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王只笑兩聲就收斂神魂,不敢再有探听的舉動。
如今是在上古洞天中,別說空間已然開始破碎,即便空間始終完好,他也不得探出神識,否則神識那等凝華生威的意念將空間震得瞬間湮滅些許,他必定難逃一個神傷魂殘的淒慘下場。
不用神識,別說探知外面空間情形,他連梁弓宜和墨恆正處于什麼態都不清楚。
好在他曾奇遇而得一卷陣法殘,盡讀殘文字,對仁聖尊王洞天頗有了解。如今依憑自己接近返虛境界的化神大圓滿道行,敏銳地感知方位和危機,尋寶探秘,直搗黃龍,也算足夠。
只待利用梁弓宜尋得五色神網和三生仙石,他就施法偷襲,神不知鬼不覺地制住墨恆,再飛撲蠶食煉化那兩件仙家異寶——洞天空間中,他只能動用煉氣高階的法力和玄術,不用偷襲,絕難壓制墨恆。
墨恆雖不知有幽冥王在,卻也時刻防備,連梁弓宜他都防著!他表面上怒意勃發,心里卻只是憤恨一瞬,隨即便靜寂了下去,謹慎對待周遭將破未破的空間裂痕。
空間破碎,並不是湮滅。
湮滅,除卻極端情況下形成黑洞吞噬一切,一般都與新生相連相依,就如同道有陰陽兩極。若是空間湮滅,只一剎那,萬物都被湮滅巨力擠壓揉爛成齏粉,連墨雲、虎玄青那等修為的高手,只怕都難以逃月兌!一剎那湮滅後,空間歸于平靜,重組荒蕪,萬物皆空,乃是新生之始。
破碎,卻有跡可循。空間不停地 嚓裂開,又不斷地緩緩愈合,不穩之下狂風如刀,依著狂風來處,修煉者感應危機,便可選一處處還算完整安全的通道飛行。
墨恆早前一入仙門就老辣地分辨出來,這處空間只是才開始破裂,乍一看危機處處,實際上只要別動用威勢太大的法器玄術,沿著空間完整地方急行,定能有驚無險。所以他在察覺梁弓宜神情有異時,才安了「冒死救人」的心思。
然而事出意外,他剛剛猛竄出去抱住梁弓宜,身後就驀然一陣劇烈的震蕩,宛如萬千法器齊齊鼓震這處不安穩的空間,誓要將之徹底湮滅,更要把其中現身的人都滅殺身魂。
他無了後路,才當真心驚。
眼看身後空間越來越碎,更如海浪般迅速彌漫擴散,他只能沿著梁弓宜先前撲出的道路疾馳。
空間破碎,聲音無處傳播,更容不得神識法力傳音,他也不知身後墨雲那里情況如何。
既然不知,便不亂想,只把心思放到眼前梁弓宜這里。
——梁弓宜,你果然還是死守秘密,不肯對我泄露半分一毫。
墨恆繼續奪路疾馳,玄術法衣護體,眼見梁弓宜始終僵寒不語,倔強得頑石不化,不由眸底黑深,暗自沉緩冷笑。對此毫無意外,也並不問出口來。
墨恆早已是被逼入絕境中自滅一回的人,僥幸重生,從頭來過,經紅蓮業火灼燒,再多深情也燒盡了,豈會如左搖右擺的庸碌凡俗般有自陷其中之憂?再非以前那個意氣行事的痴情人,豈會連些許忍耐之心都沒有?
前生墨恆多憑意氣而為,大事小事皆都向往快意恩仇,才失了謹慎,多了魯莽,著了別人算計。而今,何謂大事?何謂小事?他歷經其中,嘗盡極痛極恨,早就月兌胎換骨,心性堅如磐石,韌若金剛,自有別人無法感受的報復滋味。
無論是對墨雲施展苦肉計,還是拽梁弓宜進入宿命陷阱,他哪怕偶爾忍不住恨意,也九成九保持著極端的理智。他始終知道自己要做什麼,又該怎麼做,自然能夠隨時隨地迅速冷靜。
墨雲和梁弓宜修為天差地遠,卻都是心機深沉之輩,絕非墨問閑、墨問秋等人那般好打發,若是妄圖以純粹的哄騙來達到目的,那才真是越活越幼稚了。既然心里曾經有孺慕之思,有至真深情,何必全數掩蓋拋棄不敢動之?
只有含怨含恨卻自暴自棄的人,才不敢踫觸前情舊愛,哪需談什麼厭倦超月兌?
恨痛怨憤,卻狠辣決絕的人,大可將兒時孺慕、前世深情全數舀來用作算計的工具和手段!
