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半路鬧出這麼只妖蛾子,霍安覺得很是匪夷所思,十分擔心被用後又被拋棄的蔡老板,走馬走出意外來,于是和明先生商定這次走馬後,再上白頭山。
永榮等人與霍安蔡襄會面後,不見成蕙大小姐,急忙問,「大小姐呢?」
蔡襄淡淡說,「唔沒事了。找到高人解了毒,去辦青幫的事了。」
曹風松了一口氣,還好還好,他有膽子回保寧了。
蔡襄看起來很平靜,和往常一般無二,笑笑鬧鬧,罵罵咧咧,帶著一群漢子高高興興往泰寧馬市去了。
霍安覺得吧,男人嘛,這點氣度是該的,要跟姑娘一樣愁腸百轉想不開,那是要被天打雷劈的。何況說到底,得了便宜的,到底還是他蔡老板。
開春的泰寧馬市,好馬不多,听聞著胡人戰亂消停了些,馬隊便大著膽子,繞開泰寧馬市,往草原里去,找牧民買好馬。
兩日後,眾人進了大草原。
這是霍安第一次進大草原。二月里,寒冬還未過去,草原上並非賞心悅目一波浪一波浪的綠,被積雪壓了一冬的草甸子有些發黃,積雪化過的地方,偶爾會冒出一簇女敕綠,灰白的帳篷像被風鼓吹起的雲朵,一朵朵撒在無邊無際的大草原上,長天青湛湛,風嗚嗚地嚎,一眼望去,讓人只覺得天高地闊所有憂愁煩悶都化為一股輕煙。
蔡襄 地甩開馬鞭,興高采烈道,「漢子們,來跑馬!老規矩,先到那處帳篷,幫里送匹好馬。」
跑就跑唄,誰怕誰啊。
于是一群男人嗷嗷叫著,忽忽掄著馬鞭,瘋了一樣往前沖。
無邊無際大草原,橫沖直撞隨你便,霍安只覺意氣風發,憋足勁和大家一起策馬狂沖。
但很快男人們發現,誰都沒有蔡老板的勁足。
他簡直就紅了眼,將馬鞭甩得要斷掉,啪啪啪啪抽得身下馬匹嘶叫著狂奔而去,瞬間將眾人甩在後面,黑風氅鼓起一朵大大的雲。
勝者自然是雞血無雙的蔡老板。
他提前到了那處灰白帳篷前,驚得一群牛羊紛紛散開,一個長辮子花衣服的小姑娘,提著女乃桶 跑出來看,面露驚恐,嘴里嗚嗚哇哇叫著他們听不懂的語言。
蔡襄猛然勒馬,哈哈笑著調過馬頭,神氣活現地瞧著一群沖過來的男人笑。
灰白帳篷里又跑出一個姑娘,瞧著比提女乃桶那小姑娘要年長些,然後跑出一個滿面胡須的中年漢子,先是面色一變,仔細瞅瞅蔡襄他們的衣著後,面色又緩和下來,嗚嗚拉拉不知說了些什麼,那兩個姑娘便跑到他身邊去站著,好奇打量這群瘋漢子。
永榮等人沖過來,紛紛勒住馬。一時間帳篷前萬分熱鬧,馬匹長嘶,男人們說說笑笑。
曹風喘著氣,「襄哥你不要命,馬還要命呢,這麼折騰非被你折騰死!」
蔡襄滿不在乎地一笑,提起雙腿,悠然地從馬背上翻身而下,「騎馬呢,你當騎老龜吶。」
他說著轉過身去,沖著那中年胡須男人友好一笑,兩手上下合掌,平抵在胸口,微彎腰,嘰里咕嚕說了一句話,那胡須男人頓時眉梢一抖,也兩手上下合掌,平抵在胸口,微彎腰回了個禮,笑著嘰里咕嚕說了幾句話。
霍安跳下馬來,瞧得奇怪。
永榮笑道,「襄哥學會了他們的語言。哦這是他們打招呼的方式,我也瞅不懂什麼意思。」
蔡襄往前走了幾步,和那胡須男人嘰里咕嚕攀談起來,那兩個姑娘一直好奇又大膽地打量這群外來男人,看看這個瞅瞅那個,並不羞澀。一個見著十七八歲,一個只有十五六歲。
曹風的娘們嘴又開始癢,歪頭和阿丘說,「你喜歡哪個?我覺得那姐姐長得更漂亮,唔草原的女人就是黑了點。」
