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謀︰驚世狂妃 第九章︰約好不忘

作者 ︰ 風染霜

十五之夜,月圓,極陰。

蛇神殿之內,九方思君風絕塵一前一後盤膝而坐,淡淡的霧氣在兩人之間縈繞著,九方思君緊閉著雙目卻眉頭緊鎖,豆大的汗珠不停的從額上滴落下來,牙關也咬得死死地,下唇上甚至還有這一排清晰的血痕;她身後的風絕塵亦是閉著雙目,雖不是九方思君那般難受,但那俊朗的面容卻越來越蒼白……

「大哥,你看著怎麼辦啊?風家小子能不能撐住啊?我們要不要幫幫他們?」看到兩人的狀況,白眉再也坐不住,急的團團轉,想要插手又不敢輕舉妄動。

「閉嘴!」鬼老愁眉緊鎖,低聲呵斥了一聲,「現在動手會害死他們的你知不知道!」

「大哥,你快想想辦法吧?這次的血蠱怎生的這般厲害?」黑眉破天荒地的沒有同白眉作對,一雙小眼楮不停的張望著,那模樣恨不能馬上沖上去。

他們三人何其幸運能夠在有生之年找到她,可是她卻因為他們落得如此後果,這……這讓他們死後有什麼顏面去見蛇神殿的列祖列宗。

鬼老沉默著,他何嘗不想動手幫她,可是哪兒行啊!

當年想到以內力同血蠱抗衡的時候,他們便想過以自身的內力來醫治她,可是蛇神殿修習的內功心法本就是屬陰,當年偶然的一次嘗試才發現那樣只會助長血蠱的繼續侵略她的身子,而風絕塵這是修習的老不死的武功至純至陽,由他來輸送內力給丫頭,自然是再好不過……只是,那血蠱畢竟是霸道了些,常年呆在丫頭身體里有她身體中的毒血飼養,時間越長耗費的內力就越是多,並不是什麼長久之計,可是,又無可奈何,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大……大哥……」就在鬼老低頭沉思自己,白眉突然顫抖著抓住了他的手,「你……你看……」

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只見九方思君的慘白的面容上突然出現一縷殷紅的血絲,那血絲似乎是浮動的,不停的浮動著,而隨著她浮動的速度越來越快九方思君的神情也越來越痛苦,見此鬼老猛地從椅子上站起來,滿是溝壑的臉上轉瞬煞白,正欲上前那血絲突然順著脖頸的筋脈沒入身體之中,于此同時風絕塵的身子也不住顫抖起來……

「噗——」

一口鮮血從九方思君口中噴涌而出,于此同時風絕塵亦被內力反彈開,兩人齊齊從榻上倒了下來,還是三個老頭子眼疾手快,忙不迭的上前扶住了兩人。

「大哥……這是怎麼回事啊?怎麼會這樣?」黑眉扶著風絕塵坐立不安的看著鬼老,這兩年來不是一直都好好的嗎?怎麼會突然發生如此大的變化?

「閉嘴!」

「閉嘴!」

鬼老和白眉同時一聲呵斥,默契的將手分別搭上了兩人的手腕,被他們這一喝,黑眉這才反應了過來,一拍腦門抓起了風絕塵的另外一只手,他還真是急糊涂了,怎麼忘記自個兒也是會些醫術的。

便向之後三分同時松開了手腕也同時松了口氣,鬼老將昏迷不醒的九方思君扶正讓她躺在床上,這才轉身問道︰「風家小子怎麼樣了?」

黑眉白眉互看一看同時擺擺手︰「沒事沒事,只不過是耗費了不少內力人有些虛弱,歇息幾日應該就不會有事了……你那邊呢?丫頭怎麼樣?」一問到這個問題兩個人的心又懸起來了,畢竟剛剛出現在她臉上的紅血絲並不是什麼好現象。

鬼老嘆了口氣,然後無奈的低下了頭,痛心疾首的模樣讓黑眉白眉的心有片刻的停跳,「大大……大哥,你你先別嘆氣,你先說說到底……到底丫頭怎麼樣了?」

「是啊是啊。」黑眉有些激動的抓住了鬼老的手,「大哥你倒是先說說,丫頭她怎麼樣了……是不是……是不是……不行了……啊……」

「呸呸呸!黑毛兒你說什麼呢?!誰不行了誰不行了!你到底會不會說話啊!」白眉氣得拽住黑眉的胡子臉紅脖子粗的嚷嚷著,黑眉被他這麼一拽火氣也上來了,大手一伸以同樣的方式回敬過去,「白毛兒,你別太過分,竟然敢拽哥哥的胡子!你懂不懂長幼尊卑?!」

