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武本不奇怪會有其它教頭,諾大一支皇家近衛隊,怎麼可能只有他一個教頭呢,可藍布看他的眼神,讓薛武多了一分好奇。
藍布揚聲道︰「進來吧。」
幕府外,一人緩步搖扇,雙眼細長如狐,似笑非笑的臉上鬼魅得讓人異常生厭。
「宋謙風?!!」薛武頗感意外,他怎麼出現在這里?
宋謙風手上把扇一合,抱手向藍布問好,轉而獰笑著望向薛武︰「薛兄,好久不見。」
巴倫加爾城內的角斗場,在拜佔庭與可薩國所有的角斗場中,並不算大,只是個勉強可以容納三千人的小場子,可也別小看了這地方,要是真坐滿了三千人,那聲勢也小不了。
黃勇站在無人職守的角斗場門外,心中反復權衡著巴巴爾說的話︰「你昨日去那角斗場,除了有人職守收錢的大門外,邊上還有一個無人職守的大門,就是這個大門,只要你從那走進去,就沒有退路了,你第一場決斗,會是和猛獸,這猛獸可能是虎、熊、豹,也可能是別的一些,那都要看坐在看台上那些有錢人當時的心情決定。贏了,你能獲得至少五千金幣,輸了,你連骨頭都沒法剩下。」
「你一定得想清楚了,賺錢的路子也多得是,別為了面子上的事一時沖動,咱們這店雖然不賺啥錢,但至少現在還餓不死人。」
黃勇逡巡畏縮,想到這一路西來踫到高手甚多,自己的本事掰扯個三六九等來算,也就是個三流,再加上要面對的是猛獸,什麼叫猛獸?就是那些個吃人的大蟲,這不得不讓他惴惴不安。
想著想著,黃勇想起早些時候薛武對他的說那番話,心中就感暖哄哄的︰「黃兄要是不習慣這客棧的活計,待我那邊混熟了幫你弄個差事。」
「唉,罷了罷了!」在角斗場門前轉悠了大半天的黃勇,最終還是放棄了這條舍命為錢的路。
那看門的人,看這東方人離去,與同伴嘻笑道︰「看,又一個。」
那同伴不屑道︰「哪天沒有啊,這種人見多了,不進去啊也是對的,畢竟能留條性命。」
「也是,十多年了,我倆見過的哪個不是豎著進去,橫著出來,不進也罷啊。」
薛武明白了,當初他們一群叫花子一般的人來到此地,藍布便能立時找到他們,就是宋謙風。
宋謙風把玩手上的折扇道︰「多日不見,不知薛兄的武藝有否有所進步,今日,某就領教領教。」宋謙風嘴上說的挺威風,讓人听了感覺薛武早敗在過他的手下,那必須得裝,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不給自己個氣勢十足的出場那哪成?
說罷,足下一點,手中折扇一打,直取薛武喉頸,薛武已然避過;宋謙風手中一抹,那扇子刷的撐開,再一次逼向薛武喉頸。薛武身形後仰再次避過;紙扇復合,第三招以肘撞向薛武月復肚,誰知薛武更快一步,腳已然踢向宋謙風立足之處,宋謙風只得罷手退開。
三招過後,宋謙風沒討著好處,知道再斗下去高低強弱就會顯現出來,他見好就收。手中折扇哈哈大笑道︰「好!好!」
圍觀的這些人都是軍中精銳,要說拼勇斗狠,他們怕過誰,可是這種精之毫厘的博擊打斗他們是第一次看到,正看得來勁,這宋謙風卻不打了,好不盡興。
薛武心知宋謙風為的只是賺個威風,把這下馬威使在了自己頭上,現在是見好就收。
當然不能讓你得逞,薛武趁著眾人起哄之計,想要好好編排一下宋謙風,卻見藍布擺手示意眾人禁聲,道︰「好了,兩位教頭也展示了各自的能耐,今日切磋比試就到此為止吧。」藍布這是在幫襯宋謙風,薛武也不好再繼續動手,藍布繼道︰「至于日常的訓練,就由卡贊將軍安排吧。」
一直立在一旁默不作聲的白眉長須老將此時上前一步,撫胸領命。卡贊便是這只皇家近衛隊的將軍,雖年過六十,卻滿面紅光,一身鐵骨傲氣在眉宇間顯露無余,身為當今可汗從小的貼身侍衛,他可是可汗最親近、最信任的人,也把最貼身的這只衛隊指揮權交給了他。
藍布很敬重的向他回禮後,在侍從與親兵的護衛下離開了軍營。
卡贊立于眾人身前,士卒們肅然起敬,眼前這位老人,在他們面前是一位老兵,一位為了這個國家廝殺、守護了國家一輩子的老兵,在他面前,這些士卒一個個像溫順的兔子。
