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妃不吃素 060,曲玲瓏的回家路

作者 ︰ 溫潤潤

軒轅子昂看向笑得有些讓他揣摩不透的軒轅擎蒼,眉頭微微蹙起,問道,「皇叔笑什麼,難道是在笑朕不自量力嗎?」

不自量力,軒轅子昂也知道,今日的懲罰有些草率,畢竟一下子把幾個要職大臣連降三級,在話說出口,回到御書房,他就開始後悔。

的確草率了。

只是,他不明白,皇叔為什麼笑,笑的讓人有些毛骨悚然。

軒轅擎蒼聞言,笑意微斂,搖了搖頭,看向軒轅子昂,卻沒有開口說話。

「皇叔,那你是在怪朕嗎?」軒轅子昂忍不住問。

與其說是問,還不如說是試探。

試探軒轅擎蒼到底有沒有謀反之心,他這皇帝之位還能不能坐穩。

眼眸微眯,眼睫毛輕輕的眨動幾下,軒轅擎蒼才上前幾步,走到軒轅子昂的書桌前,軒轅子昂見軒轅擎蒼走過來,緊張不已,眼楮不由自主掃向書桌,桌子下的手握得死勁,才讓自己沒有抬手壓住奏折。

軒轅擎蒼眉頭微微挑了挑,伸出手拿開奏折,就看見一張折疊的整整齊齊的宣紙,伸出兩根手指捏住,拿起看了看,才放在軒轅子昂面前,低聲問道,「這些是誰教你的?」

軒轅子昂聞言看了軒轅擎蒼一眼,低下頭,不語。

「不肯說?」軒轅擎蒼問。

深吸一口氣,軒轅子昂才抬起頭,直直的看著軒轅擎蒼,眼眸里沒有害怕,更多確是不服輸,「皇叔,朕是天子,九五之尊!」

軒轅擎蒼看著子昂,一字一句的問,「所以呢?」

「所以,所以!」緊緊的咬住嘴唇,軒轅子昂有些猶豫,他其實害怕接下來的話會傷了他們本就薄弱的叔佷情分,可如果說那些東西是曲玲瓏給他的,他也做不到出賣朋友。

見軒轅子昂糾結,軒轅擎蒼也不打算逼他,他相信,很多東西,若是禁得起時間的考驗,他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閉一只眼。

抬起手想要模模軒轅子昂的頭。

軒轅子昂卻在他抬起手就要落在他頭上那一瞬間,如驚弓之鳥般咻地從龍椅上跳起,閃到一邊,防備的看著他。

手就這樣僵直在半空。

軒轅擎蒼有些不可置信,眯起眼楮看向軒轅子昂,頓時發現,他已經很高了,在不是以前三歲娃兒,抱著他的小腿,女乃聲女乃氣的喚他皇叔,然後瞪著清澈明亮的大眼楮,央求他抱抱。

他長大了,有自己思想,有自己的朋友。

而他這個皇叔卻不知道。

「既然皇上不想說,也不勉強,臣告退!」軒轅子昂說完,轉身準備走出御書房,卻在看見軒轅子昂那受傷的眼神後,一頓。

抬起的腳步落下,走向軒轅子昂,在他錯愕的時候,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輕輕的拍了拍,「子昂,你是皇帝,不管你下什麼決定,皇叔都無條件支持,但是皇叔要你明白,就算天下人都會害你,皇叔也不會,若是有一天,有人在你面前中傷皇叔,說皇叔壞話,皇叔希望子昂要用眼楮去看,用耳朵去听,用心去感受,那個跟你說這些的人,其用心和動機,子昂要努力做一個和你父皇一樣的好君王!」

軒轅擎蒼說完,見軒轅子昂還在發呆,微微嘆出口氣,轉身走出御書房。

就算天下人會害你,皇叔也不會害你。

子昂要努力做一個和你父皇一樣的好君王!

軒轅子昂努力揣摩著兩句話的意思,回過神,御書房已經沒有了軒轅擎蒼的身影,立即拔腿追了出去,就見軒轅擎蒼就要穿過拱門,軒轅子昂大聲喚道,「皇叔……」

軒轅擎蒼聞言停住腳步,扭頭轉身疑惑的看向軒轅子昂。

「皇叔……」軒轅子昂見軒轅擎蒼停下腳步,跑向軒轅擎蒼。跑到軒轅擎蒼身邊的時候,軒轅子昂還大口大口喘氣,是累了,也是緊張了。

抬起頭,眼眸里已經有了淚花,忐忑的問,「皇叔,父皇是什麼樣子的人,你跟子昂說說好不好?」

不再是朕,此刻的軒轅子昂就像是一個孩子,一個渴望父愛的孩子。

低著頭看了軒轅子昂許久,軒轅擎蒼才彎腰抱起軒轅子昂,不自然的說道,「皇叔帶你出宮去玩!」

感覺到懷中有些沉重的身子,軒轅擎蒼自問,他有多少年沒有抱過這個孩子,他都長這麼高,這麼重了。

小手緊緊的抱住軒轅擎蒼的脖子,把臉擱在他的肩膀上,看著離自己越來越遠的皇宮,軒轅子昂只是緊緊咬住嘴唇,不讓自己哭出聲,更不讓眼淚落下。

自從上次偷跑出皇宮回來之後,皇宮的侍衛就以數倍多了起來,根本不給他機會溜出宮。嘗試幾次失敗之後,軒轅子昂就想著如何明目張膽的出宮,只是沒有想到會是軒轅擎蒼帶他出去。

曲府

房氏嬌兒自從有孕,就一直靜養著,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如今老夫人曲旁氏病了,府中中饋無人打理,房氏嬌兒立即去老夫人那里表明態度,說只是暫時管理著,等老夫人曲旁氏病好了,就交還與她。

