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多天你死哪兒去了,是不是又找那只不會下蛋的母雞了,我說你這個人怎麼這麼賤啊,和她過的時候出來勾搭我,和我過了又去上她……」
龍飛宵剛走進家門,董淑賢尖酸刻薄的聲音便響了起來,像尖刀一般劃過龍飛宵的心髒,完了,一次放縱,毀了半世英名,自己這賤男人的名號算是坐實了。
看董淑賢冷冰冰如同死人般的臉,龍飛宵想起了雪花,自己的前妻!
那時的日子真好啊!
清晨,雪花做好飯菜,喚他起床,然後,伺候他穿好衣服,看著他的意氣風發地走出家門。
傍晚,下班回家,雪花每天都會像只燕子似的撲進他懷里,說一句︰「老公,你辛苦了,我好想你!」
撒完嬌後,再給他端上可口的飯菜,那時的他是整個家庭的核心,一切活動都圍繞他的需要展開。
雪花要的,除了一份天長地久、矢志不渝的愛情,別的什麼要求也沒有,為此,她無怨無悔地放棄對事業的追求,心甘情願在家守候他的歸來。
記憶如同洪水一般漫過身體,帶走了曾經美好的畫面,在心里留下一片荒涼。
龍飛宵現在越回憶,越後悔,那時的生活有多幸福,多快樂,多留戀,現在的日子就有多痛苦、多糾結、多厭倦!
董淑賢見龍飛宵不理睬自己,獨自坐在角落想心事兒,猜測他的思想一定又和夏雪花約會了,憤怒的火焰燃燒著全身每一寸肌膚,大有將自己化為灰燼的趨勢,她感覺自己快被烈焰烤焦了。
拿起杯,準備到客廳倒點水喝,滅滅火,卻不想撞見公公正在用她的洗臉盆泡腳。
「天天用洗臉的盆泡腳,說了多少遍了,不長記性,不知道上下要分開的麼?」
董淑賢終于找到泄火的出口,對著公公責罵。
龍爸如同犯錯被家長教訓的孩子,嘴角嚅動著,半天只喃喃出一個字,「我,我……」
龍飛宵出差回來被董淑賢一頓言語侮辱,攢了一肚子怨氣,他拼命整理情緒,告誡自己,為了未出生的兒子,一定要忍。
哼,看你能囂張到幾時,總有一天,兒子會從你肚子里爬出來,你等著……
費了好大勁兒,總算把董淑賢帶給自己的那片烏雲藏進了心靈深處。平靜了不到一分鐘,又听見董淑賢訓斥父親,讓他好不容易咽下去的惡氣再次升騰直沖腦門,他三步並做兩步來到董淑賢身邊,單手捏著她的下巴警告︰「你以後給我老實點,要是再讓我知道,我不在家時你虐待我父母,信不信我能殺了你。」
又觸犯他的底線了,看來,自己也不是個長記性的人,董淑賢看著丈夫陰雲密布的俊臉,心中無限懊悔!
這樣的家,毫無溫暖可言,龍飛宵是一秒鐘都不願再待下去,心情郁悶地跑到飯館,準備找個位置坐下來把自己灌醉。
「龍總,一個人喝酒多沒意思,來,一起坐!」
龍飛宵順著聲音看過去,是醫院工作的朋友王大川,便走了過去。
和他同桌吃飯的兩個人見此情景,找了個借口告辭了。
「愁眉不展的,是不是遇到煩心事兒了?」王大川從龍飛宵的面部表情中看出來他有心事兒,到這兒買醉來了!
「唉,真是一言難盡,你說,這人,怎麼就沒有十全十美的呢?」
龍飛宵一句感慨話把王大川逗樂了,問︰「那你十全十美麼?」
「怎麼扯到我頭上了,我說的是家里的女人!」
王大川目不轉楮地盯著龍飛宵,想起了弟弟王小川對他現任老婆的評價,故意拿話激他︰「新婚燕爾,怎麼會有那麼多感慨!」
龍飛宵給自己倒了杯酒,端起來喝了一口,這才打開話匣子︰「你說我前任老婆雪花吧,要人品有人品,要模樣有模樣,可就是不能生育;現在這個老婆人品,模樣沒一樣拿得出手的,生育能力倒挺強……」
「等等,你剛才說,雪花不能懷孕?」王大川打斷龍飛宵的話,吃驚地問。
「是啊,不然,我也不能和她離婚啊,這麼好的媳婦,我怎麼舍得和她分手!」
龍飛宵說這話時,表情看上去特別憂傷。
「不可思議,這事兒太不可思議了!」
王大川搖著頭,一臉的困惑。
「啥意思,什麼事兒不可思議?」龍飛宵不解地問。
「你說雪花不能生育和她離婚,可是雪花在醫院流產時和醫生說,你不要她的孩子還和她離婚,你們之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啊?」
龍飛宵的酒杯「當」的一聲,從手中滑了下來,他震驚地看著王大川︰「到底怎麼回事兒,你說清楚點兒!」
「婚都離了,事情都過去了,算了,不說也罷,再提傷心!」
龍飛宵急于知道真相,偏偏王大川不想繼續往下說了。
「王醫生,求求你,告訴我實情,雪花流產是怎麼回事兒?」
看來,今天要是不把事情弄個水落石出,他不會放我走的,指不定一生氣,還和我翻臉呢,到時候恐怕連朋友都沒的做。
算了,說就說,又不是什麼生死攸關的大事兒!
「大約一個多月前吧,我在醫院走廊遇到雪花……」
王大川極力回想當時的情景,把遇見雪花時她的表情以及他到婦產科醫生那兒听到的話,一五一十全都告訴了龍飛宵。
龍飛宵的心頓時像經歷了一場八級地震,一片狼藉!
他站起身,酒也不喝了,匆匆和王大川道別離開了飯館。
「……醫生怕她後悔拿掉肚子里的雙胞胎,讓她再考慮考慮,她拿出了離婚證……從手術台下來時,她險些昏過去,醫生說她當時精神都崩潰了……」
王大川的話,如同燒紅的烙鐵,一遍又一遍熨燙著龍飛宵的心,疼的他撕心裂肺。
「飛宵,她是不是曾經懷過雙胞胎?」姐姐龍飛鴿的質問盤旋在腦海里揮之不去。
「飛宵,我也懷孕了,你想要孩子,我一樣可以給你生……」
王大川的聲音,龍飛鴿的聲音,雪花的聲音交織響在耳畔,龍飛宵感覺自己快要瘋掉了。
錯了,全錯了!
雪花說過要給自己找病歷的,為什麼當時看都不看摔門而去。
渾那,真渾!
當時的心情不全是不相信雪花懷孕,而是不願意相信,不敢去相信。
一旦雪花懷孕成為事實擺到面前,董淑賢的孩子必須處理掉,那可是盼了幾年的男丁啊,他舍不得!
所以,他才故意離家出走,逼著雪花接受董淑賢的孩子。
所以,他才找雪花的茬,刻意不听雪花的解釋。
所以,才有了後來的離婚證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