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錦領著他繞到後院,卻發現後院的門上竟然沒有鎖,她心里吃了一驚,難道是進賊了?
她使勁地推了推,發現門竟然被人從里面插上了。
「姐姐,我看見有兩個男人進了這個院子再也沒出來過。」那少年小聲地說道。
「啊?兩個男人?那會是誰呢?」洛錦想了想,這里的鑰匙她還放在家里一把,難道是自己家里的人?
洛錦使勁地敲了敲門。
「誰呀!」里面竟然傳出洛懷平的聲音。
「爹,是我,小錦。」洛錦心里一喜,大聲喊著。
「小錦?你真的回來了!」門迅速地打開了,洛懷平驚喜地看著仿佛從天而降的女兒。
「還真是小錦,我們正說你這幾天該回來了呢!」洛錦循聲望去,原來徐順利也在這里。
「爹!」洛錦高興地快走幾步,挽住了他的胳膊,「您怎麼在這里睡呀!」
「你母親這幾天老是擔心你,說你快回來了,說不定回來晚了,就到店里來了,讓我在這里等你,我都來了兩天了,你看還真的等著你了!」洛懷平也興奮地看著她。
「我娘和我有心靈感應嘛!」洛錦聞言心里暖暖的,她又跟徐順利打了個招呼,「表哥,你怎麼也在這里?」
「我釀了一些醋,這幾天一直在鎮上賣呢!舅舅說,路上來回送太麻煩,不如放在你這里方便。」徐順利眉眼彎彎地看著她。
「是你自己釀的醋?太好了,你就放在這里賣就行了,反正我這里也是空著。」洛錦有些佩服地看著他,想起了以前兩人到大院里去偷學釀醋的情景,仿佛還是昨天的事情。
「我這次釀的不多,用不著成天放在店里賣,等逢集的時候在這個門口賣賣就行了,等下次我多釀一些再說,最近平山鎮的醋一直在降價,都降到十七文了。」徐順利輕聲道,暗夜里,洛錦看不清他的表情。
「十七文?」這太離譜了吧?本來平山鎮的醋價格就很低了,如今,竟然降到這個價位,真是不可思議,洛錦疑惑地看著他,「怎麼會降到這個價格?」
「是馮家先把價格降下去的,最近這幾天都是這個價,我就是出來賣賣試試,賣不了就放著,反正又壞不了,這個價我還舍不得賣呢!」
又是馮家!洛錦忿忿地想,上次自己開業的時候只不過是送了幾個瓶子,就被人說成是擾亂市場,這次馮家公然降價,看那些賣醋的商戶怎麼說,他家才是名正言順地擾亂市場呢!
「這是?」洛懷平這才看見洛錦身後的那個少年,他疑惑地看著洛錦。
「我剛才看見他在咱們店門口睡覺,所以就把他領回來了,他家里遭了水災,逃荒出來的,爹,先讓他在這里住一晚吧!睡在外面總不是回事!」洛錦把那少年領到洛懷平面前。
「多謝伯父和姐姐的收留之恩。」那少年一直安靜地站在一邊,听著他們的談話,見洛錦介紹自己,一點也不含糊,直接上前謝到,讓人不忍拒絕。
「既然無家可歸,那你就先在這里住下吧!小錦,你先歇息一下,等天亮了,咱們就一起回家!」洛懷平嘆了口氣,算是答應了。
洛錦看著屋里果然放著一個大瓦缸,她上前看了看,徐順利釀出的醋絲毫不遜色于洛滿才的醋,顏色純正,酸味濃郁,看來這個徐順利真是花了心思來釀這些醋的。
那個少年許是太累,不一會兒就倚在土炕邊上就睡著了。
洛懷平扯過一個薄被給他蓋在身上,嘆了口氣︰「這孩子也是個命苦的,小小年紀便流浪在外。」
「舅舅,如今這世道不太平,還是提防著點好。」徐順利看著那個少年,低聲道。
「先讓他在家里住下吧!總不能再把他攆出去吧!咱們家里窮的叮當響,沒有什麼可以提防的。」洛懷平坐在炕沿上,打著哈欠,「順利,你先在這里睡吧!我們先回家了,等一會兒再來給你送飯。」
洛錦已經疲憊到了極點,一到家,一頭栽在炕上,當她再次醒來的時候,太陽已經偏西了,她竟然整整睡了一天。
李氏靜靜地坐在她身邊,不住地試著她的額頭,洛錦睜開眼楮,看見她擔憂的目光。
「娘,我沒事,你以為我病了?」洛錦坐起身來,看見洛錦和洛繡竟然也在一旁坐著。
她們都高興地望著她,眼里流露出久別重逢的喜悅。
洛錦的心里洋溢著濃濃地親情,她的眼楮瞬間濕潤了。
