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謀︰驚世狂妃 第五十八章︰有‘客’臨門

作者 ︰ 風染霜

「什麼!讓那個笨女人跟我一起走?!」

百里香玲倏地站起來,雙手叉腰,惡狠狠的瞪著面前正在對弈的二人,咬牙切齒的凶悍模樣似乎下一刻就會咬斷兩人的脖子一般。

「嗯。」風絕塵點點頭,抿了口茶輕聲應著,「是我跟無邪的主意,你不光要帶著她回去北疆,還要教她蠱毒術。」

這一下百里香玲眼珠子都快要瞪出來來了,顫抖著手指指了指風絕塵,又指了指白無邪,小胸脯不住的起伏著,氣的是上氣不接下去,「你……你們簡直太過分了!」

「哼!這麼重要的事情也不跟我商量!如今叛逆未除,我就這般帶著她回去,要是傳回了祈闌,那不是無端挑起兩國戰事嗎?而且,蠱毒乃是我北疆秘術,她乃是祈闌人與我北疆有何關系?憑什麼要教她!」

太過分了!他們真是太過分了!塵哥哥偏袒笨蛋女人她是了解的,為什麼……為什麼臉白無邪那個大壞蛋也開始偏袒她了?明明……明明他們就說好了一起討厭她的,現在只剩下她一個,塵哥哥……塵哥哥定然會覺得她小肚雞腸,一定是不會再喜歡她了!

「你說的這些,我們自然是能夠想到,你盡管放心,幾日前我已經同你母皇修書過,你母皇已經答應了讓你帶她回北疆,到時候為她換了容貌就說是你在祈闌撿來的丫頭,只要回到皇宮之後,你母皇便會同你要人,讓她去做你母皇身邊的宮女,如此以來你就不必擔心你身邊的人會傷害她,也不必擔心她的身份能不能習得北疆蠱毒術。」

白無邪緊緊盯著棋牌對百里香玲的嚷叫視而不見,之間捻著黑子皺眉猶豫著到底該落在何處。

「你們居然寧願先寫信告訴母皇也不願同我商量!」百里香玲越想越氣,眼圈都有些紅紅的,上前不由分說的拽下棋缽,里面的黑子散落在棋盤上,之前的棋局就這般不見了影兒。「既然你們都說母皇已經答應了,那你們就自己讓母皇自己找人來接她吧,不用同我說!」

哼!既然什麼都安排好了,就別找她了,他們不稀罕她,她還不願意找麻煩呢!

白無邪看著打亂的棋盤,長臂僵在半空中指尖還夾著錚亮的黑子,一張俊臉著實難看的厲害。

打從帝都回來之後他就沒有贏過風絕塵,好不容盼到了剛剛的那一句,只要再一字他便要應了,沒想到……

「白、里、香、玲!」

一聲大喝,白無邪咬得銀牙咯咯作響,雙手緊緊握拳,努力控制著才沒有襲上那光潔縴細的脖子。

百里香玲對白無邪可謂是了解得很,知道他一向是雷聲大雨點小,整日的吼著罵著卻從來不會動她一根手指頭。瞧著他這般惱羞成怒的模樣,心里的那點忿忿不平終于是好了點,尋來一只竹凳,她特意坐到白無邪跟前,雙手撐著下顎,一雙圓溜溜黑漆漆的眼兒無辜的眨巴著,模樣可愛的緊。

「怎麼了?‘皇叔’這是指教嗎?」

他是她外公的入室弟子,算起來還是她母皇的師弟,照理她叫他一聲‘皇叔’是不會有錯的,只不過他一向不讓她這般叫著,說是,他比她大不得多少,她整日‘皇叔’‘皇叔’的叫著,會有姑娘家誤會耽誤了他談情說愛的機會,所以,尋常她是不會這般叫他的,但是特殊的時候就不一定了……比如說……此時!

