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天嘯雖暫住在南王府中,卻幾乎每天和裴落天沒有什麼交談,這倒合了裴落天的心意,自己這也算是清淨自在。
這天裴落天正在金魚池前悠哉品茶,李多金走了過來,說是鎮國將軍要求見王爺。
裴落天放下手中的杯盞,納悶的「哦?」了一聲,心想這吳將軍可是從來沒有登門過王府的,今日怎麼會突然前來?來了肯定是有事相求,他讓李多金把吳憾帶了過來。
「吳將軍若有事不妨直說。」裴落天看出了吳憾的顧慮,同時心中也猜到了他來這的目的,能讓威風凜凜的鎮國將軍舍下老臉上門相求的事情,肯定是為了自己的女兒鴻妃。
吳憾看了一眼一旁的喬安顏,恭敬回答道︰「老夫這里,有您想要知道的。」是要見正。zVXC。
「可憐天下父母心」裴落天也嘆了口氣,他問道︰「如此,吳將軍有向皇上求情嗎?」
只是這一國之君的位置對于誰都是個you惑,那時的裴落天也不例外,他雖然敬佩裴康益的抱負與雄心壯志,但卻沒準備把繼承皇位的名額給讓出去,那晚裴康益也沒有說什麼。
「如此,若老夫拿王爺您所想要知道的秘密來作為條件,您願意救小女嗎?」
于裴康益來說,蘇梓念只是他穩固江山的保全自己地位的一顆棋子,對裴落天來說卻是全部。
「皇上為什麼要這麼做?」裴落天對吳憾所說的話抱有懷疑,裴康益為什麼要殺蘇梓念?
面對蘇梓念,吳憾也猶豫不決過,可是皇命難違,他只得讓士兵結束了蘇梓念的性命,而後對外便說是湘國君殺害了蘇梓念。
蘇梓念搖頭,皇宮就是個大大的籠子,奴婢不想做這里的金絲雀,奴婢想要和王爺成為自由的鳥兒,餓的有吃的,累了有避雨屋檐便行,不需要這碩大的籠子。
幾年後湘國逐漸沒落了,吳憾奉命帶兵討伐湘國,臨走前,裴康益說,蘇梓念知道的太多了,絕不能帶回來。
「本王所想要知道的秘密?」裴落天不解了,他都不知道自己想要知道什麼秘密。
一切都只是欺騙,為了權勢地位而策劃的一場欺騙。裴落天突然之間大腦異常疼痛,他可以忽略一切,卻唯獨沒法接受,蘇梓念是騙他的,蘇梓念沒愛過他,他所傾盡了感情,以致後來日日念想夜夜不忘的那個女子,竟然只是在騙他,為了一個騙局而傾盡了一切,裴落天突然覺得自己很可笑。
蘇梓念之于裴落天,便是整片天,若不能與蘇梓念在一塊,那麼成為皇上也沒什麼意思了,加之裴康益比自己有想法有抱負,裴落天淡然的想著,這紛擾的國事不如便讓裴康益掌權處理吧,而他要和蘇梓念做一對閑雲野鶴,游山玩水倒也自在,于是他便在先皇榻前復述了裴康益規劃,先皇很是驚奇,連連點頭稱贊,而後裴落天便提出了不想繼位,這皇帝給裴康益最為合適,先皇思考再三也覺得有道理,況且這二人感情最為深厚,裴康益繼位自然也不會虧待了裴落天,所以便接受了這提議,于是乎裴康益成為了皇帝,裴落天做了逍遙自在的王爺,每天與蘇梓念到處游玩,倒真是樂哉。
「這」裴落天為難了,「皇上做的決定恐怕本王也沒法改變,更何況後宮之事是皇上私事,本王也不宜干涉」
「實不相瞞,老夫是為了那不爭氣的小女而來。」果然讓裴落天給猜對了。「小女因為長期被關在冷宮,導致現在神志不清,與那憨傻之人並無兩樣,若長久待在那冷宮之中,說不定哪日便」說到這,吳憾已經哽咽的說不下去了,鴻妃是他的心頭肉,如今卻落的痴痴傻傻,讓他這個做父親的看著異常心痛。
吳憾說,湘國君雖是暴君,卻也膽小怕事,他帶領士兵攻城時將他成功的拿下了,那時候蘇梓念還是活著的,只是裴康益在吳出征前特地囑咐過,倘若拿下了湘國君,蘇梓念絕對不能活著。
是嗎?裴康益是真的愧疚?裴落天想不通,他完全可以留下蘇梓念,他完全可以讓蘇梓念騙他一輩子。
「王爺?」喬安顏再次輕輕喊了裴落天的名字。
「吳將軍今日特地登門拜訪所為何事?」裴落天吩咐喬安顏給吳憾倒了杯茶水,然後便進入了正題。
「王爺,天涼了。」喬安顏走到裴落天身旁,聲音輕輕的,她不知道吳憾和裴落天談了什麼,但是她知道是關于蘇梓念的,可能並不是好事,所以她小心翼翼的。
吳憾再次重重的嘆了口氣,回答道︰「老夫多次向皇上求情未果,故只得來求王爺了。」
游玩的日子總要暫時結束,裴落天要給蘇梓念一個名分,所以說好回鶴雲城成親,沒想到成親的前幾日,蘇梓念便被湘國君相上了,那時候的靖國只是小國,與湘國無法抗衡,于是裴康益便單獨找了蘇梓念,勸說她,想讓她去湘國和親,蘇梓念開始自然會有些抗拒,可是裴康益竟然拿裴落天的生命來威脅她。裴康益說,為了整個國家,犧牲一兩個人他不會心軟,先皇會原諒他的。言下之意,蘇梓念不能因為裴落天而不答應和親,不然就連累了裴落天。
仿佛是一個響雷劈在了頭上,裴落天好久之後才從窒息的空氣中緩過氣來。他怎麼都想不到,裴康益竟然會這麼對他,他已經理不清頭緒了,這麼說,蘇梓念只是奉了裴康益的命令和他在一起,這麼說,裴康益算計了他,這麼說,蘇梓念並不是真心愛他的?
