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姜黃的奢華婚宴（1）
薄荷被分到六樓的項目處。
項目處處長在X市掛職鍛煉。多年來，處里的工作一直由副處長周波全盤主持。
周波五十出頭，黝黑敦實。兩個嘴角總是往下撇著，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好像誰欠了他錢似的。
一連半月，薄荷的辦公室都熱鬧非凡。听說這個新來的漂亮女孩居然連男朋友都沒有時，熱心腸的女領導們深感責任重大，可著勁給她介紹男朋友，甚至直接把她們認為合適的男青年領到她辦公室，任她挑選。
霍海知道後，郁悶非常，不止一次咬牙切齒的在電話里說︰「聖兒，轉告那些男青年︰我萬分願意加班加點，親自操刀，幫他們成為花和尚的弟弟。那樣他們就可以和花和尚一起，迎風而立，排成S形或B形，見人就亂舞手帕吆喝︰‘爺，進來玩啊，不來有大難啊……’」
「對了，」霍海說︰「還應該給廳領導送一面錦旗，上書︰‘酸腐無缺，耆儒良德’。」
薄荷歪著頭琢磨半晌，問︰「是表揚？」
「當然。」霍海冷哼一聲︰「大大的表揚！從上往下讀，就是︰酸耆！腐儒！無良！缺德！」
薄荷哈哈大笑。剛進門的周副處長嚇了一大跳，神情更加抑郁，油亮的黑腦門上隱隱現出兩個惡狠狠的大字—「還錢」！
「薄荷，「周副處長說︰「準備一下，明天和賀廳長一起出差。」
晚上，薄荷再一次被那個噩夢糾纏。等掙扎出來時，天早已大亮。
她一彈而起，三下兩下收拾妥當，沖出了宿舍。
遠遠的，電梯門正緩緩合上。電梯里一高一矮兩個年輕人看見她，連忙按住開門鍵。
「你是薄荷吧。」薄荷跑進電梯後，矮個年輕人友好地笑著自我介紹︰「我是財政處的劉猛，這次和你一起出差。」他指指身邊的高個年輕人說︰「他是組織處的姜黃博士。」
薄荷忙含笑點頭。姜黃面無表情地掃了她一眼，好像她是一根戳在這兒的樹樁。他穿著黑白條紋T恤和深藍的牛仔褲，看上去簡單干淨。
「這次調研的村正好是我的家鄉。」劉猛察覺到姜黃的冷淡，忙找話說︰「也是姜博士的家鄉。我倆一個村。」
姜黃不動聲色，眼神卻更加陰沉，如暴雨前夕的大海，暗流涌動。
天氣晴暖。
劉猛和薄荷挨家挨戶走訪。因為是本村人，劉猛非常熟悉情況，一邊走，一邊插科打諢的給薄荷介紹。
「那棟緊挨著村長家茅廁的土平房，就是姜博士家。」劉猛說。
薄荷四處張望，不高的山坡上，立著兩棟房，一棟是白色的三層樓房，另一棟……是平房，但不是土平房—而是半新的紅磚白瓦，寬敞大氣。」
「哪有茅廁？」薄荷問。
「唉，這麼美貌的女孩，總‘茅廁’、‘茅廁’的干什麼！」
「哪有你這種信口雌黃的導游啊！」薄荷笑著說︰「下崗算了！」
「六年前，這兒真的有個茅廁，以至于姜博士家的飯桌上，長年飄蕩著令人作嘔的屎尿味。」劉猛說，表情漸漸嚴肅︰「這個村，大部分都姓劉，姜姓是小戶，長期受到同根同族的劉姓擠兌。姜博士就是在這種惡劣的環境中長大的。而且，他家還緊挨著劉姓勢力最大的一族，祖祖輩輩掌著村里的大權—族長、村長等等，且世襲無替，像「鐵帽子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