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音和少年 002 陌生的師兄

作者 ︰ 最後的宅女

觀音出門時,外面的天空完全黑了,路燈寥落,片片雪花飄落如絮,天色是雍容華貴的暗紫,地上結了薄薄的冰,觀音突然有些後悔只穿了厚外套,等到夜里從導師那里回來會不會冷的發抖。不知道從什麼開始,她的體質變得畏寒起來,輕易的就感冒發熱,這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可能是以前體質太好了吧,所以現在才會覺得異常。

下班前十幾分鐘,班長發來短信請她夜里八點去導師辦公室。這個短信里的請字讓觀音頗躊躇,她不是班委團員,也不屬于社交活動的活躍分子,成績更不是第一名,她自己平時挺心甘情願充當自己的蘑菇角色。

觀音當年被錄取的學院是歷史文化學院,在這個以文科強勢的院同樣是它的優勢專業,院里頗有幾位在古代歷史文化方面有深厚造詣的教授,手上有幾項國家一級的專業研究項目,研究資金優裕。歷史文化學院的學生之間一直有一個說法︰如果那位學生能夠在本科期間得到導師的青睞,將來前途不可估量,而能夠率先接近導師的學生就是班委的幾位成員,平時班委心照不宣的圍成鐵桶似的圈子,構成了導師和普通學生之間的屏障。然而,自從觀音搬出了女生公寓,這些小道消息她是沒有機會听到了。想到搬出宿舍的原因,陳觀音心頭浮起一絲慘淡,被挖牆角的經歷使她的表情有些茫然失措,同時在心頭浮起的還有一個男生雍容沉靜的臉——韓昭。每當想起他,都是有開心又難過。她合上雙手,心中默念《南華真經》︰

若世人有諸多煩惱憂愁,我願行菩薩道,以渡其月兌其困厄。

歷史文化學院的二樓教授辦公室亮著燈,一輛銀色奧迪停留在常青樹花壇邊,一行男女學生經過時,一個男生微微驚嘆︰「奧迪A8。」聲音中不無艷羨。听到他的聲音,一群人的注意力都不由自主的把眼光轉到那輛車上,低調奢華的銀色,流暢的車身,整體很干淨。

一個穿著白底碎蘭花長款羽絨服的女生︰「班長,這輛車除了比較好看還有什麼特別的嗎?」

那時,校園里還是很少見到這樣上百萬的名車,那個男生撓撓後腦勺︰「它最大的特別之處就是它很貴,」接著他抬頭看到導師辦公室亮著的燈影里有另外一個人,心中疑惑︰教授不是專門叫他們過去的嗎?這個時候,還有誰拜訪鑒定專家劉教授?

早先進來的男子手握著一杯龍井,白皙的手指細細的摩挲著茶杯上的金色烙文,神態安詳,似乎根本不在意劉教授的鑒定結果。劉教授的案桌上放著一枚放大鏡,一小塊絨布,一個打開的黑色木盒,暗綠色的絨面上放著一塊龍紋玉壁,玉質在燈光下泛出淡淡的寶光,晶盈熟潤,龍紋刻畫細膩異常。劉教授用手指在玉壁上慢慢摩挲,終于,他從老花鏡下抬起眼楮,溫和道︰「羅浮,你想問什麼?」年輕的男子將茶杯放在桌上,輕聲道︰「只是想問問老師這件東西的真偽?」

「玉器生意雖然水深的很吶,但以你的才能竟然也會擔憂?」

「老師,玉石風險大,這一行造假太多手段又高明,即使是行家也會打眼,一個不小心多年的積累和聲譽一朝之間傾覆也不是不可能的,我不得不做到小心謹慎,這也是當初你教給我的。」

「商周時期的王室貴族所用的玉器,你從哪里得來?」劉教授不得聲色說,實際上已經點明了這件玉器的真偽。劉教授呵呵一笑,合上蓋子,看了看桌上站立的鬧鐘,對門外招呼一聲︰「正事已經辦完了,見見你的師弟師妹們吧。」

門吱呀一聲被推開,初冬季節特有的清冷空氣撲涌進來,羅浮眯著眼楮,睫濃一線,學生模樣的一個男孩兩個女孩站在門邊。正用那種或好奇或欽慕的眼光看著他,他微微頷首︰他曾經是劉教授的得意門生,拿過文理雙修學位,畢業後即在老師的推薦下從商,一路順風順水。師恩不可忘,大概老師是想利用這次機會,趁機讓他這個師兄帶帶幾位天資不錯的師弟們。誰知,劉教授驚訝道︰「我不是叫了四個學生嗎?怎麼只有三個?」羅浮也有些驚訝︰劉教授是整個學校屈指可數的成名學者,國家級鑒定專家,省級博物館的資深顧問。他的任何一次青睞都有可能讓你月兌胎換骨,一躍而成為驕子。而現在居然有人會無故缺席。

班長吳行畢恭畢敬回答︰「老師,缺席的人是陳觀音,我已經通知她了,也不知道她為什麼沒到?」話音未落,有人裹挾著一股冷風推門而入,好抱歉的看著眾人︰「對不起,我來晚了。」

陳觀音。眼前這個女孩的名字。羅浮心頭頹然吐出一口氣,像是細女敕的枝椏承受不住積雪的重量俯軀,甘願且甘心。

她的雙頰凍的微微發紅,已經初冬了,她仍然只是件外套,她旁邊的兩個女生已經換上新款冬裝,格子短裙長筒靴,略施淡妝,看上去清而不媚,恐怕是為了這次的短暫會議準備了許久。羅浮了然一笑,他原本相貌極其清俊,又加修飾,此時一笑,猶如春風解凍,令人不禁想到︰從來只說女子相貌令人傾城,卻不知道男子相貌也可令人一見動容……但是陳觀音的視線只在羅浮線條優美的下巴上停留了片刻,視線甚至都不曾抬高,根本不曾注意到這個蓄謀良久的笑容,她的注意力都被窗外的飄雪吸引住了,雪花像蝴蝶紛揚舞蹈,落在干枯的枝椏上,靜靜的匍匐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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