謀鳳 第八章 齊聚書房

作者 ︰ 雲海生花

整個晚上,鳳楚雲呼吸均勻有力,沒有一點翻覆,張焉斷定他絕非表面上看來的虛弱至極,相反,他的身體狀況絕對非常之好。張焉醒來的時候,他坐在榻上閉目打坐,口中吞吐,胸部起伏,張焉感覺到他體內凝聚著一股力量,使他渾身暈在一個光圈里,致使四周事物都在短暫的一刻隱而不現。

這是張焉穿越而來的第一個清晨。她沒有早起的習慣,只是她既知自己身處險境,自然處處小心,很早便醒來。听巧玉、畫玉說今日初十,是每月老爺在書房查試三位爺文章長進的日子。自己是書伴,自然要隨去,只是她心底有個疑問,既然自己是作為書伴的男寵,那老爺豈能不知,他能容得下自己的兒子有一個書伴的男寵?

鳳楚雲在自己的飲食起居之物方面均謹慎小心,衣物均由府中得力之人,自己的女乃娘尤氏置備,平日飲食均由自己落碧院的小廚房操持。尤氏是自己的母親親自我自己選的女乃娘,她男人原本是莊子上的苦役,得魏夫人厚遇,為鳳府采辦管事,夫婦二人均感恩夫人,全力報答在夫人所留二子身上。這些都是巧玉和張焉說的,張焉瞧著他和鳳楚雲所用的早膳,十分豐盛,整整一桌的碟碗,而且精致以極。

因為昨晚楚雲在魏如華那用的晚膳,他異常小心,只喝了一點湯,而且出門便吐出來,所以比較餓,吃了許多。張焉初次見到這樣大宅門里的食物,驚嘆得不行,心里感嘆︰有錢人的生活真奢侈,真真朱門那啥,路人那啥呀!

收拾停當,兩人便出了落碧院,張焉對這七拐八繞的路況真真頭疼。約莫過了一刻鐘,兩人終于走到一處古典大氣的院落,院門上方一塊匾額,寫著︰「敕造憶雅齋」。「敕造」?好大的面子,果然這鳳家地位極為不同。

「四哥,這幾天你去哪里,怎麼不見你?昨日去落碧院找你,你也不在的。」張焉尋聲望去,媽呀,整個人如墜五里霧,這是怎樣一個美人,真真是美且不妖,美且不俗,這難道就是名喚「黛如」的鳳昭南獨女,鳳如山孫女,全家如掌上明珠一般的鳳府大小姐。

「見過大小姐。」看到鳳楚南燦爛寵愛的笑容,張焉便確認了自己的猜測,連忙俯子請安。

「子若,平日里你最是嘴上不饒人的,今兒怎麼倒跟我客氣起來了?」黛如走過來,笑笑地說。

「黛如,你今日怎的如此打扮?」楚雲看向黛如,這是一起長大,互相視為親生一樣的妹子。黛如平日里均是一身極其素雅的裝扮,不但是面上毫無修飾,渾身上下更加是沒有一點飾物,今日卻是一身煙霞銀羅羅花彈刻綃紗長衣,發上也別了一支如意攢金釵。

黛如從小不愛女紅,不愛紅妝,卻是對詩文感興趣,鳳昭南老來得女,對她極為寵愛,從小便如男孩兒一般地養,在詩書方面的造詣絕不在鳳府的男丁之下,只是身為女孩,無法科舉,也不能入朝為官,總是憾事。帝都的大家閨秀,一般至豆蔻便許親,像黛如這樣十六歲還未談嫁娶的,極為少見,一來風昭南不舍,二來黛如心性極高,一般的富家官宦子弟,哪能入得了她的眼。

黛如面上一紅,道︰「四哥,你只說好看嗎?」。

楚雲笑了笑,道︰「好看,我的妹子當然是極美的。」

「子若,你看呢?」黛如看向張焉問道。

「章言看來,如如一朵雛菊,清新淡雅,美麗無方,只是太過清純而令人不敢靠近,如果加一朵熱烈的紫玉蘭,那就不同了。」說著,自旁邊的花圃中的一棵開得正熱烈的玉蘭樹上,采過一朵玉蘭,別在黛如的發上。

「的確是不同了,更加清麗又別有一點活波之氣。」楚雲見了說道。

正說著,張焉遠遠地見到一個氣質非凡,氣場強大的中年人踱步而來,衣著華貴而不俗,這想必是剛下朝堂的鳳楚雲的老爹鳳昭文無虞了。

楚雲、黛如見了,忙給鳳昭文請了安。

「雲兒,我听你母親說,你今日身子已好些了。藥還是要吃著,我過兩日再請宮里的安元清安太醫來給你開幾服藥。前些日子他去了南疆,帶了好些珍奇藥材回來,說不定可以治你的病。」對這個多病的小兒子,他總是心懷歉疚,他身體的不適也一直是他的心頭病。

