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簇錦攢 047 挑撥

作者 ︰ 方隱

魏姨娘正一心想著蘇歆瑤的異常之處,不經意的就說出了這話,卻不想這話被剛進門的蘇歆婷听了個正著。

蘇歆瑤眼角的余光瞥了門口一眼,蘇歆婷正面帶異色看向這邊,便立即開口,「姨娘這話卻錯了,按說我本是晚輩,這些話本不當我說,可姨娘也得謹言慎行,二妹妹可是蘇家二小姐,才學容貌都是出眾的,就算有什麼不足母親自會教誨。姨娘在這里胡亂貶低妹妹,被人說姨娘愈矩還是是小事,一旦被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下人傳了出去,讓妹妹落個不好的名聲就不好了。」

魏姨娘臉上頓時有些不好看起來,不過她也是那心機深沉之輩,知道在夫人的院子里,自己討不了好,忙遮掩的說,「我無心罷了,姑娘不用這麼講罷。」

平日魏姨娘雖在崔氏面前伺候慣了,但蘇歆瑤一向對她禮待,被這麼一說,她臉上多少有些下不來。

「姨娘或許真是無心了,但是這些無心之舉往往最易影響他人。姨娘今日在母親院子里說說倒罷了,明日後日若不小心在外面說了,那又該怎樣處?姨娘就算不為蘇家著想,也多體諒體諒妹妹才是。」蘇歆瑤難得覓到這樣的機會,自然不能放過。

不過事情點到即止,讓人自顧自的去想象才是最好的。

蘇歆婷最是小氣的,疑心又重,這一點她在前世已經非常的明白。

蘇歆婷略站了一站,見兩人不再對話,才走上前去招呼道,「姨娘,大姐。」

魏姨娘還沉浸在被蘇歆瑤羞辱了一番的思緒中,听了蘇歆婷的聲音,渾身一戰,忙轉回頭來。

只見面前這個穿著海棠紅的俏生生女子,可不正是自己的女兒蘇歆婷,只是那眼神中充滿了委屈和疑惑。

她心中一驚,再顧不得蘇歆瑤,正想上前寬慰女兒兩句,就听到門內傳來溶月的聲音。

「太太請姨娘和兩位姑娘屋內坐呢。」

蘇歆瑤不由差點要笑出聲來,母親也真真是個妙人。

魏姨娘只得停下邁向蘇歆婷的腳步,向屋內走去,眼中多了幾分戾色,心中恨恨不已。

蘇歆瑤這個蹄子,今日竟敢如此囂張,我倒要看看過了今日,你還有什麼資格在我面前叫囂。

仿佛看到了美好未來一般,魏姨娘邁入室內的時候,臉上已經多了幾分笑意。

崔氏早已收拾停當,一身深紫色月白滾邊深衣,大帶束腰,長袖飛揚,裙裾間遍布流雲紋,頭插海棠疊枝金瓖玉步搖,耳畔明月如意耳墜,整個人看去雍容華貴,穩重大氣。

三人行了禮,分別坐下。

魏姨娘看了崔氏的裝扮一眼,眼中抹過艷羨,隨即臉色卻又釋然起來。

蘇歆瑤正坐在魏姨娘的對面,把魏姨娘面部表情變化看的分明,心中又更警醒了幾分。

崔氏看向女兒的眼中卻更多了幾分慈愛,口中說道︰

「平**們的課業也夠緊的了,難得才能休息一日,你們早上也多歇息一下,何必這麼一大早的就來我這里。」崔氏雖心中充滿喜意,但更怕女兒累到了,言語中不由多了幾分嗔怪。

蘇歆婷甜甜一笑,開口道︰「母親請的幾位師傅都極好的,教授的也通俗易懂,因此功課方面女兒還應付的來。最近都沒來看母親,女兒也是想母親了,自然要早些來的。」

蘇歆瑤也開口道︰「母親,妹妹說的是,女兒日日雖在忙功課,卻都應付的來,哪里就到了累倒的程度,現在都好幾日才見母親一次,女兒也想母親想的厲害嘛。」

「你是做姐姐的,怎麼能這樣撒嬌,小心歆婷笑你。」

話雖如此說,蘇歆瑤撒嬌的口吻,還是讓崔氏心情大好,眼中充滿了慈愛,不由笑了起來。

雖說蘇歆瑤也附和了自己的話,之前還為自己說話,但蘇歆婷看著眼前這一副母慈女愛的畫面,再看了坐在一旁賠笑的魏姨娘一眼,心中不由憤懣了起來。

為什麼,自己沒投在太太月復中?為什麼?自己的生母,竟然是個姨娘?

