啞夫養成記 第六十三章 仙女一開口,他就想吐血

作者 ︰ 咬咬

蔡襄看了看眾人,慢悠悠道,「不急。我兄弟他們從南邊來,想來對販馬走馬並不十分了解,這趟活路適不適合干,願不願意干,總得先看看。各位在想什麼,我也明白,幫里不會進立不住的人,不會進吃閑飯的人,哪怕是我蔡襄的兄弟。這幾日正好南關馬市開市,霍安,你可願意先跟著我看一看?」

霍安點點頭。

隆叔忽然笑道,「今日下午,小茶壺跑回來跟我說,說他在遛馬地飽了眼福,阿襄和這位小兄弟遛馬遛得十分暢快啊。」

蔡襄爽朗地一笑,「咱們馬幫有句老話,是騾子是馬,遛遛就知道。各位,拭目以待。」

霍安沉靜地笑笑。

蔡襄再舉杯,眾人又響應,看得蘇換好郁悶,一口菜都沒吃,就連喝三大杯,傷身吶。

于是她趁大家喝酒,偷偷模模往霍安碗里布了些菜,卻不料蔡襄放下酒杯就笑,「妹子,你們好恩愛。」

啊啊啊,這個蔡襄有點高傲,說話還橫沖直撞,有時像壞人,有時又像好人,為什麼趙敢大哥會和他結拜啊?

她只好努力克制,繼續保持端莊,低頭吃菜。

然後,一桌人吃吃喝喝,說說笑笑,大多在討論這場馬市的交易。

霍安靜靜地听,蘇換原本就覺得自己在這場合不大適宜,但她和霍安初來未定,霍安也沒法將她一個人扔回客棧,于是這種情況下,蘇換覺得自己保持沉默低調端莊內涵,才是王道,不至于讓人看扁。

忽然一個穿灰衣的年輕漢子問道,「霍兄弟在南邊時,是做什麼的?」

蛐蛐咳了一聲,用眼神示意那漢子,人家是啞巴,怎麼回答你嘛。

蘇換抬起頭來。

蔡襄倒是悠閑,看著霍安怎麼處理。孟先生夾了根青菜來慢慢嚼,隆叔笑眯眯地抿口酒。

蘇換心里冷笑,從容道,「我夫君打獵。」

灰衣漢子哦一聲,低頭去夾菜,但眼角眉梢都透出些許輕視。話都不能說,還跟著去販馬走馬,笑話。

蘇換繼續道,「他比較喜歡打老虎和野豬。」

蛐蛐轉目看霍安,哦哦哦,這啞巴打獵好高端,一打就打老虎和野豬這種檔次的。

那叫永榮的靦腆男子和善一笑,說話有條不紊,「我爺爺是挖參的,多是和獵戶相伴進山。小時候,他也給我講些打獵的趣事。我听說,老虎和野豬都是極不好獵的,老虎猛,野豬狂,要獵這兩樣,需要些本事。」

霍安還是眉目沉靜,向永榮點頭致意,似乎寵辱不驚。

蘇換卻瞬間對永榮好感飆升,一大幫子人,就這個男子又謙和又識貨,就連蛐蛐那種小孩,也跟著蔡襄學壞了,成天一副用鼻孔看人的模樣。

蔡襄卻興致勃勃問,「南邊和北邊,無論是氣候水土,還是吃住習慣,都有好些差異。霍安,你們在南邊成了家,怎麼想著來北邊了?」

蘇換語滯,她總不能說他們私奔吧。

這時,霍安終于動了,從懷里取出一個小木牌,又掏出炭條,飛快地寫幾個字,遞給蔡襄。

他寫的是︰打獵不是長久計。

蛐蛐很好奇地想看,但無奈伸長頸子都看不到。

蔡襄抬頭打量霍安一眼,有些意外,最終贊道,「嗯,好字。」

孟先生抬起眼皮,涼涼看了霍安一眼。

蘇換覺得,同是老頭子,還是昆爺比較可愛,雖然也不愛說笑,但總不像這個瘦老頭,看人總發涼。

一頓飯好不容易吃完了。蔡襄讓永榮去送孟先生,隆叔和其他人也客氣地告辭了,蛐蛐屁顛屁顛地去結賬,唯剩下蔡襄和霍安蘇換二人。

蔡襄慢慢喝完一杯茶,才抬頭看霍安,正色道,「馬市還有三天。霍安,這三天里你跟著我看,我會與你講,販馬走馬是怎麼一回事,你掂量掂量,合不合適做這個,再做決定。還有,除了蛐蛐,今晚那五個人,都是幫里司職要害的,具體做什麼,我會慢慢和你講。我想告訴你的是,如果你想留下,光願意還不夠,還得讓他們點頭。」

