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了?」正向目標狂奔的夏洛特突然發現那股熟悉的人類氣息竟然憑空消失了,不由皺起了漂亮的額頭。
身為血族和人類的混血後裔,她天生比一般血族更加敏感地能感受到人類的氣息,所以在他們小隊護送著幾十名幸存者趕往目的地時,她清楚地感應到遠處有一股人類的氣息,雖然那個方向他們之前已經搜索過了,但很有可能是有人類在他們離開之後逃到那片他們搜索過的區域,所以才會錯過他們的搜索。
于是,在再次確認了那股微弱的氣息是真實存在而不是一時的錯覺後,夏洛特簡短地向自己的隊友說明了一下原由後便月兌離這個護送隊伍朝氣息的方向奔去。
而當她的身影剛剛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中,他們的隊長,弗斯圖蘭爾家族的大公爵——柏斐納,也以協助她的理由月兌離了隊伍追向她的方向。若是夏洛特慢一拍知道了這一幕的話,她就明白這一切有多麼詭異,向來將她視為弗斯圖蘭爾家族的恥辱、每天都用那深深鄙視厭惡的眼神凌遲她的的柏斐納大公爵怎麼可能會大發善心地去協助她,還是為了一個人類,在他看來卑微渺小的食物。
很遺憾,急于救人的夏洛特並不知道身後發生的一切,只是在她快接近目標的時候,那股微弱的人類氣息突然消失了,讓她不由停下了腳步,難道已經遇害了?
原地踟躕了片刻後,夏洛特正轉身準備返回小隊,剛才那股人類氣息又出現了,方向和剛才有所偏差,並且在慢慢移動中。雖然感覺到事情有點不對勁,但那真真實實的人類氣息又讓她不能置之不理。
兩個鐘頭之後,城市邊緣的魔物將會退回小城鎮內,不留余地的轟炸也將會展開,沒有太多時間讓她猶豫了,想到這,夏洛特只能忽略心頭涌起那股淡淡的不安,迅速地朝移動著的人類氣息接近。
那股模糊的人類氣息時弱時強,且在不斷移動中,讓夏洛特一陣好找,一路上又得解決那些礙路的魔物,最後終于等到那股游離不定的氣息穩定了下來。
夏洛特抓緊機會迅速靠近那股慢慢微弱下來的氣息,終于在一條深深的巷落里發現了自己尋找的目標,深沉的夜色中,一個模糊的身影靠在陰暗的角落里,夏洛特帶著一絲疑心緩緩靠近著,看清了角落里的身影。
那的確是一個人類女子,黯淡的金色頭發垂下來遮住了她的臉,身體緊緊地貼在牆角一動不動,但胸前的微微起伏證明了她還活著的事實。
夏洛特松了口氣,慢慢走近女子,似乎感應到有人靠近,牆角的金發女子微微動了一下。
「不要緊張,我是來救你的,這里很危險,我必須馬上帶你離開你還好嗎?」夏洛特輕聲說道,語氣中帶著平時所沒有的柔和。
看到對面的金發女子似乎放下了警惕,夏洛特開始快步走近她,就在她伸手要踫觸到金發女子的肩膀時,原本低垂著頭顱的金發女子猛地抬起頭,淺棕色的雙眸空洞洞地直視著夏洛特,眸底深處閃過一絲不能輕易覺察的血色光芒。
夏洛特心中一驚,那根本不是一雙普通人類該有的眼楮,可惜,身體的反應終究沒有思想快,覺察到不對勁的夏洛特剛想抽身退開,金發女子已經襲向夏洛特,動作快得完全不像一名人類。
躲閃不及的夏洛特只覺腰間一陣疼痛,抬腿便將金發女子踢開,隨後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後退了兩步,一把雕滿血色花紋的黑色匕首捅在了她腰間直沒至柄,那原本是沖著她的心髒去的,因夏洛特的及時察覺而落在了腰間,傷口並不是很大,但汩汩而出的鮮血卻止不住。
夏洛特忍痛將那把匕首拔了出來,傷口並沒有向往常一樣自動愈合,暗紅色的鮮血從那不大的傷口慢慢涌出來,夏洛特用力地按住傷口,卻依舊不能阻止鮮血從指縫間溢出,與此同時,一道古怪的腐蝕力量透過傷口侵入她體內。夏洛特望了一眼地上沾著鮮血的黑色匕首,上面刻有古老的弗斯圖蘭爾家族所特有的標志,無聲地苦笑了一下,湛藍色的雙瞳望向金發女子倒下的地方。
「該來的還是來了,看似意料之外,其實也都在意料當中。」
被夏洛特踢飛的金發女子一動不動地躺在遠處,一道黑色的影子從女子的身上慢慢透出,融入了黑暗當中,隨後一陣輕輕的腳步聲緩緩響起,一個黑色的身影慢慢從遠處的黑暗中走出來。
「嘖嘖嘖真是可惜啊,差一點點,我們偉大的血魘者差一點點就死在了她最維護的人類手上了,多麼可惜啊!」來者發出一聲短促而陰沉地低笑,在這空蕩蕩的夜色當中顯得極為刺耳。