阿丘正氣凜然道,「瞅你那德行,沒見過女人。」
曹風哼了一聲,「你了不得,相著一個媳婦,老子這趟走馬回去,也讓隆叔給我相個媳婦,我這幾年可攢了些銀子。」
阿丘喜滋滋不言。的確,這趟馬走回去,他就要娶親了,他想著再干一年,就退出這行當,買兩畝薄田,回家抱兒子去。
這時蔡襄轉過頭來,喜上眉梢,「他說願意去和部群里的人說說,賣些好馬給我們。」
男人們也高興極了,才進草原不久,就踫著一群牧民,當真運氣好。
那胡須男人叫阿扎,在阿扎的引見下,蔡襄等人見著這個不過幾十戶的牧民小部群的民間首領,是個六七十歲的老牧民。
蔡襄嘰嘰咕咕和那老牧民說了一會兒後,欣喜地回頭道,「成了,坐下來再談談價錢。」
這時天色已漸晚,天邊暈抹開大片大片的晚霞,草原上四散的牛羊馬群,開始被牧民們吆喝著追趕著回來了,年輕漢子開始多起來,長辮子姑娘又或是包包頭的婦人,從帳篷里鑽出來,開始說說笑笑地擠羊乳準備晚飯。
幾個帳篷間圍起一堆火,二月里還算天寒地凍,蔡襄一眾圍著火堆坐著,開始和部群首領討價還價,商量馬價。
永榮曹風能听懂一些牧民語言,但不會說,領頭交易的自然是蔡襄。霍安覺得他真是多慮了,蔡老板龍精虎猛,絲毫沒受那媚藥風波的影響,到底是在南關馬市模爬滾打的,是條漢子。
阿扎很友好,還帶了他兩個女兒來,送了剛擠的羊乳給他們喝。
一只土碗裝滿了雪白的羊乳,遞到霍安面前,是那個大姑娘,她笑了笑,眼楮明亮,臉蛋像秋天里的紅隻果。
霍安接過來,禮貌地笑了笑,沖她點點頭。但低頭一喝羊乳,他就皺眉了,好腥臊啊。
永榮見他那模樣,低低笑,「不習慣吧,我頭幾次來,都不習慣,喝了就想吐。可這是人家的好意,吐了主人家會生氣的。」
霍安沒法,見那姑娘蹲在他面前,閃著大眼楮盯著他,實在不好意思不喝,只好強忍不適,咕嘟咕嘟一口氣喝下去。
姑娘笑著站起來,跑開了,和別人家的兩個姑娘,站在那里玩辮子,瞅著霍安他們說說笑笑指指點點。她的妹妹遞了羊乳給蔡襄後,也跑過去,和姐姐們一起嘰嘰咕咕說話。
天色黯下來時,蔡襄和老牧民談好價錢,兩百匹好馬成交,不少是與野馬混血的上悍級烈馬。
蔡襄高興得不得了,湊過來和霍安說,「你還記得上次魏弦說的話吧,他們要買三百匹軍馬,出價要比市價高三成。咱們回去時走夜烏那條道,再找上次那蘑菇買一百匹,那咱們這趟就賺翻了。」
霍安笑,也十分高興。他得多掙銀子,萬一蘇姑娘今年生個小的,他有得忙。
正笑著,阿扎忽然過來了,將他身邊的曹風推開,坐下上下打量了霍安幾眼,笑著嘰里咕嚕說了一句話。
霍安茫然地去看蔡襄。
蔡襄說,「他問你多大年紀了。」
然後他轉頭對著阿扎笑,嘰里咕嚕說了一句話,或是說霍安是啞巴,不能說話,因為阿扎聞言後,蹙眉打量了霍安好幾眼,但很快他又舒展開眉頭,拍拍霍安的肩頭,嘰里咕嚕。
蔡襄唔了一聲,「他說,不說話有什麼關系,這身體結實能干活才是王道。」
他頓了頓,深深打量霍安,「霍安我瞅著,怕是他哪個女兒看上你了。」
霍安茫然。蔡老板你情路不順,也用不著來耍我取樂呀。
阿扎嘰里咕嚕。
坐一旁傾听的永榮忽然側過身,「他說他大女兒今年十八歲,叫做麗珠。麗珠說你長得好,個子高,一看就有勁兒,很喜歡你,問你願不願意娶她。」
霍安好窘,手足無措。
不是吧,草原牧民都這麼奔放?才看幾眼就跑來問,哎我看上你了你娶不娶我。
