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常歡仍是從側園的小門回屋,倒是一帆風順。
院里的丫環都是琳瑯親自挑選過的,囑咐的事情不用鳳翎操心。見著她鬼鬼祟祟的回來,丫環們都各忙各活,當她透明一般。
見著她雪人兒一般的回來,琳瑯長舒口氣,一邊忙著伺候她月兌鞋換衣裳,一邊忍不住的責備,「小姐真是,出門時不是帶了雨具麼,怎麼濕得這一身回來?病了可怎麼好?」
「病不了。」鳳翎笑著應道,「我和歡哥小時常這樣玩兒。我穿著斗蓬呢,濕不了。一切可都好?」
「好。」琳瑯抬頭應了一聲,將手里的濕衣裳交給琥珀,吩咐不要送去浣衣房,自己院里洗了偷偷晾干便好。
琥珀應下,琳瑯又將她的長發放開邊擦邊道,「還算有驚無險。錦繡來過一回,替夫人送衣裳首飾樣子,奴婢做主替小姐挑了;午飯送到屋里,奴婢們不敢扔,又不敢不吃,只好幾人分了,飽得都快要站不住。夫人問,奴婢就說小姐夜里沒歇好,好在夫人忙,吩咐幾句也就過了……」
「好琳瑯,」鳳翎沖著鏡中的琳瑯「咯咯」的笑,「那我下次再和歡哥出去玩玩,有機會,帶你也去。」
「奴婢才不去,不守在屋里不安心,今兒倒真是該讓琥珀跟著,這都什麼時辰了?」琳瑯停下手里的動作,沖著銅鏡瞪大眼佯裝生氣,「還有下次呢?您不知道,夫人問話時。奴婢的心都快要跳出來了,虧得快過年了。夫人和二夫人都忙,不然。奴婢有幾條命也不夠打的。哦,」
琳瑯想起什麼,停了手里的動作,看著鏡中道,「二小姐來了一回,說是挑了綠梅來給小姐瞧瞧,被我攔著沒讓進,只說小姐夜里沒睡好,才睡下。二小姐面上就有些不快。這倒沒關系,奴婢也不怕她,可我瞧二小姐心思重,萬一懷疑起來可怎麼好?」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吧。」鳳翎無所謂的回道。
琳瑯便又急得直要跺腳,「小姐偷著出門,可不是小事兒,萬一給大人知道,您怕要受苦的。那邊……又一天到晚盯著。」
「不怕。」鳳翎從懷里模出那幾張銀票和幾錠散銀來。揚手遞給琳瑯,笑道,「來,小姐賞你壓壓驚。」
琳瑯接過。看了一眼便喜道,「喲,哪來這麼多銀子?」
「瞧你那財迷樣兒。」鳳翎伸手將長發別在耳後,長發便直瀉到腰際。她站起身笑道,「那兩間鋪子。一間租出去了,這是收來的租,收得便宜些,掌櫃便一次付了三年,開的金鋪,回頭咱們也去瞧瞧看可有合心的,能給個折也說不準;另一間開了酒樓,很快也有進賬。」
琳瑯放下篦子,轉身往桌前細細點過,再收好,才轉頭道,「得省著點花,小姐莫一揚手又打發掉了。明日我去換成些碎銀,打賞下人,一錢銀子也是好的,小姐犯不著一出手就是一兩。咱們的月錢一月才不過一兩,小姐倒好,一伸手就打發了。」
「回頭手頭寬裕了,我給你們漲月銀。」鳳翎往床上躺下,閉著眼道。
琳瑯跺腳,「小姐,奴婢是這意思麼?奴婢是說,府里的小丫頭份例一月不過幾錢銀子,你莫一伸手便一兩一兩的打發,慣壞了婢子們可不好。」
听了這話,鳳翎睜眼看了她一眼,笑,「你個小氣疙瘩,還在揪心我之前賞的銀子哪,那不是重賞之下必有勇夫麼,怕你們吃虧……放心吧,我心里有數。手里反正有,娘不是給了不少?銀子麼,賺來就是花的……」
越說到後面,鳳翎的話聲越低,話未話完,己經睡了過去。
「琳瑯,你莫說小姐了,瞧她累的,」琥珀過去替她掩了被,掛下紗帳,回來小聲笑道,「花出去多少,賺回來多少,小姐的心里清楚的很。」
琳瑯也笑,拉著她一起往外間坐下,一邊做女紅一邊小聲說笑不提。
鳳翎一覺睡到琳瑯喚她吃晚飯,她也不餓,胡亂撥了幾口,和齊氏一起往甘氏屋里坐了一回,听她們說了一回祭灶送灶的事兒,那反正都是「男獻女避」的事兒,又有齊氏在旁幫襯著,她也就沒怎麼操心。
洗漱之後,回屋繼續蒙頭大睡。
夜里竟夢見秦大業,再夢見洛十一瞪著大眼,一副要吃了她的模樣,才一轉眼,張大嘴吞她的卻又換成了簫雲。
鳳翎猛的驚醒。
屋內出奇的安靜,腳邊琳瑯的呼吸聲均勻中略帶著些澀重。
鳳翎有種不好的預感,轉頭往桌邊望去,碧紗櫥外隱約的燈光將簫雲的身影投射在牆壁上,登時放大了許多。
與平時背對著她坐不同,簫雲面對著她,一手搭在桌上,一手握于膝上,瞪眼擰眉,臉上的表情像極了她夢中見到的惡煞模樣。
鳳翎嚇了一跳。
見她要起身,簫雲才起身背身過去,兩手卻依舊在身邊握成拳。
鳳翎披衣起身,往簫雲身邊站定,無奈的問道,「世子爺,有話,您不能白天說麼?」
「不能。」簫雲轉過身來,直直的瞪著她的臉。
鳳翎嘆口氣,往桌前坐下,道,「好吧,您說,反正我也攔不著您。十一爺又有何事?」
「無事。」
「無事您來?」鳳翎仰臉向他,忽然想起他那日的話來,無意的問,「您不是回汝陽了麼?」
簫雲低來,一手撐在桌上,居高臨下的看她,臉色鐵青,「我說的幾日?」
鳳翎略往後低了低身子,讓自己從他的壓迫感里逃出些些來,想了一下,並不十分確定。「五日?」
「今天幾日?」
「幾日?」
大約是在問她他走了幾日吧。她哪里數過這日子,六日。七日?
