,抓住了思玉的手,「你放心,我會好好保護小布叮的。對了,抽時間我得去看看我的干兒子。」想到那樣一個小肉團,白曉竟是心中一軟,充滿了期待。
柳晴被他說得俏臉一紅,「要你管,你是嫉妒吧。你的小跟班花音呢?哎呀琛少爺,你可真長本事了,你竟然能甩掉花音。不如我給她發條短消息,告訴她你在這里——」她揶揄加挖苦。司徒琛看了他們一眼,一副我服了你們的樣子,「真是不進一家門不是一家人,你們倆連威脅我都是一樣的。也罷,誰讓我天生命苦遇上了這麼一個女魔頭。行了,我不打攪你們了,凜少,大小姐,本少爺先告退了。」看著司徒琛吃癟的樣子,傅凜倒是彎起了唇角。那花音還真是這個混世魔王的克星,也算是不是冤家不聚頭吧。想到這里,他腦海中又浮現了紀思玉四年前對他死纏爛打的樣子,那時候的他何嘗不認為紀思玉是他的魔星……只是人都很賤的生物,往往直到失去以後,才會察覺到擁有時的可貴。
傅凜的表情開始不耐煩,「導購員沒培訓好,當然是品牌商的責任。」
「剛才還有誰來過嗎?」柳晴警惕地問。
「是從花音那听來的吧?」傅凜懶洋洋地端起了咖啡杯。
傅凜見她如此慌張,心中的怒火也消了一些。他嘆了口氣,沉聲說︰「我把婚期定在了下月26,你可以去準備了。」
柳晴身著一件明黃色連衣裙,黯淡的燈光之下,她那一身細膩的皮膚幾乎白得透明。小巧瓜子臉,化著精致的妝容,紅唇白膚,美人一個。如果說紀思玉是一朵恬靜清新的小百合,那麼柳晴則是一朵嬌艷野性的紅薔薇。即便她再如何掩飾,那身為柳家大小姐的優越感是無論如何都遮掩不住了。每時每刻,都帶著某種盛氣凌人的氣場,這是司徒琛唯一不喜歡她的地方。除了傅凜,其余人在她眼中好像都是草芥。
「今晚我想回去嘗嘗紅姐的紅燒牛腩。」
白曉一怔,支支吾吾地說︰「那個,思玉今晚有些不舒服,我想還是不要了吧。」白曉對穆雲翳的這個建議感到有些不爽。當然,她並不是自私不想帶著思玉,只是覺得這男人腦殼好像有問題,今晚他就要走了,難道……就不想跟她有個二人世界嗎?女人的心思向來細膩,只是穆雲翳到沒想這麼多,他只覺得思玉如今境遇淒涼,能幫則幫,況且吃個飯而已,又不會太周折,但殊不知他這個粗枝大葉的舉動卻讓白曉生了嫌隙。
「好。」
傅凜沒理他,站起來準備走。
「布叮不要哭,是媽咪好——」她慌亂地擦著他的淚,一直道歉,「媽咪惹你哭了,媽咪錯了。」
布叮沒有說話,其實他還不能完全明白紀思玉話中的含義,而且他對正常孩子的生活也沒有清晰的概念,只知道在這里大家都一樣,沒有所謂的爸爸媽媽,只有在看電視的時候,他才會察覺到自己跟電視里那些孩子不同。不過現在也沒什麼了,媽咪來找他了,而且還有墨叔叔和傅凜叔叔。這應該算是原諒了吧。
听到紀思玉跟傅凜有孩子,穆雲翳那張水波不驚的臉上終于現出巨波動,他難以置信地看著白曉,皺著眉頭問︰「這是真的?」
「自從一年前小墨住進來,很少有夜不歸宿,不知為何最近幾天都沒看見他……」老太太喃喃自語,看樣子平時很關心墨少宇。
听著她咬牙切齒的聲音,傅凜則不動聲色地問︰「我之間好像之前有達成過某種協議吧?」
對,明天去B大一趟,也許能有些收獲。
「少宇哥……快跑。」她呢喃。
紀思玉尖叫著醒來,她捂著狂跳的心髒,跌跌撞撞地沖到廚房倒了一杯水咕咚咕咚地喝了下去,再看時間已經是夜里兩點了。好奇怪的夢,難道……難道墨少宇真的出事了嗎?想到那晚他被一群黑衣人圍攻,再想到他不凡的身手,雖然他身世神秘,但不代表他不會被追殺……想到這里,思玉睡不著了。她反復回憶著跟墨少宇在一起的點點滴滴,諷刺的是,她除了知道他供職在B大之外,好像便再也不知道其他的了。
