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馨听著他的話好不納悶,恨不得一腳踹死他,但勝在有自知之明,還算是安安份份地妥協了,只是那顆心總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你……當真和我一人睡一張?」董馨一臉狐疑之色,反正打死她也不會相信此人會是個坐懷不亂的正人君子,那種人早就已經絕種了。
「如果你喜歡跟我睡的話,我當然不會反對。」刀狼月兌下外套,在沙發上坐了下來,開始閉目養神。
他話雖說得輕浮,卻是渾身寒氣,仿佛一座巋然不動的冰山。
看那裝逼樣雖然很是欠遍,不過董馨一時半會也懶得再理他,臉一揚便抬腳進了浴室,「砰」一聲關上門若無其事地洗起澡來。
自從發育成長之後她不知道見過多少男生,據她所知在這種狀況下再怎麼裝逼的人也有原形畢露的時候,等會那廝一定會想辦法偷看的。于是她洗澡時一直留意著玻璃門外面的影子。
可惜的是外面一直都沒有出現影子,一直到差點把身上的皮都洗爛了。
難道這家伙溜出去了?董馨心念一動,不禁吆喝一聲︰「喂,嚴實,你還在嗎?」
刀狼當然沒有溜出去,他把人帶出來,就得保障對方的安全,更何況還是拿了真金白銀被指名保護的目標。
他依然坐在沙發上,一動不動,此時才動了動嘴皮子,回道︰「什麼事?」
原來這王八蛋還在……董馨象征性地答應一句︰「沒事了。」
這就匪夷所思了,世界上還真有不的男人?這個問題她百思不得其解。這一晚董馨睡得很糾心,輾轉反側到下半夜才入眠,連做夢的時候都充滿了矛盾,她希望這個人是個君子,但同時又感覺自尊心受挫︰本小姐這麼一個大美女,他居然忍得住?莫非是自己高估了自己,還是低估了他?
其實刀狼也睡得很糾心,他今年才23歲,正是精力曬盛的時候,每次在夜店里花錢解決生理問題後都隱約有一種嘔吐感,難得有這麼干淨的學生妹自動送上門來,白白浪費會天打雷劈的。但做為一名職業殺手,他從來不違背職業道德,如今做為一名保鏢,他也得對得起天地良心。
于是便忍住了。
在刀狼和董馨各自都在胡思亂想、連上帝也說不準即將會發生什麼事的時候,在gz市的一棟普通住宅里,卻有一伙人在討論著刀狼的鼎鼎大名。
除了警方的神秘眼線外,幾乎沒有人會想到這麼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地方居然就是龍騰社團的據點之一。當然這個沒有任何機關把守更無任何武器的地方只不過是高層們茶余飯後開會的場所罷了。
其中坐在主事位置上的正是一臉嚴威的龍道天,目露精光正襟危坐,陽光從窗外射入,掛在他脖脛的金項鏈上那笑臉玉佛光芒點點,像在炫耀著他身上那股貴氣。
人是貴是賤,在衣著上也許無法體現,但在穿戴的品味上往往能看出端倪。
坐在右邊第一位的是個中等身材的中老年人,約六旬,長的是國字臉,右手臂上有一條龍鱗紋身,肌肉也還稱得上結實,看得出此人保養有方。然而他臉上布滿的卻是滄桑,更加格格不入的又數他那雙眼神,總給人一種愚鈍的感覺,和威風凜凜的國字臉極不相襯。
他叫八叔,乃是龍騰社團的開山元老。
坐在八叔旁邊的則是一個年邁古稀、骨瘦如柴的老人,兩邊臉深深地陷下去,一臉的皺紋,卻是目光炯炯,十分煞人。若論輩份他顯然是最資深的一個,其威望也不容小覷。
他就是曾經風靡一時的黑道人物王老三。
八叔跟王老三雖然年紀相差近二十歲,但一直以兄弟相稱,本來還有個同輩兄弟叫二牛,但早在三十年前二牛就在一場廝殺中犧牲了。
坐在另一邊的則是一位中等身材的青年,坐姿規矩,一臉的平靜,眉目間卻看不出有什麼城府可言,給人一種信賴感。這人叫莊大山,個性單純身手了得,原是刀狼的絕配搭檔,兩個人在刀口下一路舌忝著血走過來的。早些年刀狼還對他還有過一次救命之恩,但自從刀狼叛變龍騰社團後,兩人就已經劃清了界線,形同陌路人,甚至是恨之入骨。
之所以龍騰社團內外成員如此團結一致,說到底還是龍鼎經營有方,獎罰分明,全社團上下無人不服。
