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恆的雪蓮鎮封秘術,意境雖然比起真正的化神境界修煉者還顯微薄,但北斗七星封魔陣之森寒威勢極其濃烈,冰樹雪蓮之影也凝重如真,在墨恆施以重手傷人之際,法力波動更是帶有澎湃的殺機!
墨雲書靈覺敏銳,遠遠感知到其中的血腥煞氣,不禁神情微變,隔空震喝道︰「何人猖獗?」
剎那間威嚴氣勢震蕩蒼穹,大步一踏,斗轉星移般飛速閃身靠近。
「墨道友何須急慌?有虎玄青坐鎮迎敵,等閑妖魔宵小還傷不到你那些嬌養兒女。便是有邪修肆虐,伍某這三個晚輩亦可出手盡力。」青袍老者淡泊一笑,眼眸卻閃過凌厲凶光,往腳下祥雲一指,枯瘦的身體和後方琉璃寶車一同趕上墨雲書。
墨雲書心底涌起極度的森沉怒意,瞬間掩住深邃的殺機。
青袍老者伍銘底氣渾厚,心里也在盤算著,如何找個借口和時機來先下手為強,把墨雲書的三魂七魄盡數滅去,再將墨雲書的剛勁軀體煉成刀槍不入的傀儡道僕,尤其是奪得乾坤玲瓏塔為自己所用……乾坤玲瓏塔,實是一方至寶啊!
伍銘本是邪魔散修出身,後來才由魔轉道,卻只不過披了個慈悲樣貌,殺性仍舊極其濃烈。
且說那琉璃寶車中。
琉璃寶車能隔絕外人神識,三位少青年修煉者靜坐其中,本來正在肆意談論,無懼被人听到。
三人中,略微年長的青年男子姓任,名歌遠,眉宇間盡顯久居上位的清傲︰「……可見,幽冥地域,無人知曉其廣。幽冥王不過井底之蛙,得了一卷陣法殘書,煉得幾分修為,就敢妄自尊大,孤守一角稱王作祖,實乃貽笑大方!」
年紀最幼的少女名喚孔芝,嘻嘻笑道︰「不管怎麼說,那老魔好歹也是個王,教導出來的徒兒也是大有名頭的,我記得有個叫做冥函子。外面那個墨雲書才是可笑,區區一個四小國供奉的天師,不在家里老實吞哺四國氣運,居然妄圖鎮壓幽冥王,再以那搜魂奪魄之術窺探仁聖尊王洞天的秘密?哼,他卻不想,幽冥王本身又能從陣法殘書上知曉幾分仁聖尊王洞天?」
剩下的那個青年姓時,名竹鏡,容貌俊逸,溫柔地看著孔芝,搖頭輕道︰「師妹不可小看,墨雲書年紀不大,能有這般修為,堪為一方人物。若非我等來得及時,幽冥王化神大圓滿的修為只怕都能被他耗磨個一干二淨。到時墨雲書當真鎮壓了幽冥王,再搜魂得知些許洞天之秘,恐怕,開啟洞天之後,會徒生許多變故。」
孔芝听得笑容稍稍淡了些︰「他再厲害又能怎樣?《逍遙道法》終究比不上我等天行仙法,日後成就必定有限!我師父稍一出手阻攔,他還不是眼睜睜放任那幽冥王逃月兌?可恨他竟對我師父出言不遜!」
時竹鏡微微皺眉,溫和耐心地解釋︰「伍長老當時想必並未要放走幽冥王,而是想要漁翁得利,生生擒下幽冥王來,只不過在出手阻攔墨雲書時,被幽冥王覦得逃命機會,當機立斷,使出血遁秘法,祭了半條腿來奔亡。幽冥王果然凶狠,血遁剎那八萬里,墨雲書也自知追之不及,才未……」
孔芝一撅嘴,顯出幾分不高興來︰「時師兄!我師父算無遺策,行事大有深意,怎會不曾預料?那幽冥王必然是我師父故意放走,以作誘餌,等著釣到後方大魚的。」
任歌遠听得朗朗一笑︰「不錯,時師弟迂腐了,師妹說得甚對。我天行派乃是仙人傳承,派中弟子行走世間,揚善滅魔,蘀天行道,行的就是一力破萬法的霸道之事!有何不對?伍長老多年前被掌門師尊感化後,一直忠心耿耿,行事也是皆有章法。幽冥王招惹墨雲書本是他的劫數,再遇到我等便是他的福緣!可見那老魔命不該絕。」