曲旁氏一想若是交給府中姨娘管理,還不如給房氏嬌兒,這個好歹還是自家人。

可一想到在房氏媚兒那受的窩囊氣,曲旁氏心中恨得直癢癢,索性讓曲陽峰最喜愛的黃姨娘一起打理。

要說這黃姨娘,能說會道,長相嬌媚可人,又為曲陽峰生了一個庶出的兒子,名曲默安,今年七歲,長得聰明伶俐,甚的曲陽峰喜歡。

又給曲陽峰生了一個庶出女兒,那女兒今年十歲,更是遺傳了其母的花容月貌,小嘴極甜,見誰都盡挑好話說,曲陽峰為其取名妙人。

「姨娘……」曲妙人低喚一聲,走到黃姨娘面前的凳子坐下,雙手捏著帕子放在膝蓋上。

規規矩矩,端端正正。

雖說是庶出,可黃姨娘對這個女兒極其用心,加上曲陽峰喜愛她,所以教導起來,比平妻房氏媚兒教育曲雪菲還用心,論起規矩來,更像嫡出小姐。

「妙人怎地來了?」黃姨娘說著,端了冰鎮酸梅遞到曲妙人面前,柔柔的說道,「嘗嘗吧,早上姨娘親自煮的,一會給你爹爹送一些過去!」

曲妙人拿起調羹喝了幾口,就把碗放下,對著黃姨娘欲言又止。

自己生的孩子,黃姨娘又豈能不明白,「妙人,有什麼話就說吧,在姨娘這,別拘謹!」

曲妙人猶豫一會才說道,「姨娘,早上女兒路過花園,听母親那邊的丫鬟在嘀咕,說大姐姐回京城了,所以……」

黃姨娘聞言,心咯 一跳。

不安的站起身,走到窗戶邊,看著窗戶下的盆栽,抬起手輕輕撫過花朵,沉思。

曲妙人見黃姨娘不安,也站起身走到黃姨娘身邊,握住她的手,「姨娘,大姐姐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什麼每一次提起大姐姐,你都這麼緊張?」

「妙人啊,此事事關重大,姨娘說不得,你也別再問了,乖乖回去練字,將來嫁個好人家,做堂堂正正的嫡夫人,而不是……」而不是像她,做妾。

自己的兒女,只能喚她一聲姨娘,而不是母親。

曲妙人見黃姨娘不肯說,也不好在問,忽想起什麼,看向黃姨娘說道,「姨娘,早上妙言姐姐和妙玉姐姐說,過幾日要去相國寺上香祈福,問我去不?」

「妙人想去就去吧,別老是窩在家里,不過妙人,你那妙言姐姐和妙玉姐姐都不是省油的燈,你去了,路上切記多留一個心眼!」比起二小姐,這三小姐和四小姐更恨毒,做起事情來,和她們的柳姨娘沒什麼區別!

曲妙人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曲家正廳

第一次執掌中饋,就遇見軒轅王朝的風雲人物,人稱無情公子,軒轅第一首富的沐飛揚,房氏嬌兒好幾次以為自己是在做夢。

狠狠掐了自己幾次,抬起頭見沐飛揚依舊傲然的坐在椅子上,端著茶杯慢慢的喝著,有些拘謹的問道,「沐公子這次前來?」

沐飛揚聞言看了一眼房氏嬌兒,不語。

段封立即上前說道,「我家主人今日是前來拜見曲大人的!」

「額!」沐飛揚的無視讓房氏嬌兒有一絲難堪,心里極其不悅,可拿沐飛揚又沒有辦法。

這人,于公于私她都得罪不起。

「我家老爺下朝了就會回來,沐公子稍等一會!」房氏嬌兒說著,對身邊的山嬤嬤說道,「嬤嬤,你去看看海哥兒回來了沒有,要是回來了,讓他立即過來!」

山嬤嬤聞言,看了一眼房氏嬌兒,又看了一眼沐飛揚,點點頭,退了下去。

待山嬤嬤下去,房氏嬌兒獻媚道,「沐公子,請喝茶!」

沐飛揚點頭,抬頭打量曲家正廳,或許是因為朝堂有太後,大廳的擺設還算得上精致和富麗,轉開頭看去,就就按曲默錦站在院子里,靜靜的打量他。

抬頭詢問段封,那是誰。

段封俯身在沐飛揚耳邊說道,「那是嫡出二少爺,府中排行第三,曲姑娘的親弟弟,曲默錦,人稱紈褲曲小三,和桂王府世子爺軒轅逸飛走得很近!」

桂王府軒轅逸飛?

听說那是一個文治武功都極其厲害的一個人,年紀輕輕就已經立下無數汗馬功勞,在邊疆很得將士愛戴。

那樣子的一個人怎麼和這樣子一個紈褲在一起?

除非這個紈褲有什麼值得他瞧得上的。

想到這,沐飛揚站起身,走向曲默錦,房氏嬌兒見沐飛揚起身,心頓時提起,又見他走向曲默錦,心瞬間揪起。

暗恨曲默錦為什麼要出現在這。

看著臉色不愉,緊緊抿著嘴唇的曲默錦,沐飛揚淡淡一笑,「你似乎不歡迎我?」

「是嗎?你那只眼楮看到的?」曲默錦反問,轉身準備離開。

這個人,他認識,沐飛揚,曾經他的姐夫,現在看著,也不過如此,根本配不上他的姐姐,害他在得知消息,心急火燎的趕回來、

如今看來,也不過空有一副皮囊,而無真材實料,這樣子的男子,當初有什麼資格退親,讓姐姐的名譽掃地。

早知道他是這樣子一個人,當初就不會去把姐姐的定親玉佩偷偷藏起來。

想到這,曲默錦又轉回身,看向沐飛揚,問道,「你是來拿和我姐姐的定親信物嗎?」

沐飛揚聞言,不惱反笑,嬉皮笑臉說道,「你一下子問我三個問題,我該回答你哪一個呢?」

「回答最後一個吧!」

「最後一個,什麼問題,我剛剛沒注意听,麻煩你再說一次!」

曲默錦聞言,磨牙切齒,最後卻朝沐飛揚一笑,圍著沐飛揚轉了一圈後才說道,「長得人模人樣,可惜未老先衰,年紀輕輕,就失聰,倒也有自知之明,怕你這副殘軀,連累我姐姐,早早退親,倒也還算得上一個男兒,不過你放心,以後我姐姐嫁的如意郎君,我會替姐姐好好感謝你祖宗八輩!」

