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花板上像是蒙上了一層綺麗的光輝,看不清楚原本的面目。窗戶關著,但是沒有拉上窗簾,窗外的月光照進來,冷冰冰的投射到白色的床單上。
耳朵里是從洗手間傳過來的水滴在地板上的淅瀝聲。不知怎麼的,齊可兒突然想起了那個診所里簡陋的手術台上帶著血腥味的鉗子和手術刀,甚至是夾過人肉的鑷子踫撞的聲音。
躺在著高檔賓館的床上,同樣顏色的床單使得齊可兒莫名的害怕起來,內心之中總有股霉味一直彌漫,彌漫到沒有什麼能夠遮攔。
「很多事情你不知道的,我也是身不由己。」
這是自己對易湘森說的,可是,真的是身不由己麼?
「假如,自己去找找那個曾經喜歡過齊雨花的男人,會怎麼樣?」
吱嘎一聲洗手間的門打開了,花侃從里面走了出來,一條大大的浴巾隨便的遮攔在腰間,頭上濕漉漉的水滴一直拖到腮上。
齊可兒側過頭看了一眼,看見花侃滿臉得意的笑容,她知道,今晚過去,這個笑臉可以給自己二百塊錢。
「怎麼不月兌衣服?還等什麼啊?」花侃從包里拿出一盒安全套,倒了出來,像是將一堆犯罪的工具。
齊可兒微微測了側頭,看到一絲絲獸性發作之前透過眼神流露出的白光。她覺得身體里面某些地方突然像是自我保護一般的繃緊了。
「要逃走麼?」
一瞬間,腦海之中突然想起了易湘森痛苦到痙.攣的表情。
還是,逃走吧。
就在花侃將身上的浴巾撤掉,湊過來要親吻她的時候,齊可兒幾乎是發瘋一般的站起身便往外跑,手提包挽在胳膊上,在房門上撞了一下,像是炸彈爆裂開一般的響聲。
花侃顯然沒有反應過來,等到齊可兒的身影早已消失在樓梯間的時候,才在走廊昏黃的燈光之中喊了一聲「你他媽的敢耍我,你給老子等著!」。
沖出樓梯間的時候,一股濃烈的清新從頭籠罩全身。
幾乎要窒息一般的刺痛感,拉扯著內心之中原本墮落的神經,投下五顏六色的各種樣式的霓虹。
賓館外面仍舊是喧囂的人群和各自的夜生活,仿佛有著一堵牆將自己與世間隔離的太久,良久,才漸漸恢復心跳和呼吸。
淚珠兒長長的掛在臉上,像是溪流,被風一吹竟然冰凌刺骨。
面前時一條早已清冷的大馬路,頭頂是紛繁錯亂的柳樹枝椏,還沒有發芽的枝干在微風之中一動不動。對面馬路一個賣東關煮的中年婦女抬起眼晴看了過來,黝黑的皮膚像是這樹枝一般沒有生氣。
而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眼前立體狀的巨大恐慌投進了眼簾,射進了腦海之中。
陳薇薇花團錦簇的著裝在這個沒有生氣的環境之中顯得極為貴氣,只不過,卻又像是那街上的霓虹一般,有些太過濃郁,濃郁的有些尖銳。
她抬起頭看著從賓館內沖出來的齊可兒,淚珠還沒有干涸,淚線在燈光之下清晰可見,一只手提著皮包,另一只手仍舊抓著自己的腰帶,身上的衣服就像是腰帶一般有些襤褸。
陳微微抬頭看了看賓館上空艷麗的廣告牌,再看看失神落魄的齊可兒,臉上漸漸浮現出燦爛如花朵的笑容。