「看你一直睡著,這些日子你都干嘛了!怎麼這麼累?」李氏關心地問道。
洛錦有太多的話要對她們說,可是一時又不知道該怎麼說,她想了想,只是把在上河城賣醋的事情大體說了一遍,不過,她沒說在路上遇到土匪的那一段,她怕李氏知道了,以後再也不讓她出門了。
「娘,你猜這些布在上河城多少錢一尺?」洛錦神秘地沖她們笑了笑,「才八文錢,這些布也沒花多少錢,都是按批發價算的。」
「八文?」李氏和洛娟有些驚訝地看著她,想不到這布的利潤這麼大,怪不得人家都做生意呢!這一倒手就掙這麼多。
「對啊!要不,我能買這麼多嗎?因為咱們的醋也賣了好價錢,二十六文錢一斤呢!」洛錦得意地看著她們。
「二十六文?」李氏有些驚喜地看著她,「比咱們這里還要高出六文錢,那確實是賣了好價錢。」
「所以這醋咱們還是要賣的,娘,你和爹不要再反對我了,就再信我一回,讓我繼續去平山鎮開店吧!」洛錦趁機央求道。
「唉!雖說上次不完全怪你,但是做生意還是要和氣生財的,我們不是反對你出去開店,而是擔心你,不瞞你說,你不在的這幾天,你爺爺已經把你上一次買回來的那一車高粱,挑了一些已經放在缸里發酵著呢!還說都要釀成醋呢!」李氏嘆了一口氣,又道,「因為那些糧食被水泡過,雖然是曬了些日子,但最近都是陰天,新糧又很快下來了,只要口糧有了,那些陳糧還不如釀成醋放著呢!」
「真的?太好了,這麼說我很快就可以到鎮子上去賣醋了?」洛錦一下子高興起來,她興奮地從包袱里,扯出一塊紅色的布料,「娘,你看這是我專門給我姐買的,正好做嫁衣,算是給我姐的禮物哦!」
洛娟接過來,不好意思地臉紅了起來。
「還有我的呢?」洛繡眉開眼笑地湊過來。
「都有都有,少了誰的也少不了你的。」洛錦親昵地戳了她的頭一下。
她又想起昨晚上的那個少年,問道,「我爹沒跟你說,店里去了一個逃荒的男孩子?沒去看看人家?」
「去了,你爹一大早就去把他領回來了,這不,一來就非要跟著你爹到地里干活,拗不過他,只好帶著他去了。」李氏看了看天,又道,「我得做飯去了,你爹說中午不回來吃飯了,要給他送到地里去。」
「娘,我也去。」洛繡跟著跑了出去。
一直到天黑,洛錦才又一次見到那個少年,他跟洛懷平相處了一整天,明顯地熟悉起來,洛懷平洗手的時候,他就拿著手巾站在一邊等著,很是勤快。
晚上吃飯的時候,洛錦才知道他叫李成業,今年十三歲,想留下來幫洛懷平忙完了地里的活,再做打算。
洛懷平一口答應了,憑空多了一個幫手,任誰都不會拒絕,何況這個李成業是真的無家可歸,自家雖然窮,但還能維持溫飽,總不能把這麼一個孩子趕出去吧!
李氏自然也沒有意見,現在分了家,她在這個家里也不用看誰的臉色生活,再說,她也可憐這個無家可歸的孩子。
洛滿才听說了這個孩子的身世,也沒有說什麼,既然洛懷平兩口子願意留下他,就留下吧!他看這個李成業言談舉止很是穩重,不多言不多語的,看上去是個好人家的孩子。
李成業就這樣在洛家住了下來,他堅持要認洛懷平兩口子為義父義母,並發誓無論以後如何,決不會忘記他們今日的收留之恩。
洛懷平和李氏沒有兒子,現在突然從天上掉下來一個兒子,自然樂開了花,想都沒想就答應了。
洛懷平撿了個兒子的消息,迅速地傳遍了楊柳村。
不少人都有事沒事地到家里來看李成業,私下里議論紛紛,成了楊柳村茶余飯後的談資。
出乎意料的是,許氏對這件事情保持了沉默,沒有發表任何意見,洛懷平帶著李成業去見她的時候,她也是不冷不熱的,實在讓人捉模不透。
洛懷安一家自從得了洛錦從上河城捎回來的那幾塊布料後,對他們的態度明顯地好轉了好多,對洛懷平認下的這個義子,也沒有品頭論足的,只是說以後是一家人了,要好好相處。
洛錦對大院里的每一個人的變化,都感到很納悶,難道是因為那幾塊布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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