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一回到客棧,洛錦就看見那個吳昕柔一臉不悅地坐在一樓的大廳里,手里拿著一把團扇,心不在焉地搖著,她今天很用心地梳著一個高高的雲鬢,上面點綴著一支素淨的玉簪,和一些同色的小巧的絹花,顯得落落大方,身上穿著一套水紅色的紗裙,上面繡著大朵的牡丹,顯得她的臉格外的白皙。
阿成垂手站在一邊,仿佛是做錯了事的孩子。
洛錦第一次見阿成這樣低三下四的樣子,就是在楊亦安身邊,他也從來沒有這樣過。
「阿成,你說實話,你家主子到底去哪里了?不是說好,後晌去我家的嗎?現在都什麼時辰了?怎麼還不回來?」吳昕柔雖說有些生氣,但她的聲音還是很溫柔的。
「吳小姐不要生氣,我家公子和您在街上分手後,我們就回客棧了,他說他累了想睡一覺,讓我不要去打擾他……。」阿成撓撓頭,低聲道,「然後,就不見了,我是真的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了。」
「那麼那個馮公子去哪里了?我已經跟我爹說好了,馮公子也一起去我家的,這下好了,一個人影也不見了。」
「馮公子他去了,去了什麼地方,我也不知道……。」阿成知道馮公子去逛ji院去了,但他又不好意思地跟她說,如果讓馮公子知道了,他就慘了。
「那你知道什麼?」
「我……。」
「算了,我不問你了,我就在這里等,我看他們什麼時候回來。」吳昕柔站起身來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又優雅地坐了下來,輕輕地搖著手里的團扇。
阿成只是尷尬地站在那里,不再吭聲。
洛錦一邊上樓,一邊听著他們的談話,她今天除了在街上遠遠地看見了楊亦安一次,也一直沒有看見他。
她上了二樓,又回頭看了看坐在樓下的吳昕柔,兩人的目光短暫地踫觸了一下,吳昕柔的目光又自然地投向了別處,心不在焉地搖著手里的團扇,看上去不急不燥。
「走了,沒見過有錢人家的千金小姐啊你。」賈小玉見洛錦一直回頭看著那個吳昕柔,輕輕喊道。
「來了,來了。」洛錦緊走幾步,跟著她走進了房間里。
不一會兒,錚叔就敲門走了進來,他拿著一張票據,遞給賈小玉︰「我把這次的錢都放到錢莊里去了,你拿回去交給你爹,最近天氣動不動就下雨,是個澇年,店里的生意也不是很好,我問了問那些商家,他們最近都沒有進貨的打算,所以我想趁這個機會回家看看,過幾天回來再去找你們。」
「也行,我爹身體也一直不好,我也正要回家呢?」賈小玉從口袋里掏出一些銀兩,塞到他手里,「這是我和我爹的一點心意,回去給家里的嬸子和弟妹們買點吃的吧!」
「每次回去都這樣,我都不好意思了,畢竟這個月的工錢我都已經拿了……。」錚叔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錚叔,您不要這麼說,我爹這一病,咱們的這個馬幫其實全靠您在支撐著,一點小意思,不要見外。」賈小玉大大咧咧地朝他笑著,「給嬸子問好,說我們有時間去家里看她。」
「嘿嘿!一定轉達。」錚叔收起銀子,又對洛錦說道,「小錦,有空多來上河城走走,要拉貨就盡管來找我們,我走了,咱們過幾天見。」
「謝謝錚叔這幾天的幫忙,咱們後會有期。」洛錦連忙應著,她覺得這個錚叔,為人很誠懇,所以內心深處也是很喜歡他的。
兩人目送錚叔走出客棧,虎子早已經套好了馬車,在下面等他。
洛錦看著虎子緩緩地駛著馬車離開了客棧的院子,問道︰「這個虎子和錚叔一起走嗎?」。
「不是,虎子去送送他,他沒有家,是我爹早年前在路上撿來的一個孤兒,這些年一直跟著我們一起過,我爹和我娘都很喜歡他,甚至希望我們也……。」賈小玉有些尷尬地笑了笑,「誰知道呢?我現在都不想考慮這些事情的。」
「是這樣啊!我看虎子挺好的,對你也不錯的。」原來虎子是賈小玉爹娘內定的女婿,怪不得他對賈小玉那麼細心呢!」
兩人坐在床上東一句西一句地竟然一直聊到了天黑,洛錦也很久沒有跟別人這麼推心置月復地聊天了,她覺得賈小玉的確是個很好的聊天對象,不管什麼事情都能聊起來,而且,也很有見地。
……
「小錦,我怎麼覺得你有心事呢?你是不是在惦記著那些布?」賈小玉見洛錦並沒有要回平山鎮的意思,便疑惑地問道,「我才想起這件事來,就算把咱倆手里的錢都加起來,也不夠啊!誰知道他是五十匹才開始批發呢!」
「是啊!我很想批點布回去賣,你知道我回去也賣不成醋了,要不,我們再去跟他們商量一下,少買一些總可以了吧!」洛錦見賈小玉問起,便如實答道。
「嗯,那咱們明天再去問問吧!」
「這里的錢莊可以往外借錢嗎?」。洛錦看著賈小玉手里的銀票,眼楮一亮。剛才她听見錚叔說他把這次的錢存到錢莊里去了,那麼能往里存,肯定是能往外借的,說穿了,這里的錢莊就是銀行的意思,無論在那個時代,銀行不就靠賺一借一貸兩者之間的差額來生存的嗎?
「可以,你想從錢莊里借錢?」賈小玉也來了興趣,這倒是一個好辦法,她想了想又道,「不過,我們從來沒有從錢莊里借過錢,我也不知道怎麼借,听說利息挺高的,還需要擔保人什麼的。」
「利息高怕什麼?我們把手里的布一轉手就能立馬還上的。」洛錦心里頓時有了一個主意。
「好,如果你執意要去錢莊借錢,我們就給你當擔保人。」賈小玉拍拍胸脯道,「我爹跟那家錢莊打交道很多年了,錢雖然沒有多少,信譽卻是很好的。」
「好,咱們明天就去辦這件事情。」洛錦的心又開始興奮起來。
夜里,她徹底失眠了,眼前不斷地涌現出那一匹匹五顏六色的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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