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匕首已經掉落在地上,一把通體黝黑散發著濃厚純正暗黑力量的長劍正豎立在她身前,她可以清楚地看到劍身上雕刻著精致而磅礡的山川河流,劍鋒處還泛著淡淡的銀光,很顯然這柄黑劍擋住了死亡匕首使自己幸免一難。
夏洛特直直地望著眼前這柄漂浮在半空中既熟悉又陌生的獨具東方特色的黑劍,這劍的主人是一個模糊的身影逐漸在夏洛特腦海中形成。
沒等夏洛特叫出那個慢慢浮現的名字,一道黑影已經從天而降,背對著夏洛特直直立在她身前不遠處的黑色匹練之外,漂浮在自己跟前的黑劍立即清吟一聲飛往黑影手中。
「該死的!你這個人類雜種!」柏斐納看著面前的不速之客氣急敗壞地低吼道。
「沐寒!」夏洛特在心里訝異地低念著。
沐寒沒有去理會柏斐納的低吼,而是偏過頭對身後的夏洛特說道︰「快點停止它。」
夏洛特一怔,隨後明白沐寒指的是什麼,猶豫了一下後快速地念動幾個咒語,腳下的黑色焰火慢慢熄滅下來,四周飛旋的黑色匹練也越來越小,那恐怖的氣氛也迅速消退著,但夏洛特的臉色卻反而更加蒼白憔悴了,湛藍色的水眸中滿是隱忍。如果讓這個古老的咒語完成了,怕是會將突然出現在這的沐寒也殺了,但是驟然停止這個祭奠靈魂的古老魔咒顯然也不會是個什麼好選擇。
不過這一切沐寒都沒有注意到,他只是感覺到夏洛特在準備一個十分恐怖的古老血族秘術,看著夏洛特蒼白得可怕的小臉和身上的鮮血,沐寒直覺必須馬上停止,這樣一個能讓柏斐納這個大公爵心生忌憚的古老秘法恐怕背後要付出的代價也不簡單。
看到夏洛特停止那個血族秘術,沐寒才松了口氣,冷冷地盯著前面的柏斐納大公爵,要是他晚來一步,那把匕首恐怕就刺入夏洛特的胸口了,沐寒清楚地看到夏洛特完全沒有要躲閃的準備,她是準備同歸于盡嗎?
「這是弗斯圖蘭家族內部的事情,輪不到你這個小小人類來管,識相的就趕緊離開!」柏斐納臉色鐵青地對沐寒大聲說道,沐寒的身份和實力都十分撲朔迷離,況且他是原罪議會議長親自承認的黑暗聯盟的朋友,和龍卡多爾家族也十分交好,無論從哪方面考慮,弗斯圖蘭家族都不應該去得罪這樣一個人物,即便是個人類。
「是嗎?那可不見得。」沐寒將視線移向柏斐納大伯爵腳邊那伏在地上的人影,潔白的脖頸上那兩個猙獰的血孔十分顯眼,沐寒的神色不由又冷了幾分「柏斐納閣下,大戰期間,你不僅對自己的隊友下毒手,還違反戰前的聯盟合約獵殺人類,我想就是我今天在這將你殺了,弗斯圖蘭家族也不敢有半句怨言吧。」
柏斐納被沐寒冷冽的話一噎,臉上表情一陣變幻,最後只余嗜血和殘忍染滿那雙血紅色的雙眼,沐寒說的話沒錯,在這敏感時期,弗斯圖蘭家族肯定會為了家族榮譽和利益毫不猶豫地犧牲自己,如此看來的話,也只能一不做二不休,那個東方人類手下那恐怖的萬千鬼軍並不在,憑自己大公爵的實力,應該能把他不知不覺地解決在這。
沐寒猜到了那雙血紅眼楮下的打算,很好,反正他也沒打算讓這位弗斯圖蘭家族的大公爵活著離開這里,幽黑的雙眸比平時更加深邃了,仿佛黑洞般般將一切光華吸納進去,了解他的人會知道那深深幽黑之下隱藏的是極深的憤怒。
沒有等柏斐納先動手,沐寒已經化為一道黑影朝不遠處的大公爵撲去,罡煞上的淡黑色冥焰在夜色中劃過一道低調卻華麗的黑弧。
柏斐納一愣,但下一刻一片紅芒從他體內蕩出籠罩住了沐寒,那是血族特有的秘術——遲緩,紅色光芒讓沐寒的身形微微一滯,但下一刻從身上噴薄而出的淡黑色焰火便幫他擺月兌了紅芒的束縛。
兩道黑色的影子在黑夜中交纏在一起,黑紅的光芒相互交錯著,兩道黑影四周似乎卷起了一個無形的龍卷風,地面上的板磚紛紛被掀起飛旋著轉向兩旁的建築物,在那牆壁上留下一個個深不可見的黑洞。兩人很默契地沒有大肆破壞周圍的建築物,因為那會將附近的魔物引來這里,還好這里離魔物目前的聚集地比較偏遠,看來柏斐納大公爵原本的算盤打得十分周到。