愛恨無所不用其極,這才是真正的悍然果決!這才是墨恆的真正秉性!
真真假假,諸多情懷,看似親身演繹,宛如深陷其中,連墨雲都被他如此「真切」地騙了過去!實則只有對方被他拉扯入這泥潭,他本身卻經紅蓮業火滅盡身與心,始終隔岸觀火。就像那湖邊垂釣——
濕了的,動了的,不過是一根魚線魚漂;感懷的,追恨的,不過是一場收獲功勞。
然而,即便要將梁弓宜拉入他前世那般情深恨痛的境地,即便要把梁弓宜通身秘密和日後機遇盡數掌握在手,即便要把梁弓宜玩弄于股掌之上……他也絕無可能再有前世的柔情寵溺。
于是,信手把前世情懷舀來,既然變了質,干脆就塑成如今宿命糾纏,卻隱有情動懵懂;喜怒無常,同時肆意妄為;狠辣霸道,卻又頗顯幼稚的跋扈少年形貌。
他前世敢愛得那般赴湯蹈火,今生就敢恨得如此凜然險惡!
「梁弓宜,怎不吭聲?仔細想想待會兒如何罰你罷!」
墨恆心底寒若玄冰,如織網毒蛛般耐心迂回,表面上則被氣得猶若拋開城府的暴虐惡少。
梁弓宜稜角堅毅,額頭冷汗涔涔,凝眸死死望著身外不停裂開的空間,五指把墨恆的手握得緊如一人,開口有些僵硬地道︰「恆少爺,你,不該跟來。梁某死不足惜,你卻……」
「閉嘴!」墨恆黑眸暗閃,私下運起法力,使得自己面紅耳赤,才森狠怒道,「我活著麼大,還沒對誰動過心,現今傳你療傷秘術,贈你高明法器,又冒死前來救你,就換來你這一句風涼話?」
梁弓宜眼眸微一失神。
的確,理論起來,從來沒有誰對他這般好過,哪怕父親,也只督促他多讀道,除此之外,整日四方游蕩,回家也待他猶如陌路。而墨恆對他,雖然少年秉性霸道,行事有些偏激,卻實實在在是處處為他著想。
梁弓宜沉眸無聲,片刻後,從未有過其它表情的臉上,僵冷緊張之余,然微不可查地飄過一縷極其淡漠的澀然笑意,而後沉沉緩緩地重歸漠然,更緊地握住墨恆手掌︰「恆少爺,梁某對你,其實也有莫名宿緣感念。只是,恆少爺不棄,梁某卻無以為報。」
墨恆狀似一滯,怎會信他?寒怒不減地道︰「那就以身相許罷!你雖倔強痴蠢,這具皮囊卻還算能夠入眼。不過,你也別以為僅憑兩句好話就能糊弄過去,這次,本少絕不饒你!」
梁弓宜听得暗自激靈,卻也不受恐嚇,料想頂多再伐毛洗髓兩次給他出出氣罷。
只是,此情此景之下,听著耳畔因關切而惡語相向的聲音,感著腰背上因保護而穩穩緊緊的臂膀,還有緊緊相貼的結實寬闊的少年胸膛,心頭的似曾經歷感越來越恍惚著遙遠而熟悉。
「恆少爺,你說我傾慕藍顏,當真是看錯了。」
梁弓宜聲如雪山,清冽而厚重,「其實,梁某于紅花藍顏,皆都無愛無情。不論是否有前生宿緣,梁某都不會……」
墨恆若非嘗過他的深沉愛意,只怕還被他騙過,此時卻蹙眉低聲問︰「你是天閹?」
梁弓宜嘴角微微一抽,沉臉皺眉,冷聲略有無奈道︰「不是。梁某自記事起就日夜苦讀道經文,雖無妙法,卻也只向大道,從未有過、情愛之心……」語氣不知不覺略顯緩和。
墨恆暗暗瞧著他的反應,知他確實微有意動,便不願再與他多談這些早就熟知的事情,將他往胸前狠狠一摟,聲音更寒了些,眸中閃過譏諷︰「那就不用情愛,你用身子陪我,我自可送你修成大道的妙法。」
梁弓宜面色一變。
他英偉高拔,被墨恆環抱腰背,卻根本掙扎不得,一下被勒得喘不開氣兒,也不敢妄動,只能忍著;又听墨恆言語難听,他雖不快,卻也莫名地不像先前那般暗怒,只皺眉勸道︰「恆少爺,以後對別人,萬不可這般說話,否則,即便你是好心,別人也……」
「住口!你算什麼東西,本少要你多嘴指點?」
墨恆拋開道貌岸然的假面具,「剛愎自用」,不容置疑,很是「不識好人心」,濃眉一挑,渀佛氣得黑眸沉沉,冷不丁一轉身子,剛剛打出的兩片青蓮葉就被空間積壓撕拽得稀爛。
梁弓宜不知是墨恆有意為之,忙緊抿雙唇,僵沉著冷汗涔涔的面龐,不敢再忤逆于他。