「咳咳……」

瞧著曲默錦那義正言辭,言辭鑿鑿的樣子,沐飛揚是氣也不得,笑也不是。

才多大的孩子,就因為他退親,累了他姐姐的名節,就這般惱恨他,十二句話里,八句在損他,還有四句在替她姐姐正名。

沐飛揚倒是好奇,若是他知道,曾經他放他姐姐鴿子,他會不會拿劍追殺他。

咧嘴一笑,「你是在夸獎我嗎?」

曲默錦先是一愣,隨後眯起眼楮看向沐飛揚,「其實我知道,錯失我姐姐這樣子的絕色佳人,你一定會悔不當初,可我不會同情你,所以,你也不必在這強顏歡笑,徒惹人嫌棄!」

「其實,我今日前來,就是告訴令尊,和你姐姐的婚事,我反悔了,所以……」

沐飛揚話讓曲默錦火冒三丈,揚手便發狠的朝沐飛揚襲去,「你當我姐姐是什麼,召之即來,呼之即去的丫鬟嗎,今天不教訓你,我曲默錦在此跪上三天三夜!」

他曲默錦的姐姐,冰清玉潔,這家伙狗眼看人低,不識金瓖玉,指派一個老虔婆上門退親,由始至終都沒有把他姐姐放在心上。

這樣子的人家,不嫁也罷。

偏偏他想一出是一出,如今又來說什麼想要反悔。

呸,當他姐姐沒兄弟撐腰,好欺負是不是!

面對曲默錦憤怒的襲擊,沐飛揚先是漫不經心,只是幾招下來,在感受到曲默錦藏在招式里的殺招,沐飛揚不敢再漫不經心,今日若是敗在一個十一歲的孩子手里,傳出去多丟人。

只是三十多招下來,曲默錦的招式沒有削弱,反而越發的凌厲,比起一開始的軟綿無力,此刻每一招都帶著雷霆萬鈞的戾氣。

就在沐飛揚疑惑的瞬間,曲默錦飛起身由拳變掌朝他的胸口襲來。

眼看就要擊中,沐飛揚只得運氣去擋,卻不想打在曲默錦的肩膀上,把他給拍飛了出去,摔到在地上。

一咕嚕翻滾站起,曲默錦恨恨的看著沐飛揚,死死的咬住嘴唇,血從嘴角流出。

「我……」沐飛揚想解釋。

「我輸了!」說完,硬生生的跪在青石板上。

跪下的聲音極響,沐飛揚想要阻止已經來不及,伸出手的手僵直在半空。

他還是個孩子,何必如此認真?

走到曲默錦身邊,沐飛揚蹲下與曲默錦對視,深嘆一口氣道,「曲小三,你何苦?」

「何苦?」曲默錦呢喃完,呵呵冷笑,「沐飛揚是吧,那我告訴你,因為曲玲瓏她是我姐姐,嫡親嫡親的姐姐,這世間除了娘親,大哥,與我最親最親的人就是她,她已經夠苦了,你還要這般羞辱她,你問我何苦,今日我打不過你,教訓不了你,你且記住,有朝一日,我定雪今日之恥辱!」

看著曲默錦那滿心滿眼毫不掩飾的恨意,沐飛揚愣住。

他恨他,不,不止恨他,更恨這個曲家,恨那些傷害曲玲瓏的人。

可他還那麼小,以他微薄的肩膀,他能做什麼?

想到這,沐飛揚微微一嘆息,站起身,他怎麼忘記了,寧欺白發翁,莫欺少年窮,他若是一個平凡無奇的人,桂王府世子爺軒轅逸飛豈會瞧得上!

「曲小三,今日之事,是我的錯,我在這跟你賠不是,告辭!」

見沐飛揚要走,曲默錦忽然開口喚住他,「等等……」

沐飛揚聞言看向曲默錦,只見他從懷中掏出一個玉佩,丟向沐飛揚,說道,「把你的玉佩拿走,這樣子的下等貨,我姐姐不稀罕!」

伸手接住曲默錦丟過來的玉佩,攤開手,玉質晶瑩剔透,世俗罕見,而且還帶著體溫,可見一直被人貼身佩戴。

看向曲默錦,只見他低下頭,不言不語。腰桿挺得筆直,跪的認認真真,似乎要把心中的怨與怒,恨與痛都跪完。有那一瞬間,沐飛揚想告訴曲默錦,你姐姐她回來了,最終還是什麼都沒有說,帶著段封離開曲家。

房氏嬌兒眼睜睜的看著這一切的發生,沒有阻止,也沒有出聲,只是嘴角噙著冷笑。

雖然沒和沐飛揚攀上關系,但是沐飛揚被曲默錦氣走了,得罪了,一會子老爺回來了,看他如何收場,跪在那兒就算了,他做夢……

大街馬車上

沐飛揚坐在馬車里,看著面前的棋子,忽地抬起頭看向段封,「段封,你說,我是不是做錯了,他……」

「主子,你以大欺小!」段封不屑的說完,落子,吃掉沐飛揚大片,讓他棋子孤零零,無處可救。

「以大欺小,不是,我……」沐飛揚想解釋些什麼,最後卻什麼都沒有說。

他的確以大欺小了,早知道曲默錦那麼自由,當時讓他贏了又如何!

「听說曲家有一個小神童,三年的時光,小神童搖身一變,成了京城數一數二的紈褲子弟,偏偏這紈褲子弟各大家族明里暗里都在拉攏,就連桂王府自命清高的世子爺也對他刮目相看,主子,其實若是你多花一些心思去關心你的未婚妻,今日他就不會跪在烈日之下,更不會把佩戴在身三年的玉佩棄之如敝屣,丟給你!」段封說完,讓馬車停下來,跳下馬車,對著馬車內的沐飛揚小聲說道,「這麼多年,你做什麼,我從來不多問,只是今日之事,你錯了,心情不好,歸期不定!」

看著段封那利落離去的身影,沐飛揚坐在馬車內。

再無外人眼中的冷漠高傲,此時此刻,他也只是個常人。

有七情六欲、

回到沐家,沐飛揚立即喚來了管家,讓他派人去查曲家三年前發生的事情。

管家先是錯愕,隨即卻什麼都沒問,點點頭下去了。

準確的找到曲玲瓏的宅院。

看著那緊閉的大門,段封在外面徘徊了好久,才走向前敲門。

福氣打開門,看著段封,疑惑的問道,「公子找誰?」

「我找你家小姐,曲玲瓏!」

福氣聞言猶豫了一會才說道,「公子,你等等,我現在去問問我家小姐,對了,公子你貴姓?」

「段!」

「段公子,你稍等!」福氣說完,砰一聲把門關上,轉身跑去了後院書房。

曲玲瓏正在研究人體的筋脈,然後把心得寫在宣紙上。

「小姐……」

曲玲瓏聞言,抬起頭看了一眼福氣,隨意的問道,「何事?」

「外面有一個姓段的公子說,要見小姐!」

眉頭微蹙,手中毛筆一頓,曲玲瓏抬起頭,「段公子?」她有認識姓段的嗎?