「柏斐納!」夏洛特冰冷而沒有起伏的聲音響起,似乎對來者並不感到意外。
「被詛咒的死亡匕首,用來對付被詛咒的不該出現在這個世上的異類,這不是剛剛好嗎?那種滋味不好受吧?賴以為生的血液慢慢地從體內剝離卻無能為力,感受著力量與生命的慢慢流逝,這種感覺一定很美妙。」柏斐納喋喋不休地說道,平時嚴肅的他今晚顯得特別興奮。
夏洛特捂著傷口的左手冒出絲絲寒氣,流血不止的傷口頓時被冷凍冰封起來,但即使這樣依舊不能完全止住鮮血。
冷冷地看著柏斐納,血族少女嘴角勾起一絲沒有溫度的微笑︰「沒想到你們忍到現在才動手,而且還用偷襲這種手段,自稱至尊高貴的柏斐納大公爵竟然會采用這種卑劣的手段來對付一個小小的侯爵,這就是古老的弗斯圖蘭爾家族所謂的神聖不可侵犯的榮耀嗎?又或許,我可以假設,我們的柏斐納大公爵有些忌憚我,所以才會想出這麼個低級的手法讓我重創?若果真是我讓我們的大公爵感到威脅,那還真是我的榮幸了。」
「你」柏斐納大公爵的臉色頓時一陣發青,他確實很忌憚夏洛特,即使她只是一個小小的侯爵,但她那異于常人的天賦不得不防,更何況她還是那個老怪物一手教導出來的,她的實力可不止是一個小小侯爵那麼簡單,「夏洛特,你沒有資格提起弗斯圖蘭家族,你這個從低賤人類肚子里跑出來的混血雜種,是我們弗斯圖蘭家族最大的恥辱和污點,你玷污了我們那古老尊貴的純正血統,還妄想能在弗斯圖蘭家族有立足之地嗎。」
「尊貴的弗斯圖蘭家族,我可從來沒想要成為這個古老血族中的一員,是你們拉著我加入的不是嗎?」夏洛特不屑地嗤笑道。
柏斐納臉色一僵︰「那是看在你父親和那特有的天賦上,我們才勉強同意了你成為弗斯圖蘭家族的一員,但或許是我們高估了,卑劣的血種始終是卑劣的血種,竟然為了卑賤的人類反過來與自己的同族作對」
夏洛特冷哼一聲看著對面的大公爵沒有說話,現在她也只是在盡量拖延一點時間恢復流逝的力量,即使勝算極小。
柏斐納看了看夏洛特那浸滿鮮血的衣襟,心情突然變得很好,雖然他發現自己今天有點嗦,但貓抓老鼠的游戲,就是要慢慢玩才有趣不是嗎?想到這柏斐納突然輕輕頓了頓腳,躺在地上陷入昏迷的金發女子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道推到了夏洛特的腳下。
「據說我們的血魘者大人以身作則,從來沒有吸食過人類的新鮮血液,不知今晚是否會破戒呢?」柏斐納輕輕地嘲弄道,他就不信在體內流失了那麼多鮮血後夏洛特還能抵擋住這美妙的血紅色誘惑。
夏洛特有些呆愣地看著腳下的金發女子,灰蒙蒙的夜色中,那金色散發下的光潔脖頸卻依舊清晰可見,而在那潔白的皮膚下面就是不斷流動的新鮮溫熱血液。
柏斐納滿意地看著夏洛特的呆怔,右手食指惡意地在空中無形地劃動,不遠處金發女子那潔白的脖頸憑空出現一道口子,鮮紅色的血液立即滲了出來,在潔白皮膚的襯托下極為刺眼。
夏洛特那湛藍色的眼眸頓時閃過一絲暗紅,指尖不受控制地輕顫起來。她很餓,身體大量鮮血的流失讓她感覺體內一片空虛,血族的本能讓她體內的每一個細胞都叫囂著需要鮮血的補充,那腥甜的美妙味道就在她鼻間縈繞著,她必須用盡全身力氣才能遏制住想要撲過去的身體本能。
夏洛特朝後退了一步,深深壓制住身體的本能,柏斐納見狀皺了皺眉︰「真是無趣,看來人類的卑劣血統已經將你徹底同化了,連血族的本能都失去了,還能算得上是一個血族嗎?夏洛特,你的存在可真是一個恥辱啊」
柏斐納似乎已經失去了繼續玩弄的心態,緩緩抬起了右手,蒼白的五指憑空一抓,躺在不遠處的金發女子便落入了他的手中。夏洛特一怔,想要阻止卻已經來不及了,只能眼睜睜看著柏斐納扼住金發女子的脖頸將她提起。
「放了她!」夏洛特厲喝道,「別忘了現在的情況和血族如今的立場。」
仿佛听到什麼好笑的事情,柏斐納笑得渾身顫抖︰「立場?我們天真的血魘者大人啊,你說的是保護這些渺小卑賤的人類嗎?這幾天我可是受夠了,真不知我們的議長大人怎麼會做出這樣一個糊涂可笑的決定。人類唯一的作用就是奉獻出他們體內唯一珍貴的血液,融為我們血族體內力量的一部分,這也是他們最大的榮幸了」
話剛落音,柏斐納已經張開那血紅色的薄唇,尖銳的獠牙的夜色中閃閃發光,狠狠地朝那潔白的脖頸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