思玉點點頭,開心地接過了領養證明。
司徒琛笑了笑,輕描淡寫地說︰「你快跟阿凜解釋一下,你是如何找到這里的。」
好不容易挨到了天亮,紀思玉頂著一雙熊貓眼便去了B大。
紀思玉看著空空如也的掌心,倉皇地站了起來。直到這時她才意識到,如果想在這個世界上安全地生活下去,不是要等強大的人來保護自己,而是要自己變得強大,去保護愛的人。如此才能周全自己的人生。
「紀小姐,這樣看來布叮只是內向了些,也許並不是自閉。以後你一定要好好教教他——」院長拍了怕布叮的小臉,將他抱起來送進了思玉的懷中。
小布叮一言不發,黑眼楮咕嚕嚕地轉個不停,那個傅叔叔和墨叔叔都好聰明,為什麼媽咪看起來這麼笨。小小的他身上已經背著兩個大秘密了,一個是私下里叫墨叔叔爸爸,另一個是偷偷地跟傅凜教上了朋友。
「好了,是我自己找來的。除了你,還有誰能把阿凜中途叫走,讓我在那干等著他吃飯。」柳晴在傅凜身邊坐下,委屈地看著他,「你要和琛少吃飯,跟我說一聲就行了,害得我等了一下午。」
「墨少宇?你說墨教授?他休病假了好久沒來學校了。」雖然在B大證實了墨少宇是這里的老師,但思玉卻沒有任何收獲。好在那些老師給了她墨少宇的住址,于是紀思玉又找到了墨少宇的公寓。很有人文氣息的社區,到處都載滿了法國梧桐。思玉對著地址找到那棟白色的小公寓,按下了門鈴。
「傅總——」兩人正對著「黑澤綦」的照片討論,服務生忽然緊張地湊了上來。
這一對璧人言笑晏晏的樣子,剛好和紀思玉哀苦悲傷形成鮮明對比。白曉忍無可忍,拉開車門就想沖出去,但卻被紀思玉死死拉住。白曉不甘心地回頭,正撞上思玉那雙紅腫的閃著淚光的眼楮,她在向她搖頭,眸子里全是哀求。白曉的眼圈一下子就紅了,她賭氣地坐回去駕駛位,打開了引擎。
于是在這小巧的桌旁,瞬間就只剩下了傅凜與柳晴。
「什麼事?」傅凜問。
最後一絲希望破滅,紀思玉的手慢慢從房門上滑落,她失魂落魄地看著那老太太,訕訕地點了點頭︰「我也好久沒見到他了,所以來看看。」
「我听說黑澤綦身高不足一米六,而且其丑無比。」說到別人丑的時候,司徒琛的表情往往是非常得意的。但傅凜可懶得去信他,因為在司徒琛的眼中,任何男人都是比不上他的。
滿天的血光,墨少宇轟然倒在了地上。
司徒琛不由自主地蹙起了眉頭,敲著桌子說︰「晴晴,你能不能矜持一下。撒嬌晚上床上去撒,我還沒吃午飯呢。」
「切,我覺得花音很好,長的甜美又會做飯,是你不知道珍惜而已。司徒琛,有你後悔的那一天。」柳晴並不知道傅凜的心思,所以她也覺得司徒琛應該珍惜花音。司徒琛嘲諷地看著她,彎彎唇角,並沒說話。
「凜,琛,原來你們都在這里。」
傅凜看著手中的鋼筆,沉默了一會兒,果斷撥通了紀思玉的手機。
小布叮一言不發只是眼淚吧嗒吧嗒地落了個不停。思玉將他緊緊抱在懷中,母子倆就這麼無聲地哭著。思玉心如刀絞,肝腸寸斷,她緊緊摟著兒子的身體,在心中發誓︰「小布叮,今生今世,就算是天塌下來,媽咪也不會讓你受半分委屈。」
司徒琛一臉討好地看著傅凜,神秘兮兮地從衣袋里掏出一張照片放到傅凜面前︰「幫人幫到底,送佛送上天,這個是花音給我的黑澤綦的照片。」說完,他將一張照片推到了傅凜面前。傅凜狐疑地打量著他,無論如何他都覺得今天司徒琛的各種表現都很反常。
