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謀︰驚世狂妃 第七章︰歸還殘陽

作者 ︰ 風染霜

一日的時間從寧城趕回娑羅確實是有些困難,這一路幾乎沒有休息過,途中還換過一匹馬,所幸,九方思君除了有些虛弱之外並未有其他的不適之感,而他們也順利的在日落之時趕到了娑羅城外,因為知道九方思君的習慣,在出門之前定然會讓驚霜代替自己出現在人前,是以,風絕塵帶著她換了裝束佯裝成村野之人帶著患病的妻子入城看病,而清風逐月兩個丫頭將他們送到之後便掉頭又回了祈闌。

將九方思君送到將軍府之後,風絕塵並未多做停留只是交代了驚霜幾句之後便離去了,第二日一早,九方思君醒來之後便向九方頌請了辭,因為那日九方思君回府之時在安寧街上的舉動如今街上流言四起,九方頌不放心她獨自回去便尋了個要入宮面見女皇的借口同她一同去了皇宮。

進入安寧門之後九方頌所要去的浣花宮和九方思君要去的舒鶴殿剛好相對而立,浣花宮一般是女皇議事和單獨會見大臣的地方,而舒鶴殿則是宮中女眷所居住的地方,就算九方頌是九方思君名義上的爹,但是畢竟他還是一個外臣,宮中女眷所在之地他還是不能未經過傳召便私自進去的。

「吁~」九方頌勒住馬,回頭看了眼轎中的人,道︰「行了,丫頭你就自己回去吧,後宮那地方為父不方便過去。」

這時候,九方思君也從轎中下了來,她臉色有些蒼白,但是卻看不出別的異樣,一舉一動還是同尋常那般帶著從容不迫的優雅,朝著九方頌福了福身子,「父親還要面見女皇陛下還是快些去吧,別讓女皇陛下等得太久,女兒已經回到了這兒父親不必擔心,畢竟女兒也在這兒住了這麼久。」

「嗯。」九方頌也覺得自己的擔心有些多余,但是他畢竟剛剛做了父親,對女兒的一舉一動會上心緊張自然也是難免的。「那就去吧,驚霜寸心,好好照顧小姐,若是小姐有了什麼閃失,本將軍唯你們是問!」

「是,寸心明白,寸心一定不會讓小姐受到絲毫的傷害請將軍放心。」寸心應答得體,而另一邊的驚霜則沒有什麼表情,她一向便是如此,除了九方思君之外,任何人對她來說都是一樣,別說九方頌就算是女皇站在她面前她同樣的不會有半分恭維,但是即便是如此,她對九方思君的忠心也不會比寸心來的少。

九方頌自然是滿意寸心的答案,有看了九方思君一樣這才策馬前行;待他離去之後,九方思君也回到了轎中,還是之前的那四名轎夫,一身黑衣面無表情,轎子走的不快,約模過來一炷香的時候才在舒鶴殿的門口停下,而早在門口等候的百里香玲一看到轎子馬上就跑了過來,還不等寸心上前自己就先掀開了轎簾,一雙眼緊張的盯著里面,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是在看什麼寶貝。

百里青絲下了轎,無奈的看著百里香玲,她還是一如既往的喜歡著張揚的大紅,一身大紅的九鳳儲君服,長發不再是編著小辮兒而是挽成髻帶著精致的銀冠,那些銀制流蘇泛著隱隱光澤讓她整個人都顯得尊貴無比,以前墜在發辮兒上和額前的銀鈴也被摘了下來和那條紅色的赤芒一樣纏在了手腕上,此時的她扶著她手腕上的鈴鐺隨著她的動作叮鈴鈴的響著,還是當年那般的好听。

「朝中沒事嗎?怎麼這麼早就過來了?」她笑著問道。

「沒有沒有。」百里香玲晃著小腦袋,雙眼眯成月牙狀,很是開心,「姐姐你可真是厲害,就算是出宮也能夠讓澹台家那老頭子低頭,你不知道,他一出手剩下那群沒出息的東西一個個都恨不得削尖了腦袋的往里頭擠,生怕誰落後了似的,早知道姐姐你有辦法對付他們,母皇就應該早些放你出宮!」