她籠在衣袖中的縴指不由擰緊了手帕。

自己明明不比她差的,容貌身段,學習談吐,都不比她差,甚至有些地方還優于蘇歆瑤,怎麼只因為出身,就生生的就被壓了一頭。

進院門前的的那一幕又出現在她面前,心中更是委屈。

魏姨娘看著對面的女兒臉色陰晴不定,心中一痛,臉上雖還帶著笑,卻更恨了崔氏和蘇歆瑤幾分。

因今日崔氏起來晚了,蘇歆瑤幾人來的又早,因此崔氏還沒來的及用早膳。

側間里,淡風並簪花已經將早膳擺上了桌,淡風便過來請崔氏用餐。

「今日起的晚了,倒還沒來得及吃早膳呢?你們若是還用的下,就再陪我用一點。」

蘇歆瑤卻真真是沒吃的,她一心想著母親,哪里還有心情吃早膳,不過到了青雲苑,先是言語佔了魏姨娘便宜,成功的在魏姨娘和蘇歆婷心中設了梗,後又見崔氏紅光滿面的樣子,不由心情大好,連帶著肚子似乎也餓了幾分。

「我陪母親用餐,今日早起沒胃口,一到母親這里卻有些餓了,想來是這肚子也知道,母親這里的早餐好吃些呢。」

崔氏笑道︰「你個丫頭,就會逗我開心。下次可不許再不吃早膳就過來了。」

崔氏發了話,就算蘇歆婷之前已經用過早膳了,也不得不陪坐在一旁。

魏姨娘忙拿過淡風手上的筷子,伺候崔氏和兩位姑娘用餐。

室內一時清靜無聲,蘇歆瑤喝了一碗玉米稀粥,並半件餑餑就停箸不用了,最近隨著修煉日高,她雖不再擔心身材胖瘦的問題,但對食物的需求,真的是不比以前。

蘇歆婷更是不濟,她本就用了早膳過來的,喝了半碗紅豆粥就覺得有些撐了,不過在母親屋內,剩下可不成體統,只得勉強撐了下去。

魏姨娘臉上不顯半分顏色,心中卻極是不忿。

這也就是人心不足了。

崔氏一向對待妾室寬和,每日只需早晚請安就可了,即不讓她們做姨娘的伺候,也不讓他們立規矩,結果倒讓魏姨娘自高自大起來。今日這一伺候,本是妾室的本分,她卻覺得心頭極為不爽利。

好容易用完了早膳,一行人便又移坐到了外廳。

這時候香雪卻進來稟告,「太太,外院的管事婆子們都在外間候著了。」

崔氏點了點頭,「先依次讓他們取了號牌,若是有急的,你按規矩辦理就是。」

香雪應了一聲去了。

崔氏轉首對三人說道︰「時間也不早了,你們都各自回自己院子去吧,歆瑤歆婷姐妹回屋去歇息。徐姨娘病了有兩日了,魏姨娘若是得閑,去幫我瞧瞧吧。」

魏姨娘忙說︰「太太果然是最體貼人的,這樣忙碌還要為我們這些人操心,真真是菩薩心腸。太太盡管放心吧,我回頭就去徐妹妹屋里,旁的做不到,陪她說說話也好。」

崔氏一笑,「也不用,昨日我請了醫生家來瞧過了,你去瞧瞧就是,小心別過了病氣。」

蘇歆瑤本是不想走的,但礙著蘇歆婷和魏姨娘在,想了一想,站起身來說道,「那歆瑤就不煩母親了,晚點再來陪母親。」

大姑娘這樣說了,蘇歆婷和魏姨娘也便都起身告退。

待出了院門,蘇歆瑤也不欲再和魏姨娘糾纏,故意笑著拉了蘇歆婷的手,「我們院子離的近,妹妹和我一起走唄。」

蘇歆婷的性子她再了解不過了,越讓她自己想,越會覺得不忿,因此,還是讓蘇歆婷獨自思量才好,自然不能讓旁人多來騷擾。

蘇歆瑤嘴角帶了一絲笑意,一面說著,一邊眼楮似有似無的從魏姨娘面上掃過。

魏姨娘本欲邁上來的步子不由一滯。

她正想拉了蘇歆婷說話,自己這個女兒的性子她也是知道的,自傲的緊,越早解釋誤會越好。

蘇歆婷正想著自己的心事,哪里顧得上魏姨娘的舉動,勉強一笑,「好的,大姐。」

見幾人行的遠了,魏姨娘才收回眼神,臉色晦暗,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一旁她的小丫頭翠梅見魏姨娘半天沒有動靜,猶豫了一下,還是覺得自家主子就這麼呆站在青雲苑的大門也不恰當,才怯怯的上前問道︰「姨娘,我們可是回去?」

魏姨娘思慮的心神一下別喚了回來,她回頭看了一眼青雲苑的大門,說道︰「太太讓去瞧徐姨娘呢,你跟我去吧。」

一路上,蘇歆婷都是有些悶悶不樂的,蘇歆瑤也便不再和她多說,在岔路處送走了蘇歆婷,綠蕊才上來問,「姑娘,我們是回臨琴閣,還是再回去青雲苑呢?」

蘇歆瑤看了綠蕊一眼,「你個丫頭倒是機靈。」

綠蕊一笑,「我可還帶了絲線出來的,前日香雪姐姐打的絡子,我幾個姐妹看了都贊呢,紛紛給我搶了去,這不正好再打幾個?」

蘇歆瑤一笑,難為這丫頭,竟連借口都給她找好了。

蘇歆瑤笑道,「既如此,我們就回去唄,這絡子的打法倒挺多的,只怕不早些去,一時半會也學不完呢。」

崔氏正好和結束了和外院人事安排婆子的對話,見蘇歆瑤又回來,不由有些訝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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