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不停,回到墨府。
墨恆不理旁人,只向墨雲書辭別,然後就回到自家梨花小院。
他先與聞听消息後,早早迎在門口的楊婆婆說了些話,隨後便緩緩走到母親墳前,跪坐安然,寧靜閉目,暗暗訴說︰「孩兒奇遇先天靈寶,護身足矣;又得一真心人,有此人相攜相扶,共同修煉長生大道,此生足矣,母親萬勿擔憂……」
說了一陣,就說到墨雲書。
「……墨雲書此人看似重規矩,其實極其放-浪形骸,他對孩兒本就沒有父子之情,又是個極愛男色之人,現在看來,他對孩兒竟是有了苟且之情!再加上氣運之事,他顯然是要絲毫不顧父子血緣了。如此放-浪之人,母親當初難道真的沒看清他?還是本就知曉,卻因情感或是情勢而迫不得已?」
墨恆清楚,此時的墨雲書,撇開氣運之事不提,也必然是對他有了不可言說的情愫。這不是他自大自信,而是前世與今生的經歷、對比,讓他在撥開心頭迷霧困惑後,將事情看得更為清楚。
前世墨雲書沒有對他產生這種心思,怕是因為他的性情、修為都沒能被墨雲書那種「眼界高」的人看上眼;到後來他的修為高了,即便墨雲書對他有些青眼,也會因為已經撕破了臉皮,氣運大事已然明朗,絕對不會再是秘法能夠左右的,所以最後,唯有殺伐了斷。
「其實這樣更好,我雖然有玄青道兄相伴,不願再玩弄誰的感情,但是送上門來的仇敵,也不能輕易放過。無論是墨雲書,還是梁弓宜,我就做個操縱那提線木偶的人,只當看兩場丑劇。」
墨恆思量著,臉上看不出情緒地一笑,又對母親默祈片刻,良久才輕輕起身。
楊婆婆跟著在他身後抹淚,她這些日子提心吊膽,吃不安睡不著,生恐墨恆在外面遭遇險難,如今眼見墨恆不僅安然無恙,而且修為大進,可以說是已經望到化神境界的門檻了,難免在他身後低聲禱告,念叨著「恩主在天有靈,可要安心了吧」之類的言語。
墨恆微笑著安慰了她,便吩咐一直在遠處候著的吳剛、夜圖、後峰、耿沖四人各自去修煉或休息。他們四人這次都是收獲不小,無論是功法、靈藥,還是法寶,都堪稱「一夜暴富」,正是理清、鞏固、提升修為的好時候。
四人便向墨恆行禮退下。
墨恆又給楊婆婆兩顆珍品靈丹︰「這靈丹溫潤,不會傷身,婆婆服下一顆就好,另一顆為楊彪留著,下次他再進府來看你,你就給他,對他資質和修為都有大好處。」
不等楊婆婆拜謝,便扶住她,也不多說,直接把溪玉女圭女圭放出來,托著它精致小小的身體,挑眉笑道︰「回到家里,你也能自在些了。只是別往遠處跑,若是別人將你捉住煉去靈智,煉成靈寶,我可不好救你。」
溪玉女圭女圭仍是放不下矜持,撅著小嘴別過臉,一聲不吭。
墨恆也給了它一顆適合的靈丹,令它陪著楊婆婆。
溪玉女圭女圭現在雖然有墨雲書傳給它的功法,但對靈丹的清香還是一往情深,也顧不得故作清高,立即伸出兩只小手,抱住對它來說猶如小西瓜的大靈丹,然後飛到楊婆婆肩頭坐下,又瞥了墨恆一眼,見墨恆沒注意到它,才低頭小小地啃了一口靈丹,美美地眯起眼楮享受。
楊婆婆看著肩頭小小的孩兒,臉上喜得眉花眼笑。
墨恆這才去休息。他的收獲更大,一時半刻也耽誤不得。
