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嬤嬤與宮女早已備好熱水、剪刀,見我拉出嬰兒,喜極流淚。
我滿手是血,倒拎著嬰兒的小腳,對準正要一掌拍下。宮門忽被撞開,兩隊侍衛當先奔入,隨後涌進來一大群人。
當先一人長身玉立,頭戴赤金瓖玉冠,身著金銀雙絲線排穗長衣,外罩富貴牡丹壓枝並蒂開襟大氅,衣上繡滿復瓣壓枝牡丹,一瓣壓著一瓣,一朵挨著一朵,層層疊疊密密麻麻的也不知道有多少瓣多少朵,花團錦簇絢麗斑斕,看得我眼直花。
若不是那張與雪之傷生得一模一樣的臉,我真不敢相信他就是那個一身黑袍幽冷料峭的雪無傷。
我一驚之下,手上便沒了準頭,「啪」的重重拍在嬰兒的小上,那嬰兒生得雖小,嗓門卻洪亮異常,「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我嚇了一跳,差點沒把嬰兒甩手扔掉,好在反應較快,才稍稍松手便又握緊,手忙腳亂的把大哭的嬰兒抱起。
「嬤嬤,嬤嬤……然後該怎麼辦?洗澡麼?還是喂女乃……」我剛才純屬硬撐,外行裝內行,真的救活了嬰兒,不由松下了憋著的那口氣,反而不知所措。
沒人應聲,我奇怪抬頭,見那嬤嬤與宮女橘兒都已矮了半截,跪在地上。
「呀……」我急得跺腳,「你們還有閑情行這些虛禮,快救人啊,寶寶媽還躺在那里血流哪……」
「嘶……」眾人齊皆吸氣,偷瞄雪無傷一眼,惶恐的垂下頭去。
雪無傷黑瞳如墨,凝視我不語,突地抬手一揮,那些隨著他進來的人,就像牽線木偶忽被*縱,一個個活了起來。
「萱妹妹……嗚嗚……姐姐來晚了……」一華衣盛裝女子,從雪無傷身後閃出,帶著一股香風撲向床上女子。
「太醫,快請看看萱主兒。」一相貌僅是清秀,但生著一雙顧盼神飛美麗眼眸的女郎,抬手向一名男子示意。
那名男子忙搶步上前,查看床上女子情況。還有幾名穩婆模樣的嬤嬤,跟著圍前探看。
「是男是女?」雪無傷突然出聲問我。
「嗯?」我一愣,隨口道︰「不知道呀……」方才太慌亂緊張,真的沒在意。
雪無傷微揚下頜,雖無表情,但寒氣滲人。
「哦……等我看看……」我忙低頭瞄向嬰兒雙腿間,小小的如粒蠶豆,我不敢確定的用手指撥拉一下,雖實在是小得可憐,但的確是jj,可這麼小的jj,真是見所未見,因太過驚奇,我不由又拽了拽。
「那個……那個……請姑娘手下留情……」跪在地上的那個嬤嬤不知什麼時候爬了起來,眼巴巴的看著我拽著小jj的手。
「啊?哦哦……」我反應過來,臉上一紅,不好意思的連連點頭,心中卻覺好笑,不自禁的翹起嘴角。
「姑娘請把小世子交給我吧。」那生著美麗眼眸的女郎,伸手來接嬰兒。
「嗯,好。」我不知道她是誰,但看其模樣打扮應是個有身份的,便把嬰兒交到她手里。本已不再哭泣的嬰兒,突地又大哭起來,擰著小小的身子,似想掙月兌她的懷抱。
我一驚,還未完全松開的雙手,本能的微微用力,又把嬰兒抱了回來。嬰兒大概是因被魄絲纏繞著出生,熟悉我的氣息,普入我手,便抽抽搭搭的弱了聲音,繼而停止。
那女郎還保持著環抱姿勢,等反應過來,不由俏臉一紅,飛快的看了我一眼,尷尬的垂下雙手。