霍安點點頭。

蔡襄看一眼蘇換,又鄭重道,「這行當並不好做,慢慢你就明白了,尤其是,你還有個這麼漂亮的媳婦,不可能時時帶在身邊。自然,這行當是來錢的,不少人咬牙干個幾年,便攢些銀子另謀出路了。這些,你們都要想清楚了。」

霍安又點點頭。他七歲到桃花村,二十二歲離開桃花村,長久的歲月里,他都過著簡單平靜的生活,直到蘇奇葩從天而降。

做人處事的道理,母親教給他許多,但出來後才明白,正如昆爺所說,每個人都得模爬滾打,光懂道理是不夠的。

蘇換低著頭扭衣角。

蛐蛐跑進來,「襄哥,我們回去不?」

蔡襄笑了笑,又有些玩世不恭,「去金玉樓。」

蛐蛐點點頭。

蔡襄問道,「你們在哪里落腳?」

蘇換說,「客棧。」

蔡襄說,「霍安,馬市那種地方不適合妹子去,別再帶她去了。你如果信我,明日早上,我叫蛐蛐到客棧去接你們,這幾日你們先去我家里住著,白日里,妹子就待在家里,總比在客棧讓你放心。過幾日,你們做好決定了,是走是留再做打算。」

他說話很平靜,既無趙敢那種樂于相助的熱情,也無下午初見時那種不屑一顧的淡漠,讓蘇換越發看不懂他。

霍安卻站起來,鄭重地抱拳相謝。

這蔡襄是個極冷靜的人,看著有幾分淡漠和玩世不恭,事實上思慮周密,一眼就看出他的後顧之憂。的確,只要安置好蘇換,他便能全身心去做事。

蛐蛐糾結地看一眼蘇換,心里猶自在想,他和她打的那個賭,到底誰贏了?

蘇換忽然跳起來,「霍安,糟了,我們得給達達和小二帶些吃食回去,它們一定餓瘋了。」

霍安也面色微變。一直忙正事,險些將它們忘了,這番餓了一定在房間里亂叫,還不擾了客棧的清靜。

蛐蛐驚訝道,「你……你們還有兩個孩子?」

他又看一眼蘇換,啊啊啊,這斗嘴很厲害的漂亮姑娘已經是兩個孩子的娘了,他好摧毀。

蘇換模模額頭,「小朋友,達達和小二是兩只狗。」

蔡襄也驚訝了,「你們還帶了兩只狗?」

蛐蛐小朋友站在一邊很凌亂,他馬上要滿十五了,他不是小朋友,他不是小朋友!

出了醉仙居,天已黑盡,長街上卻仍然繁華,兩旁樓閣燈火璀璨,路邊小販吆喝聲聲,行人仍然絡繹不絕。

蘇換高高興興地東張西望。

蔡襄和霍安並肩而行,淡淡說,「其實保寧不錯,就是冬天冷了些。」

蛐蛐小朋友幽怨地跟在最後,提著兩大盒剩菜剩飯。為什麼,為什麼他要淪落到提狗食的地步啊?