不遠處觀戰的夏洛特看不太清具體的戰況,體內大量鮮血的流失讓她感覺眼前一片模糊,硬生生地停止那個祭奠靈魂的古老魔法並不能改變她生命流失魂魄受損的事實,而她的強撐明顯已經到了極限,右手無力握住手中的卯魘,隨著暗銀色鈍刀的落地,夏洛特那嬌小的身軀也終于軟到在地,發出一聲極小的聲響,身旁的卯魘也化為一道黑煙鑽進她的掌心中。
而遠處,隨著一聲堪稱淒厲的慘叫聲,一只手臂從交纏的戰圈中飛出,兩道黑色身影終于錯開來,柏斐納捂著斷臂狼狽地倒退著,被罡煞割開的傷口一時之間竟無法自動愈合,而沐寒也輕輕落在不遠處,身上的黑色緊身衣下隱隱多了幾條血痕。
柏斐納用一種震驚的眼神看著沐寒,這個人類的實力怎麼可能,還有他的力量,那淳厚而霸道的「暗黑力量」讓他感到一陣後怕。沒有時間多想,大公爵顧不上掉落在一旁的手臂,完好的右手從懷中掏出一個黑色卷軸拋向空中,在沐寒還沒反應過來之前拋向空中,濃郁的黑霧冒出,仿佛有實質般的屏障般阻擋了沐寒的靠近。
待沐寒揮劍驅散了那一團不知何物的黑霧時,柏斐納早已消失不見,火氣正大的沐寒正打算繼續追蹤這只狡猾的老蝙蝠,無意地向後一瞥卻讓他立馬打消了這個念頭,身形一閃已經出現在夏洛特身前。
他似乎低估了夏洛特的傷勢,小心翼翼地扶起躺在地上的棕發血族少女,蒼白無血色的精致臉龐讓此時的她看起來就算一尊沒有生命的瓷女圭女圭。
「夏洛特,夏洛特」沐寒輕聲喚道,雙眉緊緊地皺起來,寬大的左手附上她腰間那流血不止的傷口,黑色的微光在掌心泛起阻止更多的血液從血族少女的體內流失。
一些奇怪的響聲開始從遠處傳來,不知是剛才打斗引起了魔物的注意還是外圍的魔物開始回歸,沐寒抬頭望了望黑色的天空,轟炸似乎要開始了。
不再猶豫,沐寒喚出了冥獸魁斗,小心翼翼地抱起已經陷入昏迷的夏洛特,翻身坐上有著同大象媲美的寬大獸背。魁斗無聲地嘶吼了一聲,一圈圈無形的氣浪在它腳下層層滾蕩開去,粗壯堅厚的四肢在地上輕輕一蹬,便穩健地朝高空飛去,黑色的身姿迅速消失在夜色當中。
冥獸魁斗邁著矯健的步伐在高空中穩穩地奔翔著,沐寒分出一絲帶有冥識的冥力探入了夏洛特的體內,但隨著冥力的深入,沐寒的臉色越發陰沉,左手抵住夏洛特的後背,源源不斷的冥力涌入血族少女的體內。
巨大的「轟隆隆」爆炸聲不斷從遠處傳來,原計劃的空中轟炸已經開始了,沐寒讓冥獸魁斗降落在海邊的一塊巨大礁石上,夏洛特的傷勢十分嚴重,可以說能撐到現在簡直是一個奇跡,他的冥力可以消除那柄死亡匕首對她體內造成的傷害,但卻代替不了她體內流失的血液。她體內的鮮血幾乎快流干了,只剩不到五分之一,這對于以鮮血為生的血族來說簡直是最為致命的,現在也只是靠著沐寒的冥力在強撐著罷了。
黑色的罡煞劍突然出現在空中,沐寒毫不猶豫地抬起右手腕湊到鋒利的劍刃下,一只蒼白無比的小手卻在此時輕輕搭在了沐寒的手腕上。
沐寒一驚,低頭一看,懷中的夏洛特如回光返照般奇跡地清醒了過來,黯淡了許多但依舊美麗的湛藍雙眼定定地看著沐寒。
「沒有用的」夏洛特輕輕地說道,聲音低不可聞,但她卻知道沐寒能听清,繼續有氣無力地說道,「再多的鮮血也沒用,你應該知道,血族的血代表著什麼更何況,我最後施展的是以靈魂為代價的古老秘術,雖然被我中止了,但靈魂也受到了很大創傷,沒有用的,咳咳咳」
伴隨著劇烈的咳嗽,一絲絲暗紅的血跡從血族少女嘴角溢出,印證著少女所說的事實,沐寒抿緊著嘴唇沒有說話,幽黑的雙眸在黑夜中依舊明亮無比,左手的冥力沒有因為夏洛特的話而停止輸送。
深藍色的海浪不斷拍打著海岸邊的礁石,徐徐的海風帶著陣陣海腥味拂過,血族少女的聲音斷斷續續地響起︰「這樣就好了我從沒想過我竟然可以死的這麼安詳,唯一遺憾的也就是咳咳,沒能看到太陽再次升起」
喃喃低語著,夏洛特的雙眼漸漸渙散起來,聲音也隨之低了下去,搭在沐寒手腕上的小手也無力地垂了下來,而在她再次陷入黑暗的那一刻,她仿佛听到耳邊有一道聲音輕緩而堅定地說道︰「相信我,你會有機會看到的。」隨後便感覺有什麼溫熱的液體涌入了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