如果有,也只有沐飛揚身邊的那個。

難道是他?

「你去請他到大廳,我一會出來!」

福氣應聲,立即跑了出去。

把毛筆擱在架子上,又把宣紙吹干,疊好,整整齊齊的放在箱子里,曲玲瓏才走出書房,順手把門關上。

來到大廳的時候,段封正端著茶慢慢的喝著。

「段公子……」曲玲瓏打趣的喚了一聲,走到主位坐下,看著段封的眼眸里全是揶揄、

段封聞言,微微嘆氣,這人還真記仇,放下茶杯,看向曲玲瓏道,「曲姑娘,今日段某前來,是有些事情想和曲姑娘說說,希望曲姑娘心中有底!」

「什麼事情,盡管說吧,我洗耳恭听!」曲玲瓏說著,眼眸里全是認真。

段封能找到這里,她很意外。

沉思片刻,段封才問道,「曲姑娘打算什麼時候回曲家?」

「那與段公子所說之事有什麼關系嗎?」曲玲瓏冷冷的問。

曲家她要回去,而且要大搖大擺,風風光光的回去,而不是像當初一樣偷偷模模丟出來,如今在偷偷模模的回去。

她要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她曲玲瓏不是妖,也不是孽。

她只是一個被人陷害的平凡女子。

「你有一個好弟弟!」

曲玲瓏聞言,盯著段封看了許久,才呵呵一笑,「這個我知道!」

從一開始見到曲默錦的時候,她就知道,曲玲瓏有一個好弟弟,全心全意為她的好弟弟。

忽然間,似乎明白,那個溫柔的姑娘從哪里來的勇氣,奮不顧身的跳入烈焰熔爐。

「既然曲姑娘知道,那段某告辭!」段封說完,站起身,朝曲玲瓏抱拳。

「段公子,謝謝你前來告訴我,雖然以前我們有誤會,不過既然是以前,我也不能老是拉著不放,所以段公子慢走,有空可以過來坐坐!」

段封聞言愣了愣,隨即點點頭,「謝曲姑娘好意,段某還有事,先行告辭!」

送走段封,曲玲瓏一個人想了好一會。

或許,行動應該快一點了。

曲府

曲陽峰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家,渾渾噩噩,連走路都有氣無力,心口發虛,總覺得那口氣一直上不來,惴惴不安。

一到家,就看見曲默海跪在地上,身子板挺的很直,烈日曬在他身上,折射出一些陰影。

這個孩子,他似乎從三年前,就沒有看明白過。

就在曲陽峰疑惑之時,房氏嬌兒一聲嬌呼,「老爺,你回來了!」

然後扭著腰肢走到曲陽峰面前,朝曲陽峰微微一笑,笑得嫵媚,可那笑,曲陽峰見得多了,也就明白其中有多少真心,多少假意。

「錦哥兒又咋了?」曲陽峰問。

「他啊……」房氏嬌兒說著,睨視了一眼曲默錦,拉住曲陽峰的手臂,「老爺,我們大廳里慢慢的說!」

曲陽峰「嗯」了一聲,跟房氏嬌兒去了大廳。

半刻中後,大廳里傳來曲陽峰怒喝和咆哮聲,「既然他喜歡跪,就讓他跪著,沒有三天三夜,不許他起來!」

被皇上連降三級,他已經夠丟臉倒霉,如今第一首富親自上門,曲默錦這孽子居然把人給氣走。

若不是尉氏手中還有他想要得到的東西,他早就……

氣到極致,曲陽峰站起身,拂袖而去,直接去了黃姨娘的院子。

房氏嬌兒眼睜睜看著曲陽峰離去,又看看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咬了咬嘴唇,恨恨的瞪了曲默錦一眼,她不好過,別人也休想。

一步一步走向曲默錦,就在她佯裝要摔到在地時,曲默錦咻地抬頭看向她,「房姨娘,如果我是你,就聰明一點,把肚子里的孩子保護好,而不是在這做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情,要是你摔下去,孩子真掉了,看你拿什麼來和別人爭,別人斗!」

房氏嬌兒一听,咻地站直了身子,「曲默錦,你得意什麼,你知道我剛剛和你爹說了些什麼嗎?」

「那與我何干,你愛跟他說什麼,就說什麼,我管不著!」

曲默錦說完,筆直直的跪著。

「賤骨頭!」房氏嬌兒咒罵一聲,轉身離去。

從中午到天黑,從天黑到深夜。

轟隆隆幾個響雷,天空下起磅礡大雨。可由始至終,曲默錦都沒有彎一下腰。

他會等,等自己強大起來,將會把今日所受的一切,百倍千倍的還回去。

一定會的。

也不知道是雨水,還是淚水,模糊了視線,冷卻了心。

曲府所有的燈火都熄滅,獨立他一個人在雨夜里,孤零零的跪著。

一個人才從屋頂輕飄飄的落下,**的立在他身邊,撐起一直拿著卻未撐開的雨傘,遮住大雨。

「何必這般折磨自己?」曲玲瓏問。

她從天黑就站在屋頂,幾個時辰過去,他依舊挺直了腰桿,由始至終,連彎一下都不曾,這股毅力得多大的決心,才能練就出來。

曲默錦在曲玲瓏落在身邊的時候,就微微的抬起頭,直愣愣的看著她。

嘴巴張了好幾次,卻喚不出喊了無數次的稱呼。卻只是伸出手抱住曲玲瓏的腿,嚎嚎大哭,「啊,啊……!」

抬起手,落下。

再次抬起手,落下。

如此反反復復多次,曲玲瓏才把手放在曲默錦的頭頂上,模模他濕透的發絲。

「默錦……」

「姐姐,你回來了,你終于回來了!」

因為曲默錦的嚎哭,整個曲府的人都听見了,從不曾睡著的曲陽峰躺在床上,黃姨娘給他揉著腿,「老爺,好像是錦哥兒!」

「由著他去,那個狼心狗肺的家伙,這麼多年養了只白眼狼!」曲陽峰說完,閉上眼楮。

黃姨娘滿心的話在曲陽峰閉上眼楮那一瞬間,全部哽在喉嚨。

喂不熟的白眼狼?

