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姬無夜就去了李媛媛的‘明月居’。
雪姝窩在貴妃椅上久久都沒有動,夜已深了,她連燈都沒有點,沉沉的夜幕,沉沉地籠罩著她,只為姬無夜那句半真半假的話,‘妹兒,原來我是如此地愛你……’
她心驚了,她害怕了,她退縮了,她感到渾身都象被姬無夜用繩子縛了起來,她猶陷泥潭掙月兌不掉。她此刻心急如焚,恨不能破門而逃跨出這座深宅大院從此海闊天空再與他沒有任何的干系,這樣,她就不必再因他而負累,不必再顧及其他人的感受而左右為難心煩意亂。
可父王娘親卻是如此的喜歡他,午宴上,父王與他把酒言歡,從未見他如此歡暢高興過,大口大口的酒灌下去,兩人配合默契笑聲震天響。
吳濃的事,父王就這麼輕易原諒了他。
還有表姐,那重新不一樣的身份,幾多思量,幾多沉重,也壓得雪姝猶如芒刺在背喘不過氣來。
她直問自己的心,還是無法遷就。根本就是絕無可能,絕無可能裝著象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再與她執手言歡共侍一夫。那感覺比死還難受,她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心里的煩躁突然象野火一般撲 躥燒起來,她焦躁地一把推開窗戶就掠了出去。飛上屋檐,她機敏地在層層疊疊的院落屋頂縱橫起伏跳躍,身如夜狐,矯健而敏銳。
如此,月如圓盤,銀輝萬里,她毫氣頓生。
驀地對面一座院子燈火通明,酒香撲鼻,絲竹之聲悅耳,雪姝的身形一頓。
無意間往下一瞟,只見敞開的庭堂軟席之上,姬無夜一身錦繡白袍琉璃勝雪,正端著酒歪斜著身子異常放松享受地坐著,那吊兒朗當風流不羈的樣子相當地醒目耀眼,似乎已被勾了魂,眯著眼,魂不守舍的樣子。他的面前,一位身姿高挑衣著艷麗柔若無骨的女子正風情萬種極盡誘惑地舞動著,美目一眨不眨,深情炫目,長袖飄飄,秋波暗送。
雪姝輕輕閉了閉眼,心底突升起一股悲涼。這個男人,午時還對她狂呼大叫,‘妹兒,原來我是如此地愛你’,害她忐忑糾結了那麼久,卻原來……
雪姝自嘲一笑。
男人的愛,果如曇花朝露,薄情至此。
雪姝搖搖頭,再沒待下去的必要,她縱身就騰躍而去。
而就在她起跳的那一瞬,姬無夜突然抬起頭,眼中精光爆閃,凌厲的眼波一如鋒芒畢露的利劍直射在雪姝方才站立的地方,他眉心一皺,似有疑惑,眼芒濃縮如針,隨後想了想,猛地直坐起來,眼神清明哪里還有被迷惑魂不守舍的樣子?可惜雪姝再也看不到。
他突然對著暗影里一使眼神,嚴問心知肚明,一閃身就消失在原地。
西子街依舊繁華喧鬧,雪姝目光深深站在狀元橋頭看著對面的老牌雜貨店依舊客滿川流不息的樣子真是極度郁悶至極,最後她輕聲一嘆,扭頭就走。
去看看木青吧!顏坡雖曾是富貴公子,但十年磨難,他卻習得了一手好醫術。想必在他的精心調理下木青定會好起來的。畢竟,她得的只是心病,解鈴還需系鈴人,心病還需心藥醫,有了顏坡,她就藥到病除了。
雪姝微微笑著,隨後又噘嘆女人總是傻,為情而痴狂,耗盡生命也在所不惜。
此刻,雪姝似乎能理解李媛媛的瘋狂了,費盡心機耍盡手段,無非就是想得到那男人的眷顧和憐愛,姬無夜就是她的毒藥。她愛的卑微,一心想攀上龍門高人一等,其心之切,也是愛之深。不管自己在心底怎樣地厭惡排斥她,都改變不了她是舅舅骨肉血親的事實,即便是為了舅舅,她也會成全她。
人活著的目地不同,路就不同,道不同便不相為謀。沒什麼好唏噓悲天憫人的。這樣想著,雪姝心底對她的鄙視和厭棄就稍沖淡了一些。
轉身拐進窄巷,雪姝覺得這窄巷的陰風又盛了,初入她竟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很難想象,其實顏坡住的地方與木青的木樓很近,只隔著幾排的房屋,但卻有咫尺天涯的感覺。雪姝按按胸口,銀票硬實的還在,她早就準備好了。那日翻箱倒櫃,想來想去還是覺得銀票最實用,雖然有些俗,但顏坡也不是鳳雅之人,他從來都是個吝嗇見錢顏開的主,想必見了這銀票止不定得樂到嘴巴歪。
雪姝輕輕笑著,抬腳就到了顏坡的住處。雪姝一怔,透過竹門縫隙,院中竟寂靜無聲甚至連絲燈明都沒有,難道顏坡和木青不在?抑或是顏坡根本就沒把木青帶到這里?
