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躊躇著,只听十三爺的聲音在背後響起︰「四哥,茜凝!」
緊接著我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我轉頭看到十三爺一抹似笑非笑,似奸非奸的笑容掛在他臉上.
「四哥,我剛才更衣耽擱了,又走了岔道,現在才上來.」十三爺說是對著四爺說,可是眼神卻瞥向了我.
「不礙事.」四哥若無其事的擺了擺手,一副心照不宣的樣子.
「喲,茜凝.你的小臉怎麼通紅啊?」十三爺側臉瞧著我,十二分的狡黠樣.
沒等我開口,四爺居然接口道︰「山頂風大,凍著的.」
「真是的,怎麼不穿多些?要是受了寒,回去皇阿瑪可要找我的不是了.」十三爺走了幾步說道,表情有點狡黠.
「沒事,我護得好好的.保管茜凝不告你狀.」四爺說著朝我望來,眼神充滿了得意.我連忙把眼楮轉向遠方.
「四哥,這風景也看了,人也護了,時辰不早了,干脆下山吧.」十三爺說著又自顧自的往前走.一如剛才上山時的情景.
我正抬腳趕上,卻發現右手又被人牢牢地握住.
四爺一邊走,一邊道︰「這個鐲子倒和我送你的那個相似,也是清清淺淺的.只是沒我那只色澤內斂.」說著停了下來,細細的抬起我的右手,接著再抬起我的左手,兩個鐲子在晨光中並排閃耀著光彩︰「嗯,還是我的那只適合你.」
四爺說著盯著我的眼楮,沉默了一會說道︰「昨日你和老八也看日出了,可惜下雨了?」
我低頭,思索著如何回答,只听他又說道︰「老八是奉旨帶你上山頂,可我卻是自願的.」
我該回答什麼呢?腦里真感到語窮.想著想著不禁又將兩人同樣攜手過的右手不自覺的伸展了下.
四爺似乎注意了我的小動作,又說道︰「兩個手兩個相似的鐲子,略顯得多余了些,有些事情,是不需要錦上添花的.」
「當然,你選擇戴哪個鐲子,是你的自由,我不便勉強.只是我希望你知道,哪個鐲子才真正的適合你.」他一語雙關的講著,神情有些認真,口氣還有些霸道.
「奴婢自會選擇,沒準我兩個都月兌下,玉鐲子戴著干活夠累贅的.」我突然想知道如果我說了這句話他的反應︰「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你敢把我給你的那個月兌下,我就立刻把你……」他眼神犀利的逼近我,口中的熱氣冒到我臉上,這句話的最後兩個字,他只用了口形,沒有出聲。
突然他惡狠狠的表情突然幻化了起來,一副笑臉在我面前展開︰「我知道了,你是故意逗爺的。」說著他抬手用力捏了捏我的鼻尖,頓時一股酸痛的感覺觸動了我。
「你這個不省事的丫頭!」他嘴角彎了彎說道︰「說你還小吧,可是年齡擺在那里。說你長大了吧,又仿佛沒為自己未來打算。」
「等我哪天勉為其難的收了你,你就知道其中利害了。」說著他搖搖頭,繼續拉著我的手朝前走著。
我一邊走,一邊遠眺著前方的十三爺,一會功夫,他又跑到老遠了。
直到坐上馬車,我的腦海里一直回響著四爺剛才的那句話︰「說你還小吧,可是年齡擺在那里。說你長大了吧,又仿佛沒為自己未來打算。」
我的打算究竟是什麼?我自己卻也迷茫。
我仔細想了想,我還真沒心沒肺的在古代生活了那麼多年,如果算算年齡來說,這具身體今年二十出頭了,在大清還真算是剩女級別的。要是真像人說的被配了王孫貴族,還真不是嫡福晉的命。那麼頂多一輩子就是個側福晉或者庶福晉甚至于更低級的妾室,永遠在妻妾成群的後院中抬不起頭來。這哪像原來的受過現代教育的我啊?看來還真是要仔細琢磨一下未來了。
我想著想著敵不過沉沉的睡意又呼呼睡去。夢境中仿佛看見自己身穿火紅的嫁衣坐在鏡前梳妝打扮,一個男人在背後輕輕的挽住我的細腰.我想從銅鏡中看清此人的臉,可惜銅鏡畢竟不是現代的工藝,模模糊糊,讓人郁悶不已。
只听那個男人在我耳邊呢喃輕訴︰「茜凝,從今以後,我這里就只住你一個人。」他用手指著自己的胸口,聲音溫柔無限,感動得我實在想哭。
但是轉而我從銅鏡中赫然發現我的頭飾款型居然是側室的,我趕緊下意識的朝自己的衣服看去,火紅的嫁衣變成了側室專有的粉色宮裝。再回頭,只見一個美艷動人的女子站在不遠處,朝著這里招手。夢境中的丈夫見狀站了起來,頭也不回的朝她疾步走去。
我感覺我的心頓時急躁起來,立刻伸手想拉住他的衣袍一角,無奈綢緞的料子實在過于順滑,衣角在我手中悄悄帶過,仿佛不曾留戀這片刻的停留。
我無奈的大喊︰「你不是說只有我一個嗎?」聲音絕望淒慘。
咚得一下,我突然感到自己的頭猛烈的一撞,生疼無比。緊接著仿佛有人在用力搖動我的雙肩。
「茜凝?」十三爺的大臉在我睜開眼楮的那刻映入眼簾︰「你做噩夢了?」
「應該是。」我重重的晃了晃腦袋,額頭還是疼的,看來剛才那一撞還是真的。
「你睡著了,撞到車框了。」十三爺朝我解釋道,只是表情有點復雜。
「是嗎?怪不得那麼疼。」我模模前額,還好沒起大包,只是額頭上密密的出了一層細汗。我的眼楮朝四爺瞟了瞟。只見他一副若有所思地樣子盯著我,轉而頭回過去看向窗外,神情專注,眉頭稍稍緊湊。
沉默,自打我清醒那刻後,車廂里不再有著剛才去程的輕松感,取而代之的是詭異的沉默不語.四爺不開口說話,也不閉上眼楮假寐,只是默默無語的朝著窗外風景凝視。我幾乎還是沉醉在逼真的夢境中不已,一路上老是在想︰這難道是我未來的預兆?十三爺的表情似乎也有點憂心沖沖,不時的望望我,再瞧瞧四爺。
車終于到站了,我趁著下車十三爺扶我的時候,悄悄的問道︰「十三爺,我剛才做夢的時候,有說什麼嗎?」
十三爺沉默了幾秒,說道︰「你知道嗎?你說了一句對我們阿哥而言無法做到的事。」
我心里不由得一緊張,難不成我在夢中大喊的一句在現實中真的被他們听到了?