這一晚,梨花小院安安靜靜,其樂融融。小院之外卻是暗潮涌動。
次日一早。
楊婆婆接過墨恆給她的菜譜,又按照墨恆的指示,出去向管事討要靈材回來做飯,心里卻是將信將疑,看著手中菜譜上列出來的靈材,暗暗擔憂︰「這些都是極珍貴的滋補靈藥,那些管事眼比天高,怎會給我……」
剛出去沒多久,楊婆婆匆匆帶著靈材回來,對墨恆說道︰「少爺,府內突然換了許多管事,連大總管、副總管,連同護衛里的首領,一股腦兒全都撤換了,現在的管事,修為都比以往的更高,都有通身的氣派。據說只因天師昨晚說的一句話,真是好大的手筆……」
「哦?」墨恆心里一動,「他們對你態度如何?」
楊婆婆又驚又疑地說道︰「他們對老奴極其恭敬,好似老奴就是他們失散多年的親生老娘一般!」
墨恆被她說得嗤的一聲笑起來。
楊婆婆仍是沒有多少歡喜,她雖老,卻並不愚昧,這些年來墨恆年幼,還不都是她小心謹慎地護持的?此時想著外面突然截然相反的變化,不禁心中惴惴,為墨恆不安︰「少爺啊,事出反常必為妖,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少爺,墨府還不是天師大人一手遮天?難不成,你修為進步了些,墨天師就真對您另眼相待,視如嫡子傳人了?」
人老成精,她卻一句話說到重點了,那些下人管事不過是跳梁小丑,墨雲書才是根本關鍵。
墨恆听得笑容斂去,平和地說道︰「婆婆擔憂過度了。你也知道,這些年來,墨問閑和墨問秋之母白香、墨雪行之母俞晞慧,二人並稱夫人,在府中勾心斗角,將墨府當成她們二人的地盤來斗,卻不知一切盡在墨雲書眼底,只是小打小鬧,如同養了兩只雀兒,看著兩只鳥鳴唱逗樂罷了。此時稍稍警告一番,也是讓她們知道本分,或許也是讓下人知道,我這個嫡子畢竟是嫡子,現在又無論年齡還是修為,都足以走出去了,事關墨府顏面,總不能讓某個下人對我無禮吧。」
楊婆婆對他信任無疑,听他這樣解釋,雖然還有疑惑,卻也心安不少,便按下眉頭不會追問,轉身便去為墨恆做出早飯,想著墨恆交給她的菜譜,憋足了勁兒要做出意若秋在世時的佳肴。
事情卻一樁接著一樁。
剛吃過早飯,楊婆婆又過來請示,說道︰「少爺,石啟樓求見。」
楊婆婆雖然沒什麼修為,但在梨花小院,除了墨恆,就是以她為長,吳剛等四人都知道她在墨恆心目中的分量,所以對她也是惟命是從。現在她一如以往那樣,無論是傳話,還是帶路,都將墨恆身邊事宜牢牢地把持著、監護著,對任何與墨恆有關的事情都警惕萬分,仿佛隨時隨地都會有人過來毒害墨恆似的。見她如此,吳剛等四人也不敢與她爭。
所以,吳剛、夜圖等四人都只能在墨恆門前直立不動,作著護衛本分。想要在墨恆面前露臉,還得看機緣,還好梨花小院不大,除了楊婆婆,也就他們四個僕從罷了。
墨恆對石啟樓的到來早有準備,眼眸暗沉地頓了頓,才輕笑道︰「讓他進來。」
石啟樓在吳剛、夜圖、耿沖、後峰四人的注目下,神情僵硬、臉色死板地走進房門,二話不說,對著墨恆就砰砰磕頭,然後才維持著跪地姿態,低沉有力地說道︰「石啟樓拜見主上。天師大人命小人以後服侍主上起居,輔佐主上參悟雙修妙法。」
這話一出,屋內包括楊婆婆在內的五人無不是一臉震驚與糾結。
石啟樓是什麼人?