我雖不想使她難堪,但這嬰兒是我用魄箭異能親手接生的,自然覺得特別親切。舍不得他哭泣,只好垂頭假裝看不見那女郎的尷尬,不肯把嬰兒再交入她手。
那嬤嬤極會看眼色,瞧出蹊蹺,出聲解圍道︰「水已備好,小世子可以洗澡了。」
趴在床邊哭了半晌的華服女子,見床上女子毫無反應似已死去,決定不再浪費感情,抹臉站起,走過來一把搶過嬰兒,道︰「哎呀,好漂亮,跟殿下長得一模一樣。」嬰兒皺皺巴巴,滿身血污,也不知道她是怎麼看出來的。
「哇……哇哇……」被那華服女子抱去,嬰兒又驚天動地的大哭起來,好在這回我有心理準備,才沒又劈手把嬰兒奪回。
那華服女子捏音拿調的道︰「噢噢噢……不哭不哭……大娘痛你哦……」
可嬰兒根本就不睬她,拼命掙動著小小的四肢,哭得小臉通紅,幾乎要背過氣去。
我看得實在心痛,又不知道她是誰,應該怎麼稱呼,只好含混的道︰「……嗯……那個……把他給我吧……」
「大膽!你是什麼人?竟敢這樣與本妃說話!」華服女子瞪眼喝斥我。她相貌艷麗,體態豐滿,也算是個美人,可一身濃香實在不敢恭維,燻得我直想掩鼻後退。
「本妃?」我心思暗轉,從稱呼上看這女子應是雪無傷的妃子。她對嬰兒自稱大娘,該不會是太子正妃吧?我瞄瞄雪無傷,不由月復誹,真是沒眼光沒品位!不過倒與他身上那件大花衣袍很配,若非他生得實在俊美,穿成這樣簡直就得人神共憤。可惜不熟,否則真想抓住他搖兩下,問聲你丫還能再花哨一些麼?
「給她。」雪無傷忽出聲,聲音平淡,沒有任何情緒。
那華服女子卻立時斂氣收聲,乖乖把嬰兒遞還給我。
我接過嬰兒,輕拍幾下,嬰兒抽搭收聲,放軟小手小腳,漸漸順過氣來。感覺到注視目光,我抬眸望去,正對上雪無傷的漆黑雙眼,烏沉沉濃郁郁的暗不泛光,壓力卻有如實質的撲面而來。
我怕再生變故,忙抱著嬰兒去洗澡。熱水白布都早已備好,雖有那老嬤嬤和橘兒的幫助,我仍是忙乎出一身汗。汗珠盈睫,我胡亂伸手抹去,抹了一臉血水,還不自知。
「每次見到你,都一頭一臉的血水……」雪無傷不知何時走近,伸手拂向我的臉,「……不過我喜歡……」唇角緩緩斜挑出一抹嗜血的微笑,那笑意卻達不到眼里,眼底仍是不泛光的漆黑。
喜歡血?還冷得滲人,這家伙不是吸血鬼吧?我被他那抹不帶一點溫度的微笑嚇到,猛的側頭避開他的踫觸。忽想起他可以見陽光,才松了一口氣,但那幽冷的月白色肌膚,稜角分明的五官,一身繁花也掩飾不住的孤寒沉郁,還真是越看越像西方傳說中的吸血伯爵。
室內沉靜,泛著濃郁的血腥氣,雪無傷的聲音雖不大,卻滿室皆聞,華服女子和那有雙美麗眼眸的女郎齊皆側目向我看來,雖是夏末酷熱,我卻突然覺得寒冷。
雪無傷懸在空中的手一僵,然後極自然的收回,沒有半分尷尬,反而瀟灑悅目,烏瞳漆黑,唇邊的笑意深得夸張。
我看著那個雖俊美卻冰寒的笑,陡然明白他是在表演給別人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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