雪姝疑惑地推開竹門,顏坡的住處很大很空曠,除了靠牆五間正房,院子四周都栽滿了參天的松柏大樹,竟有幾分荒涼,此刻看來更顯得陰森恐怖。
院子中間很大一片空地上顏坡的小幾茶海還在,旁邊竟然還擺放著幾壇子好酒,根本不是搬家走人的樣子。雪姝稍稍放下心,或許木青病勢嚴重,他帶她到別處靜養也說不定。畢竟這里周圍環境復雜,四周百姓三教九流什麼人都有,眼線頗多。顏坡十年裝瘋賣傻不敢露真面目,就是因為公孫斑一直沒對他放棄追殺,只不過是由明轉到暗處罷了。
雪姝一坐在小幾旁,此處幽靜,正好梳理心情。她隨手拍開一壇子酒,入口竟是那酒香綿延醇厚的狀元紅,或許也叫孟公國的‘處子醉’,雪姝疑惑不解,這顏坡是嗜酒成狂不錯,但這幾乎十金一滴的‘處子醉’他喝不起吧?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
雪姝也不願去深想了,猛地仰頭又灌了一口。
此刻,醇酒入喉,濃郁馨香,她腦中突然一片空白,一切煩惱郁結皆煙消雲散,她閉了閉眼,心頭似有一股壓抑不住的豪邁,她突然豪情萬丈猛地抽出腰間雪影就在樹影婆娑間揮舞起來。
此刻,沒有一絲燈明,只有皎潔的明月透過斑駁樹影照下來,竟為空曠的此地增添了幾分空靈幽美之景。
雪姝一身松綠長裙,白色碎花點綴,縱橫起跳間層層裙擺搖曳生姿翩躚至美,她手中雪影鋒芒畢露,白光熾烈,伴隨著她的旋轉騰躍更如雪龍翻騰直插雲天。因為無人,所以雪姝更無顧忌,一身輕功揮灑的淋灕盡致。
突然‘叮’的一聲輕響,一截枯樹枝突兀地破空伸來一下子點在她凌厲的劍招上,雪姝驚詫地扭頭,只見臉戴銀質面具的俊朗男人正朝著她灑月兌地露齒輕笑。雪姝眼眸一縮,雪影在手中一翻,一連串咄咄逼人的劍勢就破空而出直接襲向男子的臉面,下手毫不留情。
男人目中一懼,急忙旋身躲閃,沒辦法,手中枯枝再怎樣靈動也抵不過她蓄意凌厲的一殺,雪影一擊不成,反而越戰越勇,縱身撲去,猶如泰山壓頂。兩人瞬間纏斗在一起,身手都相當敏捷迅孟,以快治快,不相上下。枯枝不時地點在寶劍上發出‘叮、叮、叮’的脆響,快而猛烈,一擊即走。
隨後就听得打斗聲嘎然而止,一個男人幽幽郁氣的聲音,「枯枝都被你劍氣擊碎了沒法打了……」似乎意猶未盡。
雪姝冷哼一聲,傲氣地就把雪影‘噌’地一聲插回腰間,沒理他。
「不過,你輕功獨步天下勉強還過得去,但內力卻不值一提,總之,還是不夠強啊!破綻太多。」隨後,雲中君口出狂言毫不客氣地點評道。
雪姝一下子郁氣了,「喂,強不強管你屁事?」她卻渾然沒听出他語中的別樣意味。
雲中君一笑,「好,不說,喝酒。」說著,手一翻一壇子酒就拋到雪姝面前。
雪姝伸手接過,拍開封泥仰頭就灌了一口,隨後目光深深,「你怎麼會在這里?」
「你不也在這里嗎?」雲中君反唇相譏。
雪姝氣一滯,隨後腰身一挺冷烈地說,「大名鼎鼎富可抵國的雲中君喜歡在夜間穿街走巷說出去誰信?」
雲中君一怔,隨後就笑了,「大名鼎鼎被瑞王爺寵到心尖尖上的顏側妃不在瑞王府里睡覺反而深更半夜躥到別的男人院子又是何故?」
「你……休要胡說,我和顏坡是朋友。」