他急忙要去抽木牌子來寫字,蔡襄哈的一笑,「不用寫了,知道你對你那美嬌娘矢志不渝。我知道怎麼說。」
說著轉過頭去,對阿扎嘰里咕嚕說了幾句話。
阿扎遺憾地點點頭,起身來,去和他大女兒麗珠說了幾句話。麗珠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了,揪揪辮子,提了桶轉身跑了。
蔡襄扯了根草在嘴里咬,遠目晚霞,「霍安你蠻討姑娘喜歡呀。」
霍安繼續窘。
很快這點小窘就被選馬買馬的忙碌沖淡了,放牧的牧民們回來後,蔡襄就帶著眾人開始選馬,干起正事來,孬馬病馬自然是不能要的,賣給保寧都尉軍中的馬,得好好上心。
選好兩百匹馬,夜色已完全降臨。
阿扎和幾個壯年牧民,幫著他們把馬群趕到一處,用粗木柵欄圈起來。
這晚有繁星璀璨,十分美好,那老牧民首領似與蔡襄相談甚歡,邀他們一起共進晚餐。蔡襄也不客氣,反正天黑不好趕路,就在這里睡一晚也行,讓永榮支了些銀子,和這群牧民一起啃上了羊肉喝上了馬酒。
火堆熊熊。
男人們喝酒唱歌彈一種奇怪的木琴,姑娘們笑聲朗朗圍著火堆跳舞。雖是冬寒未盡,她們卻光著腳,足踝上系著的銅鈴叮叮響,煞是好听。
霍安不喜歡馬酒,覺得太沖,他啃著羊肉,覺得四處一片熱熱鬧鬧,瞧著這異域風情果然和保寧大不同,草原牧民們好像快樂得從沒有煩心事。
麗珠姑娘忽然又跑過來了,霍安窘,低頭啃羊肉。
不想麗珠姑娘跑過來,紅撲撲著臉蹲在永榮面前,嘰里咕嚕。
永榮愣了愣,瞧瞧霍安,被麗珠姑娘火辣辣的目光燒紅了耳根子。
霍安瞧得奇怪。
永榮囁嚅著說,「她說你娶了親,問我有沒有娶親。」
啊啊啊,草原姑娘你們這麼直接?變得這麼快?
永榮磕磕巴巴說了一句話,麗珠有些失望,看看他,又看看霍安,跑開了。
霍安去看永榮,永榮不好意思道,「我說我也娶親了。」
可不片刻,霍安卻見著,那麗珠姑娘又高高興興笑著,和一個年輕牧民男子,跳起了交手舞。
永榮說,「他們這里的人都這樣,心沒什麼彎子,男女情愛也很是看得開,合則來不合則去很少糾纏。」
不一會兒,有大膽的姑娘來拉走馬漢子跳舞,幾個漢子忍不住誘惑便去跳了,素來不忌葷腥的曹風大爺,自然跳得最歡快,笑得沒心沒肺,把之前斷袖采花賊的陰影,早拋到九霄雲外去。
夜深時,牧民們吃喝夠了跳唱累了,便紛紛回帳篷睡覺去了。
馬隊漢子自然幕天席地,圍著火堆,東倒西歪一地睡得呼呼呼。
霍安也累了,從包裹里抖出一條厚風氅,裹了倒在火堆旁睡,睡得迷迷糊糊一轉身,卻見蔡老板沒有睡,坐在那里默默往火堆里添柴,不見白日里的神采飛揚。
霍安想了想,閉眼睡去了。
話說蔡老板和成小姐之間,也只有他們才捋得清,關外人屁事。對于這些道理,霍安向來拿捏得清楚。
也不知睡了多久,睡夢中忽然傳來轟轟的低沉之聲,似乎地面都在顫抖,直接將霍安抖醒了。
還有幾個漢子也醒了,惺忪地坐起來看。
忽然,一個帳篷里跑出一個壯年牧民來,嘰里咕嚕狂吼一聲,拿起一個牛角狀的物什,呼嚕呼嚕吹起來。
蔡襄被驚醒了,愣了愣,驀然臉色大變,跳起來就吼,「快起來快起來!他們在吼,胡人軍隊余孽來搶東西了,大家快騎馬離開!快快快!」
霍安一跳而起,眾人也紛紛跳起來,從蔡襄焦灼的語氣里,听得出事情非同小可。
曹風急急忙忙去牽馬,一邊問,「襄哥咱們買的馬怎麼辦?」
蔡襄翻上馬,提著韁繩一夾馬肚子,「人活命先!快,跟著我往東撤!」