原來不能為他所用,對他無利用價值的人,都是喂不熟的白眼狼。

同床共枕這麼多年,她多多少少算是明白了。

尉氏的宅院

一听那哭嚎,尉氏芸娘心都碎了,拉著繡琳的衣袖,「繡琳,你听听,仔細听听,是不是錦哥兒?」

「夫人,怎麼會是錦哥兒呢,夫人一定是听錯了!不信,奴婢去問問守門的婆子」繡琳說著,走到門口,對守在門外的婆子說了好久,那婆子都只是搖著頭說不知道,讓繡琳趕緊回去。

繡琳無奈,只得回了屋子,和尉氏抱成一團,憂心的等著雨停,哭聲歇!

曲默軒院子

院門被打開

曲默軒一手推著輪椅,一手抱著雨傘,任由身子被雨水打濕,費了勁的滾動輪椅。

猶豫著院子三年不曾打掃,落葉堆積,曾經的路已經找不到痕跡,曲默軒只得憑著印象往前走。

砰一聲,連人帶椅翻到在地。

「錦哥兒……」

低喚一聲,曲默軒硬是拼了命往前爬。

他的武功因為推疾,很難再使出,上次強行使用一次,他的身子已經開始破敗,可如今,那哭聲那麼淒厲傷心,讓他怎麼再關在屋子里,不去管錦哥兒。

他們的希望。

路上石子劃破他的手心,他的膝蓋,可曲默軒還是拼了命的往前爬。

他希望,此刻,他在錦哥兒的身邊,告訴他,不要害怕,一切有哥哥在。

可……

雨越下越大,把曲默軒流下的血跡沖走,洗刷。

「大哥哥,是你嗎?」

聲音帶著點小心翼翼,帶著欣喜。

雖然他一身泥濘,全身髒兮兮,胡須遮蓋了臉,看不清楚他的容貌,可是曾經的好讓曲妙人記得,這個人是她的大哥哥。

總是給她和大姐姐買好吃的大哥哥!

曲默軒抬頭看去,雨中,一個撐著傘的小姑娘,驚喜又心驚的看著他,那握住傘把的手都在微微發抖。

「大哥哥,你怎麼了,我是妙人啊,你不記得妙人了嗎?」曲妙人問著,顧不得雨水會濺濕她的繡花鞋,上前幾步,踩在水中,走到曲默軒身邊,用傘遮住磅礡而下的大雨。

「大哥哥,我送你回去吧!」

曲默軒一把抓住曲妙人的腳腕,曲默軒大聲道,「妙人,幫幫我,幫我把輪椅推來,快……」

曲妙人被曲默軒的動作嚇到,一個勁的點頭,然後待曲默軒松開手,丟下傘,拔腿就跑。

一會功夫後,曲妙人渾身濕漉漉的推著曲默軒的輪椅跑來,「大哥哥,我扶你!」

曲默軒點點頭,抬起手臂,擱在曲妙人的肩膀上,把整個身體都支撐在曲妙人身上。

「啊……」

曲妙人一聲驚呼,她連帶曲默軒摔倒在雨水里。

一邊爬起,一邊哭著說道,「大哥哥,對不起,對不起!」

「妙人,別再說了,快扶我起來!」曲默軒說著,一手抓住輪椅,一手伸給曲妙人。

曲妙人一邊哭,一邊點頭,一邊把曲默軒的手臂擱在肩膀上,鼓起力氣,「大哥哥,加油!」

當真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曲默軒扶到輪椅上。

「推我去前廳……」

曲妙人一听,腳步一踉蹌,「大哥哥,你還是別去了,我……」

「妙人,如果你還認我這個大哥哥,現在,立刻,推我過去,不管發生什麼,我都要留在錦哥兒身邊!」曲默軒說著,自己動手推動輪椅。

看著在大雨中艱難行走的曲默軒,曲妙人哭泣著,跑向前,用力的把輪椅往前廳推去……

那怕是細女敕的手心被磨出了血,亦不曾停下。

直到

曲默軒看見那大雨中,一人撐傘,一人大哭。那是他至親的兩個人,原本以為再也見不到的人,回來了。心似乎也在見到曲玲瓏那一瞬間活了過來,坐在輪椅上紅著眼眸看著他們,淚流滿面。

「妙人,推我回去吧!」

曲妙人一听,看了看雨中的曲玲瓏和曲默錦,又看了看曲默軒,「大哥哥……」

大姐姐回來了,大哥哥為什麼不過去和姐姐說說話。

「回去吧,見她還好,我就心滿意足!」曲默軒說著,調轉了輪椅的方向。

如今的他,這般落魄,又有什麼資格見她。

曲妙人努努嘴,想說些什麼,卻什麼都不敢說,只能推著曲默軒回了他自己的院子。

「大哥哥,我走了……」曲妙人說著,猶豫的看了一眼坐在輪椅上,一身濕衣裳的曲默軒,想勸他把濕衣裳換下來,卻不敢開口。

「回去吧,外面雨很大,妙人小心些,別摔倒了!」曲默軒說著,語氣很平淡,很輕。

可曲妙人還是從其中听見了關心。

用力的點了點頭,轉身跑進雨里。

她想去見見大姐姐,她怕自己跑慢了,就再也見不到了。

「默錦,起來吧,好嗎?」曲玲瓏說道。

曲默軒來過,她知道,只是有的話不適合現在說,有些事情不適合現在做。

曲家這些無情無義的人,她一個都不會放過的。

屬于曲玲瓏的一切,她都要奪回來,一樣也不能少。

「姐姐……」曲默錦抬起看著曲玲瓏,欲言又止。

伸出手扶起曲默錦,「回去泡個熱水澡,吃些東西,好好睡一覺,明天,一切都會好起來的,相信姐姐,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姐姐,我……」

