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簇錦攢 040 還蘭

作者 ︰ 方隱

「以前秦媽媽常去魏姨娘的小院?」

「可不是,听廚房的小丫頭菊花說,之前每月,秦媽媽都要去三四次,這十來天,居然是一次也沒去過?」

綠蕊的語氣雖清淡,卻有幾分意味。

事出反常必有因。

蘇歆芸慢慢看了看那桌上的菜肴,「廚房的人可真是越來越守規矩了,真好。」

不一時就收拾好了,蘇歆瑤坐到了桌前,綠蕊便為她布菜。

「姑娘嘗嘗這個女乃汁魚片,說是廚房來的新廚子的手藝。」

蘇歆瑤嘗了一口,卻是味道不錯,笑問︰「新廚子?廚房原本的王主廚呢?」

「听秦媽媽說,王主廚前日摔了腿,這個廚子是才新聘的。」

今日蘇歆瑤對廚房的事情日益上心,綠蕊自然清楚,平日也多了幾分小心,因此也明白應該如何給姑娘回話。

「還是多查查才好,你下去多費點心。」

「姑娘放心,我知道的。」綠蕊又拿碗裝了一碗湯放在一旁,「而且每日送來的菜肴,我都是檢查過的。」

蘇歆瑤倒不擔心她的膳食中有什麼,就算有什麼,等閑也奈何她不得,只是母親始終是她的牽掛和軟肋,因此謹慎些也是好事。

不一時就用完午膳,賴不住丫鬟們的殷切,蘇歆瑤勉為其難進屋午休。

待的幾個丫鬟都出了屋子,她便閃身進入了福地。

她的第三層將離仙訣在進行十多個周天就可以圓滿了,自然要加緊修煉才可以。

時間一天天過去了,送走了趕赴江南官場的蘇家二房後,蘇歆瑤越發覺得自己的日子充實無比,白天分別學習才藝,午間和夜間修煉仙訣,不但精神日漸更佳,法力進展更是一日千里。

這日下課後,蘇歆瑤便來到呂先生面前請假。

「明日要告假?為何?」呂先生神情頗為驚訝,一般有事都是由崔氏安排通知,卻不想是這位被他看好的蘇大小姐自行來告假。

「前日承諾了友人,為其辦了一件事,今日事情已經辦好,想過府去交代一聲。」蘇歆瑤不習慣到處張揚替慶陽公主做事,于是隱晦的說道。

呂先生沉吟了一下,「你需知夫人請我來府,是要用心教授你們功課,若是不清楚緣由就允了你,只怕」

蘇歆瑤頓知自己冒失了,忙斂顏道︰「是我思慮不周,讓先生為難了。」

于是大致的把事情說了一下,她也不怕呂先生多想,從世情上可以看出,這只是一個飽讀詩書,但思維單純的讀書人。

听完了整個事情,呂先生的目光中倒多了幾分贊賞,「你能有如此能耐,倒是難得。也罷,你課業不錯,明日若你母親允了,我就給你一天假。」

崔氏若得知蘇歆瑤要去敬親王府,哪里有不應的。

蘇歆瑤笑應了,自去稟告母親不提。

第二日一早,崔氏安排了一張青幃小油車送蘇歆瑤並紅柳芬蘭兩個丫鬟過敬親王府。

慶陽公主早已等的心急,昨日得了拜帖,大喜之下,一早就安排了鄭月蘭在二門處等候蘇歆瑤。

「姐姐好容易來了,老太君都等急了呢。」鄭月蘭一見蘇歆瑤下車,就笑盈盈的迎了上來。「我也想姐姐的緊。」

蘇歆瑤含笑扶了鄭月蘭的手,「今日我可不只帶了老太君想要的東西呢,還有專門準備給你的禮物呢。」

兩人說話間,就見紅柳和汀蘭從車上小心翼翼的搬了盆蘭草下來。

一旁早有婆子上去接了。

「你們進門就是客,哪有讓客人搬東西的道理。」鄭月蘭活潑的笑笑,「張媽媽,叫兩個人把花搬著,我們去老太君那里。」

「先等一等。」蘇歆瑤叫住了鄭月蘭,汀蘭忙捧了一個盒子上來。

這是一個圓形的盒子,紅木制成,環形分成了十二個小塊,每個小塊頂上上都分別繪制了一色花卉,份外精致。

「這是我專為妹妹準備的,各色花茶,都是我親手制成的,妹妹喝喝看,若喜歡,我再送來。」蘇歆瑤微笑著把木盒遞給鄭月蘭。

鄭月蘭喜孜孜的接過來,「多謝姐姐了。」

她隨手打開了其中一個繪制牡丹花的小蓋子,里面卻盛滿了殷紅的花球。

「每色花卉對應著每色花茶,你現在看的正是牡丹花,我選了最小的牡丹花球燻制的,可養血和肝,散郁祛淤。」

其實這匆忙之間哪里能尋到這十二種花卉,但一來鄭月蘭待她頗厚,二為了迎其所好,三為了輾轉討好老太君,蘇歆瑤專門進了福地選了花卉,又用秘法烘焙而成,這次花茶的效果可想而知。

