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他待自己極好,但是他拋下她不管,已在她心底形成了傷害,那些傷即使到了現在,也依舊存在著。
「沒有嗎?為了霸佔你,他不對外洗刷你的污名,我不能忍受。還有,他曾經在眾目睽睽之下打過你對吧?」光是這一點,他就無法容忍。當他查出這件事,再听目擊者說了一次後,幾乎想殺了高振隆。「搞垮他的公司是卑劣了點,但我對他已算仁慈了,面對人類,我只用人類的手法整治他,並不過分。」
米珈樂抿著唇,無法反駁,因為他說的都是事實。
可是即使如此,這些年來高振隆對她的好也是眾所皆知的,她怎麼可以因為他的一次失控,就在他最危急的時候離開他呢?
但她也看出眼前人的堅決,究竟該怎麼做才能讓她還清高振隆的恩情?
想了下,她說︰「如果你答應我讓檢調單位別再盯著旭大,使旭大回歸正常營運,那麼我就待在你這里。」
該隱注視她良久,才似笑非笑地低喃,「你還要讓我多嫉妒他?」此刻,他被妒忌模糊了眼,分不清她對高振隆到底是感恩還是愛情,更難以衡量自己在她心里還有多少重量。
「……男爵?」米珈樂皺起眉,不太確定自己是否在他垂斂的眸底看見受傷的光痕。
他抬眼,笑得墉懶。「可以叫我凌希嗎?」那是唯一屬于她的稱謂。
米珈樂頓了下,輕搖頭。
「這麼不听話,不怕我整死高振隆?」
「……我不知道你這麼霸道強勢。」
「你不知道的還多得很。」他等看她喚他,但她卻像是吃了秤陀鐵了心,悶聲不響,最終他還是敗下陣來。「算了,不勉強你。我答應你,只要你留下,我保證高振隆沒事。現在,你可以為我泡一壺茶嗎?」
他回到辦公桌後,繼續未完的工作,嘴角帶著笑,笑意卻不達眸底。
「……好。」米珈樂一時移不開目光,總覺得他雖然笑著,但卻是悲傷的。
察覺到她的注視,該隱抬眼,平靜地說︰「對了,關于尹時賢的事,他最晚會在今天下午被檢調約談,收押之後,我想他會有段時間無法出來,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趁這當頭將他當初侵佔的所有資產全都轉移到你名下。」
「他也有一些非法的動作?」她總算明白為什麼尹時賢會怕到這種地步,原來他怕的並非一無所有,而是未來的日子可能都要在牢里度過。「那麼機密的事情,你怎麼會知道?」
「我沒告訴你,我很擅長入侵別人的電腦?」看看她驚詫得說不出話,他不禁淡勾笑意。
「你是駭客?」
「對付人類,我向來選擇用人類的手法處置。」他不以為意地敲打鍵盤,狀似漫不經心地提醒,「小天使,先給我一杯茶。」
直到她離去,他才停下動作,若有所思地取出照片,看著照片中的女孩。
之前他無法在照片里和她成雙,現在似乎就連在現實生活中要與她形影成雙,亦是困難重重啊……
米珈樂打了通辭職電話給高振隆。
他自始至終都在電話那頭沉默著,任憑她一再道歉也不吭聲,最終掛上了電話。
她低聲哭泣,覺得自己對不起這個一直幫助自己的人,竟只能用這種方式回報他,然而就算他會誤解也無所謂,重點是,至少她可以幫他保有他原有的一切。
然而,該隱不懂她的心思,一出辦公室,便見她坐在門外臨時的特助桌後掩嘴低泣,眸色愈發陰冷。
難道,他做錯了嗎?
難道一切已經太遲,她已經不再等待他了?