「呸!誰跟你長幼尊卑了,老三,明明就是你烏鴉嘴詛咒丫頭不行了,你安得什麼心啊!」

「黑毛兒我告訴你,你……」

「師叔……你們……別吵了。」

黑眉白眉的動作僵在哪兒,半響之後……

「白毛兒,你剛剛听見什麼了嗎?」黑眉問。

「我好想听見有人再叫我師叔,你呢?」白眉答。

「嗯,我好想也听到了有人叫我師叔……」話一說話後知後覺的兩人眼楮越瞪越大……

「啊!師叔!」好半天過去了,兩個人同時憋出這句話有同時放開手,沖到床榻的另一邊,看著那床榻上那無力的半睜著雙眼的蒼白人兒,險些喜極而泣。

「丫頭,你怎麼醒了?你師父不是說你不行了嗎?」黑眉抹了把鼻涕,心酸的問道,一旁的白眉連忙反駁︰「呸!你才不行了呢!丫頭,你可別听他亂說,是你師父醫術不精才會給你診錯脈,才讓我們覺得你命不久矣,哎,都怪你師父老不中用的,好丫頭,你沒事兒了吧,啊?」

九方思君一股暖流劃過,費力的牽出一抹笑容,道︰「師叔,君兒又讓你們擔心了,現在君兒已經沒事了,你們快回去歇息吧,天都亮了。」

聞言,兩人有些莫名其妙,不由笑道︰「丫頭你就別開玩笑了,這會兒還早著呢,等天亮啊,少說也還要兩個個多時辰呢!」

九方思君餛飩的腦子越發的渾濁,想要去細想可是腦袋里殘余的刺疼卻不容許她那麼做,「師叔,是你們記錯了吧,我現在都已經不疼了怎麼可能還沒有天亮呢?」今日是十五,每個月的這天她都會疼上整整一夜,到了天明之時陽氣漸盛之際方才會自行停止,兩年了,從未有過例外,她此時已經不疼又怎麼還會沒有天亮呢?

「不疼了?」黑眉白眉皆是一愣,意識到九方思君不是在說謊的時候,兩人才將目光轉向鬼老,不解地問道︰「大哥,丫頭這是怎麼回事?」

鬼老吧唧一口紫砂壺里的茶,仰著頭一臉鄙夷的看著兩人︰「什麼怎麼回事?我老頭子又說什麼嗎?還不就是你們兩個老東西在哪兒自以為是,現在還來問老頭子我怎麼回事,也不覺得丟臉!」

一听這話,二老頓時委屈道不行,「大哥,話可不能這麼說,剛剛明明就是一會兒搖頭一會兒嘆氣才讓我們哥倆誤會的,這會讓怎麼又變成我們哥倆的不是了,分明就是可以誤導我們!」

「就是就是,大哥,要說丟臉,你身為老大還拿這件事出來開玩笑才更是丟臉!」

鬼老斜了兩人一樣從懷里模出個精致的白玉瓶兒然後從里面抖出一顆嬰兒小指頭大小的紅色藥丸,在三人疑惑的眼中走到一邊,掰開了依然還在昏迷之中的風絕塵的嘴將那紅色的藥丸子塞進嘴里,暗自運了各自氣讓他吞了下去之後才扭頭挑了挑那一尺來長的白胡子︰「看見沒有!這就是老頭子為什麼又是嘆氣又是搖頭,老頭子我是在惋惜,惋惜知道嗎?那可是老頭子我僅有的一顆回魂丹了,原本是留給老頭子我自己用的,現在送個了風家這個臭小子,老頭子我能不嘆氣能不搖頭嗎?還說誤導你們……呸……自己沒頭腦還怪別人說話不清楚!丟人!」

黑白兩人一向是以鬼老馬首是瞻,這麼多年對他的話已經是深信不疑,听到他這麼一說自然是不疑有他,連忙蹭了上去,又是捏腿又是捶背︰「嘻嘻……大哥,是我們倆笨,那你就給我們說說,為什麼丫頭突然會吐血,而且吐了之後還就不疼了呢?是不是血蠱已經被風家小子的內力給壓住了,以後再也不能為非作歹了?」

「不知道!」鬼老仰著頭,一臉的傲慢。

「呃……」黑白兩人一愣,倒也不氣餒,互視一眼之後齊齊著臉上去︰「大哥,你知道我倆人醫術不如你,而這血蠱又變幻莫測,你就給我二人說說吧……啊,說說吧……」

「哼!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

看著幾個老頭子還在不停的交換著意見,九方思君有些無奈的搖搖頭,但是心里卻是有些感動的,她知道,他們如此對自己,多少有些原因是因為自己身上的蠱毒有關,但是她還是想謝謝他們,這兩年來他們對她無微不至的關懷,教她蠱毒之術,教她武功……從什麼都不會到如今這般模樣,他們為她付出了多少,她都記在心里……

