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離開「紫荊花歌廳」時,狗蛋緊緊抓著小燕的手,低聲說︰「等我呀!我抽空就會來看你的。」
小燕「嗯」了一聲,甩著柔美飄逸的長發,娉娉婷婷走了。狗蛋看得呆滯滯的,仿佛想起了夢菲甩動的長長麻花辮,一下子回不過神來。
老板娘小梅耳尖眼明,她瞅出了狗蛋對小燕的戀戀不舍,就使勁搊了一下狗蛋,笑著說︰「閻老板,是不是眊上了人家小燕,下一步,就想偷偷往‘紅玫瑰’廳里鑽呀!」
狗蛋沒想到一不留神,被小梅看出了破綻,就哈哈笑著說︰「結識新朋友,不忘老朋友。穿衣穿新衣,供人供舊人。我咱能忘了,親疙瘩瘩的梅妹妹呢!」
小梅伸手在狗蛋的黑臉蛋上,輕輕的、親昵地擰了一下,柔聲細語地說︰「我可不管你,要是讓我撞見你,像只大蒼狼一樣,低頭哈腰夾著長尾巴,往‘紅玫瑰’里跑呀!小心我,給公安局打你的舉報電話。」
狗蛋笑著說︰「放心吧!不會的,我什麼時候,不是一進‘花樣年華’,就來你這里報到。」
範統笑著說︰「小梅,你就不要相信老閻的鬼話,他背著你,偷偷來過‘花樣年華’好幾次呢!」
狗蛋笑罵範統道︰「老範,你可不要拆弟兄們的台呀!吃里爬外的。」
肖張著急地說︰「快走,咱們不要站在這門口嗦了,左右淨是熟人。看見咱們多不好。」
小梅听罷,用手一指肖張,笑著說︰「你個姓肖的,剛才在里面是色鬼,這一出來,就想裝正人君子了。假正經。」
吳口天有些不耐煩地說︰「走!走!走!」說著,拉了一把肖張,「快開車門,走!」
狗蛋他們上了車,開車往‘普金酒店’駛去。
葡京酒店是潞水縣城最大最豪華的酒店,里面可住宿、洗浴、看歌舞演出、蹦迪、k歌、游泳,最大的誘人之處,就是里面偷偷開著賭場,是遠近聞名的「普金賭城」。起初是縣里招商引資時,來自廈門的一個南方老板投資興建的,開業後,生意不是很好,一直賠錢,就轉給了潞水縣的黑老大劉二保。原來叫「閩越賓館」,劉二保買上後,就把名改成了「葡京酒店」。他是沖著開賭城來的,「葡京」二字就是取澳門的「葡京賭場」之意。
葡京酒店有專門豪賭的包間。狗蛋他們屬于小打小鬧的玩客,還不能稱之為賭徒。每次來這里,只是登記個能洗浴,可玩麻將的包間。
他們到了普金酒店,停車,進入大廳,早有服務生迎上來。
「老板,你們洗澡、k歌,還是玩幾把。」服務員問。
狗蛋說︰「開個能洗浴玩麻將的家就行。」
「好 !隨我來。」
服務生把狗蛋他們領到總台,總台服務員把包間各種設施和配套服務一一介紹。
狗蛋是常客了,沒等服務員介紹完,就說︰「我們要個四人大家就行。」
服務員查看了一下客人登記記錄,就說︰「那就到288包間吧!」
他們走到電梯口,月兌鞋,換成軟拖鞋,服務員拿了四套洗浴用品,領著狗蛋他們進電梯,上到二樓,進了288包間。
服務員彎腰,從電視下面的櫃子里拿出一盒麻將,放到一張鋪著薄絨毯的方桌上,又倒了四杯茶水,說︰「老板,需要什麼,就按茶幾上的呼叫器。」
服務員出去,隨手關住了門。
狗蛋他們四個人,開始月兌衣服,換房間里的洗浴服裝。
房間是長條形的。剛進門,右側是衛生間,可洗淋浴。往前走,擺著兩個單人沙發和茶幾,挨著沙發,是一個方桌,供打麻將用。和麻將桌正對的,放著一個電視機,電視機下面是一個棗紅色電視櫃。再往前走,是一個花皮玻璃推拉門,做隔扇。玩的人多時,有人想去里面床上休息,就把推拉門拉住,隔麻將的呼喇音,就能安靜點。里面順長,一共放著四張席夢思單人床。
狗蛋邊換衣服,邊問︰「咱們是先洗,還是先玩幾把。」
吳口天接話說︰「玩吧!玩幾把,再去洗澡。現在人正多著,搓澡工忙不過來,還得等。」
範統笑著說︰「我理解老吳的想法,是覺得我和肖張,剛才時,在‘紫荊花歌廳’,和小雪、小麗,美打了,覺得我倆傷了元氣,想急著贏我們的錢呢。」說著,用惋惜的腔調說道,「吳口天呀,吳口天!你心里這點小九九,哪能瞞得住我。你想想,你哪次打麻將贏過?想贏錢,除非你把姓名改了,指望叫著‘無口’兩字,打麻將,你就停不了口,就是‘無口’,而且是‘天天無口’。」
吳口天不服氣,笑著說︰「你個飯桶,別牛逼,上次是誰輸得摔牌走了。」
範統說︰「那只是個例,今天,看我,非贏得你哭爹叫娘不行。」
狗蛋說︰「玩就先玩幾圈,一會再洗澡。」
四個人說說笑笑,就上了桌,開始玩麻將。玩的是本地流行的「靠八張」。