「哦,朋友……」雲中君幽幽一聲,隨後灌了口酒,似乎對他們是朋友甚是不屑。
雪姝眉眼深深地看著他隨後嘆息一聲也不說話了,今晚還是有此糟!她的心情又沉郁起來。
「怎麼?有心事?在瑞王府過得不痛快?」
「喂,你嘴很碎耶!」雪姝惱恨一聲,若不是認準了他臉上那獨一無二的銀質面具,她絕不會相信面前這個身姿俊挺武功奇強的男人就是神龍見首不見尾被世人傳的神乎其神的雲中君。果然眼見才能為實,雪姝鄙夷地看了他一眼走到小幾旁坐下。
雲中君悻悻地一笑,估計是看到了她鄙夷的目光。
「天下之大,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我只是喜歡獵奇喜歡胡亂遛達而已。」說著,他俊挺的身姿搖晃著走過來很自然地一坐在雪姝的身旁,一點都不覺得男女授受不親很不妥。
雪姝也不理他了,只灌酒,大有想一醉方休的意思。
「喂,別喝了,這酒初感醇厚綿延其實後勁挺大的,喝醉了,可沒人送你回家。」
「四海皆是家,休要你管。」雪姝倔強地又灌下一口。
雲中君看著她不說話了。
這時竹門突然被一把推開了,一個黑色的影子就突兀地闖進來,「哎呀,我的娘啊,你們該不會是我把珍藏的‘處子醉’都給我喝光了吧?巷子里,我老遠就聞到酒香了……挨千刀的,偷我酒,你們不如一刀把我殺了算了……」
顏坡撲過來,一下子把散落在地上的幾壇酒全都劃攏到了自己的雙臂間,象個護犢的父親在呵護著自己的孩子一般。
雪姝一笑,見他一改往日的蓬頭垢面,頭發利落地束起,身上也穿了件干淨的寬袍,但言談舉止間仍不改那一絲流里流氣,讓人看著很怪。想必在木青面前定然不是這個樣子。
雪姝一下子探頭湊過去,「喂,木青姐姐現在怎麼樣了?她的病如何?她已經原諒你了嗎?」雪姝的眼楮真是亮,澄澈狡黠,一眨不眨。
顏坡停止護酒的動作,抬起頭目光深深地看著她,竟有片刻的愣怔,隨後他痞痞地一笑,「嘿嘿,你想她想我都想瘋了,能不原諒我嗎?」他相當自信驕傲的樣子。
「那她的病怎麼樣了?」
顏坡一下子低下頭不說話了,「還好,有我在,你擔心什麼?」
雪姝一下子心很沉,與他相識這麼久,他的一絲一毫的表情雪姝都能猜到那是什麼意思,木青的身體定然不是他說的這般輕松。
「顏坡,若是有需要我幫忙的,你盡管開口。」隨後,雪姝認真地說。
「傻瓜,你已經幫了我很大忙了,感激!」顏坡回頭又沖她一笑。
雪姝看到他臉上也是難得的認真。
大家一時都不說話了,氣氛有些怪。他倆似乎都忘了他們旁邊還坐著一個如此厲害的人物,天下大富,世人想想見他一面比登天還難。可顏坡絲毫沒表現對雲中君此刻出現在院子里怎樣的詫異,一切都顯得那麼自然而然。雪姝沉浸在自己的情緒里也渾然未覺。
「嗯?」突然,他輕嗯了一聲,似有詫異。
雪姝和顏坡都不由抬頭看他。
雲中君慢慢放下了手中酒,臉在月光下驀然變得嚴肅。
顏坡驀地轉過頭,靜心聆听,隨後他臉色一變。
還未等雪姝反映過來,雲中君猿臂一伸就雪姝猛地攬了過來,象呵護著珍寶,他護她在胸前就倏地站起了身急驟後掠,顏坡也在剎那起身旋身後退。‘嗖嗖嗖’一陣強弓箭羽嗡鳴輕響,他們方才坐著的地方頓時插上了幾支強勁的長箭,雪姝大驚失色,抬頭就看到竹門外黑壓壓悄無生息地就闖進來一縱數不清的黑衣人,他們步調一致,呼吸綿長而沉穩,有的手里拿著強弓駑箭正對準他們,有的手里拿著鋒寒的彎刀,動作迅猛,目光銳利,儼然是經過嚴格訓練的死士。