石啟樓是墨天師的親信護衛小頭領。對于吳剛、夜圖等一般接觸不到墨雲書墨天師這位高高在上的大人物的下人們來說,他石啟樓就是一言掌控生死,比那些所謂的少爺小姐還要更有權力的老大哥!換在半年前,楊婆婆想要做什麼事,求都沒法求到石啟樓面前。
而現在,石啟樓要「輔助」墨恆「參悟」雙修妙法?
誰都听得出來,這只是好听話,其實是被墨雲書送過來,任由墨恆玩弄和采補!
楊婆婆听到石啟樓這話,震驚過後,卻是想起以前意若秋去世前對她的細細叮囑,心中驀地涌起一陣極大不安,卻又說不清是為什麼。
吳剛、夜圖等人則只是在震驚之後,歡喜于墨恆被墨雲書如此看重。
後峰則是震驚之余,一臉莫名的落寞和消沉,他本是墨恆的爐鼎,現在卻「淪為」護衛,還沒理清楚自己的混亂思緒,眼下就突然又多出了個「帶頭大哥」來接替他的位置。
墨恆坐在主座,端著茶盞,看著下面石啟樓的神色,竟沒發現他有什麼「灰敗」或「失落」或「絕望」,仿佛對這一天早有心理準備,又仿佛是完全可以打心里接受這個事實,不禁暗暗疑惑︰「他是對墨雲書死忠,以至于惟命是從,還是料想我不會將他單純采補,至少也會讓他得到好處?」
正不動聲色地沉吟著,卻見石啟樓微微抬頭,似是看了看他,不由心中恍然。
暗道︰「想來他這樣的人也是精明的,身為墨府護衛,只怕早就預料到有‘發生不測之禍’的一天,現在竟然似是因為被指給了我,不僅沒有生命之危,而且因為以前對我示好,想著可以在我這里得到修煉之機而慶幸……只是,如此生死不由自己,何其悲也!」
石啟樓的確如墨恆所想。
他自幼在墨府成長,在這樣的大環境下,他想要活著,想要修煉,就必須對墨雲書忠誠,所以多年來,他面無表情,修煉之余只知道死忠。同樣的,多年來在墨雲書近處見多了男人情愛,耳燻目染的,他也逐漸對男色少了很多抵觸。
所以如今,對于自己被指給墨恆,石啟樓自忖先前並未得罪過墨恆,甚至對墨恆禮敬有加,而且,以他的看人眼光,也看得出墨恆並非是惡毒小人。只看後峰等人的情形便能知曉,墨恆對待自己人是極為親厚慷慨的,所以事到臨頭也的確不無慶幸。
只不過,畢竟是這種臊人之事,他還是有些揮不去的尷尬別扭,這才顯得神情僵硬。
但此時,他半晌沒听到墨恆的回應,心中便不由咯 一下,深深磕下頭去,等候自己的結果。
墨恆看著他,心下思量中也為他想了想,便稍稍改了先前的想法,放下茶盞,起身道︰「我身體還未長成,不打算現在就修煉雙修妙法。我會去和父親說明。這兩年,你先做我的貼身護衛吧。」
石啟樓終于松了口氣,死板僵硬的臉龐上似是慶幸地緩和下來,拜服道︰「唯主上之命是從。」
等墨恆離開,吳剛等人也上前與石啟樓見過。石啟樓仍是一副石板的死硬面龐。
快到中午的時候,一名護衛來請墨恆,恭敬地說道︰「天師傳喚,恆少爺請移步。」說話間極快地瞥了站在墨恆身後的石啟樓一眼,心里情緒復雜,石啟樓以前是他的頂頭上司。
墨恆便帶著石啟樓過去。
走進樓閣,行禮後卻沒听到墨雲書提及「雙修」,只听墨雲書一通零碎、隨意的教誨。
墨雲書從修煉到道心,從功法到靈藥,各種聯系,各種作用,各種火候,都是隨性而提,其中也是大有道理,畢竟墨雲書是一位近乎于返虛境界的罕見強者。有這樣的高手講道,不管是出于什麼心理,墨恆都是不听白不听。