看了眼神情緩和下來的孔芝,任歌遠一哂,「墨雲書本身有幾分道行,才膽敢忤逆伍長老顏面;但料想他那些無知子女卻不過是跳梁小丑,到得前頭,為兄隨便打他一臉給師妹出氣就是。」
孔芝眉梢含笑,嗔他一眼︰「任師兄取笑我,我又不是要去欺負人,與他們計較作甚?任師兄深得掌門真傳,已經化神初階,當要早日進那仁聖尊王洞天,尋得五色神網,開啟三生仙石。到時,任師兄許我看一看前世、今生、後世,預知種種劫數,安然修成正果,才是最好呢!嘻嘻。」
時竹鏡皺眉,低聲道︰「‘三生石’不過是傳說罷了,就算有,也是幽冥地域之中,如何尋得?就算尋得,要看三生也是千難萬難,又怎能將一身性命寄托在那等飄渺之物上面?」
孔芝暗咬一口白牙,悄悄對他翻個白眼兒。
他們三人,正是天行派的真傳弟子,只不過各有師尊。
東洲六大仙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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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大仙門高高居于世俗之上,各自影響深遠,彼此井水不犯河水。便如這次仁聖尊王洞天現世,唯有同處東南的天行派和浩然門兩大仙門派遣幾人前來尋找緣法,其余四家門派哪怕有高人推演得知,也沒有派人過來貿然湊這份熱鬧。
三人正說到此處,外面墨雲書感知到墨恆雪蓮鎮封之殺機意境,伍銘也陡然極快飛行。他們驟然听到伍銘對墨雲書的話,還未明白過來,就覺到琉璃寶車急劇加速,忙向外望。過了須臾,任歌遠才模糊地感知到混元門中的意境殺機,便笑︰「有了,恐怕墨雲書一干兒女正苦苦抵擋外人襲殺呢!」
再說混元門中。
墨恆含怒發飆,將墨問閑、墨問秋兄妹二人親手廢掉丹田、奪取寶物;又把挑撥離間的墨煙雨、墨煙城、墨將臨三人也用雪蓮冰錐生生洞穿小月復廢除;更把齊紅霄震得渾身經脈盡斷!
墨諶、恆紹一干人等也被打得淒慘。他們雖然未曾被廢,卻也遍體鱗傷,早已滿身鮮血,還要繼續承受雪蓮猛砸、冰樹鎮壓,以及刻骨寒霜的冰凍,僵著身體,宛如被封鎮在天山雪蓮中一點點凍成冰雕!法器法力都無半點用處,不禁滿心惶然和絕望,求肯之聲重又起伏。
他們實在是被墨恆此刻意境森寒,接連殺招,辣手摧花,冷漠無情的態給駭得怕了!誰都不能保證墨恆會不會怒得性起,干脆將他們一股腦兒全都廢掉甚或滅殺!
有如墨諶者還自持身份,勉強鎮定︰「墨恆弟弟,愚兄資質魯鈍,為人憨實,不曾對你有冒犯之心!此番前來,只是被墨問閑他們強行拉扯,還請你高抬貴手,放我出去罷!」
有的已經受不得這等痛苦和驚惶,叫嚷著︰「墨恆,恆少爺,您是嫡子,仙筋道骨,天縱英,將來修為返虛合道,何必與我計較這些小事,我從不敢對嫡母有半分不敬之心啊……」一開始的洶洶氣勢完全變作惶懼諂媚之態,令人不齒。
墨恆眸底一閃,壓住經脈傷勢,知道這近半都是雪蓮封真秘法成就出北斗七星封魔陣後的功勞。
實力相差些許,弱強之間只是羨慕;相差再大一些,羨慕就變成了嫉妒;當實力相差出天壤之別時,弱者對于強者的嫉羨就會轉為越來越多的畏懼。
如果墨恆以煉氣高階的法術,步步為營地與墨問閑等人廝殺,即便也能在他們逃離前完全將之擊敗,也頂多會被他們嫉恨,以後他們恨意上頭,又會跳躥出來施展魍魎魑魅的麻煩陰算,說不定還會侮辱到母親意若秋;而現在,墨恆強行施展《蓮花法咒》大圓滿時的雪蓮封真秘術,場中宵小如魚肉在砧板,任他宰割羞辱滅廢!一次就徹底殺得他們膽寒!以後誰還膽敢對他猖狂?
