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肆虐的龍卷風漸漸消散,被龍卷風襲卷而起的砂石飛礫挫成的漫天塵埃也慢慢落地。風暴的中心,一道模糊的身影逐漸顯現出來,只見渾身是血的沐寒雙手撐地蹲跪在地上一動也不動,高大魁梧的幽鬼護在沐寒上方,身上的顏色淡薄得幾近透明。
眼前的敵人似乎已經受了重傷,沐月慢慢靠近那靜止的兩道身影,美洲豹也煩躁地繞著沐月打轉,似乎想撲上去探一下敵人的死活卻又有些忌憚幽鬼的厲害。
就在沐月離沐寒不到數米遠的時候,原本靜止不動的幽鬼突然直起身,手中的黯淡大刀也爆發出一陣耀眼黑光,隨著幽鬼用力一掃,黑色的大刀呼嘯飛旋向沐月和美洲豹劈來,剛剛消耗了六成力量的沐月不敢正面接下這一招,突然變故之下,她以刀拄地一個旋轉避開大刀,跟在身旁的美洲豹也迅速躲開這一凌厲刀勢。
可那大刀卻似有靈性地轉了個頭繼續向沐月飛去,沐月皺了皺眉,大喝一聲,手持泛起綠光的彎刀朝襲至跟前的黑色大刀砍去。誰知大刀剛剛踫到沐月的圓月彎刀便潰散,沐月一愣,反應過來才知這招只是虛張聲勢而已。
而在大刀飛出去的那刻,以手支地仿佛奄奄一息的沐寒也突然跳起,身形如鬼魅般往不遠處的叢林竄去。幽鬼也化成一縷輕煙隨之遁去。
沐月看了看地上的血跡,冷哼一聲,對沐寒的垂死掙扎很是不屑,她收起彎刀剛要追去,一陣清脆的鈴鐺聲突然響起。
沐月低頭一看,系在腰際的兩個鈴鐺正不停的顫動著。
「祖母?」沐月取下鈴鐺快速地念著幾個咒語,只見鈴鐺停止了跳動,發出淡淡的綠光。一個蒼老溫和的聲音驟然響起︰「沐月,不必追了,此人不是暗黑之源,真正的暗黑之源已經降世,你先回來吧。」
「祖母,可是他……」沐月不甘心道。
「回來吧。」那道聲音透露出不容置疑的語氣,然後又緩了緩,道︰「以後你會明白的。」
听到祖母那不容抗拒的口氣,少女咬了咬牙,她的碧瞳緊緊盯著沐寒遠去的方向︰「是,沐月這就回去。」
沐月收起鈴鐺,又再一次抬頭看了看已經寧靜下來的叢林,她狠狠地跺了一下腳,抬手招來自己的伙伴美洲豹:「索尼拉,我們回去吧。」
被稱為索尼拉的美洲豹嗚咽應了一聲,伏低身子,沐月翻身坐上美洲豹的背上,一道黑影隨即消失在夜色中。
而此刻的沐寒確實是在垂死掙扎,若不是幽鬼,他恐怕早就葬身在那場龍卷風中了。此時他體內的冥氣空蕩蕩的,身上更是布滿了被綠色風刃擊中而深可見骨的猙獰傷口。
沐寒握緊了手中變得黯淡無光的碧綠寶石,提起僅剩的力氣往更深處的密林竄去。直到實在跑不動了,便認命地靠坐在一棵蒼天大樹下。他很明白自己的逃竄在擅長速度的對手看來無疑非常可笑,于是索性也不去掩飾自己的逃竄路跡和藏身之地,相信在那頭美洲豹靈敏的嗅覺下自己也是無所遁形的。
沐寒坐在樹下,用身上殘破不堪的衣衫將那些猙獰的傷口草草地包扎了下,止住血,隨後早已虛月兌的身體終于支撐不住陷入昏迷中。
「看來今晚要命喪于此了,不知道那位把道統傳給我的大神神荼知道了會作何感想?」這是沐寒陷入昏迷前腦子里閃過的最後的想法——
「啾啾」
沐寒在一陣蟲鳴鳥叫聲中驚醒過來,緩緩睜開雙眼,午後的陽光透過斑駁的樹影灑在地上形成一塊塊碎片。
「我還活著。」沐寒微微動了動身體,一陣陣巨痛立刻從全身各處傳來。
沐寒咬著牙忍痛坐直身子,環顧了下四周,茂密的莽莽叢林中,一棵棵喬木高大挺拔,在明靜的碧空中映出整齊的輪廓線,象天幕一般展開著它們相互交錯的枝梢。
這里應該是自己昏迷前的地方,那個沐月為何沒有追上來,她可是一副鐵了心要殺了自己的樣子,怎麼想也想不通的沐寒也懶得去深究,轉而為自己的劫後余生感到慶幸,只是不知自己昏迷了多久,看樣子現在應該是下午了。
看了看渾身是血的自己,沐寒不禁一陣苦笑,現在這樣出去恐怕會嚇到人,搞不好還會被抓去警局,只能等晚上再回去了,希望長空烈大哥和赫尼卡先生不會擔心。
沐寒開始坐定,心神沉入無識冥海。不出所料,無識冥海又大了許多,而漂浮在中央的三魂七魄雖看起來有些萎靡,但明顯也都大了一小圈。沐寒小心翼翼地將空中的陰冥之力引進體內,但流過經脈時卻因受損過度傳來一陣陣揪心的疼,沐寒只能放緩速度,將陰冥之力抽成絲絲縷縷,更加小心翼翼地引導著它們流向經脈慢慢修復受損的身體。
等沐寒再次睜開眼楮時,四周早已陷入一片黑暗,沐寒站起身來,身上的傷口還隱隱陣痛,那些綠色風刃似乎帶有不知名的神秘力量,被傷到的傷口無法自行愈合。但有了冥力的壓制已經好了很多,至少不會危及生命。
沐寒運起冥力,忍著因牽動傷口引起的劇痛在夜色的掩護下趕回赫尼卡先生的住宅。
當渾身是血狼狽不堪的沐寒出現在長空烈和赫尼卡先生面前時,直把兩人嚇得大驚失色。
「沐兄弟,你怎麼了?」長空烈第一時間上前扶住了沐寒,一股真氣從肩上輸入他體內,赫尼卡先生也趕緊打電話叫私人醫生。
「長空大哥,赫尼卡先生,我沒事,讓你們擔心了。」沐寒看著兩人一臉的緊張擔憂,心里不禁一陣溫暖。
「這還叫沒事,這兩天你發生什麼事了?我到處找不到你。」長空烈看真著沐寒那胡亂包扎下隱約可見的猙獰傷口,皺緊了雙眉。
「兩天?看來我昏睡了一天半。」沐寒在長空烈的攙扶下坐下,長空烈的真氣讓他的疼痛減緩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