裴落天仍舊看著遠方,他眼中看到的,是絢麗的晚霞,大片大片的紅充斥著他的瞳孔,他開始懷疑自己的眼楮所看到的,他不斷的想著,這是日落,還是日出?
而今的吳憾雖然威風不如當年,但是眉宇間那浩然正氣卻依稀可辨,只是兩鬢的白發卻讓裴落天深深感嘆歲月無情催人老。
吳憾其實早就猜到了裴落天會這麼說,畢竟他說的對,後宮的事情便是裴康益的家事,這家事他作為兄長也不好意思出面。
「王爺,小女的事情,就拜托王爺了,老夫告退。」吳憾知道真相對裴落天打擊的比較嚴重,可是他不得不說,為了鴻妃,也為了裴落天。
蘇梓念說,奴婢想和主子在一起,奴婢想要永遠的和主子在一起,裴落天微笑著說︰「那麼等我繼位了,便封你為後。」
第二天,裴康益便把蘇梓念送給了裴落天,這對裴落天來說是件再欣喜不過的事情了,他也隱約感覺,蘇梓念對他也有情誼,只是他並不知道,蘇梓念來的目的,其實是為了有意無意的灌輸給他一些想法。
「是的,」吳憾嚴肅的說道︰「若老夫說,當年湘國將滅時,蘇梓念不是被湘國君所殺,她原本是可以活下來的,您想要知道這其中緣由嗎?」
「或許皇上是真的愧疚于您」
「喬安顏,你告訴本王,本王面前的是日落還是日出?」
裴落天知了,轉頭看了看喬安顏,喬安顏立馬會意,默默的走開了。
是的,吳憾說的對,當事人只有蘇梓念,裴康益和他,蘇梓念不在了,裴康益自己是不會說出真相的,若吳憾今日不說,恐怕裴落天真的要一輩子蒙在鼓里了。
吳憾輕嘆了口氣,凌厲的眼神雖有當年的風采,而今卻蒙了一層蒼老。他蠕動了下嘴唇,卻躊躇著該怎樣開口。
「所以,他這些年來所表現出來的愧疚,也是假的?」
裴落天的肩膀微震了一下,他死死的盯著吳憾,不可思議的問道︰「將軍所說的可是實話?」
吳憾走後喬安顏才回到裴落天的身邊,那時已經是黃昏,他看到裴落天側著的身影被夕陽拉長,突然覺得他很落寞,她看到裴落天眼光深邃悠長的看著前方,只是沒法確定他在看什麼,或者是在想什麼事情,如果是在想事情,那恐怕是喬安顏無法理解的。
「其中緣由恐怕老夫今日不說,王爺您永遠也不會知道。」
蘇梓念原是裴康益身邊的宮女,那時先皇在世,裴康益和裴落天均還是皇子,因兩人關系甚好,所以會經常見面,久而久之,裴落天喜歡上了蘇梓念,裴康益則不動聲色的把這一切看在了眼里。在先皇病重時,裴康益在一天晚上突然去見了裴落天,他平靜的說著自己的宏圖偉業,他說他想要壯大靖國,不讓自己的國家受他國的欺凌,他甚至把自己的規劃全盤的說了出來,這讓裴落天贊嘆不絕,同時也對自己的能力做出了反省,因為那時候幾乎人人都知道,先皇中意的是裴落天,一旦先皇逝世,裴落天必將繼位。
被問及這麼個顯而易見的白痴問題,喬安顏倒是愣了下,隨後回到︰「當然是日落了。」
「回去吧。」
「回去吧」喬安顏默念這句話,感覺丈二和尚模不著頭腦,這是王府他的家,他還能回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