只要一想到那些王公大臣們雙手奉上真金白銀的場面她就止不住想笑,那些個人,前一天還理直氣壯的跟自己辯駁說什麼自己兩袖清風根本就沒有什麼銀兩之類的廢話,可是第二天澹台封才一上繳白銀十萬兩那些人馬上就裝出一副就算是砸鍋賣鐵也要為充盈國庫盡一把力,那慷慨就義大義凜然的模樣她真是恨不得尋個畫師將他們畫下來,讓他們自己瞧瞧自己前前後後究竟是有什麼樣的差別。

九方思君跨國門檻,嘴角彎了彎似乎也染上了百里香玲的喜悅,「這回的事情可不是我計算好了的,你啊,可不能抱著這樣的僥幸,若是再有下次,這樣的方法可就是不管用了。」

「嘻嘻,我當然是知道!」百里香玲小腦袋一歪,侃侃道來︰「那個澹台封確實是只狡猾的老狐狸,就算是偷了腥也能把嘴巴抹得干干淨淨讓人察覺不到一點異樣,可是啊,他再怎麼狡猾也沒有用啊,誰叫他生了個徒有風流種沒有風流謀的色豬呢?哎,是誰說著虎父無犬子,這可不就是個例外嗎?一直狡猾的狐狸竟然生出一只笨豬來……」她搖搖頭,突然神秘兮兮的湊到九方思君耳邊小聲道︰「哎,姐姐,你說有沒有可能這色豬壓根兒就不是狐狸生的啊?!」

縱使是九方思君那顆聰明的腦子在面對這個問題只是還是愣了一下,回過神來之後馬上斂去了笑容,不輕不重的在百里香玲頭上敲了一記,嚴聲道︰「你這個丫頭亂說什麼,這樣的話可是你一個未出閣的女兒家能夠說的,羞還是不羞!」

「好啦好啦,姐姐我知道錯了,你快跟我說說這次會皇叔哪兒有沒有什麼高興的事情……還有還有,你快跟我說說,你是怎麼教訓那只色豬的,當然了老狐狸也要說說……」

本想岔開話題避免九方思君繼續說教,可是又馬上想到自己來此的目的,一瞬間百里香玲就來了興致,一張小嘴兒喋喋不休,問題一個接著一個。

百里香玲一直不知道九方思君身上被血蠱反噬的事情,更不知道她每個月會被血蠱折磨的痛不欲生,但是驚霜卻清楚這些,當看到百里香玲還在纏著九方思君,九方思君的臉色越來越白知道她的力不從心,剛想上去阻止百里香玲,卻沒九方思君以眼神壓住,所以縱然是擔心也只能夠眼睜睜的看著九方思君應付著百里香玲,而寸心亦是一無所知,見到九方思君和百里香玲說起那日的事情,他更是大膽的上前參合著,是不是的插上一句,將原本簡單的一個故事說的是跌宕起伏,懸念重重……

……

蛇神殿里,風絕塵坐在鬼老的小茅屋中喝著從鬼老那處搶來的好茶悠悠的品著,在這段不長不短的時間里,這兩個相差了九十多歲的盟友已經從最初的不得已而為之,到現在的和平共處……當然,和平之下也時不時的有著些許小摩擦,比如此時……

「你這個臭小子,你又來做什麼?!」鬼老站在角落,一手抱著茶罐子一手拿著他的紫砂壺憤憤然的盯著坐在自己屋里的那個不速之客,心底很是不滿。

這個臭小子來就算了還總是搶他的好茶喝,誰不知道他大祭司屋里的茶是他的寶貝命根子,誰敢不經過他的允許就去喝一口嘗一下的,只有這個臭小子,仗著輕功勝過自己總是來搶自己泡好的茶喝,真真兒的是……是……不要臉!

