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女人一台戲。
瑪麗亞醫院特護病房有一次熱鬧了起來。
林妙妙眼淚蹣跚得看著病床上的張羽,握著張羽的右手,默不著聲,安靜得坐著。
一旁莫白面色低沉,她想來,又不想來,但是已經很主動得被林妙妙拽來了。她也想握著張羽的手,可是她感覺張羽的手似乎不屬于她,而是屬于林妙妙。她感覺自己喜歡張羽,卻又不願意拆散眼前這一對似乎完全應該在一起的人。
楚江亭背靠在門邊,眼角隱射著房間里的兩個女人和病床上的張羽,心里情緒復雜,煩躁不安,直到瑪麗亞私人醫院的院長瑪麗走過來,才上前一步焦急問道︰「瑪麗院長。病人的檢驗結果出來了嗎?」
楚江亭的一句話,立刻引來了其它兩個女人。林妙妙是疾步飛跑過來,莫白踱著小皮鞋噠噠噠得幾步走到了門口。
瑪麗院長是個五十多歲的白人女性,樣子看上去並不老,提了提眼楮,眼神怪異得看向了三人,眉頭微微鎖起道︰「病人的身體一直處于高燒狀態,維持在39度。這種情況應該是由蛇毒引起的。而且蛇毒不光引發高燒,還在侵蝕病人的身體。如果不盡快進行解毒處理,恐怕會有生命危險。」
「瑪麗院長。那快給他解毒啊!」林妙妙急得兩眼通紅,又要哭了起來。
瑪麗院長嘆息搖頭道︰「這種蛇毒極其罕見。不過醫院里的一位醫生似乎見過這種病例。如果他的猜測沒錯,病人的傷口,應該是南美洲熱帶雨林里一種極其罕見的蛇,血嬰造成的。」
「血嬰?那是什麼蛇啊?要怎麼解毒啊。」林妙妙急聲道。
「血嬰的名字來自于它本身的樣子和形態。在南美洲有一種血紅色的蟒蛇,當地人稱為血蟒。而血蟒所交配的對象卻並不一定是同類血蟒,有可能是其它毒蛇。而兩種蛇交配出來所產的卵中,極小的幾率會產生一條赤紅幼蛇,它就是血嬰,可是這種幼蛇因為基因缺陷無法長大,卻含有極大的毒性,而且這種毒相當奇怪,除非是這條血嬰本身的血制成的解毒血清,否則是無法清楚所有毒素的。中毒的人就算經過清血處理,最後時間長了也會毒性發作,最後侵蝕身體,生不如死。就連其它血嬰的血制成解讀血清也不會有效。」瑪麗院長說得很慢,就在她剛才听見醫院里醫生介紹的時候,也感覺到一絲不可思議,她沒想到世界上還有這種蛇。
「那怎麼辦啊。瑪麗院長。求求你救救他吧。」林妙妙哭了起來。莫白的心里感覺一陣陣劇痛,緊緊得握著手,手指的指甲陷進了肉里。
「那就是找到那條蛇就行了嗎?如果那條蛇死了呢?」楚江亭冷聲反問道。
瑪麗院長點頭道︰「只要找到那條蛇就行。只希望蛇血還沒有流干。不過,孩子。你只有最多倆個小時的時間。因為制作血清還需要時間。我希望你能夠快點。病人應該撐不過今天晚上了。」
「好。我去找。我會盡快把那條蛇找出來的。」楚江亭沒有多言,飛快得跑了出去。而這時的她甚至連衣服都沒有換,內衣也沒有回去找新的穿上。
楚江亭開著車一路闖燈沖向了港口,半路上打了電話給海警總隊安排快艇,又打了電話讓方文保護現場,尋找血嬰的尸體。
天色已黑。海風陰冷。
楚江亭裹著一件海警提供的軍大衣,再一次登上了那座龐大的貨輪。
「找到了嗎?」楚江亭見到方文的那一刻,急聲問道。
方文搖頭,指著一旁一堆蛇尸道︰「都在那里。沒有你說的血紅色小蛇的尸體。」
楚江亭面色一驚,身上的軍大衣滑落在地上,快步走到蛇堆面前,不顧腥臭味,伸手在蛇堆里不甘心得翻找起來。楚江亭越找越急,將一條條蛇尸甩到一邊,直到最後一條蛇的尸體,依舊不是她要找的血嬰。
「組長。怎麼了?」方文關心問道。
楚江亭大口得吸著氣,骯髒得血手拍著腦袋,焦急得思考著,突然見到一旁尖蛙的尸體,又在尖蛙尸體上翻找起來。尖蛙的衣服一件件被撕開,最後還剩下一條褲衩,楚江亭才癱坐在地上,大口得吸著起。
「楚組長?到底怎麼了?你現在的狀態是不是需要休息。」方文對楚江亭近乎歇斯底里的舉動,有些不滿,質問道。
楚江亭用血手,扯著頭發,突然抬頭問道︰「尖蛙的尸體是在哪里發現的?」
方文咬了咬牙道︰「在貨場里。不過沒發現你要的蛇尸體。」
「貨場?」楚江亭不管三七二十一,沖進了船艙,方文也連忙跟了上去。
楚江亭已經整個人混亂了。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樣。她只知道她必須找到血嬰。張羽現在不能死。至于為什麼,她沒時間考慮,只是她的心想這麼做。要這麼做。
貨場里。楚江亭站在貨艙的門口,看著滿貨艙的集裝箱問道︰「尸體是在什麼地方?」
「你腳下。」方文沒好氣得回道。
楚江亭看著地上一道白色粉筆畫下的示意圖,深吸了一口氣,在周圍仔細查看起來。連集裝箱底部都不放過,又對方文問道︰「貨艙里有沒有不一樣的地方?」
「嗯。在一個集裝箱里發現了很多蛇的尸體。而且最里面有一個凳子,上面有人被捆綁過的痕跡。」方文想著回道。
被人捆綁過的痕跡?那就是人不在了。那個人……很可能就是她自己。她被捆在集裝箱里。而且集裝箱里有很多蛇,她當時昏迷著,是張羽去救了她。而尖蛙死在這里。張羽應該殺了尖蛙才去救他的。那張羽到底是什麼時候受的傷呢?