卡贊聲若洪鐘︰「今日起,薛教頭與宋教頭便給各位傳授搏擊術,每日四個時辰,近衛營中八百將士全數參加,不可無故缺席,都听見沒有?」
「听見了!」聲音響徹幕府。
遙遠客棧外,巴巴兒正努著勁的攬客,卻瞧見黃勇耷拉著頭回來了。
巴巴兒深深喘了口氣,早上黃勇問他那事時,他一個是為了顯罷自己是這城中的百事通,另一個也是想看著莽漢的丑,所以把角斗場的事說得很危險之余又說了不少關心的話,就是要讓黃勇自個不敢進去。
黃勇走了以後,巴巴兒是翹首張望了一整天,生怕這小子是個笨蛋真去和那猛獸搏斗了,要是那樣,他的那些個兄弟知道是自己慫恿他去的不得把自己生生活剝了不可。就這麼個心態,揣揣不安,這看見黃勇回來了,能不松口氣嘛。
巴巴兒趕緊走過去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這世上沒有什麼事是學不會的,以後我多用心教教你這客棧的學問,你也別胡思亂想了。為了那點錢,沒了性命真是不值。」
黃勇似乎深有所悟,那雙虎目含著淚意汪汪的看著巴巴兒道︰「兄弟啊,錢算什麼,我還有你們啊。」說著一把將巴巴兒扯到近前,緊緊的抱在懷里,這大街上兩個大男人抱在一塊,引得路人駐足觀看,指指點點。
巴巴兒干笑著想逃開,可黃勇氣力不知比他大多少倍,巴巴兒面對著圍觀路人的眼神,尷尬的低聲道︰「哎……哎,兄弟,先放開我好不好,我快喘不上氣了。」
黃勇貼在他肩膀上的臉這才抬起來,扯起了一片拉條子似的鼻涕眼淚道︰「啊?啊,可是,我忍不住啊,兄弟,我忍不住。」
巴巴兒叫苦不迭,把脖子歪向一邊,想離那片拉條子遠一些︰「哎,行行,走咱進屋說,進屋說。」
黃勇一邊哭,巴巴兒一邊哄,兩人抱在一塊好一會才進到屋里,巴巴兒趕緊說道︰「行啦,別抱拉,讓他們看見咱這事就露餡拉,快快。」
黃勇可一直是個硬漢,當初作為太平主一黨,黨爭失敗,在朝堂之上,面對李隆基他眉毛都沒抖就一下;一路西來,哪次他又怕過那些高手,打不過他也趕上;大丈夫生死何所懼,那是和他爹娘給他的這一身外貌是完全匹配的。
而這,就是人們常說的鐵漢柔情吧。
雅克莫沁在櫃台算帳,听著門外一片吵鬧,正想著出去看看,就見著黃勇和巴巴兒詭異的摟在一塊往店里挪,巴巴兒看著雅克莫沁,尷尬無語,干笑著與黃勇往里挪,雅克莫沁敲著腦袋道︰「這是唱的又是哪出啊?」
看到黃勇這副模樣,索羅尼斯心想昨日還半夜笑鬧,今日怎麼又哭喪起來?黃勇這一鬧,客人中一些脾氣急的叫罵道︰「這大男人哭哭啼啼整個慫樣,惡心得慌。」
「還讓不讓人吃飯了啊?」
「店家,趕緊把這瘋子轟走。」
「鬧鬼了?還不是個女鬼啊。」
怨聲四起,索羅尼斯趕緊招呼道︰「巴巴兒,趕緊把黃勇弄後院去,別在這發癲。」
巴巴兒愁急道︰「哎喲,誰……誰說不是呢。」
黃勇是發自內心的感情迸發得不可收拾,可旁人看來,他每日無事可做在外游蕩,不盼他給客棧做些活計,但也別來耽誤生意啊。
嗖!一枚袖箭 地一聲扎在黃勇面前的房柱上!黃勇瞬間剎住哭聲,愣怔地往袖箭來處看去,只見雪下惠站在後廚門檻處,冷冷的道︰「來後廚幫手。」說完轉身而去。
黃勇可不敢惹雪下惠,推開巴巴兒,抹了把鼻子,往後廚走,沒走兩步,折回頭,悄聲對巴巴兒道︰「這事兒誰也別說。」,說完便顛顛地往後廚奔去。
巴巴兒哭笑不得的點頭。
……
傍晚,薛武回來了。
看到店中無一食客,薛武便叫巴巴兒關門打烊,招集大伙說事。
黃勇被雪下惠拉到後廚一頓臭罵,便埋頭洗了大半天的碗,早就呆不住了,听到薛武招集大伙說事,立馬扔下手中的活,跑到堂前心癢癢地問道︰「薛兄,薛兄,今日新官上任啊,哈哈,哎,你給說說,那可薩**人和咱大唐的比行嗎?」
薛武見眾人已到齊,便順著黃勇的問話回道︰「那些都是可薩軍中的精銳,能差到哪去?這暫且說,今日我踫到宋謙風了。」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