曲玲瓏搖搖頭,「默錦,別說,姐姐知道,這三年,委屈你了!」

曲默錦一听,淚流滿面,一個勁的搖頭,「姐姐,不委屈,只要姐姐能回來,吃再多苦,默錦也不委屈!」

「姐姐送你回去吧!」

曲默錦卻搖了搖頭,「姐姐,你去看看哥哥吧,他……」

「好!」曲玲瓏想也沒想,便答應了。

「那姐姐,我回去了!」曲默錦說完,拖著早已經僵疼的腿往院子走去,每走一步,便一回頭,看著站在雨中的曲玲瓏。

心頓時覺得滿滿的。

曲玲瓏一直跟在曲默錦身後,親眼見他進了院子,他的女乃娘劉氏一邊哭泣一邊準備熱水,關心的問他要不要吃些東西,曲玲瓏才轉身去了曲默軒的院子。

院子

早已經沒有記憶里的模樣,荒敗,破落,殘枝樹葉,堆積成山。每走一步,沉積在樹葉里面的水就滲透鞋子,浸泡著腳丫子。

站在烏漆墨黑的門前,曲玲瓏靠在門上,張嘴嘗試了好幾遍,才喚出聲,「哥哥,玲瓏回來啦!」

 里啪啦瓷器摔碎的聲音,還伴著劇烈的咳嗽。

「哥哥,你還好嗎?」曲玲瓏問,卻沒有走進去。

她知道,曲默軒有他自己的尊嚴,就像他明明已經到了他們面前,卻不是上前。

趁機。

死一般的沉寂,除了雨水 啪 啪的落在屋頂上。

好半響

曲默軒才自己推著輪椅從角落里出來,看著斜靠在門口的曲玲瓏,勾唇勉強一笑,「三年不見,玲瓏,你還好嗎?」

一步一步走到曲默軒面前,蹲下時,把頭靠在他的膝蓋上。

讓兩顆久違的心靠在一起。

好久好久之後,曲默軒才抬起手放在曲玲瓏的頭上,輕輕的撫模著她濕透的發絲,哽咽道,「玲瓏,是哥哥沒用,讓你受苦了!」

如果他勇敢一些,智謀一些,玲瓏便不會被送走,一走就是三年,了無音訊!

「哥哥,都過去了!」曲玲瓏說著,抬起頭,朝曲默軒一笑。

真心實意,卻有些傷感。

「是啊,都過去了,可是哥哥再也不能保護玲瓏,再也不能像以前,帶玲瓏出去騎馬,再不能……」曲默軒越說,越難過。

曲玲瓏連忙抬手壓住曲默軒喋喋不休的自責,搖了搖頭,「哥哥,相信玲瓏,你一定可以站起來,一定可以的!」

「真的嗎?」曲默軒聞言,眼楮一亮。

殘疾了三年,真的還可以站起來嗎?

「哥哥,一定可以的,只要給玲瓏時間,玲瓏一定讓哥哥站起來!」曲玲瓏說著,站起身,「可是哥哥,你這個樣子,走出去,會嚇壞人的,所以……」

曲玲瓏說著,深吸一口氣。

從懷中拿出一把刮胡須用的刀子,「哥哥,讓玲瓏幫你把胡須刮掉吧!」

看著那明晃晃的刀子,曲默軒未曾猶豫,點了點頭,「那就勞煩玲瓏了!」

「哥哥,你能答應玲瓏一件事情嗎?」曲玲瓏問。

「玲瓏你說,只要哥哥可以,一定會答應的!」

「哥哥可不可以不要在練功了,你現在的腿還未痊愈,不適合練習現在的武功,而且還會拖延腿傷痊愈,如果哥哥一定要練,等腿好了再練吧!」

曲默軒聞言,點點頭,半響後才問道,「玲瓏,那幾晚,出現在我屋子里的人,是不是你?」

半月來,每到夜深人靜,他總會深沉的睡過去,第二日醒來,雖然屋子里沒什麼區別,但是空氣里還是有一股不屬于他的氣息。

他嘗試的等過幾次,一無所獲之後,又放松警惕。

「哥哥,是我!」曲玲瓏也不相瞞。

曲默軒一听,立即扭頭看向曲玲瓏,「那你為什麼不告訴哥哥?」

曲玲瓏聞言,低下頭,「時機未到!」

「那現在呢?」曲默軒急迫的問道。

「到了,但是需要哥哥全力配合,所以……」曲玲瓏說著,猶豫了一下。

曲默軒伸出手握住曲玲瓏冰冷的手,兩只手緊緊握住,一字一句的說道,「玲瓏,我們是兄妹,是一家人,不管你要做什麼,哥哥都無條件支持你,還是會像三年前一樣,事事以玲瓏為先,不會因為三年未見,就和玲瓏生疏了!」

曲默軒無條件的相信,支持,曲玲瓏說不感動,那是假的。

俯身在曲默軒耳邊小聲說道,「……」

好半響後

待曲玲瓏說完,曲默軒才問道,「玲瓏早就安排好了,對嗎?」

「是,萬事俱備,只欠東風,所以,哥哥,玲瓏能不能光明正大的回家,明天就看你和默錦了!」

「玲瓏放心,為了你,哥哥就是豁出命,又如何!」

曲玲瓏點點頭,看著雨似乎要停下了,才對曲默軒說道,「哥哥,天色不早,我先回去了,明天見!」

「玲瓏,路上小心……」

待曲玲瓏離去後,曲默軒坐在輪椅上好久,一抹嬌小的黑影才從屋子外如鬼魅一般竄進屋子里,幫曲默軒換去身上濕漉漉的衣裳,又抱著他睡到床上。

「師傅,謝謝你!」

「傻,為師就你一個徒弟,卻不想陰差陽錯,差點害了你,這幾日,我查你血脈,見你體內內力越來越少,原本以為對你是壞事,後來仔細一想,沒有內力,若有人懂諸葛仙的醫術,對你的腿疾,那可是大喜,連著跟了幾晚,都沒追上,如今看來,她對你是好的,卻不相信我!」

曲默軒聞言,歉意不已,「師傅,妹妹不是那種人,三年前的事情對她打擊太大,導致她性情大變,師傅,還請您看在徒兒的面子上,不和妹妹一般見識!」

「放心吧,為師心中有數……」

曲玲瓏在曲府幾個轉身,忽地停下。

「你不出來?」

片刻後,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後,曲妙人渾身濕漉漉的站在曲玲瓏面前,羞愧的連頭都不敢抬,切切弱弱的喚了聲,「大姐姐……」