楚江亭疾步向方文所說的集裝箱方向走去。站在集裝箱門口的一瞬間,一股撲鼻而來的血腥氣,充斥在空氣中。楚江亭靜靜得看著眼前一切,整個人感覺一身陰冷。地上滿滿的都是蛇的血跡,已經撲了厚厚的一層。楚江亭可以想象當時這個集裝箱里會有多少蛇,恐怕足有好幾百條。集裝箱深處有一個椅子,那應該就是她在昏迷中被綁著的椅子。張羽就在這個集裝箱里,面對幾百條毒蛇,走進去救了她。
楚江亭一步步走進集裝箱,深深得吸著起,感受著張羽走進這個集裝箱的激烈戰斗。仿佛有無數的毒蛇在向她撲來。張開了毒牙的蛇口,瘋狂得撕咬而來。
楚江亭,重重得喘著起,從恐懼中驚醒,矮身查看著地上的血跡,用手在厚實的血跡里模著。血嬰很小,也許就藏在這片血跡里,沒被人看見也說不定。
「楚組長。你瘋了?」方文怒叫著拉起楚江亭。
楚江亭一轉身,雙眼陰毒,凶狠得看著方文,嘶吼道︰「就在這里。就在這里。我今天就被綁在這個椅子上。張羽救了我。一個集裝箱都是毒蛇,張羽走進來救了我。可是他中毒了。我需要那條蛇救他。你說我瘋了?滾。滾。」
楚江亭吼叫著,眼淚從眼角流出,一切的屈辱都沒了。心里剩下的都是滿滿的愛意,一個男人在面臨幾百條毒蛇的集裝箱里,毫不猶豫得救了他,中了毒以後還將她送到了船員室。這樣的男人還不值得愛嗎?哪怕他真的玷污了自己。哪怕他是主動的,故意的。楚江亭也不會再怪他,因為這是他應該得到的。
楚江亭用血手擦去眼淚,一轉身又在血水里尋找起來。直到在集裝箱的最角落,她才看見一條細小的蛇尾在集裝箱夾縫里伸出。楚江亭呼吸急促,如獲至寶得將那條尾巴捏起,一條細小赤紅得小蛇尸體從縫隙中被抽出。而那小蛇的蛇頭已經被捏扁,變形。
血嬰。這就是血嬰。
「找到了。」楚江亭拿著血嬰兒,從口袋里掏出一個取證用的塑料袋把血嬰裝起,飛速得跑了出去,只留下了方文一個人。
方文站在那里,想著楚江亭的話,靜靜得看著集裝箱里的一切,閉上了眼楮,感受著這濃重的血腥味,想想著張羽走進集裝箱,手里閃爍著一道道耀眼的寒光。幾百條毒蛇陸續撲了過來,那是一把多塊的劍啊?每一劍揮出都會帶走一群毒蛇的尸體。一次,兩次,三次,毒蛇尸體紛紛扭曲著掉落在地,一雙凜冽的眼神出現在方文的腦海里,瞬間驚醒了方文。
「好快的夜刃。」方文額頭帶著一絲汗水,深深得吸了一口氣。握了握手里的槍,轉身走出了集裝箱。
楚江亭坐著快艇,把血嬰的尸體抱在懷里,眼角掛著淚水,心里一幕幕出現著集裝箱里的場景。血液,毒蛇,張羽,她自己。張羽為了救他,沒有猶豫得走了進去。他為什麼要這麼好?難道他不怕死嗎?
一次,兩次,他把她護在身後,沒有任何原因,只因為她就在他身旁。他是一個殺手,一個冷血的殺手,為什麼他要這麼好。為什麼他對每個女人都要這麼好。
那個夢。楚江亭夢里男人的面孔越發的清晰。那個男人瘋狂得親吻她,咬著她兩點櫻紅的花蕊,撫模著她每一寸肌膚,用高昂得身姿如同猛獸一般侵襲著她的身體。這就是她的男人,她的第一個男人。那異物從月復部滑出的那一瞬間的感覺是那麼深刻,如果再有一次,她一定不會願意讓他從她的懷抱里離開。
愛吧。他是她第一個男人。他是她的全部。她所有的驕傲,所有的尊嚴都給了這個男人。她的歡樂與喜悅,幸福和痛苦都將歸結于這個男人。她要愛他。也只能愛他。這種愛不算突然,卻來得極為突然。沒有原因,卻每一次呼吸都是愛他的原因。
海警總隊為楚江亭安排了警車,警車穿過了街道,帶著警笛聲,沒有人阻攔。
車上楚江亭傻傻得笑了起來。他不是只有她一個女人。他甚至不愛他。可是不管怎麼樣。她都要把他奪回來。因為,他就是她的全部。
車開進了瑪麗亞私人醫院,楚江亭懷抱著蛇尸,帶著滿身的血腥味,毫不猶豫得沖進了醫院,在大廳眾人驚愕的面容中,面色帶著喜悅,對大廳另一邊的林妙妙和莫白叫道︰「我找到了。張羽有救了。」
喜悅!這一刻,似乎,不只是屬于一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