隨著那一聲清脆軟綿的‘皇叔’一出口,白無邪的臉是白了又黑,黑了又化作鐵青,可謂是氣的不輕。

風絕塵在一旁,無奈的搖搖頭,他自然是知道白無邪的心思,雖然說他一向不拘世俗,很多世人以為傷風敗俗的事情在他這兒都不算是什麼;但是,百里香玲不同,她比他小了十歲,而百里香玲先入為主的思想告訴她,白無邪是她外公的徒弟,也就算是她母親的弟弟,按照北疆的叫法,他就成了她的‘叔叔’。如今這會兒她恐怕不會覺得有什麼,可,白無邪那只狐狸已經把她當做獵物,等到了獵物成熟他下手的那一日,這個‘叔叔’終會成為他最大的勁敵。

所以,一直以來他都極為別人說他是百里香玲的‘叔叔’,更加的不願意讓百里香玲這般的叫他;只可惜那丫頭若是那般的听話便又不是她了,是以,凡是白無邪惹得百里香玲生氣之時,百里香玲總是不厭其煩甜甜膩膩的叫著他——「皇叔」!

「好了。」

他起身理了理身上的長袍,揶揄了一眼。

若是他再不開口,恐怕這兩人就為了‘皇叔’二字又會好上一上午,那該交代的事情怕是到了明日還沒進展。

「哼!」

百里香玲睨了他一眼,別開了頭,顯然是對剛才的事情耿耿于懷。

「玲兒。」風絕塵狀似未看到她的別扭,輕聲詢問著,「玲兒如此生氣,可是討厭鳳小姐,不願同她一行?」

適才百里香琳確實是生氣了,但是她有個絕頂的好處,那邊是,只要不過分,她生的氣來得快去得更是快,之前的一肚子火氣隨著那棋子的散落已經消散的差不多了,不過是因為面子上有些下不來才一直跟白無邪過不去;她心里本就是念著風絕塵的,這會兒他都親自開口了,為了不給他落下‘小肚雞腸’的影響,她自然是裝不下去。

撇撇嘴,她認真的想了想,然後搖了搖頭,「倒也不是那麼討厭。」

剛剛見到她的時候,她確實是討厭她的。可是,看著她步步為營死里逃生,又想著她不過比自己大上了一兩歲,自己還有母皇和外公疼著,塵哥哥和白無邪那個‘混蛋’對她也是疼寵有加,而她,卻什麼都沒有了,被人害死了家人不說自己又是有口難開,這麼也比較她覺得自己比她好多了也就沒必要去討厭一個比她還可憐的人。

得到她的回答,風絕塵更是確定了自己的想法,撫弄著懷里的雪兒,繼續問著︰「既然如此,玲兒生氣之時因為塵哥哥和無邪沒有事先告訴你就決定了,覺得塵哥哥和無邪無視你了,可對?」

一听到這話,百里香玲連忙別開腦袋,微微泛紅的小臉上滿是赫然,「哪……哪有啊……」

盡管不願意承認,但是毫無底氣的回答瞬間就出賣了自己真實的心緒,百里香玲別扭的掰著自己的指頭就是不敢去看正對著自己開懷的二人。

她生于皇家,雖然姐妹兄弟甚多,卻沒有一個是真心實意的對待自己,八歲那年若不是他們恐怕自己早就實在兄姐的奸計之下,在她心中,他們便是自己除了母皇和外公之外最為重要的人,與其說她覺得他們無視了她,倒不如說她怕他們也會不要她。

剛才還氣哄哄的白無邪見到此番模樣,縱有再大的火氣也消失的無影無蹤了,雙手抱拳饒有興致的垂眸看向比自己矮了一大截的俏人兒。

「行了,你就認了吧,咱們認識都多少年了,你心里能夠有幾道花花腸子能瞞得過我們嗎?」

百里香玲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扭扭捏捏卻還是一副余怒未消的模樣;白無邪強忍著笑意同風絕塵對視一眼,搖了搖頭,這才傾身湊近她,放柔了聲音,「撇開你如今已經知道的事實來說,你老是回答,若是我跟你塵哥哥事先問了你之後你會答應嗎?」

「會!」

想都沒想百里香玲就吐出這個字。

「真的?」

白無邪挑挑眉毛,顯然是不相信的。

被他這麼一掃,百里香玲頓覺有些底氣不足,不禁縮了縮脖子,仔細想了想,便不再言語。

其實白無邪跟風絕塵比她自己還要了解自己,他們會做出那樣的決定自然是經過深思熟慮的。平心而論,若是在這里前他們問了她,她定然會反對到底,跟討不討厭鳳凰無關,但是,那樣的話,她一定會覺得他們倆偏心所以才這麼做,不用說,就是掐著她的脖子怕是她也不會答應。