鳳翎愣了一下,很老實的搖頭。「不知道。」
「你知道什麼?」簫雲哼了一聲,一邊的唇角微揚,擠出半個陰森的笑容來,瞪著她。
鳳翎看著心里頭發毛,縮縮身子想站起來,卻被簫雲一聲低吼了回去,「坐下。」
鳳翎登時也來了氣,坐直身子回瞪他,兩人的臉便隔了咫尺。橫眉冷眼,互不相讓的一般模樣。
「不知錯?」簫雲問。
「世子爺,不請自來的是您吧?鳳翎做錯什麼了?」
「不知悔改!
「不知!」
「很好。」簫雲站直身子,轉身就要往窗外去,「甭費事當差,我賜他一劍。」
「誰……什麼?」鳳翎立時反應過來簫雲指的秦大業,殺人不眨眼也是他的本事,不由驚得一身冷汗,跳起來追在在他的身後。「世子你,您瘋了?您怎麼……」
簫雲轉身,眯眼,「說誰?」
鳳翎急道。「您誤會了。大業他,他是真心想替十一爺效力,也好如哥哥一般有一番作為。他沒得罪您。為何……」
「大業?」
「秦公子。」看著他要吃了自己一般的眼神,鳳翎很自覺的改口。
簫雲微抬下巴。沖她「哦」了一聲,「然後呢?」
「然後?」鳳翎微怔。發現簫雲的表情語氣怎麼和白天的洛十一一模一樣?
果然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鳳翎無奈的搖頭,「沒有然後。」
「為什麼私會?還穿成那般模樣?」
「哪來的私會?歡哥不是說了麼,我是偷溜出去玩,巧遇上的大業。再說了,鳳翎去哪兒,見誰,做什麼,穿什麼,又關世子爺您什麼事兒啊?世子爺是不是最近太閑?」
鳳翎不想得罪簫雲,但是實在有些忍無可忍。
她再怎麼做得不對都好,憑什麼要白天被洛十一呼喝,晚上還要被簫雲嚇醒了繼續盤問?
這兩個人是怎樣!真當自己是顆好捏的軟柿子?
「很好。」簫雲瞪著她的眼楮,咬牙說。
「世子爺請……」鳳翎才要轉身,卻不料簫雲突然的右臂一展,一股強大的力道便將她帶入他的懷中,不及她站穩,簫雲的唇便狠狠的壓在她的唇瓣之上。
鳳翎「唔」了一聲,想掙扎卻動彈不得。
且不說身上練武的那股力道,簫雲也實在高壯她太多。此時一手鉗住她的雙手,一手緊壓她的下巴,將鳳翎的身子緊緊逼在自己的臂膀之上,簫雲低頭壓著她的唇,卻也不吻她,只用尖利的牙毫不留情的咬她的下唇。
鳳翎被他咬得生疼,甚至能感覺到泛到嘴里的血腥味。
第一反應,這人瘋了。
可他不放,鳳翎亦動不得。
兩人便保持著這種姿勢,簫雲咬著她,一邊還瞪著桃花眼得意而挑釁的看她的眼。
鳳翎想動不能動,只得將心里所有的怒火都表達在眼里。
可眼刀殺不死人。
直到簫雲的眼神漸漸迷離,放開牙而輕吮她的唇的時候,他手中的力道才微微松了些,鳳翎借機想往後退,誰知剛一動,下唇便又是一陣發疼。
「別動。」簫雲含糊不清的說。
鉗在她腰際的力道跟著一緊,鳳翎便想動也動不了,又急又惱的,卻也無計可施。
相對于他咬她時的凶狠,他的吻反倒變得小心翼翼。
簫雲在她唇上輕輕的啄,慢慢的吮,偶爾用舌尖挑逗她的牙關。她死咬著不讓他進入,他便也不堅持。他的薄唇輾轉于她柔軟的唇側,長長的睫毛如羽扇一般覆在眼下,偶爾微顫幾下,似乎很享受與她唇瓣廝磨的感覺。
直到他心滿意足了,才將雙唇從鳳翎的唇瓣上抽離出來,貼著她的鼻邊,綻開一個溫柔的笑容,凝在唇邊久久不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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