「靠八張」,顧名思義,就是每一路麻將牌,都必須夠八張以上,才能夠成牌。比方說,麻將牌有「萬」、「條」、「餅」、「東南西北」風和「紅中」「白板」、「綠發」。這可歸納為五路牌,打「靠八張」時,就必須有一路達到八張以上才行。只要一路夠了八張,其他的什麼牌也行。比八張多了更好。因為「靠八張」是按你這一路牌的張數算賬。
狗蛋他們玩的是200塊「一鍋」。
「一鍋」就是每人發放50個點。在農村就有人拿50顆玉茭子或者豆子,算作50個點。大多數是拿撲克牌,把十一以上的花牌拿掉,然後用10以下的牌,拿幾張,按牌的大小,組合成50個點。比如,拿三張9,一張10,再拿一張6和7,這六張撲克牌,數字一加,就是50,算作50個點。
玩「靠八張」時,一旦誰「自摳」了,手中的靠著八張以上的牌,是幾張,就按幾張的倍數算點。比如,狗蛋自摳了一把,手中14張麻將牌,「萬」牌是11張,那麼,每個人就要給他22個點,再有人「自摳」上一把,最少出16個點,第三把,誰就有可能輸掉自己手中的50個點了。那麼,就「塌鍋」了。輸掉了一鍋200塊。其他的人按手中點數算錢。夠50張的,正好夠本,輸贏一個點,就是4塊。
玩「靠八張」,不分莊家。
幾個人,一邊玩麻將,一邊抽煙,把家里搞得烏煙瘴氣。
不一會兒,範統和肖張就塌了好幾鍋。範統輸了1000多,肖張也有700多。
範統紅著臉,把麻將牌一推,瞪著眼說︰「不玩了!不玩了!連塌五鍋,還真讓吳口天這小子給說準了。」
肖張緩和著氣氛,笑著說︰「吳口天,你真是個臭嘴,洗澡去,一會再收拾你。」
吳口天笑咪咪的,點著手中的錢說︰「我才贏了400多,都讓狗蛋給贏了。」
狗蛋不好意思地笑笑,對範統和肖張說︰「場在,錢不輸。等洗罷澡,再玩幾圈,你倆也回籠回籠資金。」
範統說︰「走,洗澡去,沖沖小雪帶給我的晦氣。這小妞,今天**的,快掏空了我的精氣。」
說罷,四個人拿上洗澡用的小塑料袋,里面裝著毛巾和搓澡巾。相跟著下樓到男浴區去洗澡。
浴區內,霧氣騰騰,滿是赤條條的男人,游來蕩去的,有進出于蒸房、浴池的,有坐在藤椅上,抽煙、下棋、吃水果的,有光溜溜躺在搓床上,被一個個穿著三角褲衩的,瘦瘦的搓澡工,來回翻轉著,「嚓、嚓」地從頭到腳搓來搓去的。那躺在搓床上的樣子,活像一只只待宰的白花花的豬一般。
狗蛋躺在床上,身上的圪渣有一層,黑油油的,被搓澡工搓起來,一條條的。「啪、啪、啪」,搓澡工不停地拍打著澡巾粘著的圪渣。
「老板,是不是好長時間,沒有搓了。」搓澡工問。
「嗯!」狗蛋答。
「等會,再給你打個牛女乃浴?」
「不用。」
「搓個鹽浴?消炎止癢。」
「不用。」
「捏捏腳?護心解乏。」
「熱敷敷腰,護腎,還防前列腺炎。」
「不用。」
「給你洗洗面吧!看你身上這麼白,臉上卻這樣黑。」
「生下來就這樣,不用洗。」
搓澡工知道沒希望在狗蛋身上多掙錢了,就問︰「老板,打個香皂,還是浴液。」
狗蛋知道這些搓澡工,一旦客人沒有額外的消費,他們的抽成就少,給客人打香皂和浴液時,漫不經心的,不會認真的涂抹。就說︰「不用,我自己打。」
搓澡工失望地說︰「好吧!你慢點下床,小心地上滑。一會出門時,在服務表里,給我填個優,不然,老板要扣工資的。」
搓澡工扶著狗蛋下了床。狗蛋趿拉著拖鞋,準備走。回頭望望其它搓床,尋見範統他們三個,正享受著其它服務。
範統白胖的,像頭大膘豬,正抹著牛女乃浴;肖張瘦的,露著骨架,像個瘦猴,在搓著鹽浴;吳口天身上的汗毛長又黑,胸前黑乎乎的,倒像歐洲人的胸毛,搓澡工正「啪、啪」地捶打著他的腳底板。
狗蛋笑著,朝他們三個喊道︰「你們三個,豬,奢侈呀!也不給我省著點。」
範統扭身,抬頭,見是狗蛋,就笑著說︰「你當是花你的錢?我剛才輸的1000多塊,要搓多少次牛女乃浴呢!」說罷,正準備躺下,忽見吳口天身子半中間的那東西,忽忽悠悠舉了起來,就對狗蛋說︰「老大,你看,你看看,老吳那東西,軸了起來,想美事呢!」
狗蛋瞪眼細看,果見吳口天那東西,昂首挺胸,直挺挺立著,就笑罵道︰「老吳,看你,老吊了,還這樣不要臉。我先上樓,給你找個妹妹,幫你下火,落落。」
吳口天頭也不抬,喊道︰「狗蛋,你別說風涼話呀!一會兌現兌現。」
「好 !只要你想,我就安排。」
說完,狗蛋防著地板滑,慢慢走著,先出了浴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