「如今明白我們為何不最先告訴你了吧!」

努努嘴,百里香玲拽著百寶袋的流蘇,明明已經知道自己實在無理取鬧,可是偏偏不願意就這麼認輸,「就算……就算我和母皇都同意了有什麼用?若是人家不願意,難不成你們還想要母皇和我將她抬去北疆啊!」

「噗——」

聞言,白無邪很是不客氣的將嘴里的茶噴了出去,風絕塵倒是淡然些,可是那嘴角也是明顯的朝上揚了不少。

「你……你們笑什麼!我又沒說錯!」

「哎!」白無邪長長的嘆息了聲,無奈的擱下茶碗,輕輕拍了拍她的小腦袋。「百里香玲,本公子真有些懷疑,你母皇將儲君之位給你,是不是想要把北疆敗出去送人?總之啊,本公子對你是真真兒的不抱希望,你也不想想,你這顆笨蛋小腦袋都能夠想到的問題,我們能沒有想到?若是鳳凰她不願意離開就算是你拖著拽著恐怕也奈何她不得,我們又怎麼會在沒有經過她的同意之前就去信找你母皇呢?你啊~哎!真不知道,該說你運氣太好了,還是該是說你的兄姐們的計謀太過簡單,居然就那麼讓你贏了,哎~世道不公啊!」他這樣治世之才只能窩在著鳥不拉屎的山谷里,而她那個小笨蛋卻能夠擁有整個北疆,這,那有什麼公平可言啊!

啪!

百里香玲一巴掌拍下如同撫弄小狗一般撥弄著自己發絲的爪子,倏地站了起來,順手那麼一推,白無邪就跌回榻上,而她也不死心的一步步逼近。白無邪也不打算提醒,好整以暇的瞧著那張皺成一團的小臉越來越近,欣賞著那水眸里的盛怒,只覺得心情愉悅無比。

「姓白的,你要是再敢多說一句,你信不信本公主就把你變成廢人!」

眼兒里直冒火光,估計是察覺到自己主人的怒氣,那一向盤旋在手腕的‘偽血玉鐲’突然‘活’了過來,順著百里香玲縴細的手腕迅速纏繞到指尖,高高的直起身子,墨綠的信子不住的從那張長滿細密利齒的扁嘴里吐出來,一股子異樣的芳香也隨著那信子飄出,充斥在白無邪的鼻尖。

「是嗎?」白無邪笑的極為曖昧,半撐著身子看著眼前這個幾乎已經趴上自己胸膛的小人兒,對那指著自己的長指之上的威脅物絲毫不為所動。「公主你……就是這般廢了本公子的嗎?還是說……你想用別的方法來廢了本公子?」

突然意識到炙熱的呼吸離自己有些近,再一看,似乎他的目光有些不對勁,似乎……

「啊!」一聲驚叫,百里香玲馬上收回撐在白無邪胸膛的手,本想退回去,可是誰知道手松了的快了一步,以至于身子不光沒有退出去反而直接跌倒在白無邪的華麗,剛好感受到因為憋笑精壯胸膛傳出陣陣震動。

啪!

一巴掌不偏不倚的落在白無邪那些事的俊臉上。

「!」手腳並用的爬起來,赤芒被那一擾早就纏回了腕間,她咬著唇兒,紅撲撲的臉蛋兒上雙眼噙著眼淚,可憐極了。

如今……如今,塵哥哥見到她如此一定不會再喜歡她了?她不是故意的,都怪他!

用力瞪了眼白無邪,眼珠子落得更快了。

都是他的錯,明明都瞧見了卻不提醒她,非要等到在塵哥哥面前都出了丑方才嘲弄她,他是故意的,一定是故意的!