而且,對于強者,墨恆有著最基本的對實力的尊重,無關于情愫。
午飯時,墨恆被墨雲書留下,桌前只有他們父子二人。
墨恆注意到,以前那個據說頗受墨雲書寵愛,他最先過來時還有著引路的白淨男寵,此時卻不知去了哪里。墨恆沒有過問,在墨府,一天兩天內消失幾個人,真是再正常不過。
日復一日,墨雲書絕口不提雙修妙法,墨恆也不說,只是就算石啟樓這個不進樓閣的外人都看得出,墨天師與墨恆這對父子,其「父子之情」儼然日漸深厚。甚至偶爾的,樓閣里的下人會驚疑地听到墨雲書淡淡的輕笑,笑聲雖輕,卻極舒暢。
白香、俞晞慧等夫人,許久都沒有出現在閣樓中。
墨問閑、墨問秋,以及早就匆匆趕回墨府的墨雪行等一干兄弟姐妹,再看向墨恆時,臉色便不敢一如既往,甚至大多數都明顯帶上了近似于討好的恭敬。即便是墨問閑、墨問秋這等心高氣傲的人,也只敢在心里怨毒咒罵,表面上越發有禮。
墨恆對待他們,卻與之前身在困境弱勢時沒有區別,仍是平和從容以對,不驕不傲,毫無無事找事的睚眥必報的陰謀或報復——其實對墨恆來說,該報復的,上次施展「北斗七星封魔陣」秘法時早就已經趁機狠狠地折辱報復過了。這些小跳蚤,哪會被墨恆時時放在心頭?
但是在別人看來卻是墨恆大度能容,他們雙方兩一相較,高下立分,豈不是雲泥之別。
墨雲書識人極多,卻不知墨恆兩世為人。反過來,墨恆卻對他的性情了若指掌。
墨雲書自從洞天收獲之後,似乎用不著閉關,反而時不時就會以神識掃遍墨府。有時他淡淡然獨坐品茗,望著裊裊的茶霧,腦中會閃現出意若秋淡雅如梨花的身姿,但很快又被墨恆的容貌代替。
墨恆的資質堪稱天縱之高,悟性也可以說是罕世之好,同時也一心修煉,且「潔身自好」,無論是對後峰,還是石啟樓,明明是傾慕男色,明明一伸手就有無數極品健朗男兒可以玩弄,卻始終沒有真正與誰歡好。
墨雲書不知道墨恆的離奇經歷,他只看得見墨恆挺拔康健,俊逸超凡,只看得出墨恆身上有一種歷經淤泥困境而卓然不染的獨特清高,只看得出墨恆那種獨一無二、內向卻桀驁、坦蕩而從容,卻又似乎經過無數歲月沉澱之後的厚重深沉。
其中韻味,越是接觸,越是感觸良深。這樣的人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雖是我的兒子,但那又何妨……」
墨雲書心里復雜,淡淡地想著,忽而微微一哂,放下茶盞,在窗前負手而立。
他墨雲書想做什麼便做什麼,哪怕墨家祖輩墨一儒,他看似听命,其實只是將之供養著當作底牌法寶來利用。如今在墨恆這件事情上,以他的性情,並不以「謀奪氣運」為借口。雖然「謀奪氣運」本就是他的必爭目的。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
……
兩個月轉眼即逝,虎玄青完成師命,終于找了機會,趕來墨府與墨恆相會。
虎玄青心系墨恆,這些日子里時時擔憂且思念,頗有些焦躁不安,平常做事與修煉的穩重表相下早就只剩心急如焚。終于看到墨恆的那一刻,他才輕輕舒了口氣,心中念著︰「阿墨,阿墨。」
