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永月兌了外套圍巾,里面是一件緊身黑色毛衣,越發顯的他清瘦。他胳膊修長,左手架起球桿進了一球,吳雅和老克在另一桌上開球,似乎是無意將殷永和李明森留在一起。李明森抬頭一看身邊只剩下殷永頓時叫苦,一股若有若無的怪異氣氛似乎在兩人之間流轉。
李明森始終保持著和殷永三十公分的距離,不去看他那優美的雙手如何有力,俯下的身軀如何修韌。三十公分以內是殷永身上冰冷的淡淡古龍香水味道,李明森深呼一口氣,一桿進網,一邊的吳雅招呼︰「阿森,要不要喝飲料?」
「要咖啡。」李明森回答。
一只手拿了一瓶紅茶過來︰「咖啡喝多了不好,喝紅茶吧。」
李明森盯著那只手,驀然抬頭,他濃黑的眉峰壓低,目光與殷永的目光接觸,李明森的眼眸狠了一下,殷永的眼眸黑了一下,沒有言語。李明森緩緩伸手接過了紅茶,擰開蓋子默默喝了一口,殷永臉上浮出一絲笑容,神情輕松了很多。室內音響播放著是「itismylife」,殷永說︰「音樂不錯,對吧。」
「英語,听不懂。」李明森回答。殷永繞過來,李明森便不動聲色的繞過去。
「有一家西餐廳的法式牛排做的很正宗,過幾天去試一下吧!」「我對牛肉過敏。」
「牛排不行,還有其他菜式。」
「我對你請的菜都過敏。」……
老克和吳雅打完三局,老克的球技不錯,一邊進球一邊和吳雅聊天︰「最近我認識了一個歷史文化學院特與眾不同一個妞。」殷永感興趣的問︰「你具體指哪一方面?是內在還是外在。」
「把她這個人的容貌和氣質綜合一下,可以用一個詞形容︰綿里藏針。」
「哦。是心機深嗎?」
「不是,雖然很聰明也很用心,但是絕對屬于那種很節約自己的聰明才智,不重要的事能糊涂就糊涂的人種。」
「那麼就是懶了。」殷永難得笑道。
「也不能這麼形容,總之會讓你大吃一驚的感覺。」四個人都笑起來。
吳雅慫恿︰「把她叫出來打球。」老克沉吟片刻︰「估計不行,今天下午我剛給她發了一封郵件,約定了三份大四論文,現在又接近期末,事情有夠她忙一陣的了,不如等過了這陣再說吧。」余下三個人笑起來,李明森怪聲怪氣道︰「恐怕是別有意圖吧。」
「老克這可是情篤初開,恭喜恭喜呀。」
老克怒罵︰「老子早就開了,少在這兒騷娘皮惹人眼。」
「果然是惱羞成怒了。」眾人嘻嘻哈哈互相推搡。李明森忽然覺得一只胳膊觸踫到自己,頓時渾身肌肉一緊。那一觸即逝,只留下緊張不適的感覺,停留在衣服上,肌膚里,心上泛起秋水般寒冷戰栗的漣漪。他走到空調前,讓熱風吹拂自己的臉,雙手不自覺得攥緊。
殷永坐在那少年的背後看著他,隔著三年的時光看著初次他和他的會面,回憶那個初秋陽光溫暖的味道,他朝他露出的獨屬于少年不經世事無憂無慮的笑容。
「你好,我叫李明森。」他的嗓音也是那樣干淨,有斬冰斫雪的快意。初秋的陽光泛濫無際,璀璨無邊,他卻覺得那少年的容顏比這炫目的陽光更為耀眼,他不得不微微眯起雙眼,以遮擋這激蕩人心的干淨的笑容。
「我叫殷永。」他說。他看著他眼光里不無欣賞欽慕,那是每一個見過他的人的自然反應。他天生俊美,從幼稚園到現在,殺傷力範圍從五歲的稚女輻射到六旬老嫗,只是每一個欽慕他的女生都不知道這個擁有這樣一幅好皮囊的男生有著怎樣可怕的毛病。可是這樣的好皮囊在卻在進攻他時失去了作用。
羅浮將觀音送出家門口,沒有下樓,然後他迅速關門轉身,走到陽台處,將窗簾半拉著,垂下的一角拉過來遮住自己的半個身子,探頭朝下看去,過了一會兒,果然看見一個穿著綠色羽絨服的身影從樓道里走出,他目送著她慢慢的走出下去,至到隨著公車消失,他依然停留了片刻,才慢慢踱會室內。
暮雲壓城,危城難倒,但人心浮動,怕已經是情不自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