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憐香敲門大聲說道︰「小姐,大事不好了!來了很多官府的人把整個府包圍了!」
百里墨狐疑地蹙眉,還未來得及細問,忽然涌進大批帶刀侍衛團團將陵園圍個水泄不通,走在最前面發號施令的竟是西晉皇室的人,看著她的目光恨得想要撕了她的仇恨,大手一揮厲聲道︰「太子有令,將妄圖殺害蜀王殿下的凶手綁起來,若有抵抗,不計後果格殺勿論!」
個個同仇敵愾盯著百里墨,對這個女人敢傷害他們西晉國最受尊敬的王爺氣憤不已,連太子都發話了,若反抗無需稟報南鳳官方盡可就地格殺,可想而知太子有多震怒。蜀王是西晉國民的守護神,是國主的心頭寶,連太子都舍不得罵一句重的,這個女人竟敢刺殺!
殺害?嚴重了吧。百里墨不動聲色地觀察眾人的反應,卻發現眾人著實不像虛假,更何況都找上門來了。
「我跟你們走。丫」
「墨!」南宮卿臉色微白。
「不用擔心,我想弄清楚是怎麼一回事。」不跟他們走一趟是不行的,西晉皇室重要成員在南鳳出了事,不管怎麼辯解都是理虧,若西晉借題發揮趁機生事,第一個被犧牲的絕對是引起干戈的她,估計娘親也是看清了這點才不作任何抵抗,否則以府里布置的暗衛哪會被他們輕易闖進來媲。
南宮卿欲言又止,嘴角動了動,終是來不及將心中的話說出來,看著她逐漸遠去的背影,清冷而堅定,他忽然有種不可言喻的恐慌,攤開掌心緩緩皺起眉頭,想起那天尹臨夕驚世駭俗的變化。
皇弟傷得很重,幾乎喪命!這是西晉太子尹臨照的話。
百里墨則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五官和尹臨夕有九分相似的男子。尹臨夕和他的區別最大的是氣質,一個溫文爾雅儲君風範;一個妖孽惑世乖張不羈。早有傳聞西晉尹氏父子相親,兄弟和睦,跟很多勾心斗角的皇室相比甚是難能可貴。
「可我並未傷及他性命。」
她的辯解在尹臨照意料之中,也不多說,領著她避開眾多目光往別院的深處走去。
皇家別院建在山清水秀的清淨之地,位置巧妙,安全性極高,這次慣例前來參加中秋盛宴的各國使團便是被安排在這,只是各自分隔開來井水不犯河水。而教百里墨驚訝的是規格如此高的皇家別院也有眼前看到的荒無人煙的柴房,看著尹臨照親自帶路避過耳目神色凝重的樣子,不由得心情跟著沉著起來。
已經離豪華奢侈的後院很遠,這是一間陳年失修被遺忘已久的舊柴房,守在門口的是尹臨夕的貼身侍奴福修老頭,看見她來既不打招呼,也沒有像那日一樣撲過來,而是紅著一雙眼默默垂淚很是難過的樣子。
「百里小姐,若非本宮查到皇弟早與你相識,並且對你有好感屈尊紆貴主動親近你,否則以你敢傷我西晉萬民擁戴的王爺一舉,早在你踏進來的第一步就要付出代價!」尹臨照目光銳利地看著她,儒雅的外表散發儲君才有的尊貴和威嚴︰「本宮研究過有關你的情報,知道你是個聰明人也有幾分能耐,但對本宮來說,你還弱得跟廢物沒兩樣!」
最後話告訴了百里墨,她做過的事情,她的一舉一動,只要他願意都清楚得徹底。這是一個警告!