「你會武功?」

曲妙人點點頭,看了一眼脾性和以前完全不一樣的曲玲瓏,小聲說道,「是大姐姐教的!」

她一個庶出,本不會像曲玲瓏那樣,渾身都是光環。

也不會像曲雪菲,身後有個太後姨母。

偏偏曲玲瓏小時候對她極好,人心都是肉長的,尤其曲玲瓏又是真心真意的對她,所以,漸漸的,她對曲玲瓏,產生了真情。

變成了真真正正的姐妹。

三年前,曲玲瓏被送走,她傷心,難過,卻不敢去阻攔,也沒有資格阻攔。

只得每月十五,去相國寺燒香拜佛,求佛主保佑。

「看你渾身都濕漉漉的,回去換了吧,免得生病了!」

曲妙人見曲玲瓏要走,連忙問道,「大姐姐,你還會回來嗎?」

曲玲瓏聞言,直直的看向曲妙人,「你希望我回來嗎?」

曲妙人用力點頭。

「那你願意幫我辦件事情嗎?」

曲妙人用力點頭,「我願意!」

見曲妙人答應,曲玲瓏俯身在曲妙人耳邊嘀咕了幾句。

「啊……」曲妙人瞪大了眼楮,不可置信的看著曲玲瓏。

「不願意了?」曲玲瓏問。

「大姐姐,妙人這麼做,大姐姐真的可以回家嗎?」曲妙人問。

「是,所以,願意與否,你自己考慮,我先走了……」

曲妙人站在原地,猶豫了好久好久,才轉身回了自己的院子,換了干淨的衣裳,卷縮在床上發呆。

最後終于下定決心,就听曲玲瓏的!

第二日

幾乎整個京城都在傳

三年前曲家送走的妖孽曲玲瓏回來了。

一時間,全城嘩然

很多人開始前往曲家,讓曲家把妖孽交出來,若是不交出來,就去敲鳴冤鼓。

只是大家沒有等來曲家妖孽曲玲瓏,卻等來了曲家三年不曾出門的曲默軒,只見他一身黑衣,黑發,紅色眼眸。

老百姓驚慌不已,退了又退。

有的喊著要打,有的喊著要殺,有的開始朝曲默軒丟東西。

「各位鄉親父老,你們且先听老朽一言!」

不知道何時,人群里站出一個老者,胡須發白,一襲洗白的衣袍,倒有幾分仙風道骨。

「死老頭,滾一邊去……」

咒罵聲不止,那老者卻依舊立在原地,有人不服氣,朝他丟爛菜葉什麼的,都被他手一抬,袖子一揮,掃了回來,砸在丟出去那人臉上。

不信邪的人丟出去後,又被砸了回來,然後人群頓時安靜了下來。

「哎,人心都是肉長的,大家何必為難人家曲公子!」老者說著,右手習慣性的一擺。

才錯愕的發現手里沒有東西。

看向遠處二樓,眼一瞪。

「那你說說,為什麼曲家大少爺的眼楮會是紅色?」

「一個人的眼楮會由黑變紅,無非兩個方面,一是中毒,而是練武走火入魔,而這曲家大公子,二者兼具,所以,老朽斷言,他是被人下了毒,後來又練習了武功,走火入魔,才導致眼眸變成紅色!」

人群里,有人開始附和,說老者是對的。

有人也在反對。

只是對的聲音太大,漸漸的就把錯的那些給壓了下去。

「大家若是不信,盡管去問相國寺方丈,听說他就在東大街一品軒的酒樓里,和攝政王對弈!」

有的人不信,立即去了東大街。

老者含笑的看了一眼曲默軒和曲默錦,轉身離去。

「大哥……」曲默錦拿出手絹想要給曲默軒把臉上,身上的髒東西擦去。

曲默軒卻抬手阻止了他,「無事!」

玲瓏受了那麼多苦,都熬了過來,這一點點爛菜葉,爛雞蛋,算什麼。

一品軒

曲玲瓏早已經坐立難安,下棋也錯了好幾步。

「阿彌陀佛,施主,下棋要專心!」方丈說著,落子。

「方丈大師,你明知我心神不寧,卻還堅持要和我下棋,我倒是奇怪,大師到底想要我做什麼?」一大早,這方丈就在她宅院大門口等。

還揚言,若想成功,就跟他下一盤棋。可這棋已經下了大半,他卻不肯開口說事。

「施主,莫急,莫急,該來的總會來,施主切記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有的事情,需要一步一步來,才能水到渠成,事半功倍!」方丈說著,繼續落子。

曲玲瓏聞言,捏住棋子思索方丈的話,卻不落子。

直到包間的門被推開,軒轅擎蒼牽著軒轅子昂出現。

軒轅子昂一見曲玲瓏,差一點就興奮的跑向前,卻想起曲玲瓏曾經告訴他的話,無論何地,再見面之時,都要把對方當成陌生人。

對無塵也一樣。

走到相國寺方丈面前,「方丈大師,別來無恙!」

方丈見軒轅子昂對他行禮,立即起身還禮,「阿彌陀佛,貧僧汗顏!」

「大師請坐!」軒轅子昂說完,走到一邊的椅子上坐下,假裝對面前的茶水糕點感興趣,眼楮卻時不時瞄向曲玲瓏。

曲玲瓏卻一直在安安靜靜的坐在那,也沒有起來問候軒轅擎蒼,也沒有問候軒轅子昂,更沒有落子,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她不知道,這樣子把曲默軒推到人前是對還是錯。

一時間有些後悔。

直到一只手接過她手中的棋子,落下,才說道,「方丈,該你了!」

曲玲瓏咻地抬頭,就見軒轅擎蒼滿臉淡笑的看著她,扭開頭,看向棋盤,只見她的棋子,似乎一瞬間全活了,驚訝的看向軒轅擎蒼,「你?」

「怎麼,見到本王太驚訝?」軒轅擎蒼問。

曲玲瓏搖搖頭,「我以為你會出現在曲家!」

明明安排的是,曲默軒出門,被百姓圍攻,軒轅擎蒼出言相助的嗎?