眾人只好翻身上馬就撤,忍痛舍了那兩百匹真金白銀換來的好馬,畢竟命更重要。
可那來襲者雖是余孽,到底也是軍隊,訓練有素,接近時靜悄悄,待沉睡中的人們听到動靜時,他們已逼近了,轟隆隆一派滾滾塵土,嘴里呼喝著砍殺之聲,如風般飛快襲卷而來,目測約有兩百人。
原本寧靜的數個帳篷,瞬間如熱水沸騰。
男人的砍殺聲,女人的哭叫聲,嬰孩啼哭,牛羊嘶鳴,狗叫馬跑,璀璨星空下一片混亂,毫不猶豫上演一幕血淋淋的慘劇。
混亂中,大片牛羊不知從何處涌出來,恰好擋住了蔡襄一群人撤離的路。
蔡襄急得要死,提馬掉頭,正要帶人往另一方向撤離,不想牛羊涌得密密匝匝,讓馬匹十分受驚,一時邁不開步,混亂極了。
正亂著,霍安忽然听得一聲尖亢淒厲的女人叫聲,轉頭望去,只見幾名胡人士兵雪刀揮砍,騎在馬上,騰騰追砍護著麗珠姐妹倆逃跑的阿扎。
那阿扎拿了一把長馬刀,一邊嘶吼著讓女兒快跑,一邊橫刀擋住幾個如狼似虎的士兵。
霍安捏住韁繩的手一緊,蔡襄卻已厲聲喝道,「霍安,蒼生還用不著你來拯救,他們要的是馬匹牛羊和女人,咱們犯不著去招惹,快走!」
霍安見那群黑壓壓沖進來掃蕩的胡人士兵,遲疑一下,終還是提轉馬頭,听話地跟著蔡襄一起撤離。
眾人在牛羊群里艱難撤離,踩死踏傷牛羊一片,忽然嗖的冷風飄過,猛有人發出啊的一聲慘叫,一個人跌下馬背。
曹風大喊一聲,「老五!」
可牛羊馬群實在太多,那跌下馬的老五轉眼就沒了蹤影,看過去白花花一片牛羊擁擠著。
容不得他們震驚悲痛,嗖嗖的冷箭接踵而至,蔡襄一瞥,見著一小隊士兵被這群牛羊吸引了注意力,繼而瞄到他們,正騎著馬飛快而來,一面張弓射箭。
沒辦法,變故來得太突然,他只好大吼,「全部跳下去,先躲箭,想辦法往東邊撤,來時我記得那里有小山壑。」
他吼聲一出,眾人趕緊翻身跳下馬。
霍安剛跳下馬,就听到女子淒厲長哭,抬頭看去,頓時全身一震,血淋淋的一幕慘景震撼得他無以復加。
那阿扎被幾名士兵圍攻,很快寡不敵眾,眾士兵圍著他,一刀一刀往下砍,直砍得他血肉模糊不見人形,霍安抬起頭來時,正好見著他滿身是血,被一個士兵一刀揮下,削去腦袋,無頭之身晃了晃, 著鮮血轟然倒下。
亡命逃跑的麗珠姐妹倆回頭見這一幕,淒厲大哭,跌跌撞撞繼續逃命,不想一個士兵已策馬追去,麗珠大叫一聲,推開她妹妹,自己卻被那士兵攔腰撈起,掛在馬上。
砍殺阿扎的士兵們哈哈大笑,紛紛騎馬過去。
霍安見著這幕,只覺得目眥欲裂,翻身躍上馬背,身子一歪,側掛在馬月復,一手吊著韁繩,一手狠擊馬脖子,馬匹狂嘶一聲,烈風般沖了出去。
正追來的眾士兵愣了一下,一匹無人馬正窮凶極惡迎面跑來。
蔡襄見著這幕大喊,「霍安!」
永榮急道,「襄哥咱們被盯上了,跑也是跑不了的!」
曹風也紅了眼,「襄哥老五不見了!這些狗雜種!」
正說著,那無人馬已沖到士兵群里,猛然人影一晃,霍安從馬月復下翻身而起,撐著馬背,凌厲一腳踢出去,將一個士兵踢下馬,眾士兵頓時哇哇大叫,四散開來,有人直直沖進了牛羊群里,揮刀向蔡襄等人砍來。
蔡襄沒法,咬牙厲喝一聲,「跑不了就打!邊打邊撤!」
他此話一出,永榮曹風等人紛紛又翻身上馬,和沖過來的士兵短兵相接。
霍安這時怒不可遏,人在馬上翻上翻下,拳腳凌厲,瞅著一個空子,搶過一個士兵手里的長砍刀,頓時如虎添翼,左砍右殺,一片人仰馬翻。很快,蔡襄沖了過來,奪過兵刃,一邊砍一邊喊,「霍安咱們得快走!別把那邊的人引來了!」