百里墨來不及生氣,連忙推門進去,簡陋破舊的屋內卻空無一人,髒黑的牆壁,幾張擺放隨意的桌椅看得出這是粗略打掃過的臨時住所。她以目光向尹臨照詢問,卻見他朝一個光線照不到的角落處走去,不知在拉扯什麼,傳出幾聲古怪的吱吱聲。
然而,當她看見接下來的一幕,便明了為何他們如此仇恨她。百里墨呼吸一窒,目光緊緊盯著朝她走來的尹臨照,視線怎麼也無法移開他抱在胸前的白色小動物。
是只小狐狸。
一只毛發月兌落得很難看的白毛狐狸,小小一只,像只惹人憐愛的小狗安靜窩在尹臨照的懷里。百里墨已然明了,尹臨夕不是純人類她是知道的,未想竟是妖狐,那怪他樣貌長得禍國殃民,十足十的狐狸精。
「西晉皇室崇尚神靈歷代精通符咒之術,百年來也只有皇弟一人得沐神恩修得玄術,為保皇弟性命躲過扶蘇衛道士的追捕,父王所花心血無數,平日里視為心頭至寶不容旁人有一絲無禮,所以皇弟被打回原形無法恢復法術之事絕對不能讓父王知道,否則兩國戰爭是起定了!」
「本宮之所以還對你禮待,是听聞南宮家善醫煉丹無數,不久前更是安然無恙從普陀山采回能起死回生的靈藥;皇弟非常人不是凡間俗物所能傷害的,若百里小姐能救他一命,傷人之事本宮便當作廢,反之…。」未說完的話沒有人不明白。
听完一番動之以情軟硬兼施的話,良久百里墨才深深吸一口氣,聲音有些沙啞︰「…如果我能幫得上忙的話。」說著俯,緩緩伸出一根手指想要觸踫小狐狸,還沒踫到柔軟的毛發,便看到它似受到驚訝般吱叫兩聲,全身發抖害怕地往尹臨照懷里鑽。
它怕她。
「我不會傷害你,讓我抱抱你可好?」百里墨不知道它能否听懂人話,只知道現在的她為太感到心疼,尤其是看到它身上掉了幾處毛發狼狽不堪的樣子,以她對尹臨夕的了解知道他極其自戀臭美,那麼心性驕傲的人淪落如此,難怪他躲在柴房的角落不敢出來見人。
她彎,血色鳳眸釋放善意對上小狐狸一雙濕漉漉水晶般的大眼楮,一人一狐狸對峙良久,或許是感覺到她的溫柔確定無害,小狐狸猶豫地動了動,終于越過尹臨照的懷抱跳到她的懷里,像只調皮的小狗快活地往她胸口鑽,雙爪十分人性化地扯開她的衣衫,十分不客氣地將濕漉漉鼻子抵在她胸前***的溝渠,那濕潤冰涼的觸感令百里墨驚呼了一聲。
一旁的尹臨照把它的動作看得清清楚楚,自然也看見百里墨內里的春色,不由臉紅地在心中哀呼︰皇弟天生風流喜愛美人他是知道,可都變成這樣了還不忘佔便宜,果真是禽獸啊。
「小壞蛋!」百里墨笑罵著揪它出來,也不覺得生氣,或許是小東西的柔弱討喜勾起女性母愛,又或者是她對尹臨夕再也沒有以往的厭惡,此刻抱著軟乎乎的小東西直覺得十分可愛。她本就對狐狸這樣有神秘色彩的生物十分感興趣,更別說是傳說中能幻化成人的妖狐,仔細看看發現小狐狸原來長得很威武,竟是神話里才有的九尾狐。
百里墨好玩地握住小狐狸的兩個小爪子將它直直提起來,原本縮卷在後面的九條尾巴忍不住散落下來,每一條小尾巴像是有靈性似的往不同的方向搖擺,尾端處和小爪子下的肉團長了一圈紅色的茸毛,是全身白色毛發中唯有的亮眼色彩。
看著小東西濕漉漉的大眼楮可憐兮兮地看著它,一副求饒的可愛模樣,百里墨噗地笑了出來,想起以往尹臨夕的難纏,她覺得還是眼前這個小可愛模樣討喜多了。
被嘲笑了!小狐狸嗷嗚一聲,兩條小尾巴可愛地遮住眼楮不敢再看她。百里墨大笑地將它抱進懷里,一只手在它頭上揉了揉語氣疼寵地低喚︰「小夕兒。」
小狐狸的真相不能張揚,毫無抵抗之力的它不宜再留在別院,百里墨決定帶它回陵園。
可令人擔憂的是一連三天喂它吃任何東西都不理睬,就是硬塞逼它吞下也沒有改善,開始幾天還能在她懷里活蹦亂跳,沒多久小東西開始情緒低落,病懨懨的了無生氣,從愛睡覺到陷入昏迷,開始高燒得厲害。百里墨側躺在床上靜靜看著枕在她懷里熟睡的小狐狸,感受到它身上源源不斷的熱氣,面無表情的心里不知在想些什麼。
良久,她輕輕把小狐狸抱在腿上,指點帶著幾分力道一寸一寸模索遍它身上,只有觸踫到小狐狸的腰月復處才感覺到它顫抖了下,發出低低的嗚咽聲似有醒來的跡象,百里墨撥開毛發終于看到那處竟是紅腫一片,一個明顯結了膿的傷口。
難怪一踫它就叫疼。
南宮卿取來燒過火的銀針動作熟練地幫小狐狸處理傷口,挑破了的膿包又開始流血,百里墨的視線久久停留在那即使敷上藥也不見止血的傷處,周圍紅腫的像是烈焰燒過,卻沒留下任何燒灼的痕跡。她想起尹臨照說的︰皇弟非常人不是凡間俗物能傷害的。
空氣中幽幽一記嘆息︰「卿兒,為何殺他?你過分了。」
是的,那傷口她一眼就能斷定為卿兒所傷,似曾相識的灼熱殺氣,那神物般的鳳翎之刃她也曾差點中招。以尹臨夕那妖孽的功力,自己能傷他是因為對象是她;但卿兒能傷,不是暗算便是乘人之危——到底是不甚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