「雲兒多謝父親掛心。」楚雲一向對父親敬而遠之,自從母親故去,他除了對大哥,對其他人都是隔著心隔著情。

鳳昭文搖了搖頭,進了書房。楚瑞楚忠兩兄弟,已然在書房等候了,見了父親,均見了禮。

張焉初次見到楚瑞楚忠,兩人均是一等一的人物,但比起楚雲卻是不能相比的。楚瑞雖然也是鳳家二爺,只是他自己明顯在意自己的庶出身份,說話做事有些縮手縮腳地不太干脆;楚忠則是一見便是沒有什麼心機的,單純得可愛。

「楚瑞一直操持家里的事情,尤其是南方的的生意,均是他在照應,所以一直未參加科舉進士。楚忠一直醉心你所謂的雕刻,終是不登大雅之堂的玩物,如今也該收收心了。楚雲雖然身子不好,但你和你大哥一樣,在詩文上天賦高,你們三人今年都去參加科舉取士,我鳳昭文的兒子,不能連個前三甲都沒有,白白讓朝堂之上的同僚笑話。」鳳昭文一坐定,便開始指示道。

「是。」三人齊聲道。只有黛如,在旁頗為不悅。

「我也要參加科舉。」黛如說道。

「你自小沒有娘親,你祖母疼惜你,你父親守在北疆,為朝廷效力,前幾日來書信說你的終身大事,就由我和你祖母負責。你也老大不小了,前幾日已有人上門提親,你就在家安心待嫁吧。」

「我不!」不等說完,黛如就跑出去,這姑娘顯然被過于驕縱了,但明顯心地善良,張焉想。

「今日為父就以這屋外蓮池盛開的「蓮花」為題,你們三人各作一詞。」鳳昭文只當黛如是小女兒心性,談婚論嫁還有些害羞,不以為意,接著給三兄弟出了一題。

張焉見兄弟三人中,楚忠抓耳撓腮而不得,楚瑞深思片刻便寫就;楚雲絲毫不以為意,似乎腦中已有,卻不立刻寫來,而是裝作沉思一會,才遲遲寫就。

鳳昭文分別看了三人的文,不住得夸楚雲和楚瑞,對二人甚為滿意;唯獨對于楚忠,卻是厲聲說道︰「忠兒,你的文章是能見人的嗎?自今日起,不準你再往外跑,好生待在家里,讀書寫字!」

楚忠听了大氣不敢出,只垂手侍立一側。

突然鳳昭文兩眼放光,驚嘆道︰「這是何人所寫?」

只見他拿起一張紙,上面寫了一首詞,

︰「愛蓮說

水陸草木之花,可愛者甚。晉陶淵明獨愛菊。自周以來,世人甚愛牡丹。予獨愛蓮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遠益清,亭亭淨植,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

予謂菊,花之隱逸者也;牡丹,花之富貴者也;蓮,花之君子者也。噫!菊之愛,陶後鮮有聞。蓮之愛,同予者何人?牡丹之愛,宜乎眾矣!」

楚雲等三人齊看張焉,張焉因為他們都在作文,而自己無事可做,就隨手涂鴉,北宋周敦頤的《愛蓮說》是她所鐘愛的,又合乎題目,便寫于紙上,在詞的旁邊還畫了一支初綻之蓮。

「章言,我听聞你是京城第一琴師,未曾想,你還是詩畫雙絕。只是這畫工畫技,甚是獨特,不知你師從何人?再者,這詞中所雲「晉陶淵明」是何人」?此時京都南風盛行,在官宦權貴之家,養幾個男寵均不是什麼新鮮事兒,他對于楚雲的作為也不甚在意,只是瞧不起這幫侍人聲色的所謂男寵。對于章言,他從來都沒有正眼相待,卻不知此人有這般才華,令他驚嘆不已。

「回老爺,」張焉頓了頓,生怕露餡︰「章言師父是一個隱居的老者,他為人低調,不問世事,也不願透漏自己真實姓名,別人均稱他為「金太郎」。晉陶淵明是章言老家的一位得高望重的學者。」張焉信口編出,頭上冒出一層汗,真真是汗到不行啊——金太郎,不好意思啦,借你的名用下下。

「你家鄉倒是能人很多,不知你老家何處?」鳳昭文此生在文章詩詞方面甚為自負,未曾想一個書伴男寵就有這般才華,那他的師父豈不修為更高。

「回老爺,章言老家在南疆的一個極為偏僻的村子,那里民風淳樸,十年前突遭變故,村子里的人死的死走的走,章言便來了帝都。」張焉估測帝都應該是在西安的附近,關于南疆的事情,他們應該知之甚少,離著那麼遠,古代通信和交通又不發達,他們還真去查驗自己不成。

只是,當初章言明明對楚雲說老家在帝都近郊。楚雲微微皺了皺眉,卻未點破。

好在鳳昭文再未深問,只對幾人說道,你們先各自回房吧。

四人剛要走出書房,只听鳳昭文說道︰「章言你留下。」

張焉心驚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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