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州主城的香滿居,掌櫃的粗紅著脖子地看著百里墨將為數不多的賓客趕走清場,看著空蕩蕩的酒樓,他那個肉痛,現在整個逐州嚴重缺糧,還能有飯吃的地方無一不是哄抬糧價發筆橫財,這一頓可比平日貴上十倍、二十倍,不過這個時候還吃得起飯的定是官紳土豪,這突然冒出來的四小姐趕走的那都是財神啊!
百里墨站在二樓包房的窗前,背脊挺直雙手撐在欄桿上,沉著臉等待著。
百里家在逐州的大小負責人就有三十二位,名下各自管轄著不同的產業,逐州以糧食聞名,其中餐飲這塊佔據最多,有二十三位酒樓掌櫃,他們見到左一面無表情的前來請人,心思縝密的就算對四小姐看不上眼,可看在他是家主大人第一暗衛的面子上陸陸續續依約前來,哪怕有的心中是抱著敷衍的態度。
他們進來第一眼看見的便是百里墨背對著,臨窗遠眺的背影,一襲緊身黑衣,簡潔穩重,帶著風塵僕僕的氣息,相較于南鳳女人普遍高大壯實,她看上去只是高挑偏瘦,有那麼一瞬,逆光中的她無聲站在那里,沉寂的背影端端給人無形的壓迫。
可那種錯覺也就一瞬間,見到百里墨對他們的到來看也不看一眼,各管事驚訝之余不免輕視,隨即自然入座,等著看她能玩出什麼花樣來。
可左等右等,一刻鐘過去了,一個時辰過去了,最後連左一都回來復命了,見她依舊沒動靜的意向,個個不耐煩地竊竊私語起來。
終于香滿居的風掌櫃不耐煩了,這姑女乃女乃鬧哪樣呢,趕走他的客人不說讓他損失一筆不說,把人叫來半天也不說話淨耍人呢!當下氣得一拍桌子︰「四小姐召集我們這些當家的到來,有何貴干您倒是說呀,大伙可都忙著生計沒空和人瞎玩呢!」
此話博得眾人齊齊點頭,就是!擺譜也要有個限度,若不是家主的積壓還在,他們這些老管事可不管你是哪位小姐。
仗劍屹立在旁的左一見狀,本就陰沉的臉更加冷冽,手中的劍往空中一拋,眾人尚未看個真切,就感覺有東西一閃而過,下一秒,眾人背脊的汗毛直直豎起,頭上的發髻一致被削斷,每個人眼前有束發絲紛紛揚落。
竟是一招致命!若是那劍削的不是頭發而是脖子,焉還有命在?眾人大氣不敢多抽安靜下來,對面無表情收回劍的左一心生畏懼。
這個時候的他們還沒深層次地想到,如左一這樣冷硬的人會對四小姐言听計從,四小姐能讓他第一暗衛貼身追隨,並且主動出手維護,這本身就已是一件神奇的事情。
終于,窗前的身影緩緩轉身,早前的怒氣已沉澱為一片淡然,她一雙血眸掃過眾人,輕啟薄唇道︰「有人能站起來給我敘述一遍百里家家訓法規的第一百二十六訓誡嗎?誰還記得原文原字一字不漏給我背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