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痕 第4章 一條命!一份情!

作者 ︰ 雨凡戀

思緒在黑暗中步步前行,感知在落寞中漸漸復蘇,隨著與死神賽跑的結束,明媚的陽光再次光臨。一間樸素的房間、四張工整的太師椅環繞著一張堅固的八仙桌,再加上一個雕琢著龍頭鳳尾的大床,雖然沒有多余的生活用品,但光是這些比起一般的家庭來說也算是即為奢侈的布置了。

只不過……

這看似無比舒適的床鋪上面此時正趴著的一個面色蒼白的男孩兒,他的背上斜綁著一塊白布,只是如今已被凝固的鮮血染成了暗紅的顏色,此人,正是當初昏死過去的蕭醉!

咳咳……

也許是人們的歡呼將他吵醒,緊閉雙目的男孩兒突然劇烈的咳了兩聲,細女敕的胳膊艱難的撐起幼小的身體想要起來,哪知牽一發而動全身,這一簡單的動作將他後背上剛剛結痂的傷口再次崩裂,殷紅的鮮血順著暗紅的血痂滴到了潔白的床單上,眨眼間便染出了一朵艷麗的玫瑰。而在這忽來的劇烈疼痛下,剛剛蘇醒的蕭醉再一次成功的昏了過去。

吱……

這時候,門開了,清新的空氣順著唯一的突破口瘋狂的涌了進來,其中還夾雜了絲絲淡香……

視線再一次陷入混沌,雖然看不到,但是迷糊中卻可以听到那焦急的腳步聲、冷淡而又不乏溫和的問候聲、以及慌張離去卻又步履輕盈的心聲……

這一覺,是他自從村莊出事之後睡的最甜的一次,也是從小到大睡的最美的一次,因為他可以清楚的感覺到周圍濃濃的關心,就好像母親給予的愛一樣,讓他陶醉、沉迷甚至不敢醒來,因為一旦夢醒了,這一切或許都將不復存在了。不過……

「你醒了?」

睜開雙眼,在還沒有看到任何事物的時候一句親和的問候傳入了耳中,緊接著一個陌生卻又熟悉的身影印入眼簾,那是一位健朗的老人,行動敏捷卻不乏輕柔、目露精光又滿含慈祥,一看就知道不是平凡之人,滿頭銀發似乎是刻意為之,以體現出他經歷的漫漫歲月!

慈祥的雙眼、溫和的表情、小心翼翼將他扶起的動作、眉宇之間的認真、溫暖的懷抱……短短的幾秒鐘,蕭醉從面前的這個人身上找到了記憶中爺爺的一切象征,一時熱淚盈眶,不顧全身的隱隱作痛,一下撲到了他的懷中,喊出了心里的話。

「爺爺……」

「孩子,我……」

面對著突如其來的狀況,福伯有些驚訝,長年的警覺讓他做出的第一反應便是想要推開這個孩子,然後不顧對方超負荷的威壓窺視他的內心,確認對兩位小姐沒有危害則罷,如果一旦有異心,那麼便會毫不猶豫的斬草除根!但是這次他卻沒有這麼做,只因為那聲滿含濃濃情意的「爺爺」,不知怎的,听到了那聲呼喚,他的心猛的抽動了一下,就好像面前的少年真的就是自己的孫子,而自己,也是他的親爺爺……

想到這里,兩只大手婆娑的撫上了少年的背,小心的觸踫的同時指尖射出了根根藍色透明絲線,直襲他的傷口之處。

「孩子別怕,有爺爺在,以後再也不會讓你受半分委屈了……」

雖然福伯老淚縱橫的臉上滿是慈祥的神色,不過也隨之想起了自己的兒孫,心里頓生一陣悲涼!

「如果這個孩子真的是我的孫子那該多好啊……」

「好感人的畫面啊……」

溫馨而和諧的氣氛總是不能長久,在這一老一小相互依偎的時候,一個嘲弄的聲音透過檀木的房門傳了進來,緊接著走進了一位華麗莊重、處處散發著迷人氣息的少女,縴手玉足,丹鳳朱唇,彈指間便可迷倒萬千的存在。

「大小姐您這麼快就回來了!不知……」

因為想到了自己的孫子,福伯犯了在外界行走的大忌,那就是心神沒有觀察外放,這會兒聞言連忙站起,側身之際悄無聲息的抹去了殘留的淚水,卻不想撤手之時那點點藍光還是被另一人清楚的看在眼里,這也為他日後惹下了一個要命的禍端。

「難道你認為以我的資質還不能被選上嗎?你們今天就可以回去了!」

微微皺了下眉頭,謝子憐輕哼一聲,拂袖而去,臨出門時像是想起了什麼,突然轉身淡淡一笑

「對了,回去記得告訴父親我已經被選上的好消息,還有二小姐為什麼沒有報上名的原因,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是因為他吧!」

「這……」

看到她用一種可憐的眼神看著身邊的孩子,福伯臉色瞬變,在謝家做奴多年,他甚至謝家老爺對這兩個女兒是多麼的疼愛,也深知他將全部的希望都壓在了這兩個孩子身上,每年一度的莫塔選拔會是所有能人的第一個門檻,如果讓他知道自己的小女兒因為一個外人兒沒能報上名,那麼結果可想而知!但是如果自己不把這個孩子帶回去,那麼孤苦無依又如此幼小的他又當何去何從……更何況……就算把他丟下,難道謝家老爺就會這麼算了麼?