「茜凝,你知道你這麼簡單一句,四哥是最為難的嗎?」十三爺朝我搖了搖頭,嘆了口氣。
「其實,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想的。」我低下頭,嘀咕了一句,看著十三爺說道。
「你還是想想清楚吧,有些事情不是我們能決定的,是我們所擁有的一切所決定的,有得必有失。可是你不是個灑月兌的女子嗎?俗世的條條框框能束縛住你嗎?如果是那樣的話,你就不是我所認識的茜凝.」
我听著十三爺的話,眼楮朝著前方的四爺望去.只見四爺在即將拐角的那一刻,轉過頭停頓片刻,深深的回望了我一眼,既而繼續前行,直到身影消失在長廊的盡頭.
在自己的屋子里睡了半天,待醒來時已接近黃昏。雖說康熙允我休息兩天,可那不是額外的恩寵嗎?我自己幾斤幾兩還是知曉分寸的。于是我趕緊起床,順手超了包前幾日在廟外買的五台山特產蓮花豆,想要是康熙問起來我帶了什麼好玩好吃的東西給他,這不就能堵住他的嘴嗎?
等我跑到康熙的院子里時,他正獨自一人坐在院中喝茶,百無聊賴。李德全則目不斜視的矗立一旁,依舊秉承著沉默是金的原則。
「奴婢給萬歲爺請安,萬歲爺吉祥。」我朝著康熙笑嘻嘻的行禮。
「丫頭,回來了?」萬歲爺見是我,臉上也浮現出輕松的表情。
「怎麼不多休息下?朕可是允了你整天的休息。」
「回萬歲爺的話,奴婢看完日出可美美的睡了一大覺了呢。想著要給萬歲爺回話,就趕緊過來了。」
「哦,哈哈。這麼乖巧。你今日可隨了心願了?」康熙模了把胡子問道。
「托萬歲爺的福,奴婢今天可欣賞到了日出的奇景了。」
「望海峰的日出可為一絕,你要是幸運,還可看到難得一見的佛光。」康熙想了想說道。
「奴婢眼拙,沒有看到佛光。只是看到壯麗的日出就心滿意足了。」
「你心滿意足了,可要如何感謝朕啊?」看得出來康熙故意逗我。
還好我有備而來,我立刻把蓮花豆雙手供奉出來。
「五台山區盛產蠶豆,其特點是粒大、飽滿、皮薄、味醇.油炸蓮花豆更是酥脆適口」康熙見狀滿意的點點頭說道。
「奴婢也沒準備什麼,只是想著萬歲爺閑暇時會喝點清茶,配這蓮花豆應該美味。」我討好的笑說,並把蓮花豆遞給李德全照程序試毒先。
「嗯,算是個有心的丫頭,也不枉朕這麼疼你。」康熙伸手屏退了上前的李德全,並順手捏了一顆豆子往嘴里拋。他咬了幾下,說道︰「這風味小食還真是不錯。」
說話間,只見幾位阿哥都來到了跟前請安。康熙揮手示意他們坐下,我便立刻退到一旁準備茶具。
待我上前一一奉完茶,到康熙身後站定,只見十爺瞧了我一眼說道︰「茜凝,今日你可曾見到日出?」
「回十爺的話,奴婢今日有幸目睹。」說話前我抬頭瞥了一眼李德全,只見他微微點頭示意我可以回復,我便大著膽子說道。
康熙果然心細如塵,見到我的樣子吩咐道︰「現在只是在寺院中,不是大殿朝政,閑話些家常,你們都不必拘禮。來,都嘗嘗茜凝買的小食。」
他的話一出,氣氛立刻活躍了起來,十四爺第一個站起來搶桌上的豆子。
「茜凝,你倒是詳細說說看到日出的感想。」康熙說道。
「回萬歲爺的話,奴婢只是感慨看個日出真是辛苦。奴婢一早子時就起床梳洗。渾渾噩噩的上了馬車,稀里糊涂的睡著,迷迷茫茫的下車,深深淺淺的爬山,忐忑不安的等待,目瞪口呆的欣賞。回到屋子後就一句話形容感想。」我故意的停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