耳邊陣陣嘶喊哭叫,冷風颼颼,霍安只覺得面皮繃得極緊,混亂中望過去,只見那麗珠已被一群士兵按住扒開衣服,正拼命掙扎淒厲痛哭。
他來不及多想,一刀揮去砍掉一顆士兵頭顱,就著那馬背,雙足一踮,高高躍起,凌空一個翻身,踩著兩人腦袋,沖出這片士兵的包圍,落地後沖過去,狠狠一刀甩出去,正中那扯開麗珠雙腿的士兵後背。
那士兵慘嚎一聲,直直撲向麗珠,嚇得麗珠尖叫連連。
眾士兵一驚,猛轉身,用胡語罵了幾句,放開麗珠,便揮刀向霍安猛沖過來。
霍安這時已殺紅了眼,腳下毫不減慢地向他們沖過去,即將相接時,他猛然腳下一滑,整個身子往後一倒,借著沖力一腳勾倒幾個人,撐身躍起,奪過一把長刀就砍,完全不分東西南北,像砍草一樣亂砍。
一時間鮮血四濺。
猩紅熱烈的人血灑在他臉上,看著滿面血紅,毛發倒豎,煞氣無雙,那幾個胡人士兵很快被他砍蔥子一樣砍倒,忽然覺得身後有風聲,混亂中響起一聲女子尖叫,短促而淒厲。
手邊最後一個士兵砍倒,他轉身一看,頓時呆住。
麗珠披頭散發赤身**,被一柄飛來的長戟正中胸膛,仰面釘死在地上,雙目圓瞪,氣絕身亡。
少女的胸膛潔白如羔脂,涌出的鮮血怒放如花開。
他慢慢回過頭,一匹棗紅大馬上,一個戴著半面猙獰獸紋玄鐵面具的男人,披甲戴盔,坐在馬上,唇角微彎,略有嘲諷地看著他。
蔡襄大吼,「曹風小心!」
曹風的聲音瞬即響起,「阿丘——」
霍安抬手抹一把臉上鮮血,扔掉手里長刀,走到麗珠身旁,一把抽出她胸膛上的長戟,冷冷橫在胸前。
那面具男唇角微彎似在笑,猛一抽馬鞭,微弓身,轟轟向霍安沖來。
霍安面無懼色,挺戟迎去。
然而就在這時,麗珠的妹妹不知從何處跑出來,一面痛哭一面躲避著身後的士兵,悲愴無助地去撲她死去的阿姐。
霍安一怔,腳下一停,猛然轉變方向,伸手一把撈過那姑娘,一手猛力將長戟擲向那面具男座下馬匹,那面具男似不料有此劇變,急忙勒馬躲避。
于是霍安贏得一瞬喘氣,單手挾住那姑娘,往右側猛跑,企圖與蔡襄永榮等人匯合。
蔡襄永榮等人已打得圍攻士兵落花流水,霍安將手里姑娘拋上一匹馬,見有士兵正要從背後砍永榮,急忙一腳踢去,正中那人腰眼。
不想身後有冷風襲來,蔡襄駭然喊,「霍安,背後!」
霍安根本來不及回身,往前一跪,就地抱頭翻滾,躲進牛羊群里。
果然是面具男。
那面具男似極憤怒,催馬猛踩,手里長刀唰唰,砍得牛羊群鮮血四濺,只追著滿地滾的霍安不放。
蔡襄砍倒一個士兵,喘得一口氣,足下一躍,踩著牛羊背,飛身撲來,直砍那面具男。
面具男沒法,與他打起來。
霍安爭得這一時生機,從地上跳起來,怒到極致,猛然彎腰,抱起一頭咩咩叫的羊羔,高舉過頭頂,狠戾砸向那面具男的坐騎。
馬驚叫嘶鳴,揚起前蹄,面具男猝不及防,從馬上滾落。
蔡襄見狀一刀砍下,霍安直接提拳就上。
頓時那面具男被兩面夾攻,而且很不幸,夾攻他的兩人出招無不霸烈,一時間月兌不開身。
這時曹風大喊,「襄哥,他們那邊人馬過來了!快跑!」
蔡襄霍安偷空一看,呀,不得了,一群胡人士兵正黑壓壓往這邊亂,怎一個兵荒馬亂了得。
------題外話------
安哥最後一次走馬,走得好杯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