而且,出手太重,總要在墨雲書那里加一塊籌碼!也免得墨雲書極度偏心之下,再像前生那般斷他生機!其實這次又何嘗不是他今生的第一塊投石問路?只不過投的石頭太大了些,不小心砸廢了幾個墨雲書寵愛的兒女。只看墨雲書是何態罷!
「……爾等無知,可記得今日教訓了罷!哼,都給我跪下背誦墨府家規!」
墨恆沉眸訓斥,胸中大覺暢快!兩世悶氣都消散了不少。
吳剛、夜圖、後峰、耿沖、梁冰紋,以及臥地不起的梁弓宜,還有北斗七星封魔陣中的其余凡人,都未遭受冰雪威壓。听著這些少爺小姐們淒惶無助地求饒和背誦一條條嚴格家規的聲音,他們緊張得渾身顫抖,屏氣凝聲,一動都不敢動彈,生怕被雪蓮誤傷砸死。
耿沖和吳剛夜圖三人兩股戰戰,深覺忠心才是唯一生路;後峰也暗暗咽著唾沫,莫名想起那天晚上墨恆淡然輕笑著把玩他身體各處私密地方的場景;梁冰紋則兩眼精亮,驚駭敬畏之余呼吸急促起來……
還有梁弓宜。
——雷厲風行,果決狠辣,傷人廢人甚至殺人都處處佔據道理大義;還有這等玄妙不可思議的風雪意境……這位恆少爺絕非池中之物!只是,我梁弓宜只不過是個小人物,他為何要如此幫我?
梁弓宜面色煞白,痛得睜不開眼,額頭臉上都有冷汗涔涔,凝結出滿頭滿臉的冰霜。
梁弓宜精健的體魄俯臥地面,修長僵硬,連肌肉的痛苦抽搐都被莫名力量壓制著。先前從口中噴出的一灘鮮血漫延大片,凍得凝結在嘴邊。乍一看,渀佛他已經死去多時。
梁弓宜身體內,那股屬于墨恆的浩瀚法力仍舊雄渾,也仍舊不受梁弓宜控制地沖蕩著他的經脈。隱隱約
約,那股雄渾法力每沖蕩一次,梁弓宜便感覺到自己的法力更加凝實一分,經脈也更加堅韌寬敞一絲;沖刷一周天,簡直比他自己煉法三天三夜都更見效用!
當真不知是何等秘法才能這般神效地為人拓寬經脈。但是,這也太痛了些!
浩蕩的法力一圈一圈,像是用鋒利的刀子在他經脈血肉里寸寸刮擦,簡直比凌遲都痛苦百倍!饒是他梁弓宜自認剛毅堅忍,也承受不住這種受傷之後的經脈折磨,幾度險些抽筋昏厥過去!如果能夠出聲,只怕他已經忍不住痛吼。
梁弓宜只能強行分心,一面听著墨諶等人的求饒,一面思量著墨恆為人,試圖稍緩痛苦。
恰在此時,墨雲書遠遠的察覺到此間殺機,一聲震喝傳來。
墨恆心底一緊。
吳剛、夜圖、後峰等人也都臉色劇變,急急忙忙看向墨恆。
虎玄青也微一皺眉,拔身而起,大步走出,神識注視著墨恆。卻見墨恆霍然轉身抬頭,白衣頎挺,黑冠端正,在冰樹雪蓮之間沉穩佇立,黑沉森寒的眸底寧靜無波,竟是一語不發,昂然坦蕩。冰雪中一剎那的凜煞沉俊氣度令虎玄青微微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