而這時,白曉和紀思玉還沒離開。看著紀思玉滿臉壓抑的悲傷,白曉便刨根問底地問出了實情。
白色的房門,精致的獸形門鈴瓖嵌其中,思玉的手模上去,感到一絲莫名的涼意。門鈴響了好久,才傳來開門聲。
「傅總!紀思玉把小布叮領走了。」
畫面又一轉,她發現自己被墨少宇緊緊拉著,身後依然是各種窮凶極惡的人。
司徒琛戴上墨鏡,拿起帽子,將自己遮得嚴嚴實實。
這個笨蛋媽咪總是這樣,別人不開心的時候,總是以為自己做錯了事。
「阿姨說你要約我吃中飯,商量婚期的事。」柳晴眼圈都有些紅了。死死地挽著傅凜的胳膊,她嬌嗔道︰「難道這個家伙比我還重要?」
白曉點點頭,匆忙下了樓梯。時間很趕,這個時候穆雲翳估計已經在餐廳等她了,他們約好要一起吃完晚飯然後送他去機場的。沒想到白曉走到樓下的時候,竟看見穆雲翳從車中。出來,看那樣子好像準備上樓。
「凜哥哥,你想吃什麼……」柳晴開始殷勤地點菜,討好地看著傅凜。
傅凜這忽如其來的叮囑,讓司徒琛渾身一僵,像是定在了那里。墨鏡下的眸光也隨之一沉,之後,便听他說︰「我不喜歡她,只是她自己要追上來而已。她的死活跟我有什麼關系?」這樣的話听起來多麼耳熟啊,傅凜覺得現在的司徒琛就是四年前的自己。
「夠了!」傅凜不耐煩地叫住了她。柳晴腿一軟,順勢摔倒在傅凜懷中。
一听到紀思玉這個名字,柳晴的大好心情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她斂起笑容,有些悲憤地問︰「凜哥哥,為什麼每次我們很開心的時候,你總要提起這個女人?難道她比我還重要嗎?」傅凜的眸光更冷,「我問你問題,你只要回答便可。不需要扯這麼多出來!」
于是伸出小肉手,將思玉兩只眼楮都捂住,似乎想要幫她擦淚。思玉隱忍的悲傷瞬間決堤,她抓著兒子的小手,哭得像個孩子。洶涌的淚水從布叮手指縫里溢出,那麼多,像是打開了水龍頭。小布叮最終還是紅了眼眶,即便他再聰明,再早熟,也不過才三歲半而已。雖然並不明白媽咪的悲傷,但卻不能看她這樣哭。
「你——」
白曉幫紀思玉買了很多生活用品才將她送回家,原本她想留下來陪她一晚上,但卻趕上穆雲翳要出國,剛好就不在今晚,所以她不得不很抱歉地告訴思玉,自己要去送未婚夫。
「傅總,我想我們該說都說完了——」
「你找誰?」但開的卻不是思玉面前的門,而是對面的單元門。一位頭發花白的老太太探出頭來,友好地看著思玉︰「小墨已經好幾天沒回家了,你是他朋友吧?」
傅凜拿起照片一看,不由自主地皺起了眉。呃……怎麼說呢,這個黑澤綦長得還真是比較日本。年紀三十歲上下,身高最多一米六五,瘦得跟麻桿似地。
傅凜拿起菜單漫不經心地說︰「沒有。」
雲翳看了看思玉亮著燈火的窗戶,建議道︰「不如叫上思玉吧,反正她也一個人。」著刺濃說。
思玉痛苦地搖搖頭,那時候的她的確是誰都不信任,不過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是她本想連累別人。這個孩子對她與傅凜甚至傅氏家族和柳家來說就是一顆定時炸彈……
「為今之計就是趕緊把小布叮領回家。你這傻瓜,當初我去探監,你怎麼不告訴我小布叮的存在?還將他送去孤兒院,思玉你連我也信不過嗎?」白曉認真地問。
「紀小姐,趁著今天是禮拜一,趕緊把手續都辦了吧。等暑假開學剛好把布叮送去學校。」