「快要十五了,上個月沒能陪著她,這個月自然不能再錯過了。」風絕塵老神在在,不得不說,大祭司其人雖然是又臭又硬,但是搜羅的那些天下名茶確實是不一般。

「呸!」鬼老用力啐了口,「你個死小子騙誰呢?你小子是每回十四的晚上過來,今天才是十二你來做什麼?你最近閑的這麼厲害,難不成你那個好弟弟的流音閣覆滅了?」

他就不明白了一個皇位有什麼好爭的,只得天下那麼多人為了它拼得頭破血流,而那個已經坐在皇位之上的小犢子也不知道好好勤政愛民,反而有事沒事就讓那群惡心的東西來追殺自己的親哥哥,如此之人,難怪皇位會坐的不穩。

風絕塵失笑,撩了撩衣袍,重新給自己續滿了茶,抬頭看著鬼老︰「師叔不就是喝了一您幾杯茶嗎?何須這般惡毒的咒我……您要喝嗎?」

「哼!」鬼老盯著那只被人拎在半空的瓷壺,心里恨得牙癢癢,心一橫,抱著自己的茶罐兒做到了他的對面,「倒上!」哼!這茶可是他的就算是他泡的可是茶葉總歸是他的,他要是不喝可就是拜拜的便宜了別人,他才沒有那麼傻呢!

風絕塵也不去計較鬼老的孩子氣,听話的替他倒了杯茶水,還特意雙手奉到了他的面前,本來這是個孝順的舉動,可是沒想到鬼老喝了一口馬上就吐了出來,一只手顫巍巍的指著風絕塵氣的手指頭直發顫︰「呸!風絕塵你這個沒用的臭小子,老頭子我這般好的茶,竟然叫你泡出了這樣的味道!呸呸呸!真是暴殄天物啊……你你你……真是氣死我老頭子了!」

亂罵一通鬼老顯然是氣得不輕,哭喪著一張臉,抱著他的寶貝茶罐子氣沖沖的沖出了門外,躲到樹影底下的搖椅上獨自生著悶氣,他不過是去給蛇神上了柱香回來之後這個臭小子就坐在了他的屋子里,這也就算了他竟然還徑自取了他的茶葉泡茶喝,最最最可惡的就是,他這天下頂尖的茶葉竟然被他如此的浪費,這叫他怎能不生氣,怎能不生氣啊!

風絕塵從屋里出來撩起衣袍做出一個與自身謫仙之氣好不吻合的舉動——坐在門口的石階之上,「師叔,凰兒去過寧城了。」

其實鬼老在看到風絕塵來的時候就隱隱的猜到了些,只不過不確定是什麼事情罷了,如今听到他的話心里自然是明白了七八分……只是,他明白是明白了,但是對于自家茶葉折損的事情更讓他耿耿于懷,「什麼黃兒綠兒,老頭子不認識,你自己去找個認識的說去。」

風絕塵自知失言,拱手頷首,道︰「是小佷的失誤,不是凰兒,是師叔的好徒兒九方小姐,三日前,她去了寧城。」

老頭子咂咂嘴,雖然還有心想要刁難他,可是畢竟是事關自己徒弟,他就是想也得先知道自己徒弟的事情了之後再來收拾他,畢竟,有些事情,如果不是他或許走不到這一步……

「寧城那個地方本就是極陰之地再加上枉死在戰場上的戰士,如今臨近越遠,丫頭去了那邊不好受吧。」

「嗯,雖然用內力幫她分散了些,可是不過一日她卻像是在蛇神殿耗費了七日一般……師叔,難道真的就沒有解救之法嗎?」

鬼老吸吮了口茶,不自然的撇開了臉,若是真的有其他的辦法他又怎會讓她受這麼就的苦,天知道看到如今的結果他們三個腸子都快要悔青了,當初要不是因為他們那點自私,她現在也不至于落得如此地步,一身的毒不說還要每月受這種折磨,偏偏還……余光掠過風絕塵心里的不安越發的明顯,如是讓他知道了那件事,不知道……哎……都怪他們啊!