墨恆這些日子也一直在默默等他,此時站在門外笑望他來,見到他的英武身影和濃眉大眼,胸中先就滿了,抬手揮退引路人,只看著虎玄青,說道︰「道兄安好。」
虎玄青心松之後便恢復沉穩爽朗之態,凝眸專注地看著他,口中隨意地笑著︰「阿墨你也好,多日不見,看你修為又穩妥了些,可喜可賀。」他的聲音仍舊沉穩渾厚,听來明朗而心安。
墨恆最近的確沒有再心急地提升修為,他已經煉氣大圓滿巔峰,在墨府里也是墨雲書之下,諸多人之上,舉止間即便不提身份,單是修為和法力氣勢就能給旁人極大的壓力,如此境界,再進一步就是化神大境界,可稱一方強者。但是提升太快,即便心境跟得上,身體也吃不消。
所以現在,他還是以夯實基礎為主。當下邊將虎玄青往門內引,邊說道︰「修為不值一提。只是釀酒還有些心得,以後只等道兄經常來喝。」
這話可別有深意。
虎玄青自然听得出來,眼眸登時黑炯炯地一亮,低聲道︰「阿墨還會釀酒?我卻不知。」
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一想到能時時與墨恆相見,便不由心跳加急,情愫紛涌。但剛說完就敏感地自覺有些曖昧,可惜在此時此地有些不適合,便掐住心里情思,表面坦然不動,暗地里卻謹慎地以神識掃了掃周圍。
墨恆笑看他一眼,光明正大地揮退了石啟樓等僕從,在蒲團上隨意地坐下,說道︰「是我用之前在洞天中收集的靈果靈藥,釀了靈果酒。這也算是我自己琢磨出來的法子,沒想到一次成功,除了給父親大人送去了一些,剩下的都給道兄你留著了。」
在墨府中,墨恆說話一向極其注意。
說話間,他已經從儲物法寶中取出三個盛滿靈酒的玉壇。
其實這釀酒之法,是他前世從一心漢那里學來,現在只是稍加改變。
那一心漢為情痴苦,多年下來在落魄湖邊釀了許多酒水來喝,釀酒之法儼然大成,現在墨恆剽竊了過來,稍稍改變之後,卻是心安理得地據為己有。前世他為了給梁弓宜求取功法,可沒少受一心漢刁難,今生則不會有什麼交集了。
虎玄青拿過一壇,輕輕一掌,法力運用到精微的地步,將封口的酒泥拍得干淨不染。酒壇一開,室內登時有濃郁的酒香飄起,讓虎玄青眼眸當真為酒一亮,口舌為之生津!
虎玄青是愛酒卻不嗜酒的人,此時一聞就知酒是極品,忙將靈酒往墨恆取來的玉杯中倒出半盞,端起先慢慢品了品,隨後忍不住一飲而盡,只覺齒間留香,回味綿長。
一連喝了三杯,虎玄青才暫時停下,目光灼灼地看著近在咫尺的墨恆,一股如同被溫泉浸泡著的幸福感油然而生,安靜地看了片刻,突然笑道︰「喝了你這靈酒之後,可再也不想喝其它了。你日後可要多勞苦一些,我會收集靈果,經常帶過來,你管釀酒,我就管喝,你釀多少,我喝多少。」
不僅有了靈酒喝,更有了經常前來的正當理由。
誰都知道他虎玄青愛酒,偏偏墨恆釀出如此獨門極品靈酒來,就算他沒有與墨恆兩情相悅,只是最初的君子之交,只怕也要控制不住地時時趕來討酒喝了,更何況是現在?
虎玄青喝著酒,望著安靜笑著的墨恆,一時間似水柔情充滿胸臆,只覺天大地大,沒有任何地方比得上愛人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