目光落到對面倚靠在床頭的人,她眼里突然有些酸澀,從第一個月圓她疼得險些去了半條命開始,他就一直陪著自己,每個月圓都會為她壓制體內蠱毒,兩年了,除了上個月他無一缺席……從前他為她輸注內力之後雖會疲憊之態,可是卻從未向今日這樣昏迷不醒過。

那顆回魂丹乃是他師父窮盡一生方才研制出來的,一向被她師父奉若珍寶,可是這一次卻將它給了他,她不是傻子,自然是明白其中的原因,她欠下他的她窮其一生也不會還清,她想還,可是到頭來卻欠他越來越多。

咽下喉間的苦澀,她合上了雙眼。

他的心意他懂,可是,她該怎麼去回應他?曾經她懦弱不堪配不上他,如今的她……一身致命毒素,體內還有血蠱作祟,她就連一個正常人都算不上……又豈能同風華獨絕的他並肩而立……

「大哥,你快說啊!」

「是啊,大哥,你就說說吧呵呵……」

黑白兩人還在不停的磨嘰著,兩張一模一樣的臉堆著無比燦爛的笑容。

目光越過兩人落到身後已經合上眼的人兒,鬼老迅速捂住兩人的嘴,壓低聲音道︰「想知道就馬上閉嘴。」

「唔……」

「唔……」

兩人齊齊點頭,眼底閃著興奮的光芒還不住的指著鬼老捂住自己的手,鬼老會意,有警告了他們一番方才松開手,指了指他們身後的風絕塵︰「你們倆去把他背出去,跟丫頭呆在一張床上,簡直就是便宜他小子了。」

黑白兩人再一次配合的天衣無縫,一攙一扶一背,很快屋中就只剩下陷入沉睡中的九方思君一人。

……

「大哥,你剛剛那是做啥?有什麼不能當著丫頭的面兒說嗎?」黑眉不算溫柔的將風絕塵放在石床上,隨手抹了把頭兒的汗,這小子還真有點沉。

鬼老坐在角落的石凳上,翹著二郎腿嘴里不停的吧唧著紫砂壺,眉頭也緊緊的蹙著,這是他犯難之時一貫的動作。

「大哥,該不會是丫頭真的有什麼事吧?」白眉也湊了上來。

良久,鬼老才放下自己的腿,把紫砂壺取下來擱在手心里,瞅了眼兩人,涼涼的道︰「丫頭沒事。」

「真的!」白眉一躍而起,但還沒等他高興完,黑眉就把他拉住了,「你大把年紀了你咋咋呼呼的做什麼,也不想想,要是真的沒事了大哥會這麼愁眉苦臉的嗎?……你說對吧,大哥!」

鬼老一挑眉,訕笑道︰「真是難得,你這個老東西也有開竅的時候!」一說完又嘆了口氣,「不過啊,你這竅開的啊還真是時候。」

黑白兩人不再言語湊了上去等著鬼老接下來的話。

「老二說的不錯,這沒事只不過是暫時的,如果老頭子我沒有猜錯應該是丫頭前幾日動了殺機,又遇上寧城的陰煞之氣,所以這次月圓之時血蠱也較尋常要厲害的多。」

他起身走到石床邊看著風絕塵,還是忍不住嘆氣,「哎……難為風家這小子了,原本壓制血蠱所耗的氣力就一次比一次更加厲害,先前沒有注意丫頭去了寧城這一點,貿然讓風家小子動了手,估模著是血蠱過于霸道,風家小子便用盡全力去壓制它,畢竟是在寧城呆的時間不長,血蠱一時半會兒也還沒成氣候,出其不意倒真讓風家小子給制的落荒而逃,所以你我才會看見丫頭臉上的血絲;只不過如此一來,丫頭的身子自然就承受不住,這才吐了血,而風家小子也因為突然血蠱的突然血蠱藏匿陰氣突然消失而被自己的內力反彈回來,導致昏迷不醒。」

「我知道了!」黑眉突然站起來,「大哥,我知道為什麼你會說丫頭暫時沒事了,應該是那血蠱感受到了外在的威脅暫時藏匿不再有動靜,所以丫頭才會在天還未亮之前疼痛就消失了,但是,這也就意味著,等到血蠱休養生息過後,風家小子想要再輕易震住它就沒有那麼容易了。」