「謝謝蘇姐姐。」見那盒子上分別繪制了牡丹、玫瑰、桃花、茉莉等各色花卉,顯見是用了心的,鄭月蘭的笑容更燦爛了幾分。「不過說好了,吃了不夠,我可還要找蘇姐姐要的。」

幾人都笑了起來。

將盒子遞給一旁的侍女,鄭月蘭在前面領路,「我們還是去老太君那里吧,她老人家可要等急了。「

一行人不久後就出現在了壽安堂門口。

早有人報了老太君,當捧著花盆的侍女出現在廳堂門口時,老太君激動的站了起來,眼露異色。

蘇歆瑤和鄭月蘭對看一眼,眼中流露出會心的眼神,不由俱都笑了。

這時候老太君可沒能顧得上她們兩人,一疊聲的喊著把蘭草送到自己面前來。

左右仔細端詳了半天,確定了這盆素冠荷鼎非常的生機盎然,老太君才滿意的笑著坐了回去。

一抬眼看到還站在一旁笑著的鄭月蘭和蘇歆瑤,老太君才明白過來自己失態了。

「人老了就是任性了些,蘇小姐可千萬不要怪我失禮,月蘭也是,怎麼也不代我招呼蘇小姐。」老太君臉上含笑,眼中隱隱有些歉意。

「不怪月蘭妹妹,原是我也才進來,見老太君正專心,也就沒打擾。」蘇歆瑤禮了一禮,落落大方的說。

「老太太,我眼巴巴的接了蘇姐姐來,話還沒說上兩句,就心急給您送花過來,你不夸我也就罷了,還埋怨我,我可不依的。」鄭月蘭微微厥了嘴,可憐巴巴的上前坐在了老太君身旁。

「得得,又撒嬌了,這麼大的人了,回頭可要被蘇小姐笑了。」老太君的模了模鄭月蘭的頭發,轉頭對蘇歆瑤說︰「蘇小姐也不要客氣了,快坐,薄荷,把我前日得的新茶拿出來,讓兩位小姐嘗嘗。」

蘇歆瑤便坐了左首的位置,接過紅柳手上的一個錦盒,笑對老太君說,「前日做了一點香,今兒專門帶了一盒來給老太君,還請不要嫌棄。」

一旁自有一個小丫鬟下來接了,遞給了老太君。

老太君接了,仔細打量了一下,便交給了薄荷,「多謝費心,蘇小姐真是蕙質蘭心。」

蘇歆瑤也沒多言強調那香的效果,這香和給蘇歆芸的香是一樣的,只要老太君用過一次,就自然知道效果。

雖還暫時想不到有借用老太君力量的時候,但先行交好,總是好的。朝堂局勢變幻莫測,說不得哪一日,有能用得上的一天呢。

老太君忍著說了幾句場面話,終究還是牽掛那蘭花,更對蘇歆瑤治愈蘭花的手段感到佩服不已,不由還是開口了,「蘇小姐,可否請教一下這盆素冠荷鼎究竟是怎樣救回來的呢?」

來了,蘇歆瑤心下一動。

她今日來,就明白一定會面對老太君的這個問題,只是這問題還真不好回答,因為其實她對蘭花培育的知識是半點不懂,若是胡亂說了,難免會被人揭穿。

只是若不說出的什麼,老太君不信是第一,二來也沒法顯示自己的價值。

不過也不怕,她早有定計。

只見蘇歆瑤含笑答道:「其實我本對蘭花有些研究,不過也比不得那些大家,只是機緣巧合,前日從一本古書上得了一個方子,專門是培育養固一些珍品蘭草的,我之前也曾試過一兩次,非常有效,因此這次也才試了一試,沒想到如此有效。」

老太君見過六旬,經歷了無數世情,哪里看不出蘇歆瑤話中不盡不實之處。

她眼楮眯了眯,臉上笑意更盛,「這樣的古方倒是難得,今日真的是太感謝蘇小姐了,我人老了,喜好的東西也不多,蘇小姐救活了這盆蘭草,可算是幫了我老婆子大忙了,也不知要怎樣感謝蘇小姐呢。」

蘇歆瑤忙說︰「不過就是看了個古方的事情,沒費的什麼,我也算的上是機緣巧合了,要我說呢,本是老太君和這盆素冠荷鼎有緣,不然怎麼就那麼巧,我找到那古方也不過一月功夫,就踫到這回事,想來還是老太君的緣分。」

對老人家來說,沒有什麼比緣分更玄妙更有效的了。

老太君自然听的出蘇歆瑤話中的意思,不覺得不妥,反而更對蘇歆瑤喜歡了幾分,這姑娘大氣,不居功,不妄自尊大,還能應答的這麼恰當,真真是個玲瓏心肝的聰明人兒。

老太君正想再說什麼,就見一個十二三歲的綠衣丫鬟進來報說︰「老太君,榮侯爺過來給您請安。」

榮侯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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