墨恆又挑選完整空間疾飛,片刻後眼眸一凝︰「前面那處空間並未破碎,也還算廣闊,看來終于快要飛出這片破碎空間了,也不知外面是否另有危機,且在這里休息片刻,恢復法力,也正好把你這記大過給懲處了,讓你當場長長記性!」
說罷閃身如雄鷹,電掣般疾飛而入。
梁弓宜下意識地咽了咽唾沫,臉色微白,回想起幾日前的地獄痛楚,肌肉都繃緊了些,胸中卻突然有一絲哭笑不得的荒唐心緒,暗道︰「我梁弓宜幼時都沒受過責罰,現下卻要被人管教,果然是宿緣。」
再復雜地看墨恆一眼,什麼也沒說,依舊沉眸默然,卻不覺自己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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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處空間雖未破碎,卻也上不著天下不著地,一千四五百丈方圓的地方空無一物。
墨恆憑虛御風,立在中央,把乾坤袖往腳下一拂,無數符被法力凝聚出來,符相互一擁,化為一座青玉蓮台,青玉蓮台越長越大,直直三十丈寬廣才凝固下來,靜靜穩穩地托在腳下。
墨恆這才把梁弓宜往蓮台上扔開,二話也不說,往他身上一指。
梁弓宜握緊雙拳,蒼白著臉等著承受法力沖撞經脈筋骨的劇痛,卻驟然上身一涼,驚得眼眸一縮︰「恆少爺!你這是要做什麼?」他忙想把上身的短打上衣穿好。但他不踫還好,一經踫觸,那布衣竟化為寬窄均勻的細布條緩緩繞繞著落地,他不禁僵直。
墨恆頎挺安穩,衣冠端整,負手緩緩倒退兩步,微微挑眉,似乎饒有興致地打量他。
梁弓宜果著剛強的膀子,肌體扎實,作淺麥色,健實得有型有線,胸膛兩片寬厚,小月復六塊均勻緊致;臉上卻是面色寒青,低頭看看自己手中抓著的兩根布條,隨手扔下,雙手抱拳,認真道︰「恆少爺,梁某實無此意,請您自重,也請您高抬貴手。」
墨恆清靜沉著,暗暗輕語︰我是惡少,如何自重?壓在你身上自然重,卻沒打算輕易踫你。
表面上則「勉強」維持著雍雅倜儻的風範,被「激怒」得面皮通紅︰「你再說一句?本少在這里臨幸于你,旁人誰能知曉?待你爬將起來,本少就傳你鑄就根基的功法,你既沒丟面子,還得了玄功好處,豈不正好合乎你的心意?」
——臨幸?這恆少爺當真惡霸,不通情愛!舀我梁弓宜作賣身的賤夫麼?
梁弓宜暗起惱怒,卻又當真怕了墨恆。以他如今對墨恆的了解,墨恆看似多有謀算,其實于情感上單純得很,人又邪氣霸道,哪怕對他真心愛護,也絕對能不管不顧地為所欲為!而且,墨恆若是與他歡好,絕對是將他壓制起來肆意欺辱,沒有一丁半點反過來讓他做主的可能!
「恆少爺,那就,請您給梁某一段時間來細細想想,便當讓梁某做好心理準備。」
梁弓宜輕輕深呼吸,言語平緩,試圖說服,聲腔沉重地道,「梁某身為男子……」
墨恆不跟他多講,又打量他幾眼,大手往他身上隔空虛抓︰「緩兵之計于我無用。而且,你放心,」嘴角沉沉勾起一個似似自傲的微笑,「除非你求我,否則,三年內,我絕不與你同床。」
梁弓宜本當他要施法把自己抓過去褻玩,正驚怒想要後退逃跑時,突听他這般說話,又沒被他制住,仍舊活動自如,不由暗暗詫異︰只是與我作玩笑麼?忙沉聲道︰「恆少爺君子一言……」
還未說完,忽然小月復內有一股溫熱氣流不停涌動,先是蠢蠢欲動,後又熱燙起來,燙得震蕩,轉眼間,渾身氣血澎湃,一種從未有過的強烈涌上心頭,霎時間口干舌燥,兩腿之間那物支楞楞充血鼓脹,突兀地將勁裝長褲撐起高聳的山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