走到一處漂亮的大院子前時,蔡襄停下了。

蘇換望望那院子前高高挑起的紅燈籠,燈籠上有三個大字︰金玉樓。

好吧,從前她大哥沒少逛這種地方。

一個穿紅戴翠的漂亮嬸嬸,扭著腰肢從院門里走出來,嬌笑道,「喲,襄哥來吶?我家晚晚這幾日正念叨,說襄哥好久沒來瞧她,莫不是將她忘了。」

蔡襄笑眯眯說,「叫晚晚等著我。」

蘇換警惕地扭住霍安的手。

啊啊,這蔡襄高傲自大就算了,還不是個正經的,酒足飯飽就跑來胡混,還帶著蛐蛐這種半大孩子。

蔡襄看看警惕的蘇換,眼里含笑,對霍安說,「明日馬市見。」

然後,他扭頭喊幽怨的蛐蛐小朋友,「蛐蛐,送安哥他們回客棧,然後你先回去,叫覃嬸收拾一間客房出來,明日一早,你就去客棧接安哥他們。還有,今晚別留門,我不回去了。」

說完,大搖大擺地走進了金玉樓。

蛐蛐半張著嘴,一臉悲催。

蘇換想和霍安說話,覺得這蛐蛐小朋友礙手礙腳,于是說,「蛐蛐,我們住那客棧叫六福,我出門時打听過,那條巷子就叫做福巷,那里你可找得到?」

蛐蛐見她和顏悅色,于是點點頭。

蘇換笑吟吟去接他手里的食盒,「所以你先回去,不用送我們,明日一早再來接我們。」

蛐蛐自然樂意,向二人點個頭,轉身飛快地跑了。

蘇換扭著霍安就走,把食盒往他手里一塞,惡狠狠道,「我跟你說,霍安,絕對不可以跟著這蔡襄學壞了,以後這種地方,你連門前路過都不行,必須繞路走,知不知道?」

霍安含笑看著表情凶狠的蘇換姑娘,點點頭。

回到客棧,客棧掌櫃果然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控訴,說他們房間里的狗叫得好凶,他們房間里的狗看著更凶,客人們都好生氣好害怕好沒安全感。

蘇換二話不說,拿出一只銀角子往桌上一拍,掌櫃咳了一聲,偃旗息鼓。

喂飽達達和小二,蘇姑娘坐著發呆。

霍安走過去,蘇換憂愁地說,「霍安,這里不好。」

霍安知道她今天不高興,于是去撫模她頭發。

蘇換繼續說,「我覺得他們瞧不起你,我怕你被他們欺負。」

她去扭霍安的手,「要不我們去找白少爺?人家也是有本事的,瞧著卻不像這幫子人那麼擺譜。」

霍安沉默片刻,取了桌上紙筆寫︰「蘇換,別人與我們素不相識,沒有道理初次見面,便要將我們奉為上賓。留在這里也好,找白少爺也好,終究都得靠自己,蔡襄說得對,是騾子是馬,遛遛才知道。我不怕。」

蘇換去摟他腰,將頭擱在他肩上,「嗯,你說得有道理。那看看吧,你喜歡,我們就留下。」

霍安又寫︰「我知道你不喜歡蔡襄,可世上人那麼多,不會每個人的性子都合我們的心意。」

蘇換嘆口氣,「我知道。」

她沉默了一會兒,「霍安,我還是喜歡桃花村。只有我和你,還有達達和小二,冬河寶豐他們都那麼友善,不像這里的人。」

霍安寫︰「你喜歡,以後我們回去。」

蘇換一看,趕緊坐直身子,拼命搖頭,「不要不要,你不了解徐承毓那個妖怪,再見著你,一定想方設法弄死你。」

霍安目色冷冷。

蘇換趕緊撫慰他,「用不著和妖怪置氣,霍安你也別沖動,我們新生活才開始,你別丟下我。」

霍安默然片刻,寫︰「蘇換,別委屈。」

蘇換搖搖頭,「我不委屈。以後我們有了錢,就去鄉下買個莊子住,也挺好,你說是不是?」

她想了想,又說,「你說我白日留在蔡襄家里,妥不妥啊?」

霍安想了想,寫︰「蔡襄言行乖張了些,但我瞧著,也是個磊落的。客棧里人來人往,我不放心。」

蘇換點點頭,「你放心,我不會鬧妖蛾子的。」

霍安笑了笑,嗯,今天蘇換姑娘就表現得很端莊。

睡覺時,蘇換又纏著霍安問,今天他和蔡襄遛馬,到底誰贏了?她絮絮講了她和蛐蛐打賭的事,惹得霍安啞然失笑,在她手心里寫︰我輸了怎麼辦?

蘇換哼一聲,狡詐地笑,「那我就喊三聲,你夫君不如襄哥唄,反正是蛐蛐小朋友,叫我這麼喊的。」

霍安笑了笑,親親她的臉,示意她睡覺。

今天他有些累,白日里的所見所聞他都得好好想想,也沒什麼心思去鬧蘇姑娘。再說,按照蘇姑娘的日子來算,這幾日不適合鬧她,不管怎麼說,他們還沒安定下來,的確不適合弄出個小的。

第二日一早,蛐蛐果然來接二人。

這日他換了一身淡青衫褲,一頭亂發也用發繩綁整齊了,站在那里像一棵抽節的小樹,瞧著眉眼也多了幾分俊秀,惹得蘇換笑眯眯打趣他,「小哥,一夜不見,長漂亮了啊。」

蛐蛐好摧毀。這姑娘剛剛走出來時,一身粉裙,滿頭烏發,眉目烏黑桃花臉,他還恍覺看到了一個仙女,不料仙女一開口,他就想吐血。

他是男人好不好,不適合用漂亮這種詞好不好?