現在龍道天撐事,雖然有些負面議論,但從大局上講,他已經漸漸取代了龍鼎在眾人心目中的位置。
還有站在龍道天身後左側的一非主流腦殘青年,就是穿山甲了。
「刀狼的尸體到底找到了沒有?」王老三忽然道,說話時一股義憤填膺的味道。別看他老得只剩下一副骨架子,卻是聲如烘鐘,目光凌厲,談吐擲地有聲。
與此同時龍道天也下意識斜過臉看了看旁邊的穿山甲。
那邊話音一落,這邊白眼一瞪,平時在外面囂張跋扈的穿山甲猛地一震,心里陣陣發怵,手腳冰涼。
只見他咽了口唾液,鼻翼上的扣著的銀環抖了抖,撓著頭心虛道︰「這個……我還沒找到……」
王老三對于這個答案當然不會滿意,但因為這件事也罵過穿山甲一千回了,現在他很清楚罵也沒有用,因為自那一戰後刀狼就好像人間蒸發了一樣,生不見人死不見尸。
「一群飯桶,幾萬號活人還找不出一個生死不明的廢物。」王老三悻悻地哼了句,手掌在桌面上狠狠一拍,蕩起「啪」一聲脆響。
穿山甲只覺兩條腿有些發軟,不知所措。
八叔倒是沉得住氣,一臉憨厚相,說道︰「想必是不好找了,其實他消失了也好,落得干淨。」
落得干淨?你倒是想得輕松,萬一將來死灰復燃放虎歸山,你負得起責任嗎?桌上其他三人不約而同地對視一眼,心里都跟明鏡似的,眾所周知八叔直到現在還同情刀狼,若是換成別人早就被殺之而後快了,但八叔還死不得,幾個月前社團已經元氣大減,雖然現在漸漸恢復生機,但絕不對再添什麼亂子。
好在八叔這個人也聰明,大智若愚,始終表現得糊里糊涂,暫時還不會有人想要他的命。
「不行,活要見人死要見尸,只要龍騰社團一天還沒有解散,就一定要找到他,哪怕是一盆骨灰,也得灑在鼎爺的墳前!」王老三又是渾身一振,把手里的拐杖狠狠地戳了戳地面,咬牙切齒面紅耳赤,十分較真。
其實龍道天已經不想再理會此事,完全是浪費人力物力,憑他現在的勢力,即使刀狼還活著那又如何,根本就不是對手,別忘了他就算還活著也是個廢人。
只是王老三是龍騰社團的第一個掌事人,龍鼎在世時都敬他三分,所以該做的表面工作他不會馬虎,王叔的面子什麼時候都得給。
「我們一定會盡力的,請王叔放心。」龍道天一本正經地看著王老三道,接著轉向穿山甲,喝道︰「刀狼的事情先暫且不談,我交待你做的那件事辦得怎麼樣了?」
一說起這事穿山甲又有些委屈,吞吞吐吐道︰「我已經派人去調查他的背景了……只不過……」
「只不過什麼?」龍道天又是一個瞪眼。
穿山甲倒抽一口冷氣,皺著眉頭道︰「只不過這個很奇怪,就好像是憑空冒出來的,完全無跡可尋啊……」
「那就是承認你無能了?」龍道天的臉色沉了下來。
穿山甲趕緊笑道︰「不,我早就想過了,如果實在查不出他的底細的話,我還是有個辦法可以對付他。」
龍道天知道這小子雖然每天不干正事,大事也辦不了,但小手段倒是層出不窮,听他這麼一說也就放心了。
「喂,你們說的到底是什麼事情?為什麼我們不知道?反而越听越糊涂了?」王老三見龍道天那廝不尊重自己,未免有些動怒。
龍道天抬手一擺按住他的火氣,說道︰「王叔稍安勿躁,其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就是最近sz一所中學里出了個高手,我想把他拉過來,最近不是缺人手嘛?」
「高手?」八叔用尾指摳了摳鼻孔,顯得一頭霧水,實際上這也是裝出來的。
王老三的眼楮突然變得雪亮,精神一振道︰「你說的莫不是那個打傷了興宗集團翅虎的小伙子?」
回想起當日那一戰,雖然親眼目睹的人並不多,但一傳十十傳百,「嚴實」的大名很快就在黑道中不徑而走。
「不錯,就是那小子,听說還真有兩下子。」龍道天回道。
「嗯,眼下正是用人之際,要是能拉攏過來固然最好。但是不知道翅虎現在康復了沒有?我听說他傷得不輕啊。」王老三道。
這種問題龍道天不想回答,怎麼說也得保留一點點坐館的威嚴。他給穿山甲斜了個眼色。
穿山甲心領神會,謙卑道︰「有消息說他已經赴遠門了。」
王老三眼里又流露出一屢耐人尋味的光芒,喃喃道︰「這王八蛋,出遠門辦差居然也不留下任何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