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後,不要再做了,行麼?」
「不可能的。」
「為什麼?」
「很多事情你不知道的,我也是身不由己。」
易湘森在听完齊可兒最後一句話之後,再也沒有說話。
仿佛地心深處火熱的悲傷滲出了地表,在整個夜空之下變得光芒四射。
只是,他那里又能知道,齊可兒現在想的,卻是另外一件事情。
齊可兒抬起頭,像是看到了無數個春天就這樣過去。只不過,似乎空間剝離了現在,只剩下所有人蒼白的臉,在更加荒寂和蔓延著無情的世界里,死板的等待著春天的過去。
其實,別人又如何知道自己做這些是為了什麼呢?
要不是無意間看到母親齊雨花臥室里的那張病歷單,自己又如何會這般糟踐自己?
你以為如果不是為了齊雨花,哪一個女孩子會不顧自己的名譽?
你以為如果不是為了齊雨花,哪一個女孩子會不懂珍惜愛情?
你以為如果不是為了齊雨花,我不想和你好好的在一起麼?
只是……為了那個用身體賺錢養了自己的母親,除了用身體掙錢去救她,我還能做什麼?
一時間,齊可兒感覺地心涌出的悲傷變得如此冰冷,和那天晚上看到那張決定了齊雨花的生命還剩下多少的紙條一般。
像是生命整個顏色之中突兀的湮滅了一小塊,混沌一般將原本並沒有那麼糟糕的一切切成定格。
像是小時候玩積木,只是上了一趟廁所的時間回來之後發現少了一塊,身邊的人都在忙著積著屋頂,自己卻怎麼也無法再繼續。
齊可兒打開了房門,客廳里面一片漆黑,母親已經在沙發上睡了。
齊可兒看了看表,十一點半,于是月兌了外套,走進母親的臥室打開燈,想著把她的床收拾一下。
看著臥室里面到處陳舊的衣物和被褥,黃色的燈光照著她的臉。
齊可兒內心之中突然一陣沒來由的悲傷。
很簡單,一切都只能用簡單兩個字去形容。只不過,是簡單之極的簡單。
自己小的時候,不是經常睡在這里,可是,為何現在才發現?是不是那時候每天晚上听著她念得故事睡去的時候早已經沉浸在了其中?
想到這里,眼淚突然涌向眼眶,心里像是突然被人塞進了滿滿的酸楚,堵得喉嚨發緊。抖著床單的雙手一松,床單像是抻長了的彈簧,瞬間縮了回去,露出了一份醫院出示的病歷。
齊可兒沒有想太多,拿起來掃了一眼便放在了床頭櫃上。
只不過,彎起的腰,卻再怎麼也直不起來。
眼淚滴在手背上,啪的一聲碎裂了兩個女人的心。
「慢性腎衰竭第三階段,腎功能衰竭期,即尿毒癥前期。」
視線里剛好看見客廳里沙發上睡下的母親,從這個角度看去,似乎像是一個無助無望的女人蜷縮在哪里。
齊可兒止住了眼淚,擦了擦眼楮,將病歷放在原處,裝作不知道一般繼續收拾著床鋪。
只不過,就在這個夜晚,她做的決定,或許會毀掉她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