緊接著,達達和小二神氣活現地躥出來。

蛐蛐往後退了一步。哦哦哦,好大的狗。

蔡襄的宅子在一處僻靜的後街上,整好就是昨日入城時,蘇換在四木街看到那種宅子。灰磚高牆,烏黑屋頂,牆頭上伸出幾枝茂密的樹葉,透出一種普通人家的生活氣,顯得安靜又溫馨。想不到蔡襄那個高調的家伙,選的宅子還是低調有品味的。

院門上也沒有掛匾,紅漆木門打開,一個穿灰布袍管家模樣的老者走出來,「蛐蛐,客人來吶。」

蛐蛐對霍安和蘇換說,「這是卯伯。」

霍安點點頭,蘇換甜甜招呼一聲,「卯伯好。」

走進去,是個小前庭,大青石路通往中堂大廳,兩旁栽了花和樹,綠意蔥蔥。

穿過中堂大廳,背後是一個口字形的曲廊,曲廊環抱一個中庭,長滿了樹和草,一棵不知名的樹正開出滿樹繁花,達達和小二一見就興奮了,猛然一抖,掙月兌了蘇姑娘手里握著的狗繩,沖進那院子里又跑又嗅,達達一激動,撩起後腿就在花樹下撒了一泡尿。

看得蛐蛐哇哇大叫,「啊啊啊,你們的狗怎麼能隨地撒尿。」

蘇換安撫他,「蛐蛐小朋友,它們是在給樹施肥。」

蛐蛐嚴肅道,「姑娘,請不要叫我小朋友。」

蘇換也嚴肅道,「好,小蛐蛐。」

蛐蛐抓狂,黑著臉領他們往右邊回廊走。霍安模了模蘇換的手,蘇換翹翹嘴,低聲道,「逗逗他嘛。」

回廊上打開一扇門,一個穿著碎青花布衣褲的老媽子走出來,笑吟吟喊,「蛐蛐。」

蛐蛐硬邦邦說,「這是覃嬸。」他頓了頓又說,「後院有馬廄,你們的狗最好栓在後院。這麼凶,萬一傷著卯伯和覃嬸怎麼辦?」

說完,小大人一樣背著手,瞟一眼霍安,「我在大門外等你,時辰不早了,馬市開市了,快點。」

霍安點點頭。

蛐蛐盯一眼蘇換,轉身走了。

蘇換揪著霍安咬牙道,「霍安,瞅著空教教這小朋友,怎麼懂禮數。」

霍安溫和地笑笑,犯不著和一個半大孩子較勁。

安頓好一切後,霍安就匆匆走了。蔡襄這宅子他看過一遍,心里已有個數,宅子不算大,但地方雅靜實在,除了卯伯和覃嬸,也再不見他人,可見蔡襄在外面看著鬧騰,回家卻是想安靜的。