此話一落,三個人同時陷入了沉默。

「那也未必。」一道輕緩低沉的嗓音突然打破了沉靜,三人扭過頭一看,躺在石床上的人已經掙扎著起了來,一手捂著胸前就那麼淺笑著走到了三人面前,在一道道詫異的目光中開口︰「師叔不是說過血蠱極通人性嗎?那麼當一個人在另個人手上大敗之時,他除了會想著破解之法之外,他對那個人定然會生出畏懼,有句話叫做投鼠忌器,那麼,血蠱再次同我交手的時候或許也會因為自身的懼怕而退縮,如此一來,凰……君兒或許會有一段時間的安寧日子。」

三人目光匆匆交匯,而後大喜︰「老頭子我怎麼沒有想到呢?血蠱那東西雖然厲害卻是個貪生怕死的主兒,要不是在寧城遇上了隱殺之氣讓它掉以輕心,它也不會貿然引你出手,依著它的性子,在它沒有完全的把握之前是絕對不會在輕舉妄動,只要你小子能夠在每月月圓前後給丫頭輸注內力,只要讓那東西感到內力的存在它便會退怯,老頭子我再給丫頭開幾個方子連同內力一起,定然能夠將它壓制一段時間,少則三月多則半年,這期間丫頭便不會再受它的折磨……哈哈哈,老頭子這就去開方子!」

「呃……風家小子,你慢慢歇息,我們去看大哥開方子……」

話音一落,兩個人也不見了影兒。

三人都離開,風絕塵也為多做停留,這麼多次的出出進進,鬼老未防著他,而他雖然說不上進出自如,但是想要去自己想去的地方也不是多困難。

轟——

石門緩緩朝上升起,風絕塵薄唇一抿彎腰跨了進去,一彎淺笑襲上嘴角。

在床沿坐下,細細凝望著床上的人兒,她還在沉睡之中,睡顏是這些日子以來最為安穩的一次,剛才血蠱突然藏匿,內力在她體內橫沖直撞,是以,此時那張絕美的臉仍然有些慘白。

抬手以衣袖拭去她嘴角的血跡,略一猶豫,修長的指尖還是輕輕撫上了那張臉頰,那溫度竟然涼過了他的指尖,心口略微抽搐著,他拉過一旁折起的被子替她蓋上。

「凰兒,血蠱少則三月多則半年都會安穩的呆在你體內不會再折磨你,你看,上天還是再幫你的,你最擔心的事情它都給你機會了,不要逼自己,鳳家的仇你的仇,一定可以報的。」

他低聲在她耳邊低訴,也不在意她是否睡著是否能夠听得見。

她的性子和她一樣,一旦認定了一件事便不會再更改,可是她卻不知道這樣的倔強讓她們自己有多苦。

兩年前,白無邪曾經問他,她對他好究竟是因為她和惜情一樣,還是因為她就是鳳凰,他當時的答案是不知道,可是兩年過後,他似乎能夠回答這個問題了;對她起初確實是因為惜情,因為她們無二般的容顏,因為對惜情的愧疚,所以他才會對她好,竭盡全力的待她好,就算是一次次的同風落玉妥協甚至是性命他也不在意,那是的他記著的是惜情,是慕雲歌虧欠了一生的白惜情;今時今日,她在他的眼中是鳳凰,是值得他用一生去呵護的凰兒,他不後悔將她當做惜情那麼久,如果不是那般他也不會知道該如何去愛一個人,他也才知道為什麼當初他那般的傷害惜情,她卻始終待他如一……所以,如今他的答案那是那般,無關她是鳳凰還是惜情,她只是她,是要與他走過一生的人。

他摩挲著那有幾分蒼白的薄唇,嘴角微彎,傾身緩緩與它接近,卻又在兩人只有一指距離的時候停下。

兩人呼吸交匯,他靜靜的凝視著她,她已經閉著雙眼,許久許久之後,他露出一抹苦笑,將頭埋在她的肩頭,炙熱的呼吸灑了她一頸。

「凰兒,還記得我們的約定嗎?」他在她耳邊低語,敏銳的察覺到身下的嬌軀微微顫動了一下,他笑,一字一頓的說完︰「十、里、鋪、紅、我、被、你、進、門——凰兒,答應我,不能忘了我們的約定。」

沒有回應,身下的人兒還是緊緊閉著雙目,除了之前那若有似乎的顫動之外在沒有了絲毫的異樣。

他斂下雙眸在她額上落下一吻,然後替她掖好了被角,起身,離去。

石門有些嘈雜的聲音終于停歇了,九方思君眼角多了一抹可疑的水光。

她記得他們的約定,是他忘記了,在那約定之前她還說過一句——若是,她還能等到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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