「哇……嗚……」

突然就覺得自己委屈極了,百里香玲哪兒還好意思再待下去,哇的一聲哭出聲扭頭就朝著門外跑了出去。

佳人的倩影已經消失在眼前,白無邪那雙眼楮還是巴巴兒的望著,還有些失神的模著自己那被打的臉,笑的一臉詭異。

「忍了這麼多年,終于肯出手了?」

耳邊傳來好友戲謔之聲,白無邪這才那收回令人鄙夷的目光,索性倒在榻上翹著腳側目看著風絕塵優雅的收著棋子,揶揄道︰「你也瞧見了,玲兒如今眼中可只有你一人,若是再這般下去,只怕是她鐵了心對你說‘非君不嫁’,到了那時恐怕就是我再出手也來不及了。」

「你這又是何必呢?何不從一開始就將她收在身邊,如今也不會這般的麻煩不是嗎?」

白無邪忍不住掀了掀眼皮子,「經過了那麼多的事情,你為何還要選擇這種方式留住她,我想,只要你有心,留住她的命又將她困在身邊並不是一件難事,難不成……只能容許你疼她如命,不準我放任那丫頭?」

他何曾沒有想過要將她一直困在身邊,那樣的話……如今她心中想的念的都只會是他一人,不至于像現在,她想嫁的願嫁的都與他無關;可是,他最終是做不到,她有她的國家,她有自己的責任,他不能自私的讓她只為他而活……只是,如今也夠了,他放任了她這麼多年,听著她日日在自己耳邊訴說有多喜歡自己的生死之交,現在,他該收網了,他的魚兒游的如何自在最終都只能在他的魚池中……

看著他眼中閃過猶如獵豹看見自己食物一般的光芒,風絕塵不由搖了搖頭卻不在說什麼。

他們雖然性子不同,但是對于自己認定了的事情,任憑多少人阻攔都是無濟于事;更何況……怕是就連香玲自己都不清楚,一直住在她心里的不是他這個他時時掛在嘴邊的‘塵哥哥’,而是對面那個——動不動便惹得她生氣,而她也不用再他面前做任何偽裝的人……

這世間最為難懂的無非就是情之一字,旁觀者看的如何清晰,當局者永遠都是迷于其中,就如同當初……

不由自主的又想到從前的自己卻又及時的制止住,腦海中清晰的浮現出白無邪問過他的那句話——「在你心中的,究竟是從前的白惜情……還是,如今的鳳凰?」

捻著棋子的手忘了放下,連著這兩日這個問題與他都是如影隨形,可是……他不斷的問著自己,卻始終沒有答案……

「對了!」白無邪側身坐了起來,「你身上的傷如何了?」

有兩日未給他把脈了,也不知道有沒有變化?

想到這兒,腦中突然想起那日在竹屋里見到的情形,猶豫了片刻還是決定暫時不告訴他……

同他相處這麼多年,他的性子他雖不能說全然明白,但是也有**分是清楚的;尋常瞧著似乎他永遠不會動怒一般,然,事實卻不盡然,他的狠戾早在七年前他就已經見識過了。那日他趕到之時所見到的場景,直到如今想起來,他都忍不住顫栗。沒人知道,他的淡然只不過是對于他不上心的事情,但凡有人觸及了他的底線,那麼就算是修羅閻王恐怕他也要去十八層地獄生生剮了他。

而鳳凰……便是他此生最大的底線,也是唯一的軟肋,如若不然,風落玉也不會那般容易的就奪去了那個位置,如今鳳凰好不容易生還,如果讓他知道青鸞在藥中做了手腳,恐怕就算是她照顧他多年也未必能夠有個好下場……況且……青鸞那邊他已經給過警告,他想她應該不會再有所舉動才是……反正過不了幾日鳳凰就要去北疆,只要離開了,自然就不會再有事情……

「無礙。」

那日的傷雖重卻未及心脈,回到瀲灩谷之後他自己也是上了心的,加上這些日子少了那份擔憂,自然是好的就快,這都大半個月了,雖還未痊愈,但已然恢復了七八成功力,相信痊愈也不需多少時日。

「當真?」白無邪皺了眉頭。

倒不是他不相信他,只是但凡關于他自己,他的話便只能信上三分,他說無礙頂多就是命還在暫時死不了的意思,但是身為一個好大夫,病患這樣的說辭無疑對他最大的質疑。

風絕塵自然是明白他話中的意思,唇角一勾,有力的手腕便擱在了整理好的棋盤之上,「雖說我的醫術不如你,但,‘久病成醫’的話你應該是听過的吧,如今……我又怎會再拿自己的性命去開玩笑,無邪若不信,探探脈象便知。」