他在這里,那誰去曲府。

咻地站起身,軒轅擎蒼卻壓住她的肩膀,「安安心心的下棋,你大哥和弟弟一會就到,所以,這一盤棋若是贏了,方丈大師就會答應你一個要求,玲瓏,得與失,你可要想清楚了!」

曲玲瓏聞言,錯愕的看向軒轅擎蒼。

幾次交鋒下來,她沒佔大便宜,卻也沒有便宜軒轅擎蒼。

這家伙除了妻妾成群,其他似乎都是一個迷。

就拿他的武功,當初明明被人追殺,差點死了,應該是極差勁的,結果現在居然能壓制住她,這讓曲玲瓏百思不得其解。

而他的心思更是縝密。

當初她只是要把曲陽峰逼出來,才出了一計,讓曲默軒打頭陣,也是為了逼曲默軒為了她,走出傷痛,活在陽光底下。

只是沒有想到,這家伙說,會把相國寺方丈請來,更會給她一個驚喜!

驚喜?

莫非他指皇帝軒轅子昂?

「軒轅擎蒼,你……」

「阿彌陀佛,施主該你了!」方丈大師說著,拿起念珠念念有詞。

「大師,我們不下棋了,我們說說佛理吧!」因為這一盤棋在軒轅擎蒼那一子落下後,她就已經贏了。

可也贏的不光彩。

方丈聞言,睜開睿智的眼眸,「阿彌陀佛,施主請將!」

「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曲玲瓏說著,聲音有些哽咽,「人死如燈滅,塵世皆拋開,奈何橋邊過,萬事皆忘懷!」

她算計這麼多,到底為何來著。

總覺得一切的事情還沒開始,卻又已經開始。

甚至覺得,自己穿越而來,就被算計著。

每走一步,都被算計的很準確。

「阿彌陀佛,施主,老衲佩服!」方丈大師說著,閉上眼楮。

今日這般算計,他日又該如何圓慌!、

將來若是知道,這一切,本是他們的計謀,她又該如何?

「大師,告辭……」曲玲瓏說完,站起身,越過軒轅擎蒼,走到樓下。

就見一品軒門口早已經圍滿了人。

「啊,你們看,她就是曲家大小姐,曲玲瓏!」

「是啊,眼楮不是紅色,也不是紫色,明明和我們常人無疑,怎麼會是妖孽!」

「哎呀,你們懂什麼,富貴人家,寵妾滅妻的事情多了去了,小妾要陷害一個大小姐,還不容易,所以我說啊,這曲家大小姐一定不是妖孽,當初她眼楮發紫,我問你們,誰瞧見了?」

眾人一听,個個搖頭。

曲家他們一般人怎麼進得去。

記得當初說這曲家大小姐是妖孽,他們就信了。

如今說曲家大小姐回來了,他們主要也是想看看稀奇,湊湊熱鬧。

卻不想見到曲家紅著眼楮的大少爺。

這個紅眼楮,一般練武的人都知道,若是走火入魔之人,眼楮定會是紅色,再加上那個老者的解釋,百姓也不那麼懷疑。

如今曲玲瓏坦坦蕩蕩任由他們瞧著,打量著,一時間,眾人心中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阿彌陀佛……」

方丈大師從樓上走下,站到曲玲瓏身邊,大聲說道,「老衲能證明,曲姑娘不是妖孽!」

「本王也能證明,曲姑娘不是妖孽,當初紫眸,是因為被奸人下毒陷害,害的曲姑娘如今回到京城,也有家歸不得!」

曲玲瓏聞言,看了看軒轅擎蒼,又看了看方丈。

軒轅擎蒼的話,她不錯愕,因為他們本來就已經說好。

可方丈大師?

會不會太積極了?

「一切既然已經證明,老衲也就告辭了,日後大家若是有疑問,盡管前往相國寺,老衲定會為其解惑!」方丈大師說完,念了一聲阿彌陀佛後離開。

「玲瓏……」

曲玲瓏聞言回頭,就見曲默錦推著曲默軒,滿頭大汗的走來。

走到曲默軒身邊,蹲下,伸出手擦去他臉上,身上的爛菜葉,臭雞蛋,「哥哥,對不起!」

「傻玲瓏,其實哥哥要感謝你!」曲默軒說著,握住曲玲瓏的手,「你知道嗎,如果不是為了你,我永遠不會走出那個院子,也沒有勇氣走在大街之上,陽光底下,玲瓏,你的心意,哥哥知道,其實,這件澄清事情里面,有沒有哥哥,都無所謂,可你卻硬是告訴哥哥,沒有哥哥,就不會成功,讓哥哥以為……」

他信了曲玲瓏的話,所以奮不顧身的站了出來。

卻不想,他的妹妹,算計來,算計去,其實都是為了他。

「哥哥,被你看穿了!」曲玲瓏說著,抿嘴舒心一笑。

設計了這麼久,終于成功一件了。

原本她可以直接回去,可就算是回去,想要讓曲默軒從腿疾的陰影中走出來,極其困難。

一切的一切,也是天時地利與人和,曲默錦雨中罰跪,痛哭。

讓曲默軒終于不淡定,再加上她的訴說,讓曲默軒這個身為大哥的人擔起了身為大哥的重擔。為了她,勇敢的站了出來。

其實,這一切,不得不說,軒轅擎蒼的功勞很大。

因為那些百姓之中,有大數是他的人。

扭頭看向軒轅擎蒼,一切的感謝,盡在不言中。

軒轅擎蒼在曲玲瓏看向他的時候,也看向曲玲瓏、

這個女子不簡單。

如果,他的那些手下交到她手中,今日所發揮出來的效果,或許又是另外一番光景。「玲瓏,擇日不如撞日,今日你們手足團聚,本王做東,請你們喝一杯,慶祝一下!」

曲玲瓏本想拒絕,曲默軒卻率先應了聲,「攝政王,今日之事,萬分感激,所以這頓,我請,還請攝政王賞光,共飲一杯,在場的各位,也請你們做個見證,我嫡親嫡親的妹妹,玲瓏她回來了,她是人,不是妖孽,當初是誰冤枉了她,這事,我曲默軒記下了,定會千倍萬倍要回!」

蟄伏三年,不代表他忘記一切。

「好好好,好一副兄妹有愛,有情有義,所以,本人今日做了這個見證人!」

曲玲瓏聞言抬頭看去,只見他衣裳華麗,滿身富貴氣息,還有幾分熟悉感。

他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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