「你叫媽咪了——」思玉難以置信地盯著小布叮,小布叮被她盯得不好意思,訕訕地垂下了小腦袋。真是的,兒子叫媽咪不是很正常嗎?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笨蛋媽咪。
傅凜並不知道母親給柳晴打電話一說,所以有些莫名地問︰「我約你吃飯了?」
紀思玉覺得全身的力氣都好像都被抽光了,她拖著沉重的身體一步步走下樓來,坐在了公寓前面的紫藤架下。此時紫藤蘿花早已落盡,陰陰綠葉遮下濃重陰影。思玉盯著地面上斑駁的陽光,心中異樣的涼。是這人生太孤單,還是她太過于喜歡依賴別人?四年前是傅凜,四年後是墨少宇,看來她的人生真的不適合別人出現。
紀思玉在這一刻終于想通了,也終于自己要去做什麼。她站起來,步履堅定地朝孤兒院走去。
「以後我們要相依為命,所以要勤儉節約。」小布叮的話愈發讓思玉驚訝起來,這孩子是跟誰學得這些東西?是誰將她的孩子教得這麼懂事啊?
思玉強忍悲傷,抱起了布叮。
「我听說你上午來的時候大發雷霆,還把DB給撤了,發生了什麼事?」柳晴小心翼翼地問。
「思玉,真是對不起,明天我再來找你。」
「思玉,你跟傅凜真的有一個孩子?」對于小布叮的存在,白曉的震驚多過了對傅凜那無恥要求的憤恨。也直到此刻,她才意識到當初紀思玉對傅凜的愛有多深,這死丫頭將全身心都給了傅凜。想到這里,她又有些感慨,即便是紀思玉這樣全身心地愛著那個男人,卻只換來他的羞辱與逼迫。
「難道不是琛告訴我的嗎?」她巧笑倩兮,得意地看著司徒琛那一臉黑線。
「我馬上就去跟紀思玉道歉,還有我保證以後再也不捉弄她了。」她慌慌張張地拿起手包就要走。
布叮沒有說話,只是掙月兌媽咪的手,走到院長面前,牢牢抱住了他的腿。院長沒想到這小家伙還會這招,當即感動的有些說不出話來。平時看他一言不發,還以為這孩子什麼都不知道呢。原來他什麼都懂得,只是不願意說而已。
穆雲翳這番事不關已的語氣又讓白曉有些不爽,「你知道嗎?思玉還給傅凜生了一個孩子。」白曉的語氣有些低沉,自從听到思玉跟傅凜有孩子之後,她就感到一種莫名其妙的悲涼。紀思玉那樣飛蛾撲火般地愛著那個男人,到頭來依然是一場空。她從不知一個男人可以薄情到如此……不知道自己……她不敢想下去了。其實算起來,穆雲翳也是她發揮紀思玉那種不怕死不怕苦的精神倒追回來的,所以此時難免會有物傷其類的恐慌。好在穆雲翳現在對她很好……
「我沒有不開心。媽咪——」小布叮忽地歪頭看著思玉。但思玉卻已經是傻了,因為她听到了布叮叫她媽咪。
察覺到傅凜情緒不佳,柳晴乖乖噤聲。
「還有,布叮,你……能原諒媽咪嗎?」思玉忍不住又紅了眼眶,她緊抿紅唇,眼淚汪汪地看著兒子,她活了二十二年,幾乎沒有幾個對得起的人,但若說最對不起的便是眼前這個小肉團。他是個早產兒,一出生便讓她丟在了孤兒院,她還一度想不認他……這對于一個孩子來說是多麼殘忍。
思玉不由自主地嘆了口氣,心中一片冰涼,她意識到墨少宇消失了,就好像他從未出現過一樣,消失得這樣徹底,這樣匆忙。
茫然地看了看話筒,傅凜冷笑著又撥了過去。
「我只是不想連累你。」思玉疲憊地說,「布叮是個早產兒,健康狀況不好,而且那時候我對傅凜心灰意冷,完全沒想到小布叮能活下來。」
但這卻讓紀思玉很不安,她忐忑地看著小布叮,小聲問︰「布叮,是不是……媽咪哪里有做錯了?」
