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簇錦攢 050 尋根

作者 ︰ 方隱

「白姐姐,白姐姐你在哪里?」

一進福地,蘇歆瑤忙喊了起來,今日的事情對她觸動頗大,心下急切,她不由也有些激動。

白芍正在寒玉床上修煉,突然听到蘇歆瑤的叫聲,微微皺了皺眉。

歆瑤性子一向是穩重的,今日連聲音都透露著急躁,定然是有什麼事發生了。

她應道,「歆瑤,我在這里。」

蘇歆瑤听了忙走了過來,也沒有細說,只是把香包從懷中掏了出來,遞給白芍,「白姐姐,你幫我看看,這個香包有沒有什麼古怪?」

白芍拿過香包,淡淡的撇了蘇歆瑤一眼,「凡事最忌急躁,歆瑤,修仙做人,都需要冷靜。」

也不知為何,只是淡淡的一句,卻似乎給了蘇歆瑤很大信心一般,那份不安的情緒一下就沉寂了下來。

想起來確實是自己太不冷靜了,雖說關心則亂,但這樣的急躁,確實不應該是自己應出現的態度。

見蘇歆瑤臉上有了些紅意,白芍才輕輕一笑,垂下頭去,仔細打量著那個香包。

材料沒有問題,選的是上好的妝花遍地金緞,繡線也是上品的彩色絲線。無論是繡工還是剪裁,都非常精湛。

想了一想,白芍又拿起那香包在鼻端細細一聞,檀香、琥珀木、茉莉,都是很正常的香料。

白芍再細細的看了一回,才說︰「這香包沒什麼問題,繡工材質都正常,用的香料雖珍貴,但也沒什麼特別的東西。」

蘇歆瑤不由皺起了眉。

以魏姨娘的性子,一般不會做多余的事,但這香包卻沒有問題?難道說這些香包真的是魏姨娘為了討好崔氏而做的?

但從今日的事情,無論怎樣想,蘇歆瑤都覺得這香包絕不會這麼簡單。

白芍看著蘇歆瑤臉色變幻,靜靜的把香包塞回蘇歆瑤的手里,柔聲說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一人計短,兩人計長,歆瑤你說出來,我也看看能不能幫你拿點主意。」

蘇歆瑤本就心事重重,來找白芍本也是想討點主意,見她這麼一問,便細細的將下午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

听到香雪過世的時候,白芍也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臉上的神色不由也凝重了幾分。

「人怎會莫名其妙就沒了?大夫怎麼說?」

蘇歆瑤搖了搖頭,「母親什麼也不給我說,就讓我回了院子,之後有什麼情況我也不知道。」

白芍點了點頭,知道歆瑤也再說不出多的了,想了想才問道︰「外面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進來的時候依稀記得是申時,蘇歆瑤便說︰「我記得是申時,白姐姐,時辰和這件事情有什麼關系嗎?」。

白芍微笑著,拍了拍蘇歆瑤的手,「你如此擔心,我自然要去幫你看看了。不過我現在魂體才剛剛重鑄,白天太過強烈的陽氣對我修習不利,但等到過了酉時就不怕了,你也休要心急,晚點我會去看看究竟的。」

蘇歆瑤這才明白,感激的笑笑,「多謝白姐姐。」

「你我姐妹,再不許多說了。」白芍拉起蘇歆瑤的手,神情鄭重,「只是你的練氣功夫和定力還差了些,歆瑤,這點需要練習。稍後你到寒玉床上修煉四十九個周天,什麼時候心靜了,才可以下來。」

