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座白色的城堡。
那麼什麼又是城堡?
城堡就是一座黑色的監獄。
那麼什麼又是監獄?
監獄就是一個困住自由的地方。
那麼,姐姐,自由在哪?
菲岢看著這張紙上的文字,不自覺的皺起眉頭,然後又無奈嘆氣的看向窗外,一片灰暗,即使現在已經是早上八點多了。剛剛隔壁再隔壁的一個小病友來找她了,那是一個聾啞小孩子,她用筆和紙告訴菲岢自己的疑問,最後被她媽媽突然叫走,好像說,似乎要去做手術了。雖然這孩子看上去,除了聾啞之外,和別人好像也沒有什麼差別,也不知道到底生了什麼病,而那個小女孩也沒有說過,關于病,好像從來都是回避。
菲岢還記得第一次見到這個小女孩的場景,只是那個畫面讓她想到曾經再曾經的自己,也是那樣孤單的坐在頂樓上,抱著膝蓋,俯視下面的動態,于是那天已經被醫院沉悶折磨到不行,卻還不能出院的時候,她選擇了一個人來了天台。
或許是听見了腳步聲,那個女孩子回頭看著菲岢,然後又面無表情的轉過頭,繼續她自己的視線。那是第一次見面,卻再也沒有交流,因為菲岢認為,這樣的天台只適合一個人,僅有一個人而已。所以她離開了。
後來,在醫院里見面多了,雖然不說話,雖然只是一個眼神的交流,但是或許更是這樣,才得以認識。所以有一天,她拿著一本本子和一支筆來到我的病房,沒有任何的對話,只是看著她沉默著坐下,然後又在本子上寫著什麼,最後當她豎起本子時,才知道,這一切的沉默是為了什麼了。
她在本子上寫著︰我叫許思,10歲。我听不見,也說不出去。
其實當菲岢看到這幾個字的時候,她只是突然覺得,是什麼讓這樣一個本應該處于美好童年的女孩子變得如此的敏感和尖銳。
于是菲岢突然由心而笑,拿著過她手里的本子,翻頁就拿著筆在上面寫著︰我叫菲岢,沒關系,這個世界的紙張還是有很多的。
許思接過本子的時候,不由的一笑,然後寫道︰嗯,那再見了。
菲岢看著許思將那一頁撕下來,然後遞給她,站起來等待著她觀看之後的表情。菲岢有點呆愣的看著那張紙,然後抬頭看見那張似乎有點拒人之外的臉頰,于是傻乎乎的擺擺手,示意再見,並當作回禮。房門被關上,菲岢躺下,卻一直拿著那張紙,看著,琢磨著。
那句再見來的多麼的莫名,卻又是合情合理的。仿佛每個人都匆匆的來過,然後又匆匆的離去,留下的或許只有那些告別的紀念。也許,在那麼多過客中,分別或許才讓能我們對他們保留著最美的記憶。
——菲岢
門,突然被打開。看見媽媽拎著保溫瓶走了進來,順手就把那張疑問的紙塞在枕頭下,從□□坐了起來,準備下床去接保溫瓶,卻被媽媽一陣制止,菲岢無奈的說︰「媽,我都好的快差不多了,不必這樣啊」
媽媽先瞪了一眼菲岢,然後打開保溫瓶,說︰「上次也是一個人跑出去玩,後來傷口都發炎了。」
「我哪有出去玩啊?只是去曬個太陽而已嘛。」
說完,菲岢的眼神就盯著已經被盛好的雞湯,媽媽看見這樣的菲岢,情不自禁的笑了,因為似乎小時候,菲岢就這樣調皮,可愛
想及以前,媽媽的嘴角很快就抿在一起。然後遞給菲岢,說︰「還是有點燙的。」
菲岢點頭,似乎很滿足的接過碗筷,愉快的吃了起來,毫不管是否燙嘴。
似乎似乎表面上的她們,是那麼的幸福快樂,或許是真的在快樂,卻也是對著過去的對方感到愧疚。
她在愧疚她,而她更是在愧疚她。
那雙突然隱滅的笑容,那雙突然僵硬的手指,那縷忽然上鼻的酸楚,直直想讓我落淚,可是,我不能,也不可以。于是我懷著愧疚的情愫,面對生活,面對未來。
其實這一刻,我愧疚是因為我承認曾經的我做錯了,但是我承認的錯,不是那些年輕日子的肆意,而是我將錯全怪罪于這個總是偷偷流眼淚的女人。而此刻的她,卻是我心中的英雄。
——菲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