「我……是他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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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玉拍了拍她的肩,故作輕松地說︰「放心吧,我沒事。雲翳這次走要什麼時候才能回來?」
「我也是這樣想的,布叮最近表現很好,你可以將他送去幼兒園了。」院長領著紀思玉來到了布叮玩耍的地方。
「不是很好,傅凜越來越過分了。雲翳,我們要想辦法幫幫她。」想到思玉眼下的問題,剛剛對穆雲翳的那點不滿也被沖淡了。實際上白曉是個非常講義氣的人,因為紀思玉曾經在她最困難的時候幫過她,那份恩情足以讓她沒齒不忘。
「紀小姐,你終于來了。」院長見到紀思玉終于長長地吁了口氣,因為最近才找小布叮的人越來越多,甚至連傅凜的未婚妻柳晴都來了,那是誰啊,那可是柳家的大小姐,她想要收養小布叮,那他可真是攔不住。為今之計只能將小布叮交給紀思玉,他也算是功德圓滿了。
司徒琛的這些八卦消息倒是令傅凜很感興趣。墨蘭家族聲名在外,黑澤綦對他們來說自然也不陌生,只是這個家伙好像自幼就體弱多病,很少曝光在外,所以即便是生意場上的對手,傅凜和司徒琛也不知道他長得是什麼樣子。不過听他來了中國,傅凜心中莫名忐忑起來。
思玉給院長深深鞠了一躬,之後才帶著兒子離開。
「不好意思,你打錯了。沒有這個人。」冰冷的聲音讓人感到莫名的壓抑和沉悶。呆呆地看著話機,思玉覺得自己胸口像是堵了一團棉花。墨少宇的手機……為什麼會是一個女人在接听?很顯然那女人說她打錯了完全是敷衍,因為她沒有第一時間這樣回答。思玉諷刺地笑了笑,接著整個人便窩在了沙發上。看來,她又一次被老天爺捉弄了,墨少宇依然是生活對她的極大諷刺,好在,她並未入戲。眼楮酸澀脹痛,腦袋里亂哄哄的,各種聲音此起彼伏。最終,她沉沉昏睡過去。一閉眼,又是一個凌亂的夢。夢中墨少宇渾身是血,狼狽而凌亂地奔跑著,身後跟著很多拿著刀槍棍棒的黑衣人。
墨少宇!腦內靈光乍現,紀思玉忽然想到了那個神秘而高深莫測的墨少宇!
有事?就算是有天大的事,也不可能這樣無聲無息啊,而且通過這段時間的相處,紀思玉早已發現墨少宇只是表面看上去溫柔無害,但事實上他絕不是任人欺凌的角色。如今這種情況只有一種解釋,他自己消失了。至于為什麼,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思玉呆了幾秒之後,才結結巴巴地問︰「墨少宇……在嗎?」
「大小姐,紀思玉將小布叮領走了。」
「那個——」思玉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頭發,討好地笑著︰「你願意跟媽咪回家的吧?雖然——」她激動得有些語無倫次,「雖然媽咪現在的家又小又破,但好歹是我們自己的家。」
「我以後還能見到墨叔叔嗎?」小布叮期待地看著紀思玉,「你有沒有告訴他,我從孤兒院回家了?」
思玉強顏歡笑地模了模兒子的小臉,柔聲說︰「放心,我已經告訴他了。」
墨少宇要見她,那小布叮該怎麼辦呢?她絕不會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