蘇歆瑤赫然一笑,也知道白芍是為了自己,忙答道︰「我這就去,姐姐,不過我母親的院子可能你還不知道要怎麼走,我先告訴你可好?」

白芍笑了,「尋找路途這點,我想你不用擔心。」

蘇歆瑤想想不由笑了,白芍神通廣大,若要尋找母親的院落,怎麼可能是小事。

她突然又想起一事,「白姐姐,除了我母親那里,還有一處地方也麻煩你幫我去看一看,就是魏姨娘的那里。我母親的院落叫青雲苑,魏姨娘的院落叫木香居。」

白芍了然的點了點頭,蘇歆瑤的前世她非常清楚,自然明白那魏姨娘不是一般的人物。

酉時,白芍祭起仙術,只身去了青雲苑。

這還是她成為靈體後,第一次出福地,但這並不妨礙白芍順利的尋到了崔氏的院落。

作為當家主母,崔氏的居所自然在風水上是有講究的。而白芍多年來修煉仙術,時常接觸風水陣法、地理勘探更是個中常事,因此很容易就尋到了青雲苑的路途。

青雲苑內,崔氏正在接見為香雪檢查了尸身的老大夫。

而屋子的一角正站著一對衣著普通的中年夫妻,神色悲戚,另還有一個小女娃和小男孩,正不住的用手背抹著眼淚。

「如此說來,我這丫鬟的過世是因為心竅彌塞,心脈突斷之故?」崔氏面色平穩,聲音沉靜,只是那微紅的眼角略略泄露了主人的心緒。

那大夫須發皆白,身著一身長衫子,說話前老是喜先用手擼了胡子,「正是。」

崔氏猶豫了一下,然後才又發問,「大夫看來,我這丫鬟是本身如此,還是因外力所致。」

大夫微微皺了皺眉,眼中有了幾分謹慎和探究,「從尸身看來,沒有任何異常之處。」

大戶人家內宅是非多,大夫的言語便中多了幾分謹慎。

崔氏想了一想,讓淡風端過一個瓷盅來,「大夫看看這湯藥可有異常?」

那瓷盅中,正是香雪日間用過的那人參黃 烏雞湯。

崔氏也是從高門大閥出來的,很多時候,雖寬厚卻不蠢笨。她已細細問了下人,香雪今日的一干吃食都和淡風、簪花幾人相同,唯一不同的就是的崔氏賞,喝了那盅人參黃 烏雞湯。

究竟是因急病過世,還是替自己擋了災劫?

瓷盅中,還有幾口殘湯。

崔氏之前已經令人用銀筷子試過,沒有一絲毒藥的痕跡,但心中卻始終有個疑竇。

老大夫細細的看了看,又從懷中掏出一個針囊來,從中取了一只銀針,插入湯藥中試了試,抽出來後,銀針光亮依舊。

「夫人,這湯沒有問題。」

崔氏心底微微一嘆,許是心安,又隱隱覺得還是有些不安穩,卻也不在就湯藥一事問詢。

又再問了大夫幾句,卻再沒有什麼異常之處。

崔氏嘆了一口氣,「多謝大夫了,溶月,代我送大夫出去。」

待得大夫出去了,那對中年夫妻才過來給崔氏磕頭。

這對中年夫妻正是香雪的父母,香雪本姓陳,那陳家原也是蘇府的家生奴才,陳父在二門上尋了個跑腿的差事,而陳母一向身體孱弱,多在家養病。她的一弟一妹俱還年幼,因此家中倒多半要靠香雪在府里做事的月錢,才勉強維持下去。

陳母已經哭成淚人,虧得那女孩和男孩一人扶住一邊,才勉強沒有癱在地上,陳父要稍好一些,雖然傷心,還是恭恭敬敬的給崔氏叩首後,才抬起頭來,神情悲戚的對崔氏說道︰「奴才叩謝太太。原是是我女兒沒福氣,伺候不了太太,還蒙太太如此看顧,奴才在這里給太太磕頭了。」

之前崔氏已經吩咐了,讓他們把香雪的尸身帶回去安葬,責令外院的張管事幫忙料理喪事,香雪的一干物件也都讓她們帶回去,再又賞了五十兩燒埋銀子。

一般香雪這樣的丫頭,主家頂天也就賞二十兩銀子,又得知女兒的過世沒有蹊蹺之處,因此,雖然傷心,但這對質樸的夫婦還是對崔氏無比感激。

崔氏眼中也有幾分淚意,嘆了一口氣,又看向那兩個孩子。

男孩約莫有八九歲的樣子,女孩要小一些,六七歲的樣子,都長的眉清目秀的。

「這是香雪的弟弟妹妹吧?都有多大了。」

香雪父親忙答道︰「大的叫二牛,今年十歲了,小的叫杏花,有七歲了。「

一面回頭叫那兩個孩子,「快給太太磕頭。」

那二牛和杏花忙有模有樣的叩起頭來,「二牛/杏花給太太叩頭了。」

崔氏點了點頭,「也算乖巧。也罷,明**去尋了外院張管事,就說我吩咐的,讓二牛到他手下做事,至于杏花,再兩年送到我房里來吧。」

說完又嘆了一口氣,「香雪好歹服侍了我一場,平日我雖是丫鬟,但都是當孩子一樣的疼,也算是我對她最後的照顧吧。」

陳氏夫妻悲喜交加,雖失去了一個女兒,但兒子和小女兒都有了指望,悲戚之心雖然還在,但心里總算好過一點了。

白芍看了半響,也沒發現什麼詭異的地方,想了一想,便去了放置香雪尸體的房間。

房間里空無一人。

雖無人,但為防有人打擾,白芍還是使了一個法術,若有人靠近這房間一丈以內,她就會立刻知道。

一切妥當,白芍才細細的查了香雪的尸體,果然如那之前的大夫說的一樣,香雪死于心脈斷裂,看不出其他可疑之處。

但不知為何,白芍老覺得香雪的死因應該不是表面顯示的那麼簡單,她略略想了一想,退後幾步,雙手結在胸前,一束靈光落在了香雪的身體上。

這是她當日為了查一件事情,在福地典籍中尋到的一個無名法術,也沒得其他用途,只是若這法術落在正常過世的人身上,不會有任何反應,而若不是正常過世,則會泛起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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