白無邪癟嘴,撓了撓頭,扔給他一記白眼,雙腿交換了個位置,眸子輕輕瞌上,「懶得理你,反正身子是你自己于我何干,多說無益啊!」

話雖這麼說,但心里卻是極為明白放心的,別的他不敢保證,但是有一句話他是信了。從前他不在意自己,是他不會牽掛,如今好了,牽掛就在自己的身旁,就算他不為了自己也要為了鳳凰著想……就沖著這一點,所以他選擇他說的話!

看著他的模樣知道他不會在同自己計較,風絕塵這才收回手,細細的理著自己繡著暗紋的衣袖,每一個動作都極為細致,仿佛那不是一件衣裳而是失而復得的珍寶一般。

風絕塵一向不是個多話的人,如今白無邪安靜了,他也就不再開口,竹屋中便只剩下彼此清晰可聞的呼吸聲……

叮——叮——

沉悶卻清晰的聲響仿若從地下傳來。

瞬間!

風絕塵整理衣袖的手停了……

白無邪瞌上的雙眼睜開了,就連身子也是做坐的筆直。

叮——叮——叮——

沉悶的鈴聲越來越頻繁,兩人像是約定好的一般,同時閉上了眼眸,嘴角也揚起了同樣的弧度……

剎那間,四周一切彷佛狂躁起來,檐角的鈴鐺急促的響著,屋後緊緊礙著峭壁的那叢竹子竹葉無風自動,那再尋常不過沙沙的聲響,卻在此時詭異難辨,令人心驚膽戰;此時再看向屋中的兩人,還是維持的之前的那副動作,周圍的一切好像都沒有什麼變化一邊。但,但凡是習過武的人和幾位敏感的人卻能發現此時,兩人身邊的實物雖然沒有任何變化,但是,那被強大的肅殺之氣壓迫著屋中的氣息卻足以令人窒息!

沉悶的鈴聲還在繼續,如同之前合上眼的那般,兩人同時睜開了眼。

「你不著急?」白無邪帶著幾分疑惑詢問著。

「有來未必有去,有進未必有出。玲兒在前她在後,你都不急我為何要急?」風絕塵將剛收起的棋缽重新揭開,「黑還是白?」

劍眉微蹙,略一思量,白無邪將棋缽交換了位置,「一向都是你執白子我執黑子,不如今日你我交換一次,你黑我白……如何?」

「有何不可?」捻起黑子在手中玩轉著,似乎想起了什麼似的,看向白無邪的眼中盡是斂不盡的鋒芒。「黑白之間,棋盤之上,輸贏在于棋藝,與棋子何干?無邪,若是這次再輸了,可尋不出來借口了。」

「你這話倒是有幾分道理,不過……咱們今日不妨試試,倘若我贏了,恐怕你我便閑不下去了,倘若你贏了,山谷口的夾竹桃今年的花肥也就算是有了著落,算起來你我都不虧。」白無邪捻起一顆白子在棋盤上擱下,狹長的鳳眼染上絲絲魅惑。「畢竟來著是客,瀲灩谷沉寂了這麼些年,能夠添些氣氛也不錯。難得今日換子,你是兄長,便讓上小弟一子如何?」

「哈哈哈哈!」風絕塵朗聲一笑,「就沖著你這聲‘兄長’今日這一子便是讓定了,賢弟請!」

白無邪頷首,又一顆白子落下,隨後黑子緊跟。

棋盤如戰場,黑白殺伐,瞬息萬變,不消片刻便又是星羅密布,玄機重重。

……

鳳凰挎著竹籃關上門便沿著,彎彎曲曲的小道朝著花海而去。

剛剛在白無邪拿給他的幾本醫書上看見的幾味草藥很是面熟,據記載,谷里便有這些草藥正好也是這幾日開花。百里香玲一早就被白無邪叫了去,至于那叫青鸞的丫頭,還是同從前一樣冷淡,而她有了前幾日那個不知道該說是有意還是無意的錯誤之舉她也沒興趣再去那自己的性命與她做交涉,她就想著,反正都獨自一人帶著,倒不如去尋些有用的東西,風絕塵上次的提議她既然已經接受,那麼醫毒本是一家,就算是蠱毒也總有些共通之處,如今她只能夠學些東西,總歸也是好的。