剛從秘書室走出來的凱洛麗目睹這一幕,不禁倚在門邊,想看自己要不要打擾他們。
慶幸的是,下一刻,該隱開口了。
「珈樂,收抬一下,待會陪我去參加一場宴會。」
听見聲響,米珈樂胡亂抹去臉上的淚水。漾著霧氣的水眸直娣著他。「我可以不要參加嗎?」
「不能。」
「可是,我不知道你要參加什麼宴會,一時之間也沒有可以替換的衣裳。」她找出問題,只為了要避開與他同行出席。
「這很簡單,我可以請人準備。」凱洛麗淡淡出聲。她並非有意幫助米珈樂,而是不滿她再三拒絕上司,讓她看不過去。
「就這麼決定。」
「是。」凱洛麗隨即回秘書室聯絡。
米珈樂想抗議,但後來想想,她又有什麼資格可以抗議?
過了一會,FL精品送來一套特別的大地色鹿皮洋裝,很特別的拼裝色彩。帶著大地色的安穩,又因為流線設計和色彩搭配而顯得亮麗。
沒多久,她便坐上前往宴會現場的禮車,也才知道所謂的宴會,指的是FL的精品發表會,由模特兒穿戴著FL的服飾、皮包和珠寶,在席間充當侍者,而與會的幾乎都是政商大老,冠蓋雲集,讓她不禁在人口處頓住。
「走吧。」該隱強勢地牽握起她的小手,任由凱洛麗和李少游退在身後的幾步之外。
「你應該跟凱洛麗走在一塊比較好。」她小聲地說,想掙月兌他的手,他卻握得極緊。
「你以為隨便一個女人都能夠站在我身邊?」他哼了聲。「凱洛麗可以是我最得力的助手,但不會是我的女人。」
「可是……她比較漂亮。」事實上,米珈樂只是希望他別走在她身邊,免得替他惹來一堆閑言閑語。不過,凱洛麗確實是美艷得讓人無法忽視。
「會嗎?」他直視前方,態度傲慢地掃過每道因看見他的女伴而錯愕的目光。「在我眼里,只有你才是美麗的。」
米珈樂粉頰不爭氣地燒燙起來。「才不是這樣。」
「你有權可以拒絕我任何事,但是你沒有權利更改我對你的想法,一如你無法強迫我不愛你。」
她睜圓眼,難以置信他竟將告白說得這麼自然,活像眼里只有她,四周對他額首打招呼的人是空氣。
可對上他沉定雋亮的眸色,她的心狠狠顫動,幾乎就要對他棄械投降,但余光瞥見有人交頭接耳、竊竊私語,說的全都是不堪的內容和不實的流言,相對的。看向他的目光也更復雜,這使她頓時清醒,只能沉默。
眼看她的態度由動搖重新變得堅決,該隱不免有些失望。
這時有人走近,凱洛麗立即向前跟該隱介紹對方,就在這當頭,米珈樂晚宴包里的手機響起。她如獲大赦般退到角落,只想把自己隱形起來,社絕所有可惡的流言。
他們可以針對她,但不該連凌希也一並抹黑,這一點,她無法忍受。
燮著眉,走到開放式的陽台,她才接起手機。「喂?杜牧師?萬聖節……好啊好啊,我明天晚上應該可以過去……嗯,好,到時候見,再見。」
許久不見的杜牧師來電,讓她沉進谷底的心情透了些許光線。
陽台上有兩張沙發,她選了右手邊的空位坐下,高跟鞋的高度讓她的腳極為不舒服,然而才剛坐下,原本坐在左手邊的男人隨即湊近。
「米特助,好久不見。」
米珈樂抬眼,隨即起身。「你好,周總。」眼前的男人,是之前和旭大合作,卻在幾天前無故決定毀約的銀行總經理。
「想不到你換男人的速度真的這麼快。」周總打量著她,目光帶邪。「以往我一直認為那些流言全都是假的,想不到竟然都是真的,而且這一次你居然在高振隆最難過的時候離開,甚至投向敵人陣營,真是讓我佩服。」
關于她的流言,有太多版本,其中之一就是她攀上一個男人後,會再尋找更好的目標,就這樣不斷騎驢找馬,直至換到最有權勢的男人身邊。