「難道我的話你沒听清楚嗎?」

「我的事與他無關」

正在福伯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時候,一個冰冷的聲音順著走廊傳了過來,緊接著一股冷氣追捧者一個身影來到了門口,不用說也知道,來者正是謝子心。因為沒有報上名的緣故,所以她參加不了選拔,只能以觀眾的身份坐在場下,當看到姐姐談笑間將一個滿面泛著桃紅色的少年攔腰斬斷之後,看無可看的她便也跟著回來了,對于那些俗人的實力,她向來都有些不屑于顧!

姐妹二人就這麼在門口停了下來,四目相對,彼此絲毫不讓半分!

「好吧,看來妹妹你也放心不下他嘛,也是,人家可是一路上都抱著你緊緊的呢!」

女子的貞潔,不管在什麼時候都是比生命還要重要的東西,子憐的話說的一語雙關,子心再清楚不過她的意思了,若讓別人知道她被一個來路不明的異性抱了的話,說出去恐怕會讓她徹徹底底的名譽掃地,如此一來,極為護短的謝家必定會想盡一切辦法將這話中的另一個主人公碎尸萬段,以保全她的聲譽!如此一來,她想要救人的本心,就變成了害人的曲意,因為在這個世界,一個尋常百姓,如果哪天不小心惹了不該惹的人,那會連死都會變成一件奢侈的事情!

「你要是再說下去我不介意讓你臉上的那些東西都變成鋒利的冰刃!」

子心微微惱怒,她最討厭被威脅,而恰巧她的姐姐是一個最喜歡威脅的人,話不投機半句多,她完全相信自己的姐姐可以做出那樣的事情,但是她更加確信,自己可以在下一秒就去實現自己所說的話!

房間的氣氛在一瞬間變得無比緊張,就算是看著她們長大的福伯也很詫異,雖然這姐妹二人平日里經常斗嘴鬧矛盾,但是卻從來沒有像今天這般劍拔弩張,仿佛下一秒便要爭出個你死我活一樣!

「好啦好啦……」

互相凝視了片刻之後,謝子憐最後敗下陣來,無奈的聳了聳肩,一邊搓著有些凍僵的手一邊朝外走去

「回去了別忘了告訴父親我的好消息,雖然我知道這在他的預料之中……」

……

子憐的離去,讓氣氛緩和了許多,不過卻陷入了另一番情形,那就是尷尬!

子心雙手環抱胸前,目光有意無意的掃了幾次床上。福伯憂心忡忡,看著主子的眼神有些不解、又有些懇求。而身為這場夭折事故的中間人物蕭醉則更有些莫名其妙,炯炯有神的大眼楮看看你、再看看他,最後在那雙冰冷目光的注視下往身邊的「爺爺」懷里拱了拱!

「爺爺……我是不是做錯什麼了……」

「孩子……你沒有……」

歉意的看了眼謝子心,福伯寵溺的在他頭上模了兩下,表面的平靜其實只是為了掩蓋有些不知所措的內心!

「不!你錯了!而且錯了很多!」

一直沒說話的子心突然開口,給予了被打斷話有些錯愕的福伯一個放心的眼神,緩緩來到床邊

「你知道自己錯在哪嗎?」

「我……我不知道……」

突如其來的鋒頭讓他始料未及,面對子心近乎咬牙切齒的聲音,蕭醉終于低下了倔強的腦袋!

「你當然不知道,因為……你很快就要死了!」

「啊……」

「二小姐!」

「你住口!」

揮手打斷了臉色驚駭的福伯,謝子心一把拉起臉色泛白的蕭醉來到窗前,不顧他因疼痛而咬緊的嘴唇,一掌劈下,只听砰的一聲,精致的窗戶眨眼間碎成了一地的木屑。而失去了密封的阻擋,震耳欲聾的歡呼聲瞬間從屋外魚貫而入,房間內外的兩個世界,就此被這扇損毀的窗子連在了一起!

「以後你準備怎樣?如果你跟我們回去,那我的父親一定不會放過你,到時候你將會必死無疑!你怕死嗎?」

「我……我不想死!」

趴在了窗沿上看著下方的人流攢動,蕭醉諾諾的給出了這麼個回答!

「噢!那就是怕死!」

似有所解的點了點頭,謝子心遙指著不遠處的擂台,剛想開口就被一個厲聲打斷,讓有著心元修為的她在一瞬間有些恍惚,甚至在很短的時間內幾乎無法掌握自己的心神,本就白皙的臉色突然變得煞白起來!

「不!我不怕死!但是我不想死!」

情緒無比激動的說完,蕭醉如月兌力般的趴在了窗口,以減輕自己的疼痛!

「福伯……帶他下去看看吧……我有些累了……」

「遵命!」

恭敬的行了個禮,福伯心疼的抱起已經汗水淋灕的「孫子」,從袖口中拿出來一個小布包,里三層外三層的拆開後出現了一個不過指甲蓋大小的小黑瓶,在謝子心有些驚訝的目光中盡數倒進了蕭醉的嘴中!

「嗯……」

感受著一股無比的清涼劃過喉嚨,幾乎要昏厥的蕭醉舒爽的哼了一聲,睜開眼看到近在咫尺的那張慈祥的臉時,清明的眸子輕輕眯了起來,這個懷抱……真的很溫暖……

「如果你不跟我們回去,那麼這里的每一個人都有可能在下一秒要了你的命!記住!謝子憐是一個可以讓無數男人去為她拼命的人!所以,你必須要為自己去爭取一個活下去的機會……」

在即將踏出房門的時候,子心的最後忠告順著風向傳了過來,听的福伯渾身一怔,猛然回頭,那張原先坐著的椅子上已經空無一人!

「孩子……如果你能活下去,那麼你就欠二小姐一條命!如果你沒能活下去,那你就欠二小姐一份情!記住了,她是謝家的二小姐,謝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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