鬼老的悔意風絕塵自然是察覺到了,不由的從地上站起來,一縱身做到了樹丫上,笑道︰「師叔不必自責,她說過,她從沒有怪過誰,對你們她的心里只有感激和尊重,若不是你們或許如今的她連生存都是問題,更遑論是報仇了……畢竟來日方長,沒關系的,我相信以三位師叔的能力一定能夠找到破解血蠱的方法。」

「來日方長來日方長,你小子盡知道說些好听的,我們三個老不死加起來已經快要是四百歲了,你倒是我們還有多少時間可以活?就算我們能夠活下去,你能夠保證丫頭身體里的那玩意能夠等到那個時候。」

「不會。」風絕塵倚在樹干上,唇角微揚「無論如何我都會讓她等到。」

鬼老嘆息了聲,覷了他一眼,冷笑道︰「小子,你以為你這樣用內力替她抵擋能夠撐的了多久?老頭子就不相信你沒有發現每一次為她輸送的內力都會比前一次多,在這樣下去,不說是救她,恐怕你小子也落不到什麼好下場。」

他雖然不喜歡那個老不死的,可是老不死教出的這個小子倒也得他的心,這些年看著他為那丫頭做的一切,倒也是個有情有義的主兒,只是……這老天不長眼啊,好好的一對小人兒偏偏要如此的折磨人家,那些該死之日卻依舊逍遙快活。

「落不得好下場又如何?只要她能夠沒事我寧願將……」似乎是想到了什麼,他睜開眼一躍而下︰「師叔,是不是只要血蠱離開凰兒的體內她就不會受到月缺月圓的影響?」

鬼老一愣下一刻便明白了他想要說什麼,不由的斜了他一眼,「老頭子知道你想說什麼……但是那是血蠱,若是是赤芒或者是金蠶到可以試著把蠱毒引到另一人身上,可是這個是血蠱,血蠱是所有蠱中最具靈性的,它嗜血喜陰卻又是個識主的,所以,血蠱一旦養成除了以血喂養它的人別的一概不認,而也就是因為這樣,一旦被它反噬想要引它出來就更是難上加難。」

「難上加難並不是沒有辦法,不是嗎?」風絕塵听出了端倪,固執的追問著。

「是!」老頭子不悅的側過臉,「你以為這些年老頭子我沒有想辦法啊,可是這陰年陰月陰時出生的女子哪兒是那麼容易找的?這也就算了,這個女子還必須是同這丫頭一樣的毒女……甚至是更甚,只有這樣才能吸引血蠱出來,而且這辦法還真是我們幾個老頭子猜測的,能不能成功還是一回事兒呢。」

風絕塵低著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沉默了好些時候他方才抬起頭吐出幾個字,「我會找到這個人。」

有那麼一刻,就算是這個經歷了人生百態世間起落的鬼老也被他眼中的堅定震住,心里一時說不上是什麼滋味。

「師叔,你歇著吧,我先走了,明天晚上我會再過來的。」

「等等!」鬼老突然出聲叫住剛剛邁出去幾步的風絕塵,臉上的表情復雜難辨。

「師叔還有什麼交代的嗎?」

對于他的問題鬼老沒有回答,而是起身朝屋里走去,不多時候便從里面出來,手里卻多出了一樣以黑色綢布裹著的東西,「拿去!」他隨手一拋,那東西便風絕塵飛了過去;風絕塵本能的接住,可是甫一接住他那波瀾不驚的眼底就失去了平靜,「師叔,這是……」

「本來就是你的東西,原是物歸原主。」鬼老說完這句拿著紫砂壺負手就朝著屋子里走去,那一聲關門聲比平日里來的都要響亮。

風絕塵眸中轉深,低頭緩緩將那黑色綢布掀開,古樸劍身上一條條精致紋路勾勒出栩栩如生的飛龍,劍柄之上瓖著一顆明艷的紅寶石恍若天邊初升的紅日……只不過那紅寶石的三分之二處卻有一條清晰的裂痕生生的將紅日劈成兩半……

他輕撫過那細密的紋路和那碎裂的紅寶石——

哧!

長劍應聲而出,素雅的劍身在陽光之下泛著陣陣寒光,讓人不寒而栗。

殘陽——兩年前送出去的殘陽,如今又回到了他的手上……那個壓在心里兩年的疑惑,今日終于有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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