可笑的是,這讓一直在她身邊的高振隆信了,甚至曾經因此對她動手過,可是實際上,她只是去和人治談業務罷了,但人們的嘴就是這麼喜歡編織謊言。
「雖然我比不上男爵,但是你要知道。像男爵那樣的男人,怎麼可能只要你一個女人?更何況,你年紀也不小了。想和男爵玩姐弟戀,時效也有限,倒不如到我身邊,我可以——」
周總伸出去的手還未踫到米珈樂,就先被人緊緊扣住,緩緩扭轉,痛得他倒抽口氣。
「男爵!」見狀,她趕緊出聲阻止,該隱卻充耳不聞,直瞪著男人漲成豬肝色的臉。看對方痛得連話都說不出口,只能把嘴張得大大的,雙眼暴凸。
他硬是將對方的手肘關節轉到斷裂,就在那人要發出痛叫時,側眼瞪去,那人隨即雙眼一閉,倒在沙發上頭。
「你……沒必要做到這種地步吧。」米珈樂呼吸有點困難,因為剛才她听見了類似骨頭斷裂的聲響。
「……這不是我帶你來這里的用意。」該隱輕牽起她的手走回大廳。
「我知道。」他不會傷害她,這一點,她比誰都清楚。
「我帶你來,只是要讓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女人,是我未來的妻子。」
話落,在她驚詫不已的當下,他俯身吻上她的唇,她睜圓的眼頓時只看得見他沉靜的瞳眸,和棲息在眸底的愛戀。
他的吻冰涼失溫,卻在她口內變得火熱,放肆地吮吻每一處,糾纏看她的舌,仿佛他是個陷入熱戀不可自拔的男人,恨不得在全世界面前昭告他的愛情。
四周頓時響起一陣驚呼,之後轉為刻意壓低的對談,沒有人敢再對米咖樂指指點點。而宴會廳正上方的水晶吊燈也一盞盞熄滅,剩下點點星光和魔魅般的柔和鵝黃光線,隨看音樂如浪般在空間里擺蕩。
「我選擇用人類的方式生活在這里。只要不惹惱我,我會是一個循規蹈矩的商人。」好半晌結束了吻,該隱低啞地說。牽著她的手緩緩起舞。「權勢是收服那些貪心的人的最佳良藥,這麼做只能消弧表面上的耳語,要是你不滿意。我可以徹底消除那些流言。」
「不是這樣的。」
「不然?」
「我心里有個結,不是那麼容易解開的。」她對他的不信任,來自于他的轉變太大,她無法相信。
十年前,他平空消失,十年後,回頭說愛她……要她怎麼信?
「所以,你要選擇拋下我?」
「當初拋下我的人是你。」她回嘴,但話一出口,不禁搬然。「抱歉,我們之間根本就沒有任何承諾,誰都沒必要為誰停留,只是你不該在現在介入我的生活。」
「……我介入了?」
到底是誰介入了誰?是他先認識她,是他追逐她而來,卻也是他親手扼殺……難道錯過一次,就再也沒有機會彌補了?
他介入了?米咖樂想著,垂下眼。不,他沒有介入,從一開始,他就一直待在她的心里,住在她的心里。
「可是——有些事情錯過了,就不能再回頭,你懂嗎?」她抬眼苦笑,松開他的手,忍著淚水往出口走,然而才走了幾步,就因為不適應高跟鞋的高度而踉蹌了下,眼看就要跪倒在地,但下一刻就被有力的臂膀緊密摟住。
不用抬眼,她也知道是誰。因為她清楚記得對方的氣息和冰涼的體溫。
「我們回去。」話落,該隱將她打橫抱起,隨侍在兩人身後的李少游也迅速跟上。
不容米珈樂抗拒,該隱抱看她來到了薔薇園。
她曾經到過園子數十回,但是從沒有機會踏進屋子里,因為凌希從來沒有開口邀請她。
如今踏進,已是十年之後,心境大不同,卻仍扶帶著復雜的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