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必要帶著希望走下這樣的路途,何必要去逞強走完這段旅途,何必要如此的堅強?世界崩潰的那一霎那,有的只是你們不再懂得的失望。
離落去學校上課的那天,是錢育送她回來的。然而過程中,卻未說過什麼,車內的寂靜,仿佛壓抑的讓人喘不過氣。離落下車時,錢育才說道︰「晚上放學後,我來接你去我大哥家。」
車離開時,留下的僅僅是一團灰塵。
其實,那一刻,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麼,只是覺得好煩好煩。煩躁的情緒一直伴隨著中午吃飯的時間,菲岢來找她的時候,她正皺著眉頭發呆。
「還坐在這里干嘛?不去吃飯嗎?」菲岢坐在離落的前面,好奇的看著她。
「想些事情而已。走吧,去食堂。」
兩人起身離去,直到食堂門口,離落才開口,說︰「我去打飯,你去佔位置吧。」
菲岢點頭,卻也能感覺到她的情緒不太好,只是最近,她自己的煩心事也挺多的。元旦放假那三天,她突然明白季雅的目的,以及許茜不阻止的原因。她們的目的其實都一樣,都是要對付譚琦。本來一開始她的確是很疑惑,實在不明白為什麼要內斗,照理說,季雅和譚琦都是許讓的人,而且許茜還是許讓的妹妹,更沒有什麼理由這樣做。但是後來經過藍墨伊的提點,她才明白很多事並不是表面上看到的一樣。就比如譚琦,這麼勤奮的給許讓做事,並不是因為喜歡到不行了,而是她想要從中偷偷一點一點的拿走許讓的勢力與權利。據說譚琦很早就跟了許讓,難道那個時候就已經有了那樣的野心?所以一步一步的計劃著?如果是那樣,的確是太恐怖了一點。只不過,她不明白為什麼譚琦要這麼做?難道兩個人之間有仇恨?
不管怎麼說,這樣縝密的計劃,拿她做了表象,甚至欺騙所有人的計劃,肯定是許讓同意的。所以
所以,現在,許讓已經察覺到了譚琦的行為。
怪不得,許茜一點都不會著急;怪不得,季雅要告知她合作之事。
看來,時間快要到了。
「想什麼呢?」離落端著餐盤走過,就看見蹙著眉頭的菲岢。
「沒呢,對了,元旦那三天過的怎麼樣?感覺你回到學校不太高興誒。」
菲岢接過餐盤,卻還是依舊沒有听見離落的回答,再抬頭望去,才發現,此刻的離落一臉的躊躇。剛想說不想說也沒關系,離落就開口道︰「我見到我的親生父親。」
一瞬間,拿在手里的筷子掉落在餐桌上,‘啪’的一聲,仿佛打碎了所有的思緒。
「什什麼?」
離落的故事,是在圖書館才傾訴給菲岢听的。在此之前,菲岢並不知道她的身世是這樣的,即使那次暑假過去她老家,即使知道她家的環境很糟糕,卻也沒有猜到離落是這樣這樣讓人心疼的人。看著一臉平靜敘述的離落,她突然想起第一次見到離落時的難過。
故事結束時,離落突然輕松的說︰「我都覺得我的人生可以拍成一部片子了。」
沒有眼淚,沒有難過的語氣,甚至還拿著自己的傷口開玩笑似的說出口,菲岢忍不住捏了捏她的手,說︰「我可以借你一個肩膀。」
想不到卻換來離落的輕笑,她說︰「菲岢,我覺得我長大了,所以我應該可以承受吧。」
你覺得你可以,其實都是在逞強。然而菲岢卻張不開口說出這句話。
後來,離落好似無所謂的說︰「其實也沒有什麼了,主要是太突然了,沒有消化掉,過幾天,就好了。對了,我今天還要去我大伯家吃飯呢,唉,真好,我有大伯了。」
說著,站了起來,又對著菲岢說道︰「有人來了,我去那邊忙了。」
坐在閱讀區的菲岢,看著那輕盈的步伐,心里卻痛的無法疏解。那樣假裝出來的無所謂,她怎麼會看不出來?明明是失望,明明是難過,卻一直將自己包裹成一個繭。她該有多傻,卻又能怎麼辦?
圖書館里,依舊是安靜的,來看書的人也很少。但是外面的天氣卻是很好,冬日的陽光暖暖的穿過玻璃窗戶,散落在靠近窗口的桌上,如此醒目,如此耀眼。慢慢伸出手,攤開手心,閉上眼感受陽光,然而明明是很暖的樣子,為什麼卻一直感覺不到溫度?
原來,溫暖,也會有假象的。
菲岢起身離去時,還看見焱安南站在離落旁邊說著話,簡單的告別後,跨出圖書館,外面的陽光一瞬間刺眼般的落入眼眸中。不太適應的眯著眼,往前走。
只是這一步又一步,讓她沉重不已。很多事情,都是她自己在掩埋。
恍然中,她記起那個下雪的夜晚,那個讓她心口總是發疼的人,那個可能再也無法得到的親吻,那個溫暖安逸的懷抱,可能就此別過了。
她想,算了算了,就這樣吧,就這樣吧,等這些事情過了,就不要再接觸了吧,就這樣兩人分別吧。可是她卻還自私想要在這僅有的時間內,和他好好在一起。
其實,放假那三天,她有偷偷去醫院看他,然而他卻不知道,或者他們一家子都不知道。後來她才知道,他們一家都搬到這里來了。
一家三口,不,是一家四口的模樣,她想這會是她心口中永遠拔不掉的刺。
其實,她有想要報復他們,也想好了計劃,無非就是利用了他而已。和他交往,然後狠狠的傷害他,甩掉他,再然後看著他痛,看著他們一家子都痛。但是若是真的那樣了,難道她就不痛了?或者更痛吧?
她不是沒心沒肺的人,所以真的無法原諒這婚姻之後的背叛。
只是這背叛,卻害了她與他。
那晚分別之後,他也有聯系她,但都是打電話,于是自私的接受了他一切的關心。她甜蜜著,卻也糾結著。她知道或許這樣會給他帶來希望,但是她就是自私了,仿佛是控制不了的自私。或許那個雪花紛飛的夜晚,是他們之間難以壓抑,再也壓制不了的突破口。
嘆氣看著好的不得了的天空,期盼著這學期快點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