今日的天不算太好,有些陰,卻也不沉,臨出門之前她又加了件青色外衣,如今的身子比從前可嬌貴了不少,她很惜命,自然是怎麼嬌貴怎麼來樣,至于別人的目光,跟她也尋不上什麼關系。

因為山間有許多水流沁出來,遇上今日這般的天氣上了太陽的照射,地面上就有幾分濕氣走在上邊,便有幾分滑,所以這一路她便刻意放慢了腳步。據書中記載,那其中的三味藥草都是生長在距離山谷入口大約百米的峭壁崖腳。索性的是,瀲灩谷不大,只要穿過花田涉水過了從山里的那條細流便能夠抵達。

約模走了一炷香的功夫,便已經能夠抬頭瞧見花田的盡頭,她拭了額頭的薄汗,又加快了腳下的步子。

她出來沒有告訴任何人,若是耽擱的太久終歸是不好的,雖然不見得會惹人……擔心,但……還是會引來些麻煩……

她搖搖頭,趕走適才一瞬間出現在腦海中的身影。

「王八蛋!白無邪你個王八蛋!踩死你!踩死你!」

這才抬起腳,還未走上幾步,耳邊就傳來熟悉的聲音。鳳凰循著聲音望去,只瞧見一襲大紅裙子的百里香玲正蹲在花田的田埂上,也不知道在弄些什麼,只听見額上的鈴鐺響個不停,單憑著那聲音,似乎也是飽含怒意,好似……真的很是惱火……

她緊了緊手心,猶豫著究竟該不該上前。

百里香玲既然跑到這個地方來,說明她也不想讓人知道她在生氣;如今她這般撞見了,若是她能夠開口,或許還能夠寬慰幾句;可是偏偏她開不得口,若是她再用手去比劃,她有看不懂,恐怕會讓她更加的煩惱。

深深吸了口氣,她還是覺得獨自回去。反正,一時半會百里香玲也不會離開,另外尋個時間出來采便是了,或者書中後面還有更多的記載,倒不如以後再一起來。

想吧,她放輕了腳步就要朝回走。雖然她很小心,也為弄出什麼動靜,但是她卻不知道,習武之人耳朵本就極為靈敏,再加上手上的赤芒乃是蠱中之皇對于生人的氣息就更加的敏感,所以,抬起的腳方才放下——

「站住!」

還帶著輕微鼻音的呵斥在身後想起,鳳凰想了想,還是緩緩轉過身朝著百里香玲走去。

百里香玲從風絕塵那屋出來之後,只覺得又羞又惱便只顧著可勁兒的朝前沖,待停下腳步之時才發現自己差不多走到了山谷口,本打算回去,可是又覺得哪兒情景,就算是她折騰也不會有人知道,所以,她便隨手摘了朵花兒,把它當做是白無邪死死揉進土里邊,可是就在她罵的正歡,正是泄憤的好時機,便有人來了,這山谷之中走路都能夠驚動她的就只有一個人,不用細想她也知道來人是誰。

本以為,這些日子的相處,她瞧著她不開心她會過來瞧瞧她的,她還想著只要她過去,她就告訴她塵哥哥有多喜歡她,然後……然後讓她對塵哥哥好一些……可是!誰知道,她等了許久都沒見動靜,仔細一听,原來這個笨蛋女人不光笨蛋,而且還沒有良心!這些日子,她怕她不適應還特意去陪她,沒想到她看到她不開心不瞧也不問就算了,竟然……她竟然還就那麼的溜走了!真真兒的讓人恨得牙癢癢!

「喂!你為什麼不理我?!」

她抬起頭帶著幾分幽怨的盯著比自己高出半個頭的鳳凰,那模樣就好像是討不到糖吃的小娃兒,可愛得緊。

為什麼不理她?