那卯伯和覃嬸也是普通人,不是深藏不露的練家子。

霍安走後,蘇換就坐在屋子里發呆,在這個陌生的地方,霍安一走,她就覺得空蕩蕩,無所事事,于是把達達和小二喚進來,揪它們的毛。

「姑娘。」

覃嬸的聲音剛傳來,達達就不友好地汪了一聲。

蘇換趕緊按下它。

覃嬸端著一個銅盆,站在門口不敢進來,驚怕地看著蘇換腳下趴著的兩條巨無霸黑狗。

蘇換笑吟吟走到門邊去接銅盆,「覃嬸,大家都叫我小四。」

覃嬸和氣道,「哦,四姑娘,我家襄爺吩咐過,姑娘覺得悶,就在院子里四處走走,這里沒什麼人,四姑娘自在就好。」

蘇換好奇道,「那個蛐蛐也住在這里?」

覃嬸點點頭,「是啊,這宅子里就住了四個人,襄爺,蛐蛐,卯伯,還有我。」

蘇換更好奇了,「襄爺他的家人呢?」

覃嬸說,「襄爺還未成親。襄爺的父母也去得早,和他親近些的,就是蛐蛐了。蛐蛐八歲就跟在襄爺身邊了。」

蘇換哦了一聲。哼,那蔡襄一天醉紅倚綠的,那麼不正經,便是娶了親,也要將他那媳婦活活氣死。哦哦哦,還是她的霍安好,出自桃花村,純淨又天然。

南關馬市正是熱鬧時,蛐蛐帶著霍安走到遛馬地時,蔡襄正忙,永榮看見霍安,倒是友好地點點頭。

霍安四處看了一眼,這遛馬地很大,因為天熱,場子里搭了些涼棚子,馬匹大多在棚子里,東一群西一群,人也東一堆西一堆。

永榮正抽起一桶水,倒進長條石狀的馬槽里,見他到處打量,放下空桶走過來說,「一大早來了兩撥客人,襄哥和他們談價格,正忙著,你自便。」

霍安點頭,抽出木牌寫︰「你們的馬從哪里來?」

永榮說,「出關去草原牧民那里收購。邊境也有馬市,我們有時也去買,再回越州來賣。」

他看看霍安,招招手,「這些馬還沒喂,你來搭個手,和我一起喂馬,我慢慢跟你講。」

霍安笑了笑,收好木牌,跟著永榮去了棚子後。棚子後堆積著如同小山一般的干草,永榮拿起草叉子叉草在一個木推車上,霍安見狀,也挽了袖子幫忙。

永榮一邊叉一邊說,「其實這活路說來也簡單,就買馬賣馬。先說買馬,越州靠北,位置好,出關快,關外多是邊地牧民,種族混雜,主要是胡人,也有些山戎人,他們是游牧民族,隨水草遷徙,養牛羊馬。西北和北邊有大片草原和山脈,那些牧民會飼馬,養出的馬膘肥體壯身高腿長,是好馬。」

「但是他們不會織布不會種田,通常就以牛馬與漢人易物,換取油鹽米糧布帛藥材,漸漸邊境就起了馬市。那里馬市很多,比較分散,我們常去的有泰寧和福勝兩個馬市,這兩個是大馬市,朝廷還駐了兵的。有時候我們也直接去大草原,找著牧民買,價格更便宜,也容易買到好馬,就是路途遠些,人辛苦些,風險也大些,可能遇著殺人越貨的沙匪,也可能遇著搶掠凶狠的胡人士兵。」

說話間,二人已叉滿一個車,又開始叉第二個木推車,永榮笑了笑,「不過富貴險中求嘛。」

他頓了頓又說,「再說賣馬。保寧在北邊是大城,來往商客多,南邊來的商賈鏢局什麼的,買馬大多來咱們保寧的南關馬市,因為再往北走,路途險惡,邊境也亂,一般商人不會揣著銀錢馱著布帛去那里買馬的,擔的風險更大,所以他們更願意來南關馬市。」

二人已叉好高高兩垛車,于是推了去前面的馬棚子,給那圈著的五六十匹馬喂草。

昨晚那灰衣漢子也來了,瞧見霍安正和永榮一起喂馬,微微一怔,沖著霍安點點頭,就轉身走了。

永榮說,「他叫阿丘,你還記得吧?」

霍安點點頭。

永榮一邊喂馬一邊悠然道,「販馬走馬這活路,靠一個人干不下來,所以大多是一群人干,久而久之就形成了馬幫。在保寧,像我們這樣的馬幫,少說也有二三十個,多的百余人,少的也有二三十人。我們幫里現在有五十一人。」他抬眼看一眼霍安,「如果你進來,就是五十二人。」

霍安幫著他抱干草喂馬。

永榮說,「馬幫的人,有進也有出。不論是犯了規矩還是洗手不干的人,出馬幫只有一個條件,那就是永不加入保寧其他馬幫,當然,自己有本事,另起灶爐,那是可以的。」

他說到這里,拍拍手,直起腰來,抬手抹抹滿臉的汗水,「這鬼天氣,熱得緊。」

他看一看仍然埋頭忙碌的霍安,「霍安,販馬自然還要識馬,這些襄哥最在行,還有幫里的規矩,走馬的規矩,以後你若留下來,再慢慢跟你講。」

霍安抬頭,沖他感激地笑了笑。

忽然有人喊,「霍安。」

霍安扭頭一看,是蔡襄叉腰站在那里。

蔡襄微微含笑,慣有的玩世不恭,「昨日你遛馬,我見你騎術不錯吶,跟誰學的?」

霍安抹一把額上的汗,取了腰間的木牌,飛快寫︰「一個老師傅。」

對于這含糊的回答,蔡襄並不在意,細長的眸子閃閃發光,下巴一揚,「那你賞個臉,幫買馬的老板馴匹烈馬如何?」

霍安點點頭,跟著蔡襄走,永榮想了想,扔下干草也跟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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