「顏坡,今日看你還能往哪里逃?」其中一個站在最前面的黑衣人持著長劍陰森冷酷地說。
顏坡冷哼一聲,跨前一步,竟擋在了雪姝和雲中君之間,「你們這些小王八羔子十年都不曾把老子怎麼樣,如今就想要老子的命?也不看看你們有沒有那熊本事……」顏坡抱著肩吊兒郎當地說,那輕蔑的語氣似乎根本沒把眼前強勁的黑衣人放眼里。
可雪姝知道,他絕不象口中說的那般輕松,他氣勁盈轉,寬袍烈烈,儼然做好了戰斗的準備。于是,她輕輕一扭身,掙月兌了男人的雙臂,手緊緊按在雪影上。
「我擋住他們,你們有機會就跑。」顏坡沒回頭,但聲音卻傳了過來,雪姝听的一清二楚。
「顏坡,我們是朋友……生死與共。」雪姝緩緩地吐口。
顏坡身子一僵,隨後愉悅地一笑,「那我可是嫌大了,有你這樣的朋友,以後吃穿不愁。」
雪姝驀然臉黑。
這種時候,他還有心思開玩笑,鄙視。
突然一聲嗡鳴,雪姝一驚,手中雪影破空而出,顏坡更是矯健,縱身一躍,飛來的箭羽瞬間被他閃電般雙手抓住,隨後揮手一拋,黑暗中頓時傳來痛叫嘶嚎聲。雪姝驚詫于他的身手,雖然知道他頗有些武功,沒想竟是這般精湛。
她一邊揮動著雪影,一邊嘲笑,「顏坡,武功不錯啊!以前真是看走眼了。」
「我這不是危急之下就逼出潛能來了嗎?」顏坡依舊吊兒朗當地說。
雪姝哧哧一笑,「若今晚逃得此劫,咱們切磋切磋。」
「那是自然,你就等著被打的抱頭痛哭吧!」
「貧嘴,誰怕誰!」
可這強駑射出的箭實在是太強勁了,即便他們武功再高也無法抵擋,不屑片刻,只听身後一聲沉穩,「進屋……」
雪姝和顏坡再不遲疑,邊擋邊連連後退,後面門一響,兩人閃身退進屋里。門瞬間被關上,接著就听得一陣‘嗖嗖’的響動,箭如雨般密密麻麻地射來,似乎更肆無忌憚。雲中君把屋里唯一的一張桌子踢翻擋住三人,顏坡隨後就破口罵道,「公孫斑那只老烏龜,沒想設計的箭駑竟如此厲害,回頭老子把他的設計圖偷來,以牙還牙,讓他也嘗嘗這厲箭穿心的滋味。」
「可還有別的出路?」身後,雲中君沉沉地問。此刻,他倒顯得難得睿智冷靜,似乎泰山壓頂,他也渾然不懼。
「有,在……」顏坡正想往下說,突然房頂微有響動,雪姝知道那是鉤錨拋在房頂的聲音。
「糟了,這幫烏龜王八蛋難不成是想……」
顏坡話未說完,房頂突然發出一陣強烈震動竟一下子被揭了去,他們一下子曝露在月明之下。雪姝咬牙,顏坡房屋破舊,之前她早勸他修葺,沒想這廝愣是怕花錢始終不听勸,如今,竟讓人如此不費吹灰之力就揭了蓋,雪姝狠狠地瞪了顏坡一眼。
顏坡自知理虧,模了下鼻子。
黑衣人瞬間從天而降,彎刀寒芒畢露。三人頓時騰起,雪姝手中寶劍吞吐,她身姿矯健連連劈死幾個黑衣人,鮮血四濺,人若砧板魚肉,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血腥氣。此時,所有的花招都是浮雲,生死一線間,只有一劍致命的殺招才是最實用的,雪姝把雪影發揮的淋灕盡致。可黑衣人殺了一批又一批,似乎永遠也殺不完,看來公孫斑誓要把顏坡置于死地而後快。此刻深夜寂靜,除了刀劍驚鳴和利劍入骨奪命的聲音,沒有一人再發出一絲聲響,完全是一場蓄謀已久的暗夜搏殺。