鳳凰下意識的皺起了眉頭。

她不過是怕驚擾了她所以才打算自己回去,這會兒她卻說自己不理她,這……她的意思是說,其實……她也是希望她去陪著她的?

心里被自己這個想法驚了一跳。

她前面的十六年過的不可謂不迷糊,哥哥姐姐對她是極疼愛的,但是卻因為她是個傻子啞兒,所以有什麼話並不會告訴她,而其他的閨閣小姐,大多對她避之不及,唯恐她給她們帶去了晦氣,所以,算起來……百里香玲應該是她的第一個朋友……

沒錯,是第一個朋友!

不自覺的勾了勾嘴角,心弦似乎又波動了下。

有了宮中那一個月的相處,凌水煙的偽善,露兒的刻意而為之,她以為這一生對所謂的‘朋友’二字便是敬謝不敏,可是自打清醒過來,面對百里香玲,她才驚覺,原來在她的心底,也是期待有這樣一個人能夠陪著自己的,能夠明白自己想要做什麼……

「喂!」百里香玲看著沖她笑的莫名其妙的鳳凰忍不住皺起了眉頭︰「你什麼意思?看著我不開心你很高興嗎?居然還在笑!」

可惡的笨女人,她很不開心她沒有看到嗎?居然還要笑!有什麼好笑的!

看著百里香玲急躁的模樣,鳳凰嘴角的弧度越發的大了。

「你還笑!」百里香玲抖落一身雞皮疙瘩,目光落到她手中的籃子上。「你想出谷?」

鳳凰搖了搖頭,指了指小細流對面的崖底,又指了指花田里的花朵兒,想了想之後還是拉過她的手在上面寫上采藥二字。

「哦~」百里香玲點了點頭,「你是想去才株曳草吧!走吧,我知道在哪兒,我帶你過去!」

可是……

鳳凰手勢還沒比劃出來,空著的那只手就被百里香玲拽住,明明眼圈還紅著,卻是一臉的興沖沖,縱使心中無奈,但有個人陪著終歸是好的,她便也不多想……

「等等!」

剛到溪流旁,鳳凰剛剛伸出一只腳就被百里香玲攔住。

怎麼了?

她以眼神詢問。

百里香玲沒有回答,而是輕輕撫模右手腕上的赤芒,在鳳凰驚愕的目光之中,那血紅的赤芒迅速揚起指頭大的腦袋,寬扁的嘴里吐著墨綠的信子,發出沙沙的細微聲響。

不過片刻功夫,一只通體碧綠的半大小蛇就從草叢中鑽了出來,伸著腦袋望著百里香玲手上的赤芒,口里同樣吐著信子,只不過那信子乃是猩紅之色而不是赤芒的墨綠。

百里香玲彎腰以極快的速度扼住那天碧蛇的七寸之處,那蛇便直直的垂在她的手上一動不動。

要走近溪流邊,看了看碧蛇一樣,咬咬牙,伸出手懸在流水的上方。

噗通!

她手一松,那條蛇便掉進了水中。

鳳凰雖不明所以,但單憑百里香玲如此嚴肅的神色也能發現問題的嚴重性。

她同她一樣,緊緊的盯著水面,那蛇掉入水中先是掙扎了一下,可是頃刻功夫就不見了蹤影,溪水足夠清澈,前一刻還能夠清晰的看著那蛇在手中擺動,後一刻那蛇就不見了蹤影,好似就那麼眼睜睜的消失在眼前!

握著竹籃的手緊了緊,她感覺自己的心口跳動的極快,彷佛要跳出喉嚨,就連額上都是一片冰涼。

突然!

那溪水中一陣波動,無端生出幾個類似于沸騰之後的水泡,再細一看,水泡過後就是雪白之物漂浮在隨著水流流動著——

她仔細看著,終于看清了那東西的模樣……若是沒有猜錯,那東西應該就是之前那條蛇的骨頭……

沙沙——

百里香玲手腕上的赤芒信子吐得越來越快,聲音愈發的大了。

鳳凰看向百里香玲,此時的她哪里還是之前那個稚氣的小女娃,那帶著殺戮和嗜血的興奮表情,讓她心中一顫——

第一次,她相信,眼前這個女娃兒便是那十二歲奪得北疆如今的儲君,日後女皇——百里香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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