「顏坡?」撕斗中雲中君沉沉一聲,沒頭沒尾。
「我想上茅廁。」顏坡哇哇大叫一聲。
雪姝皺眉,顯然明白他們絕不是這般單純的對話,必是暗語。雲中君果然慢慢向她圍攏來,「走。」他低沉一聲,讓雪姝驀然間心定,似乎有他在,什麼都不必怕。真是奇怪的感覺。
雲中君維護著雪姝慢慢向茅廁的方向退去,顏坡走在最後,黑衣人顯然也明白過來,縱身躍到前面阻殺,雲中君撲到雪姝前面為她開路,他們兩人默契地把雪姝護在中間,雪姝也不示弱,雪影鋒芒大熾為他們掃殺著側翼的敵人,三個配合滴水不漏,竟一步步向前殺去。
一股燻臭直沖鼻來,雪姝幾乎要吐,她知道,茅廁到了。
顏坡和雲中君瞬間換了位置,顏坡一下躥到茅廁里,雲中君阻殺著蜂擁而至的黑衣人,突然翻掌一揮,之前被掀掉的屋頂茅草瞬間燃燒了起來,借著夜風一下子呼嘯地把黑衣人吞沒,只听一陣陣驚天尖嚎,皮肉燒焦的臭味襲來,雪姝惡心欲吐。
雲中君一把托起她的腰,「走。」
雪姝眼前一黑,頓時被他拋入了一個地道里。
一到了木青的小木樓里,雪姝扒在地上就吐了起來,雲中君和顏坡兩人看著甚是無奈,「果然是女人啊!」顏坡不知死活地感慨。
雲中君眼一厲,他頓時模著脖子轉過了身。
一杯清水伸到雪姝面前,她吐的臉都白了,但還抬頭不忘強硬,「顏坡,你真無恥,竟把地道修在茅廁里,臭死了。」她死都不承認是因為聞到那皮肉燒焦味而惡心的。
雲中君唇角掛了一抹淡笑,「還行,看來無事,又能罵人了。」他也調笑著。
雪姝狠狠瞪了他一眼,心里好受了許多,隨手接過了他手里的杯子。
顏坡趕緊把雪姝吐的髒物利索地打掃干淨。
雪姝看見了急忙阻止,「喂,那個,我來打掃就好。」
顏坡擺擺手,「在我家,你不必拘束。」
嘿,沒錯,顏坡茅廁的地道出口就修在木青的木樓里。
雪姝覺得這顏坡實則比狐狸還狡猾。
「啊,壞了,我屋里還有重要的東西似乎忘了拿,我得回去一趟。」突然,顏坡驚叫一聲,臉色都變了,似乎真有什麼重要的東西忘了拿了,他急急又要鑽入地道。
雪姝一把抓住他,「現在不要去,那些黑衣人止不定還沒走,地道里怕是也不安全。」
「放心了,這地道除了我,沒人能找到出口。」他的意思似乎還有很多機關。
雪姝一怔,顏坡就已經麻利地鑽了進去,她也阻止也來不及了。她急忙抬頭看向雲中君,希望他能勸一下顏坡,沒想雲中君抱著肩目光閃閃,眼光瞟著顏坡沒有絲毫要阻止他的意思。
「喂,你不阻止他嗎?」雪姝不解地問。
「好了,這里很安全,你休息一下吧!」雲中君轉頭看向她,透過銀質的面具,雪姝覺得那目光很柔。她突然心一跳,驀然感到很曖昧。顏坡一走,就只剩下他們兩個人的,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雪姝頓時拘禁起來,有冷汗涔涔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